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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对他笑,炫丽而迷人。
他从不晓得,只这么一个淡淡笑弧便会牵引他整颗心不听话地沦落。
她从不对他这样笑的——当她是赵晴媚的时候。
“为什么这样笑?”
“你猜猜看。”她眨了眨灿美的星眸,笑弧扬得更高了,“猜猜看我写了个什么样的结局。”
“不知道。”他假装冷静地摇头,其实一颗心早快跳出胸口。
“猜猜看嘛,保证精彩。”
“你就说吧,我懒得猜。”
“真无聊。”她一翻白眼,“真奇怪这么没想象力的人究竟是怎么写出两本畅销书的?”
“说吧。”
“我啊,让你下榻的饭店起了场大火。”
他一惊,“什么?”
“跟两年前那晚一样厉害的大火哦。”她说,笑容依然清纯秀美,黑眸点燃炯炯清辉。
这,是梦吗?
☆ ☆ ☆
是火……失火了!
赵晴媚仰头,怔怔地望着自高连三十层的饭店最顶楼,其中一扇面东的窗冒出的赤红火舌。
火舌很快地探出,瞬间便卷燃了周遭数扇窗,跟着吐出长长一条黑龙似的浓烟。
是韩影下榻的饭店失火了,火势仿佛一发不可收拾。
她有不祥的预感。
“先生,你告诉我,冒烟的是哪一间房?是哪一间房失火了?”她奔进正为这场大火闹得沸沸扬扬的饭店大厅,慌乱抓住第一个经过身边的服务生。
“是最顶楼的3006号房啊,也不知怎地忽然就烧起来,警报器也没响……”
3006!正是韩影住的那间房!
怎么会那样巧?
赵晴媚心一紧,蓦地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身子。
她茫然伸手,用力抓紧了饭店白色云纹的柜台一角。
“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我朋友住在上面——”
“是这样啊。你别担心,消防车马上就来了,他马上就会被救出来。”
“不,来不及的,这样会来不及的……”她面容刷白,脑海一幕幕闪过的尽是两年前那晚,她孤身被困在火场里,那恐怖无助的画面。
那真是很恐怖的感觉,一个人孤独被困在火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一个人来救她……
现在,他同样被困住了,一个人被留在那可怕的地方……
“不行!我要上去,非上去不可。”她茫乱说着,一面旋过身往电梯门奔去。
服务生在后头慌乱地唤,“不行,小姐,你别冲动啊!”
她不管,依旧一个劲儿直冲,用力揿着电梯按钮。
仿佛等了一世纪之久,门终于开了,她正要跨进去时,一双手臂用力钳住她,“晴媚,你做什么?”
她回头,迷蒙双眸拼命想认清来人。
“爸爸……”费了好大的劲,她终于认清了,认清那张写着不赞成的严厉面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上头失火了啊,你现在上去不是自找死路吗?”
“可是爸爸,韩影住在那间房……”
“那又怎样?这是他应得的下场!”赵英生语气阴阴地,眼神冷酷,“两年前他强占了赵氏企业,现在又不怀好意想带走你,这样卑鄙可恶的男人本来就该死!”
“不,不是的,爸爸……”她拼命摇头,心慌意乱地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晴媚,你怎么了?你不是恨着他吗?”
“不,我不恨他,我不恨他……”
“你不恨他?”他怒声咆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我不恨他。”她摇头,身子同语音都颤抖得厉害,双腿一旋,闪进电梯门里,“不恨……”
在电梯门合上前,那张清丽脸孔一直是苍白迷惘的。
☆ ☆ ☆
她不恨他。
或许曾经恨过的——当她是赵晴媚的时候。
两年多前,她与他结婚时确实是恨他的,之后摔落悬崖,弄得遍体鳞伤那段日子也的确是恨他的。
就因为恨他,才会假扮成另一个女人接近他伺机报复。
他为那个女人取名洛樱。
但洛樱——是爱他的,即使心怀着复仇之念,她仍一点一滴地爱上他,一点一滴地眷恋他。
赵晴媚要求她恨他,可洛樱却迷惑她爱他。
日日夜夜,她挣扎于理智与情感的相互交战,挣扎于恨与爱的相互交替。
她真的爱上他了,即便仍深深怀疑他曾觊觎她的性命。
她真的爱上他了,不管是洛樱或赵晴媚。
即便她换回原来的身份,一人躲回台湾,心房依然进驻他音容形影。
她忘不了他。
她要见他一面,非见他不可!
电梯在第二十八楼便停了,不肯再上去,赵晴媚跨出电梯,慌忙辨明了方向,便往楼上直奔。
终于,她来到最顶楼,刚刚旋出楼梯,迎面便扑来一阵呛鼻浓烟。
黑暗的记忆立刻攫住她。
她一阵晕眩,几乎臣服于占领她全身的深切恐惧感。
“韩影……韩影!你在哪儿?”她喊着,起初低微而喑哑,终于逐渐拉高音量,“你在里头吗?”
