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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啊,在座的学子中,有几位年长的学子在心中暗叹道。
“云师兄,我们先把夫子送到师母那里。”扶着郑夫子的几个学子对云公子道。
云公子颔首,“就说夫子身子不适,突然昏阙。”
啊?夫子不是被新来的小师弟气昏的吗,怎么成了身子不适,云师兄,就算你要包庇罪魁祸首,也不能颠倒黑白啊,当他们这几十双眼睛都是瞎的啊,讲堂内在座的学子被云公子的话惊得愣在了那里,但宛如谪仙的云公子却一本正经地道,“嗯,今日天寒,夫子可能是感了风寒,才昏倒的。”
苏谨心听得想笑,谪仙不愧是谪仙,连说谎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明明在场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却还敢编了那样的理由来帮她,也有可能是帮郑夫子挽回颜面。
“是啊,今日的天可真冷啊,夫子劳累过度,定是受了风寒。”
“难为夫子带病,为我等授课,郑夫子高风亮节啊。”
……
云公子一句话,立即使得在场的学子忙出声附和,而云公子说郑夫子感了风寒是揣测之语,到了别的学子口中,就成了千真万确。而这些学子一句一句的,说得情真意切,不禁连苏谨心都开始怀疑,郑夫子难道真的是感了风寒,才会晕倒的。
郑夫子被几个学子扶着出了讲堂,剩下的那些学子,一下子都围在了苏谨心的身边。
“苏玄卿,你是处州人氏,在下也是处州人氏,可在下以前怎么没听过你?”一个年约二十的书生,纳闷地道,照理说,如苏玄卿这般的天纵之才,必然是有神童之誉,再说处州又不大,似这等人才,不该会被埋没啊。
苏谨心笑得心虚,“小弟久居乡野,呵呵…”她是临安人氏,这苏玄卿之名,还是云公子临时替她取的,而且处州虽是她的外祖家,但她却一直从未过去。
“苏师弟,在下刘芮,想与你结交,可否。”一个粗眉豪爽的年轻公子一手拍在苏谨心的肩头,几乎把苏谨心瘦弱的肩膀给拍碎,虽是一种询问的语气,但刘芮却一副熟稔的态度。
刘公子,快放开您的手,那是我家未来的少夫人啊,云喜见刘芮的手放在苏谨心的肩上,吓得几乎要喊出去,他偷偷瞅了眼坐着纹丝不动的公子,嗯,神色如常,眼中也算平静,可怎么觉得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云喜退了两步,公子好大的杀气啊,未来少夫人,您自求多福吧,竟然敢当着公子的面红杏出墙,这不是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吗。
“小玄卿,在下祁邵……”
刘芮一说完,另一个长得几分阴柔的公子,也凑了过来。
“在下杜鸿生……”
“在下……”
讲堂内剩下的十几个学子,一一自报家门,读书之人最重才华,苏谨心今日在讲堂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早已令他们臣服,因此,皆一个个对苏谨心起了结交之心。
苏谨心一脸惊愕,但也被这些学子的热情所感染,头脑一发热,就脱口而出道,“那就请诸位师兄日后多多关照。”
“哈哈哈……玄卿果然也是个性情中人!”刘芮大笑,“走,师兄带你去喝酒。”
“刘芮,你不是说酒喝完了吗。”祁公子不满地道。
“小声些,若让夫子听到,我们又要被罚了。”私自带酒进书院,早已触犯了临安书院的学规,一个胆小的学子道。
“夫子都被玄卿气昏过去了,怕什么。”刘芮毫不在乎地道。
“当真不怕?”淡漠的声音响起,却似乎带着怒意。
“那是……云……云师兄,呵呵,你也在啊。”刘芮本来豪气盖天,但话至一半,抬头看到一袭白衣的云师兄竟坐在一旁,当即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怎么忘了,讲堂内还有一位比夫子更严厉的云师兄,李暮舟犯了妄言之罪,就被云师兄赶出了临安书院,那他私带了酒进书院,岂不也要被驱赶出书院。
娘总说他言行鲁莽,要他三思而后行,可他怎么老记不住,刘芮懊恼地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头,而那些围着苏谨心的学子,见公子起身,皆一脸惊惧。
