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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姚立恒仍需要磨炼,但也不是说他不成气候。就像他辖制人的手段就算还说的过去。姚志敏能得到消息如此之快,并不是姚立恒手里的人透露了消息,也不是姚志敏埋了人手在其中,他是在姚乔氏透露口风之后,以防有变,便专门着人盯着儿子和女儿,这才很快的得了消息。“作为未来家主,得知我的安排你便第一时间去寻了你妹妹,告诉为父,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姚立恒闻言细细思量,他知道自己的欣妹妹并不愿意与人做小,只是碍于父亲的安排和家族的荣衰,迫不得已罢了。那个在窗前向外望,满身镀在阳光中,背影却依旧颇显单薄孤寂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那里的孤单和苍茫使得心中不由又是一痛,那个人是他自小视为珍宝的妹妹。他明白在这件事上他和他父亲意见并不一致,这一点想必他父亲早已知晓,却偏偏明知而有此问。既如此遮掩不过,便下定决心。“父亲,欣妹妹确实天姿可堪父亲重任。可皇子夺嫡尚未有定数,这样做岂不是过于冒险?倘若五皇子夺嫡失败,成王败寇,到时候不单欣妹妹受苦,咱家的生意亦会受到影响。此事不周全之处颇多,还请父亲三思。不若在适龄的商贾中为欣妹妹择一门佳婿,虽不能像五皇子那样给家族提供助益,但也是开拓家族生意的另一渠道,亦是稳妥多了。”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姚志敏微微颔首,“想我从你祖父那里接管家族生意,面临过多少次抉择,行差踏错,就是错之毫厘行至千里,相差甚远。可基本上每次为父都没有选择错,这也才有了姚家生意的今天。富贵必是险中求,平稳不是错,但过于平稳就是保守不进取。五皇子和普通家族对咱家的影响岂可相提并论?”略顿一顿,接着说道,“也许这就是你我父子的不同,不能说你不对,亦不能说我全对。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和处事的方式方法。也许是我激进,也许是你保守,不过是你我在生意场上判断舍取的不一致罢了。至于哪个对家族生意是最有助益的,最好的选择还要待时日来证明。”
其实其中道理,姚立恒怎会不明白?普通商贾之家,即使再大富大贵也不能和皇子相提并论,给姚家带来的影响更是天差地别。
不给姚立恒说话的机会,姚志敏接着说道,“知道你们兄妹感情深厚,你不舍你妹妹。为父思量过,四皇子远在边疆,如今尚未有召回的迹象,即使召回,再做筹谋亦是被动异常,不足为虑。五皇子乃是当今宰相的亲外孙,宰相门人遍布,朝中基本有一半的官员支持大皇子和五皇子。而能与大皇子争夺的也就是二皇子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不过是靠着皇太后余下的庇荫,也有着将近一半的官员支撑着,远不如大皇子和五皇子得力。大皇子和五皇子夺嫡颇有胜算。退一步讲,即使夺嫡失败,新皇登基,亦是要先稳固朝纲,五皇子外祖三朝元老,在朝中门人子弟无数,再加上五皇子无心问鼎皇位,为着这些个,新皇短期内也不会动五皇子的。五皇子倘若在韬光养晦几年,想必也不会没有出路。故才想着把你妹妹许给五皇子,为父并不是为你妹妹没有一点筹谋。以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和皇子搭上姻亲关系,即使只是为人姬妾,也得是几世修的福气,若不是你妹妹姿色过人,气质出众,且又聪慧,为父亦不敢有此大胆想法。”
话已至此,姚立恒明白多说无益,怪只怪目前的当家人是自己的父亲,不是自己。倘若现在的当家人是自己,自是另一番说辞。嘴唇几番动了动,终是没在言语。