她一面喊,一面眯着眼硬是往前迈进,双手则徒劳地试图挥开迷蒙视线的浓烟。
在经过化妆室时,她冲进去,揿下水龙头便将冷水往身上直淋,又随手抓了晾在架上的几条毛巾,浸湿了掩住口鼻。
武装齐备后,她立刻冲出来,一秒钟也不浪费。
路,愈来愈难走,每往长廊转进一分,浓烟便愈来愈呛鼻,周遭的热气亦愈升愈高。
而她的心也晃动得愈来愈厉害。
他真的被困在房里吗?如果他不在,她岂不是白白走了这一道路,甚至白白令自己困在这里?
可是如果他真的在呢?如果他真的被困在房里,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他脱险。
她茫乱想着,心海虽然起伏不定,步履仍是一步步勇往直前。
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勇气与执念?她不晓得,只知道自己非到3006号房前一探究竟不可。
她必须确定他安然无恙,她必须……
那时,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一念及此,赵晴媚蓦地一凛,眼前一黑,双腿跟着几乎一软。
那时他也这样想吗?为了确定她安然无恙,不惜一切也要跨过火场冲进她房里。
那时候也有浓烟与火焰止住他吗?即使有,他仍不畏阻挠,一心一意来到她房前,进她房里搜寻她的踪影。
他为什么甘冒如此奇险?为什么能如此不顾一切、不顾自己也可能身陷火场的危险,无论如何也要闯进她房间?
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因为他在乎她啊!
“韩影,我明白了,我懂了……”她哑声喊着,不知何时泪水占据了她被高温烤得细汗淋漓的容颜,交织成一片湿润,“我懂了……”
她懂了,终于真正懂了。
“你是在乎我的,韩影。如果不是,你不会不顾生命危险来救我……我真傻,还白白恨你两年,钻牛角尖钻了那么久——真傻!”她喊着,泪水朦胧了视线,声音凄楚而喑哑。
她真恨,深深憎恨自己的愚昧。
如果他死了,如果她来不及救他……
她跌跌撞撞,终于来到3006号房附近,然而紧闭的门扉早已透出微微的火舌。
已经烧到这里了。她恍惚想着,有几秒的时间脑海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终于,她咬紧牙关,下定决心。
“韩影,你等着,我来救你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别害怕,别怕……”
她喃喃低语,退后数步,跟着闭紧双眸,步履一提就要往前冲去试图将门撞开。
一双钢铁劲臂在最后一刻扣住她,拉回她莽撞的身子。
“你做什么?回来!”低沉的嗓音斥喝着,其间蕴含浓浓的慌乱与焦急。
她昏乱的神智一醒,蓦地回过头来。
在眼底映入那张印染着纵横烟灰、看来狼狈不堪的脸庞后,她倒抽一口气,跟着身子一软——
晕过去了。
☆ ☆ ☆
再度恢复神智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而安全的臂弯中。
安全而温暖的臂弯……她想着,嘴角不觉扬起甜甜笑弧,身子下意识地朝里面更蜷缩一些。
“醒啦?”低哑的嗓音轻轻拂过她耳畔,蕴着淡淡的宽心。
她扬起眼睑,眼瞳与另一双古潭相遇,玉手跟着抚上他汗湿的脸庞,“为什么你不在房里?我还以为你……”
“你以为我在里头,所以拼了命想冲进去救我?”韩影问,幽幽黑眸闪着异样辉芒,沙哑的语音又是责备又是担忧,“真傻。要是我来不及阻止你怎么办?说不定你就被困在火场里了。”
“我怕你被困在里头——”
“我不会的。你以为我那么傻吗?”
“你知道会起火?”她忍不住讶然。
他微微一笑,“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她更惊愕了。
“在梦里。”他低低地说,俯下身来在她面上吹着性感气息,“我一听见就醒了,马上察觉不对劲,逃了出来。”
赵晴媚听着,怔怔地望他,那张性格好看的脸孔除了汗湿,还蒙着烟灰,可一双黑眸却是神采奕奕的,深邃迷人。
“看够了?可以下来了吧?”
“下来?”她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赖在他臂弯里,由着他抱着,一级一级阶梯往楼下走。
“电梯不灵光了,我只好抱你走下来。”他解释。
“天!”她轻喊一声,连忙跃下他怀抱,“一定重死你了。”
“确实很重。”他微笑说道,那语气与眼神像是淡淡嘲弄,又似浓浓深情。
她不觉怔然,“韩影——”
“嗯?”他轻轻应着,一面扶着她继续下楼。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的房间会突然起火?跟两年前那场火有什么关系吗?”
她感觉他身子一僵,眸中光芒跟着一敛。
一定有关联。
她停住步伐,固执地凝住他,“告诉我。”
他默然。
“这两场火有关吧。放火的人不是你,对不对?”她执拗地追问,“你知道怎么回事,知道是谁纵的火,告诉我。”
他黑眸锁住她,好一会儿,终于逸出一声幽幽叹息。
“晴媚。”他低唤了声,正想说些什么时,一个高亢尖锐的嗓音忽地拔峰而起,介入两人之间。
“晴媚……晴媚!你没事吧?”是赵英生。
赵晴媚回首,这才发现两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饭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