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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潇雪白的脸上泛起薄愠。
一贯慵懒如书生的男子渊停岳峙般的负手立在山之巅,脚下是万里山河,他放目远眺,身姿遗世而独立,眼里是眸睨天下的神彩,“我要你追随着我,打下这万里山河!”
许多年之后剑潇还是想不明白,他答应追随萧戎歌是因为万里山河,还是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光彩和眸睨天下的霸气?
第1章 彼时眉嫩剑亦青(三)
萧戎歌与剑潇一同返回名剑山庄的时候,整个君山愣住了。在大家眼里这是个你死我活的决斗,竟不想是同去同归的结果。
“阁主……”陈沔疑惑,在他眼中阁主是不败的神话,而这情形他实在看不出其中端倪。
萧戎歌眼绽桃花斜斜坐回软榻,“剑潇,本座在问鼎阁等你。”便一挥手问鼎阁人马退出君山。剑潇看着越行越远的软榻,眼神越发黑曜,神色难辩。
直到问鼎阁人马退下君山名剑山庄才欢腾起来,“问鼎阁退兵了!大公子打败了萧戎歌!大公子打败了萧戎歌!”
剑潇闻言眉头一皱,十大长老惊喜交加的迎来,“大公子你终于没有负名剑山庄上下的期望!乾庄主在天之灵知道你打败了萧戎歌一定会欢喜的……”
剑潇抬手挡住他们的滔滔不绝,径直向后院走去,留下众人莫名其妙。
“潇儿,你打败了萧戎歌吗?你替你爹报仇了?”未及进门坤庄主剑夫人已迎了出来,泣泪交加。身后跟着豆蔻之龄的妹妹剑梨洁和垂髫之龄的弟弟剑凌。
剑潇双膝一屈跪在剑夫人面前,“孩儿无能。”
剑夫人脸色一瞬苍白,“你输了!”
剑潇垂头不语。
剑夫人眼色一凌,勃然大怒!“输了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剑家的人从来不是怕死之辈,阵可以输,骨气却绝不能输!”竟愤然抽出青剑向他刺去!习武者的本能令他要闪却终究动也没动任由青剑向自己胸口刺来。
这一剑刺得又急又厉,饶是青剑无锋也穿皮透肉而过,剑潇淡如烟水的眼里终于露出一股痛意,旋及闭上眼。刺透心脏之前剑却突然停了下来!
“娘!”梨洁抱住剑夫人的手跪在剑潇身边,泣泪哀求,“娘,你放过哥吧!”
剑夫人泪眼纵横却冷声厉斥,“洁儿你让开!剑家的人宁死也不受辱!”
梨洁是个极明白极有主见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我们都还年轻,现在报不了仇,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总有一天我们会杀了萧戎歌,可如果现要我们都死了,爹的仇谁来报?剑家的香火谁来延续?”她虽小却深知,自己不会功夫,剑凌年岁尚小,剑潇一死剑家最后的依靠都没了,剑夫人刚烈必然会杀了她和剑凌然后自杀陪父亲。
剑夫人神色微动,梨洁再接再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你难道希望祖宗创下的这一番基业断送在今日么?”
“可如今潇儿已败,难道要我们对萧戎歌俯首称臣,做他们的奴仆?”
“昔日清云帝布衣寒衫,种田挑粪,隐忍十年一朝复仇,我们为何不能效仿古贤?”手紧握住青剑,“如今青剑在此,便是要我们也学清云帝一般忍辱负重!”
再刚烈的人又怎么忍心亲手杀害自己的儿女?剑夫人手终于落下,颓然长叹,指着满地湘妃竹残枝,“剑潇剑梨洁剑凌,你们听着,身当如竹,宁死节不变!”
“孩儿铭记母亲教诲!”
剑夫人拿出两枚令牌,“名剑山庄历代由两位庄主共掌,执乾坤令牌,乾牌主外,掌兵权。坤牌主内,弟子提拨。”乾牌交于剑潇,坤牌交于剑梨洁,“名剑山庄如何便交于你们二人!”
“娘?”这时放权娘是…
剑夫人步履坚决的向剑云天的灵堂走去,“我会在你爹灵前等着你们提萧戎歌的人头来!”