“倘若你是因着家族利益,担心是否稳妥来质疑,为父为你解释过了。倘若你只是不舍你妹妹,才来游说,为父奉劝你,你将是未来的姚家家主,全族人的兴衰全在你一人身上,你切不可感情用事,因小失大。倘若那样,你则愧对姚家先祖,枉费我一番栽培。”姚志敏就像一个先知,不需要儿子表明什么,就洞悉一切的教导儿子,其实姚立恒这几年历练的很是可以,多方试炼亦是不错,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发现姚玉欣是儿子的一个软肋,思及此,姚志敏到更加坚定将姚玉欣远嫁的心思,他需要帮姚立恒斩断一切能波及他决策的可能因素,姚家的未来不能有丝毫的不稳定因素存在。
姚立恒于袖中握握拳,躬身答道,“父亲教诲的是,是儿子糊涂了。”
“你能如此想,为父也放心了,罢了,下去吧。”
“是。”
待姚立恒走后,姚志敏却未有一丝放松,反而深深疑虑,姚立恒的反应颇淡然平静了一些,竟没再争辩。他坐在黄花梨莲花雕刻的椅子上,越想越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个已经在商场上基本能够独当一面,会自己筹谋策略钻营人际关系,并已经开始培养自己势力的儿子,怎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天福儿,”姚志敏把贴身小厮叫进来,“找几个利落的生面孔,最近盯着少爷些,连着他身边的丫头小厮一并给我盯紧了。”顿一顿,不放心接着说道,“大姑娘那边也着人盯着些,一有什么及时回禀我。”
作者有话要说:
10第九章 栖灵寺之上香(上)
日子很是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月有余,直到突然有一天,姚乔氏将姚玉欣叫了过去,屏退众人后,才算正式细细的说了此事。
“五皇子身份贵重。能嫁过去,即使是为人姬妾,也得是修来的福气。这样的福气倒不是谁家都能受得住的,按说以咱家这样的身份也是够不上的,如若能成就这份姻缘那可真是咱祖上庇佑了,这也是欣儿你的好福气。”
其实,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五皇子是否相得中姚玉欣,姚家虽想将姚玉欣献于五皇子,但绝不是什么通房外室之类,是要真真正正收进府里做良妾的。
开始姚乔氏还说着嫡母应说的场面话,也把姚志敏的意思放在里面说了,可后来到底是没忍住,声音有些哽咽,“你父亲和我也是万般不舍的,咱这样的人家到今时今日其实已不需要靠自己的姑娘去铺设关系,只是此事又挂着知府大人那边,你父亲也是左右为难,可他肩挑重担,不敢掉以轻心,到底是要为了家族,牺牲你了。”说着拿着绢帕沾了沾眼角,“知道你心里是不愿做小的,可这样的事情却不容你有什么念想了,自小看你长大,虽你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到底把你当亲闺女不差,知道这事,我这心里真真的舍不得啊。”
姚玉欣知道嫡母说的是真话,心里不由得也唏嘘不已,想必母亲是不知晓父亲的全部盘算的,还当是因着知府大人的意图才迫不得已将她送人做妾,其实倘若父亲不愿,这事能筹谋回转的可能性大得很。只是父亲却为着家族利益,不愿去筹谋,反而更愿促成此事罢了。母亲到底是看不通透抑或是太信服父亲了。
“母亲不必难过,各人都有各人的路数,这也是欣儿自己的命份罢了。能为着父亲分忧,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欣儿已是无憾了。”母亲已然如此难过,姚玉欣也早已从父亲的态度中得知此事的势在必行,便放弃争取的机会,反而转过来宽慰嫡母。
“素知你是个懂事的,只是……”到底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白,再怎样的人物,将来也是要伏低做小的,倘若一生荣华也就罢了,要是最后凄苦伶仃又如何是好?“在外和在家不一样,你今后要留心,更要注意分寸,切不可惹人耳目,偏你的样貌和气韵,恐你未做什么,便早就已惹人注意了……”
姚玉欣低叹,也难为嫡母了,“瞧母亲说的,好似欣儿这就要嫁人了一般,先不说那五皇子是否相得中欣儿,即使相中了,横竖欣儿还未及笄呢,怎得也会再留一年。这话不是说的忒早了些?”