“犯了学规,那就各自回去罚抄百遍。”云公子淡淡地道。
百遍啊,今晚不用睡了,在场的学子个个垂头丧气,随后,苏谨心低声对身旁的刘芮说了几句,很快,那愁眉苦脸的刘芮眼中闪过一道欣喜。
“胡闹!”云公子一手敲在苏谨心的头上,苏谨心吃痛,但抬头时,云公子已经优雅地走出讲堂,白衣如仙,不染浊华,苏谨心自然只能不甘不愿地跟了出去。
等云公子一走远,那些学子就围着刘芮道,“玄卿跟你说什么了。”
刘芮放低了声音,“玄卿说,我们只需写两个字即可。”
两个字,哪两个字?在场的学子一脸狐疑,写两个字就能逃过罚抄百遍的学规,有这么好的事。
刘芮将‘百遍’二字在手掌上一写出,这些学子当即恍然大悟,这个苏玄卿,果然狡猾,哈哈哈……
☆、第 216 章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公子,要振夫纲啊(3251字)
出了讲堂,一阵寒风吹来,怕冷的苏二小姐又蜷缩成一团了,瑟瑟发抖着。
每年的冬天,是苏谨心最难熬的时候,无论身上盖多厚的被子,裹多暖和的狐裘,她都能冻得全身僵硬,有好几次,苏谨心以为自己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了。从记事到现在,苏谨心在冬天发病的次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有时她觉得,她能活下来,就已是老天对她的厚爱了。可奇怪的是,一到春天,她又像活过来似的,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苏家府里的事都是梅姨娘在打理,梅姨娘一看到苏谨心房内摆满了炭火,但她还是喊冷,就连请了十几位大夫进府给她诊脉,可结果,那些大夫根本就诊不出,只是说苏二小姐身子虚弱,只需多进补,就可以了。
她与翊儿都是林氏所生,翊儿是早产,而林氏生她时,是难产,如今,翊儿死了,或许,她的命也活不了太久,但至少,她知道自己可以活到十七岁。
云公子走在前边,眸光幽深,淡淡地叹气道,“世事如棋,一朝布下,却不知流光轻掷,要来千秋业,何用?”
他是在嘲讽她机关算尽,最后得不偿失吗?他果然是看出来了,她在讲堂上急于表现自己,为的就是日后有朝一日,能为自己留条后路,苏谨心嘴角讥笑,亦不甘示弱地回道,“前尘似梦,几曾回首,难抵那遗恨入骨,忘了归来路,怨谁!”
翊儿死了,她活着,除了报仇,还能做什么。
云公子脚步一滞,转过身,慢慢地走向那倔强的女子,白皙的大手覆上她冰冷的柔荑,并牵起她道,“陪我去赏梅吧。”
仲冬时节,幽静的碧池边,几十株寒梅已开。紫红色的花瓣,一重叠着一重,花萼呈深紫,小枝暗红,疏影横斜,清香迎来。
“这株梅,花名叫江南朱砂,种活它极为不易,而这株素白台阁,花瓣相连,却白如雪……”
几十株梅,不同品种,云公子如数家珍,也难得有耐心地讲给苏谨心听,但苏谨心却无心赏梅,有些心不在焉。
余光一瞥,苏谨心看到了远处的一道人影,就这么跟着他们。
他们走一步,那人就跟一步。
芙蓉色的衣裙,清艳绝美的容颜,除了那位风一吹就倒的,云公子呵护备至的小师妹郑雪莹,还会有谁。
“李暮舟是谁?”
“我夫君。”因分了神,而云公子又问得突然,苏谨心一时猝不及防,就下意识地据实回道。
许是‘夫君’二字太过刺耳,云公子嘴角的淡笑倏地散去,怒意袭上眼眸,大手一用力,便将苏谨心推到了一株白梅树上,冷冷道,“苏谨心,你好大的胆,竟敢骗我!”
霎时,满树的白梅,纷纷坠落。
落在了苏谨心的头上,淡紫色的华服上,以及绸鞋上。
苏谨心的后背被撞得生疼,而入眼处,一袭白衣的云公子,一脸阴沉,再无半分那谪仙的清雅之态,他的声音威凛,森冷,教她不禁毛骨悚然。
“远之……”苏谨心怯怯地喊道。
李暮舟是她前世的夫君,但也只是前世的,苏谨心百口莫辩,只能故作楚楚可怜,委屈地望着云公子。
清眸氤氲,含着泪光,云公子心中的怒气当即去了一半,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上苏谨心的脸庞,慢慢地滑过,带着危险的气息,却也带着几分诱哄,“你夫君是谁?”
