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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小钟尖声叫着，一下子又钻在陈君的身前，伸开双臂拦着朱万福。钟惠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仇视地望着朱万福，尽管她身上还控制不住地剧烈地颤抖着，实在掩盖不了心中的害怕，那架势就像老母鸡护仔一样，根本就没有退让的意思。
钟惠突然扭过头冲陈君大声嚷道：“阿君你凭什么让着他？你欠他的吗？你帮他赚了那么多钱，他对你有一丝仁慈没有？这件事你怎么对不起他了？是我喜欢你不是你要被骗他，要杀要剐让他冲着我来好了，我钟惠皱一下眉头都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又直起头无所畏惧地冲朱万福尖声叫道：“姓朱的，打一个不还手的人你算哪门子本事！你有本事和阿君单挑！做人要有良心，那天在永福路要不是阿君，有些人早就不知在哪个看守所里呆着，还在这里逞什么英雄！你这样乘人之危，你不要我钟惠看不起你！”
朱万福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让钟惠的话给拿住了，一张脸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如果要单打独斗，陈君相信朱万福自己也得掂量一下，其实，陈君这个人重义，他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来。不过朱万福自己却犹犹豫豫地看着陈君，他的那些亲信全回去了，屋里只有捞仔狗熊周全，还有就是工地上的几个小包工头，这些人都不会可以说不敢和陈君动手的，他明白后果，还真没有和陈君动手的勇气。
陈君见钟惠奋不顾身地维护自己，男人的血性也上来了，他把钟惠再次拽到身后道：“钟惠！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陈君阻止钟惠说下去，是想给朱万福足够的面子，朱万福已经让钟惠打击得体无完肤，陈君是想给他台阶下，他不想钟惠这样损朱万福。
陈君想让钟惠退下来，她却固执地又一次护在陈君身前，并且提高声音嚷道：“我偏要说，他凭什么处罚你，你卖给他了！我知道你讲义气，他为什么不讲？你那天晚上救了他，他却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跑了，他像个当老大的样子吗？”
“再说了他干的什么事？”小钟红着眼睛指着朱万福对陈君尖叫道：“他抢女人呢！你也帮着他吗？你不是流氓，也要跟着他当流氓吗？阿君你这是愚忠，这叫没有立场！你醒醒吧！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管天管地我还没听说管得了别人的心。你不要我是吗？你为了讨好巴结你的老大，你就要把我让给他是吗？你回答我一句，我马上死给你看！”
钟惠目光炯炯地瞪着陈君，她的一席话说得如此义正词严，比任何的海誓山盟，更加撼人肺腑。陈君被震慑住了，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第十章决裂（2）打气
2。鼓气
陈君见狗熊和周全脸上都露出一种解气的神色，周全还快乐地冲陈君挤挤眼。陈君知道大家对朱万福这次的行为甚为不满，只是敢怒而不敢言。陈君的负罪感不知不觉就减轻了，腰也直了，陈君不禁为钟惠的勇敢暗暗喝彩，陈君知道钟惠的心思，她是怕陈君真的让着朱万福，怕朱万福趁机对陈君下黑手，她先拿话僵着朱万福。
朱万福让钟惠给气得发抖，突然啪地给了钟惠一记响亮的耳光。恶狠狠地冲钟惠吼道：“你这个臭婆娘，丧门星！你想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你他妈再说，你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钟惠那张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根清晰的指纹，鼻子里同时窜出了一股鲜血，她呆了呆，突然像一头疯虎一样，一头向朱万福撞了过去，嘴里狂喊道：“你他妈那像一个男人，有脾气不要冲着一个女人使，老娘和你拼了。”
钟惠这种顾头不顾尾的打法那是朱万福的对手，朱万福趁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按了下去，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高高地扬了起来，他的整张脸铁青，两眼凶光直冒，陈君清楚他这是要下死手了。陈君赶忙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把抓住朱万福的手臂，冷冰冰地道：“老大，你别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我们出去说。”
“你为了一个女人，真的要我对着干！”朱万福喘着粗气，气哼哼地问陈君道。陈君没有吭声，他那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朱万福犹豫了一下，那只高高扬起的手终于慢慢地放了下来。
