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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在炕上睡一宿,这叫压床,能保佑你们结婚后也生个男娃的。我都跟你姐说好了,让他家狗蛋来给你压床,你跟润叶在新房的床上躺着,这算怎么回事。”张寡妇越说越气,声音自然的高了起来。
还有这风俗,看来真的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上辈子结婚时可没这事。想到农村重男轻女的习惯和老人们都盼着抱男孙的心理,田兰意识到事情严重了,她一声不吭,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儿媳妇低眉顺眼的样子,张寡妇有火也撒不出来,算了,这孩子从小没娘,这些事也没人教她,以后还是自己受点累教教她吧。又想到她平时做事勤快麻利,待人接物也还算懂礼数,气也就消了点。“润叶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人品不错,又是你姐的小姑子,你跟她走近点也是好事。你毕竟是要结婚的人了,言行举止上要多注意。”田兰生的小巧,总给人一副娇怯的感觉,张寡妇也怕吓着她,语气缓和了不少“明儿个跟着你姐去赶集,你自己看着置办点头绳、帕子、肥皂、雪花膏之类的,给了你娘家800块之后咱家也没多少钱了,结婚的铺盖和衣服只有一套,是有点委屈你,以后我想办法补给你。”
“娘,我······”提到彩礼田兰心里一阵酸楚,眼泪不自然的流了下来。
“好了,娘知道你的心,要结婚的人了,别掉眼泪,给咱做饭去吧,俺可饿了。”张家湾的傍晚漫天晚霞,炊烟袅袅。
作者有话要说:
☆、赶集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昨天傍晚的漫天云霞,预示了今天的好天气,被土地束缚了一年的农人们渐渐闲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带着自家自留地里的出产相跟着去赶集。张家湾就是跃进公社所在地,每月的初一十五十里八村的人都来这赶集。公社、邮局、卫生所、学校、供销社,整个跃进公社数得着的机构都集中在老街上,这条土路老街解放前就是远近闻名的大集了,老街上住着的人家不少都是富农、中农,大约祖上都是在老街上摆摊做生意的。张家是外来户,住在村子的东边,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些外户杂姓。
“嫂子,吃了没,今儿个不上集上转转去。”一个40岁左右的利落妇人,冲站在家门口的张寡妇打着招呼。
“吃过了,正准备一会儿去呢,你这是卖鸡蛋去。”看着妇人挽着的装满鸡蛋的大篮子,张寡妇说道。
“是啊,这些蛋我攒了大半年了,这不天凉了嘛,把蛋卖了回头扯点布,该做冬衣了,嫂子不去卖蛋去。”农村人一年到头光靠那点死工分,日子是过不好的,养头猪、养点鸡再好好营务自留地,才是来活钱的正经事。
“不了,我养的鸡不多,也没多少蛋,都留给柱子他们过事情用,到时候让你家万有可得给我经着心点啊。”张寡妇提到儿子的婚礼,脸上的笑遮也遮不住。
“那还用您说,给大侄子过事情,万有啊肯定经心,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钱万有的老婆满口应承下来“嫂子我先走了,再晚就占不上好地方了。”每逢赶集的日子,大家都会带着自家的出产以供销社为中心沿老街的土路铺排开自己的摊子。因为人多,好位置都是要早早去占的。
“日头不早了,你赶快先忙你的去吧。”有经验的村人,都能靠看日头估摸出大致的时辰。张寡妇看了看日头,冲万有家的挥了挥手。
虽然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可是并不太熟悉的环境和陌生的人,让田兰对生活有种无法掌握的无力感,因此遇事总容易多想,患得患失。虽然昨天婆婆没有过多的指责她,可她还是半宿没睡着,因为和婆婆睡一张炕,又不敢频繁的翻身,怕发出声音吵着婆婆,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了半宿窑顶,直到眼皮打架了才睡着。因为睡得太晚,早上就没能起得来,今天的早饭是张寡妇做的,看到那雷打不动的糖水卧蛋放在面前,田兰的心放了下来,鼻根也有些发痒,外头都说这个婆婆是个泼辣不好相与的,可她对自己倒真是不错,这让从小缺乏母爱的田兰感觉很温暖,吃好饭就赶忙争抢着去洗碗了。张寡妇吃好了,就把自己收拾了收拾,然后站在院子里等田兰,顺便和那些赶集路过自家门口的乡亲们拉上几句话。她也知道自己在外头名声不好,可她一个外来户无亲无故的,丈夫又死得早,自己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她要是不厉害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好在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女儿嫁了人,儿女双全,亲家家境殷实,儿子在外当兵提干,月月有津贴,再娶上个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寻思着日子好了,自己在外头的名声也不能太差,于是努力与人交好。