闻言,姚乔氏也破涕为笑,“可不是,瞧瞧我说的都是甚话,到底是乱了心神了。”
只有在乎才会慌乱,姚玉欣压下心中感动,将头倚进姚乔氏怀里,“母亲放心,欣儿本是懒惰的性子,就想着淡然安宁的过小日子,自不会招惹是非的,但倘若真有一天,那般的日子有人叫我过不得,欣儿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了去的……假若不是欣儿能左右的事,且受着就是了,欣儿亦无所畏惧。”这话很是明白,她本惫懒,只愿舒坦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愿与人争斗去邀宠争宠的,可后宅里倘若有人招惹她,她亦不会忍气吞声,姚家骨血哪有懦弱的?只是若是朝廷争斗,五皇子败落,这就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影响的了,到时候且无论是什么,也只能是自己的路数。
姚乔氏听着明白,不由得又红了眼眶。姚玉欣怕姚乔氏继续伤心,好说歹说的,逗哄着说了好一阵子话,才告退出来。
至此,知道姚玉欣婚事安排的,还仅仅限于姚志敏夫妻,姚立恒和姚玉欣本人,任谁都未声张。姑奶奶那边亦是风平浪静,颇沉得住气。毕竟五皇子还未驾临,此事亦只是他们这边私下的合计,五皇子到底会不会接受,尽管众人颇有信心,但毕竟是皇室宗亲任谁也不敢确定。毕竟是儿女的婚姻大事,在未最终定下之前,众人都极有默契的心口不宣,以防真的五皇子未相中姚玉欣,再影响了大姑娘的闺誉。
又过了些日子,姚玉欣去给姚乔氏请安,一进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是最早的那一个。姚立恒早已站在屋里,正在帮着姚乔氏盘髻,而珊瑚和彩玉几个丫头却都束着手站在周围,一边比划着一边抿嘴偷乐。
“大爷,这边还有一缕子头发丢下了。您得给梳上去。”
“哎哎,大爷,这边的又掉下来了,这边,对,就是这的。”……
“大爷,那个翠玉簪子别在那里和这边的不对称,再往下一点,再低一点,呀,又太低了……”
……
几个小丫头看着大爷今天难得的好兴致,就都大着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挥着,看着姚立恒手忙脚乱的样子,一屋子人笑得不行,却又怕惹恼了他不敢真的放出声来,看着众丫头想笑却又使劲憋着的模样,刚进门的姚玉欣颇为忍俊不禁,“我说着怎得今天柏松苑门口一个当差的都没有,合着都在屋里热闹呢。”
姚立恒转身,看见刚进门的姚玉欣,不由眼睛一亮,“珊瑚,你给来母亲梳髻,爷本梳得好好的,都叫你们几个小丫头给指挥的乱了。”
一屋子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姚立恒拿眼一扫,声音一素,“都还站在这干什么,不用当差的?母亲宽厚,你们就当柏松苑的差事是那么好当的?看你们谁误了事,就给爷仔细着。”
闻言,几个小丫头不禁身子一抖,到底是怕姚立恒十足十的气场,急急地行将出去,屋里转瞬就只剩下珊瑚和彩玉给姚乔氏梳着髻。
“作甚吓唬她们,左不过只是松泛一小会儿子罢了,碍不着什么的。”
给姚乔氏梳髻的珊瑚闻言,拿眼瞟了眼姚立恒的脸色,看着他并不是真的发怒,便打趣道,“奶奶有所不知,大爷这是被大姑娘瞧着了窘地,恼我们呢。”
姚立恒低低一笑,“本就是为着母亲开心,偏偏那几个丫头到先乐的不行,笑话爷倒也罢了,耽误了差事可怎么是好?”
姚乔氏闻言也不拆穿,只招手叫姚玉欣过来。“今儿个,你哥哥倒是赶在你前头了。”
姚玉欣嘴角还挂着笑意,“哥哥恐是特意起个早,上次抱怨说母亲的巧宗都让我得了去,这不变着法的,哄母亲高兴呢,势要做到比玉欣孝顺,走到玉欣前头才肯罢手呢。”边说着边走过去,在首饰盒里翻了翻,拣出一支赤金丝镂空裹南珠的发钗,对着姚乔氏的发髻比了比,插好,“母亲,瞧着这样可好?”
“倒是瞧着极妥帖的,还是我的欣儿手巧。”
一旁的彩玉也赶快跟着说道,“到底是大姑娘,这眼光就是独到的很呢。”
刚一群人笑话他,这紧接着就同样的事捧着姚玉欣,立于另一侧的姚立恒闻言,微哼,“都是爷平时惯得你们,当着爷的面就敢不顾爷的脸面,这是踩着爷的头脸来抬你们大姑娘呢。”
彩玉闻言嬉笑,到底是姚乔氏身边的大丫头,自是知道大爷和大姑娘向来亲厚,别看这样说话,但只要是向着大姑娘的,在大爷这里就绝不会讨不了好。
“瞧哥哥这拈酸吃醋的劲儿。左不过这些个是我们姑娘家的玩意,自然精通熟悉些个,若是外头生意上的事情,这满屋子里的人自是无人能出哥哥之右的。看着妹妹得到夸奖,哥哥却在这里饶舌,玉欣可是不依的。”
姚立恒本就是为了凑趣,听姚玉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