陈君和朱万福来到天井里。陈君坦然地望着朱万福，平静地道：“老大，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背着你和钟惠有什么瓜葛。可是钟惠救过我，那天晚上在永福路是她用出租车把我救出去的，人在社会操义气很重要，况且大家都有兄弟姐妹，如果钟惠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做？你把身份证还给她，就让她自己去选择自己的道路。我决不打她的主意，我们兄弟还是兄弟。你看怎样？”
这个意外的情况可能朱万福也没有想道，他愣了愣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对钟惠真没有想法？”陈君道：“这个时候我有说谎的必要吗？作为兄弟我给你要这个情，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身份证还给她，我们今晚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你还是我老大，我照样尊敬你。”
“看不出你的心肠还好！”朱万福冷笑着不无讽刺地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还混个球！身份证我肯定不会还她，她吃我的喝我的，救我的兄弟是她应该做的。”朱万福一口就回绝了，不过他的态度有了缓和的迹象，他对陈君道：“男人做事就应该狠一点，不然，你成不了什么大事！”
陈君还是想着最后的努力，他道：“老大，你也看出了来吧，钟惠对你的态度很不友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相识一场，说起来还算是有缘，何必这样弄得水火不相容呢！你把身份证还她，说不定她会感激你，事情出现转机都不一定。”
朱万福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怎么这么天真？为什么她钟惠以前不敢反我，现在敢对我大喊大叫，现在有人给她撑腰啊！”朱万福冷冰冰地盯了陈君一眼道：“我朱万福喜欢的女人，我宁愿把她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朱万福异常顽固一根筋走到底，根本就没有给陈君面子的意思。
“既然这样，你就看着办好了！”陈君也来了气，浑身上下血气涌动，那男子汉的尊严就上来了，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起来。陈君当时真有一种冲动，朱万福真要这样不依不饶苦苦逼他的话，陈君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他应该知道陈君的脾气。
朱万福铁青着脸，狠狠地看了陈君一眼，冷笑着看着道：“你小子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是不是？很好，很好！我知道你小子有这个脾气砍我，可你别忘了这是广州，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耍英雄的地方。你等着瞧好了，我会让你后悔的！”朱万福再不容我再解释，丢下这句狠话，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
陈君呆呆地站在天井里，心里乱得像团乱麻。陈君想不到事情会搞成这样，这是他意想不到的，也不愿意看到的。说实话，陈君虽然和朱万福是两条不同道路的人，陈君也讨厌他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是陈君一直觉得他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毕竟在广州这个地方他给陈君了一条生存之道。陈君实在不想和他闹僵，可是朱万福这个人的气量太狭小了，他把陈君逼到无路可退了。
陈君一会狗熊和阿全出来了，狗熊一反平日的阴霾，少有笑嘻嘻的，陈君和朱万福闹僵了，他自然很高兴，陈君心里很不高兴，他觉得狗熊太小人了，可是陈君尽力压制自己不表现出来，在这个颇为敏感的时间，陈君不能树敌过多，这样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狗熊假惺惺地拍着陈君的肩关心道：“阿君，你小子有种，那个人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小心点，兄弟！”
陈君没有睬他，他觉得自己的头都快要爆炸了。只有周全还说了几句人话，他鼓励陈君道：“怕个球，姓朱的还不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阿君，你就跟他抗到底，我相信他没有这个脾气敢动你一根汗毛。如果他要翻脸，老子陪你跟他玩。”陈君有些心烦意乱地道：“谢谢你们，我现在想冷静一下，你们先走吧。”
“那就让阿君冷静冷静。”狗熊理解地点点头压低声音道：“阿君，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让阿全来找你，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陈君心里一惊狗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会和自己一起和朱万福唱对台？这有点不大可能吧？狗熊却暧昧地对陈君一笑，领着周全出门而去了。