“远之。”
云公子俊容一笑,倾身上前,在苏谨心满眼的震惊中,吻住了她冻得发紫的唇瓣,而抚在她脸上的大手,移到了她紫色的儒巾上,并紧紧按着她的头,不让她动弹。
他吻她!
他为何要吻她?
苏谨心迷茫了,他不是喜欢郑雪莹吗。
浅浅地吻,一点点地深入,有几分霸道,却也不失温柔,唇边的缱绻,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但苏二小姐眼角的余光仍不由自主地朝那远处望去,她看到郑美人花容失色,一脸痛心,是了,她现在一身男装,那郑雪莹还不认为她与云公子两个男子搂搂抱抱,此举惊世骇俗。
本是浅浅亲啄的吻,仿佛一下子就变得猛烈起来,云公子的舌尖,轻而易举地撬开苏谨心的贝齿,缠上她的香舌。苏谨心心一慌,不知是害怕,还是愧疚。
远之,我前世嫁过人,还怀过孩子,你会嫌弃我吗。苏谨心心中酸楚,却也忍不住呻吟出声,而这一声呻吟,令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在这之前,顾小六也吻过她,而顾小六吻她时,总是那般的小心翼翼,每次都是适可而止,仿佛在顾虑些什么,但远之却不同,他带着逼迫的凌人之气,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霸道,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发自心底的欢愉,教她沉沦,或许,她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苏谨心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心中却是一阵苦笑,苏谨心,这个男子,你惹不起的,也不该惹。
但尚未觉,自己的素手早已环上了云公子的脖颈。
远之,若你是报复我当初对你的种种,那么,你做到了。
苏谨心闭上了眼,并开始回应他。
一树白梅,落英缤纷。
“谨心……”低呢浅叹,在苏谨心的耳边响起,“日后不许骗我。”
苏谨心身子微颤,心里总仿佛有一种错觉,其实,他也活得很痛苦,并非是外人眼中的云淡风轻,潇洒自如。
“可以吗。”
云公子一手搂在苏谨心的纤腰上,但他的吻,却从她的唇,一次次地往下,沿着她的脖颈,到了她的锁骨,而所到之处,皆引得苏谨心一阵战栗。
他都这样做了,却还多此一举地问她可以吗,苏谨心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一刻,她只感觉全身发烫,清晰的思绪也变得模糊起来。
全身难受地要命,却也酥酥麻麻的,这感觉,她很熟悉,毕竟她前世嫁过人,与李暮舟也有过夫妻之实,这男女之欢,她懂的。
但压在她身前的男子,似乎是第一次,他吻她带着颤抖,大手解开她的衣襟时,也带着颤抖。
这身淡紫色的华服,还是来临安书院的马车上他给她穿好的,可如今,他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解开,苏谨心悄然睁开眼,看到他清俊的脸上一片绯红,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眸中却是满满的情欲之色。
系在她身上的衣带,本也是不难解的,但不知为何,却被他解成了死结。
世人都说云公子清心寡欲、不好女色,难道他真的一个女子都没有碰过吗。
他比她年长五年,今年,应该是十九了。
放眼整个临安城的世家公子,十五、六岁,他们身边就已是姬妾、通房丫鬟一大堆了,就如她四叔父家的那个堂弟,十三岁就敢上青楼花天酒地,暗中还豢养伶人,气得四叔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但云公子已经十九了,却丝毫未沾女色,一直洁身自好,这样的男子,教她怎么舍得放开,送与别人。
看着云公子有些笨拙地解她的衣带,苏谨心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心中的那些烦乱的情绪,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云公子见苏谨心发笑,不禁有些气恼,她竟敢笑他,这也实在太伤他男子的自尊了。
眼中情欲未散,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更添几分柔情入骨,而她迷离的清眸流转,亦是妩媚撩人。
云公子望着她,情欲又生,但忽然,他却急急转了头,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云喜,云喜清秀的脸上也是一片通红,一向守礼的公子怎么能和未来的少夫人在这里卿卿我我,这要是被路过的临安书院的学子看到了,传出去,多损公子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