梨洁到书房的时候剑潇负手立在书画前,背影冷冽清孤。虽只有三岁之差,她与这个所谓的“大哥”并不熟络,因为是个习武的奇才很小的时候剑潇便被送到缙云山学艺,一年回一次,又兼他性子冷漠,为人疏离,总是对她这个吵闹的妹妹爱理不理,久而久之便是活泼好动的她也不喜欢搭理他。此次名剑山庄遭到如此大劫,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功夫卓绝的兄长。
“找我何事?”娘那一剑几乎刺入心脏,伤得如此重他略一包扎不仅不肯卧床休息,甚至站立时连脊背都不弯一下,梨洁不禁对这个兄长多了几分敬意。
剑潇将乾牌扔在书案上,“解散名剑山庄。”
梨洁眉梢一挑,名剑山庄是他们的根,“为何?”
剑潇又将探子报来的东西扔在桌子上,梨洁脑中顿时一炸!
二十年前剑云天联合五大门派围攻萧震南,灭其一门上下三百余口。萧震南平生风流多情,红粉知已无数。再联想到十年前萧戎歌连挑五大门派高手,以及如今灭名剑山庄,他极有可能是萧震南与别的女子生的孩子!
“飓风过岗,伏草惟存。”剑潇道,便算他不是萧震南的儿子,以他的野心,只怕江湖要有一场浩劫!
这时门外弟子来报,“二位庄主,问鼎阁陈沔到。”
剑潇微一点头,不一刻陈沔便上厅来,神情不卑不亢,恭敬有礼,“剑公子,阁主有物相赠。”
剑潇打开锦盒的时候平静的脸略有波动,旋及淡定如昔,“多谢萧阁主。”
陈沔长身而起,抱拳而礼,“陈某告辞。”
剑潇冷淡回礼,“不送。”
锦盒中并无它物,只是一个药瓶,显然是伤药。剑潇脸上的伤足有半寸长,萧戎歌送药来是对他绝世容貌的怜惜呢?还是警告剑潇不要耍花样,他斗不过他?
梨洁柔弱的声音此时异常的坚定,“娘那里我去说,十大长老就由你来摆平。名剑山庄从此解散!”
剑潇看着药瓶,眼睛越发幽深,沉沉的点了点头。
梨洁起身欲去,忽然回首,“你真的要追随他做他的奴仆?”
依旧只是点点头。
“为何?”
剑潇没答,于是梨洁自问自答,“你追随他左右不是为了杀他。”剑潇目光一凌,烨烨的看着她。梨洁被他那眼神一眩,却镇定自若道:“你是想看一个英雄!”
这个想法或许深埋在心底,只是他自己都没有触及到,被她猛然一说剑潇才明白。
这其实是强者的心理,强大孤独如他想要看一个英雄,而萧戎歌无疑有做这个英雄的潜力!
“你呢?”剑潇反问。
梨洁一笑,那一刻剑潇看到自己纯洁如梨花的妹妹,眼里竟也有着与萧戎歌一般灼灼其华的光彩,那种光华燃烧起来,便是一场人间烟火!
“我要征服一个英雄!”
第1章 彼时眉嫩剑亦青(四)
剑潇自是不知道梨洁如何说服母亲的,当自己在大殿上宣布解散名剑山庄时,整个山庄顿时炸开了,斥责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剑潇剔眉而坐,面无表情。
“乾庄主你要解散名剑山庄至少给老朽等一个理由!否则老朽便是死也要阻止你做这等欺师灭祖之事!”大长老最有涵养此时语气也火爆起来!
剑潇手只是一抬青剑便“嗖”的飞出直刺在大长老面前的玄武地面,几乎没柄!鼎沸的大殿一时浇汤沃雪般的沉寂下来,惟余青剑斑驳的剑身泛出冷冽的流光。
“谁挡得住我这把剑?”当日在八重门前他一剑挑施屺陈构的招式大家还记得,至今依然找不出破绽,谁敢吱声?
“谁可以在我脸上划下这一道?”满殿沉默得更厉害。如今名剑山庄七重门已被毁,门下弟子死伤惨重,他们本期望剑潇是一个能振臂一呼的英雄,带领大家全力对抗萧戎歌,如今他已败在他剑下,又有什么依持来对付问鼎阁?
“解散!”他冷冷丢下两个字,手一挥青剑回鞘,长身而去。
七日之后梨洁已将庄内的事情处理好,年长的发放银两回家养老,年幼的放任自去,愿意回家便回,不愿意可自行闯荡江湖,江湖上从此再没有名剑山庄这个名字!