陈君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心里有一种破败似的的绝望，他实在不想进去，陈君和朱万福的关系肯定破裂了，陈君所有的抱负包括他的发财梦都随之而破产了，陈君有说不出的沮丧，此时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君知道是钟惠，陈君心里有气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钟惠搞砸了的，所以连头也懒得回了。钟惠在陈君身后站住了，有些怯怯地道：“进去休息吧，他们都睡了。”
陈君没有动，陈君冷淡的态度让钟惠有些受伤，她突然轻轻地哭了起来，陈君转过头去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这是干什么？”不过，他心头的火气渐渐熄灭了，钟惠其实也没什么错，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这点陈君还是很清楚的，况且她已经很勇敢了。
钟惠这次很听话，马上收住了口，她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睛疚愧地看着陈君轻声道：“对不起，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借着那有些暗淡的路灯，陈君还是能看见她有些红肿的脸颊，这是朱万福刚才给她打的。陈君心里突地卷起了一股热浪，眼睛迅速地潮湿了，这朱万福也太狠了，对一个女人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你先去睡吧，我睡不着。”陈君轻声安慰钟惠道。“我不困，我就在这里陪你。”钟惠小声地道。“你这是干什么？”陈君不解地失声笑道。钟惠突地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你不会，趁着我睡着了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吧。你这样我……我……明天就去跳珠江。”钟惠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就几不可闻了，她羞得垂下了头。
陈君一愣，心里突然就酸楚起来，自己无疑就是钟惠的一根救命稻草。陈君心里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陈君有点受伤，钟惠对他并没有安全感。陈君对钟惠是有一点不高兴，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可能扔下她不管，那他成了什么人了？陈君不高兴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这么不相信我吗？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生气了？”钟惠抬起头歪着头研究着陈君脸上神色的真伪，一边讨好地嘻嘻地笑起来，用手来挠陈君的腋下，嘴里道：“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这么小气吧？你别绷着脸，我害怕，你笑一个，你笑一个！”
陈君不得不躲闪着钟惠的袭扰，嘴里道：“钟惠，别闹了！别闹了！”在这个过程中陈君真的就轻松下来了，脸上也有了笑意。钟惠微微地喘着粗气，她恨恨地望了里屋一眼道：“我就是要让你笑，我不要他们偷我们的欢喜，还朋友呢，今天晚上屁也不敢放一个。”
钟惠的话明显是冲着捞仔两口子，陈君有些感动起来，这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钟惠深情地看了陈君一眼，柔声地安慰他道：“别担心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这人外表凶巴巴的其实就纸老虎一个，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他的为人嘛。”
“我不是担心，只是……”陈君无奈地看了钟惠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怅惘的感觉，他现在断了生活来源，他能把钟惠养活吗？“只是什么？你担心什么？”钟惠不解地道，陈君不想给钟惠泼冷水，就苦笑着摇着头道“那你就小看他了，在这个地方他还是很有势力的。”
“可我的阿君哥是一个英雄啊。他那两下子，我阿君哥只要把拳头这么一挥，他就乖乖地趴下了像头狗熊一样。”钟惠挥舞着她那小小的拳头，向陈君又比又划，冲陈君挤眉溜眼地乐了。
钟惠完全是为了给陈君解压，不过她的天真还是把陈君逗笑了，特别是她用广东人的习惯叫陈君让陈君感到说不出的新鲜刺激。陈君摇着头道：“你太高看我了，我是啥狗屁英雄！”
“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就一样不好，太优柔寡断了。我不回来，你一辈子也下不了决心。我说过我不想你再跟着他们，我也不想你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和冯哥说好了，我们去他那里干，凭我们的劳动好好挣钱。好不好？阿君哥！”钟惠最后那句阿君哥实在叫得妩媚而又深情无限，陈君觉得自己身上都麻了一股。
既然钟惠提起冯玉山，陈君就试探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