“娘,都收拾好了,咱走吧。”田兰洗好碗筷,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哎,咱走。”张寡妇和田兰汇入赶集大军,向老街进发,一路上张寡妇不断地和熟悉的人搭话,偶尔和田兰说上两句,都是指点她叫人问好之类。田兰柔顺的跟在婆婆身边,她姣好的容貌、害羞的模样、温顺的态度,引起了不少大嫂大婶的赞美。
她们没有去老街而是径直去了张桂兰家,张桂兰或者说村支书家就在老街的边上和公路搭界的地方。这是当年儿子结婚时张有堂动用所有积蓄箍下来的一线五孔大石窑,很是气派的一院地方。村支书张有堂是八辈子贫农,成分好,人又勤快精明,解放后贫下中农翻身做主,他很快就抓住机遇,在村里当上了领导。因为他的远见,早年勒紧了裤腰带供出了弟弟张有军,张有军如今是原西县的县长,公社的领导见到张有堂都要礼让三分,这不,一大早张有堂就端着茶缸子去公社找人下棋了。
她们进门时,张有堂的老婆来打了声招呼,就回屋带孙子了。张桂香把她们引进了自己住的那孔窑。
“婶儿,田兰,早上好”她们刚坐下润叶就掀帘子进来了,笑着对田兰说“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就知道你来了”
“叶子,今儿不回县里。”张寡妇笑着问润叶。
“不回,我明天早上没课,明天搭便车回去,中午之前到县里就行。”润叶答道。
“今天逢集,兰子要买点东西,你的眼光好,帮着去参谋参谋。”张桂香对润叶到,她和她娘要商量些事,趁机把兰子和润叶支出去。
“好嘞,兰子我们逛逛去。”张寡妇给了田兰十块钱,润叶拉着田兰出了门。
尘土飞扬的老街上人声鼎沸,田兰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追寻记忆里某些已经模糊的影子。润叶看着她东张西望的样子,想到她的处境,很是同情,热心的给她做着指点。田兰一一的用心记下,所谓无商不富,田兰想要脱贫致富奔小康,做生意无疑是条好路子,只是具体做什么还要好好思量思量。老街不大,很快就逛完了,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东西少得可怜,她们很快就在供销社买好了东西,只可惜结婚用的红纱巾卖完了。润叶说记得县供销社里有一种很好看的红纱巾,回去就买了托人给她送回来,还调侃说不会让她结婚没盖头的。两人笑闹着回了家,看到张桂兰娘俩还在屋里谈事情,便没有打扰,去了润叶屋里,润叶给田兰拿了昨天她们说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一章,有点瘦,大家先看着,晚上还有一章,肥肥的(⊙o⊙)哦
☆、归人
在田兰对未来满怀希望,盘算着如何在改革大潮到来之前抢占先机的时候,张家栋正火急火燎地往家赶。现在部队训练很忙,边界上又不太平,私下里已经有了要打仗的传言,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他姐却给他写信说娘的身体不太好,让他赶快回来,字里行间都透着股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的意思。读完信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出来当兵已经八年多了,一次探亲假都没休过,倒不是他不想家,只是每每想到为了他能出来当兵姐姐做了多大的牺牲,心里就愧得慌,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从小对他呵护备至的姐姐。他拼命地训练,从班里第一到排里第一到营里第一到团里第一到师里第一,八年的时间,他如今在军区都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他提干了,津贴也涨了,给他姐和娘寄得钱越来越多了,可怎么在这个时候他娘就不行了呢!他坐了汽车倒火车,下了火车赶汽车,马不停蹄的往家跑,一边往家赶一边不停地责怪自己,大男人家怎么这么怯懦,这么多年愣是不敢回家。内心的煎熬让他无法入睡,等到家的时候已经赤红了双眼。