临行前三人去了剑云天的灵前,萧戎歌得知名剑山庄已解散,剑夫人不愿前开剑家祖祠,怕有江湖人对她不利特意派了门下高手张诏来保护。
祭拜完后剑夫人将他留了下来,相对无言后剑夫人向他伸出手,剑潇不禁便是一退,见剑夫人眼里有失落瞬息划过。他知道她是要扶摸一下自己的伤口,心头一惭。
他本性疏离不喜人靠近,她虽说是他母亲,三岁后他便再没了体味到母亲的温暖,这一退不是陌生人接近时的本能一退,而是渴盼已久的爱怜忽然得到时的无所适从,却也因此看出母子间的隔阂。
至从三岁那年有人说他骨骼清奇是练武的绝佳人选后,父母对他的态度便从以前的慈爱变成了严厉。那样严厉绝不是一般的孩子可受得,也因此导致了他与梨洁的疏离。同是孩儿,对一个横眉冷眼,对一个慈眉善目,便算如今他懂了他们的用苦良心,心里还是有介怀的。
剑夫人手尴尬的停下半空,良久收起,眼里已不复方才的温柔与伤痛,容色淡淡,“还痛吗?”
“不。”剑潇摇了摇头。
他的疏离剑夫人又如何感觉不到?她神情悲凄,语重心长的道:“潇儿,你自幼性情凉薄,对人疏离淡漠,但心却是灼热的。无论如何,毕竟血浓于水。此番梨洁与凌儿便都托付于你了。”
“孩儿谨记娘的教诲,相互扶持,教导幼弟。”屈膝叩首,“娘保重!”
剑潇骑马,梨洁剑凌坐马车,行了三日便到了汴南萧山问鼎阁,方至朱雀道便见一大队人马等在两侧。这么大的阵仗倒令剑潇有些意外。驱马行至问鼎阁南门前便见了软榻上的萧戎歌。
他依然一身白儒衫,轻裘缓带,既斯文儒雅,又带着江湖儿女的潇洒清华。
剑潇略看了他一眼便下马来,一撩衣摆,单膝屈礼,“剑潇见过萧阁主。”梨洁剑凌也随之行礼。
萧戎歌竟一改平日慵懒之态礼重下榻,双手抬起剑潇,“剑潇快起。”四目相对俱是别有情愫,萧戎歌伸手为他弹了弹肩上风尘,“剑潇一路辛苦,且随我同上问鼎阁。”竟执起他的手同上软榻。
剑潇冰雪般的脸现出薄晕,挣开他的手,“剑潇不敢,愿安步当车。”退到一边。
萧戎歌清俊的脸一时冷冽起来,桃花眼半眯,他竟当着门下这么多弟子的面拒绝他?
两厢对峙之时忽听一个温柔灵巧的声音道:“哥哥真是偏心,都忘了我还在一边,还是剑潇懂得怜香惜玉,看我脚走累了就让位给我坐。”说着冲剑潇莞尔一笑,亲昵的抱着萧戎歌的手臂踏上软榻。
那女子是萧戎歌的妹妹萧流苏。萧家兄妹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人物,萧戎歌剑挑天下,萧流苏毒霸瀛寰。只是怎么看这个温柔灵巧的女子也不像是传说中的“女毒花”。
问鼎阁没有名剑山庄百年底蕴恢宏古韵,他是崭新的,像春天刚发芽的树木,带着蓬勃的朝气,带着年轻的血性。虽知不该但剑潇却着实喜欢它,因为这是年轻人的天地!
管事布洛(写文的时候正在吃药,看到旁边的布洛芬药盒,于是便取了此名。)带他们去了住处,穿过一路亭台轩榭,几经绕折管事才道:“便是这里了,剑公子请。”
“有劳。”剑潇放目才见花木扶苏之处隐隐有一座红色的楼宇林立。很精致的一座楼宇,处于问鼎阁心脏处又因花木远离尘嚣,倒没想到萧戎歌会给他们如此好的住处。
“亭台轩榭,花木扶苏,真是个好地方。”梨洁悠声道,听不出情绪。
“红楼冷清,阁主想剑公子不喜热闹特选此处。”指指花木另一处,“阁主的白楼离此不远,穿过那条百米轩榭便是后门。”这一句却是大有兴味。是萧戎歌吩咐说的,还是在试探他们?
“劳阁主费心。”进入红楼,里面摆设果然精致非常,收拾得一尘不染,数十名奴婢小厮一字排开,见他们到齐身行礼,整整齐齐的声音令剑潇眉头一皱。
“剑公子剑姑娘可以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缺少什么只管吩咐,这里的奴婢听凭调遣。”布洛察颜观色。
“萧阁主如此厚爱剑潇受之有愧。剑潇生性孤僻不愿人近身,舍妹舍弟皆有家奴随来,他们还有劳管事另行安排。”这大抵是剑潇说得最长的一句话,谦和疏离,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容老奴请示阁主。”
“有劳。”
“公子先歇息,晚上阁主设宴为公子洗尘。”剑潇点了点头布洛便带着一干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