他等不及班车,从原西城拦了辆顺路的货车,沿公路一直开到村支书家门口。告别了好心的货车司机,他背着自己的军挎包站在气派的五孔大石窑门口,迟迟不敢进去,怕听到母亲的噩耗,或是看到因不幸而满脸愁容的姐姐,就这么怔怔的站了好久,直到张有堂回家。
“呀,这不是柱子吗?我老远看着像你,又不敢认。你回来啦,挺快的嘛。”张有堂看着眼前又高又壮的张家栋,满脸笑意的说道。
“是,叔,我回来了。”张家栋机械的答道。
“回来就好,今天我就不留你了,明天来家吃饭啊,你娘老念叨着你,快回去看看吧!”说着就冲张家栋摆摆手,然后抄着手,哼着小曲回家路。
张家栋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娘都“不好了”,作为亲家的村支书怎么看到他还笑呵呵的。他往家走,墙根下、大树旁三三两两唠嗑的老人们看到他回来了都笑眯眯的喊一声:“柱子啊,回来啦。”仿佛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一般。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呀,这不是柱子嘛!这都多少年没见着了。”从路边窜出来一个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张润银。张润银眨了眨眼睛,神态猥琐的对他说“你小子可是赚到了,那姑娘柳眉杏眼水蛇腰,要是我有800块钱我也买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呐。”张家栋皱起了眉头板着脸。
“哎,大男人家要娶亲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娶亲!”张家栋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大步流星的往家走。不管张润银在身后如何叫嚷着“到时候我带人去闹洞房啊!”
此刻张家的窑洞里,张寡妇、张桂香和田兰三个人正围着块红纱巾,纱巾的颜色很纯正,阳光下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
“这纱巾可真好看,县里的东西就是比咱公社供销社的好,这可是润叶托了人才买到的。”张桂兰不住地赞叹。
“这颜色多正,多喜兴,料子也好,一看就是好东西。”张寡妇摸了摸纱巾“这恐怕不便宜,回头咱把钱给人家。”
“嗨,娘,你这是什么话,润叶都说了,这是她送给兰子和柱子的结婚礼物,再说买这纱巾费了多大周折,给钱可就打人脸了。”张桂兰嗔怪她娘。
买这纱巾确实也费了一番周折。润叶一回城就去了县供销社,可供销社的人说那是紧俏货已经卖完了,润叶想到以前听说这样的好东西供销社都会留下几件,要么是内部的人员买了,要么是领导用来走关系的。于是回了学校,请一个相熟的老师帮忙,那老师的舅舅是县供销社的副主任,果然第二天人家就把纱巾给她带回来了,润叶又托人把纱巾捎带了回来。
“是,是,那等润叶结婚的时候,咱也给她送份厚礼。”张寡妇坐在炕上笑着对田兰说“来,兰子,把纱巾系上给娘看看。”
张家栋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家里传来女人的笑闹声,多年的侦察兵经历让他很快判断出一共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他娘,一个是他姐,另一个恐怕就是张润银说的花800块买来的媳妇。
他一走进屋里就看到:他娘精神熠熠地坐在炕上笑,他姐正背对着他往一个姑娘的脖子上系纱巾,姑娘看到她闯进来,愣住了。
原本热闹的屋子突然安静下来,田兰想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着不动,张寡妇和女儿顺着田兰的目光看去,张家栋回来了,惊喜的表情充斥于她们脸上的每一个皱褶。张桂香转过身就向弟弟扑去“柱子,你可回来啦,快让姐看看。”她抓着弟弟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嗯,长高了,也壮实了,就是有点黑。娘,你看呐,柱子回来了。”
不用人招呼,张寡妇在看见儿子的一刹那就下了炕,眼里蓄满了泪,双手激动地有些颤抖:“儿啊,你可让娘想死啦。”
张家栋越过他姐握住了他娘颤抖的手:“娘,儿子不孝,儿子回来了。”
张家三口久别相见,哭哭笑笑的,田兰站在屋里觉得很尴尬,趁他们不注意时走了出来。她先把纱巾解下来收好,然后烧起了水。等她提着茶壶抱着碗进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在炕上拉起了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