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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依旧叽里咕噜说不清楚,赵嬷嬷站过来,挺起胸脯大声道:“回各位娘娘,太后是在问元后娘娘。”
说着瞥了她一眼,厉声道:“你养的好儿子,竟敢忤逆哀家的意思,不孝,不孝啊!”说完,众人都变了面色,齐齐看着萧婉。
赵嬷嬷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低头询问太后:“太后,奴婢说的可对?您若是同意就眨眨眼好吗?”
太后就眨了眨眼,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沈倾城站在萧婉身侧,见状便在心里冷笑一声,太后无非就是因为当初赐婚不成,故意发难罢了。她真以为一句不孝就能扳倒元后,插手太子的婚事了吗?
其他妃嫔便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开了,“怎么可能,太子和九王爷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消息灵通者就将太后昨日差人降旨太子府,而等了好几个时辰的事说了。
“这就怪了,太子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那样作为,姐姐您一定听错了吧。”
“那天我在御花园,正好碰上罗公公,他亲口所述,岂能有假?”
“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萧婉并不知道此事内情,便向沈倾城看去,太后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此时她不出面都不成了。
“贵妃娘娘,道听途说可做不得准啊,昨天我正好也在太子府,可没有听说过太后有旨意来的事,你竟会知道?不知你是在何时何地碰上罗公公的,不如找他来对质如何?”之前说太后派了旨意的人正是李贵妃,沈倾城自然第一个便找上她。
李贵妃勃然变色,突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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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嚼舌根者,割舌剜耳
沈倾城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贵妃娘娘,您倒是说说,罗公公是如何对您说的?”
她眼里含笑,目光却如刀一样锐利,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般,李贵妃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顿时就感到有些不妙。
“就是,就是……”她话还没有说完,赵嬷嬷就大声喊了声:“太后,太后……”
众人忙看过去,就见太后一边拍着床沿,一边翻着白眼,出气多入气少,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李贵妃暗暗松了口气,忙转了话题道:“九王妃,你不是会医术吗?还愣着作甚?快救救太后娘娘!”
床边还立着一名太医,此时脸都煞白了,诺诺地让开位置,垂首而立。
沈倾城嘴角依旧保持那份淡淡的笑意,瞥了眼太后:“倾城学艺不精,我想,太后娘娘一定也不希望我为她诊治吧。”
“怎么会呢?上次不就是九王妃妙手回春吗?”李贵妃怂恿道,又看向萧婉,“元后娘娘不会拦着让九王妃尽孝吧?”
太后暗暗朝李贵妃瞪了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要她出丑才成么?这些妃子,竟没有一个懂她的心思,真是失败!
手悄悄捏了捏赵嬷嬷,力道强劲有力,赵嬷嬷微微一愣,随即会意过来,朝众妃嫔道:“各位娘娘稍安勿躁,太后病了,听不得嘈杂之声,大家还是散了吧!”
沈倾城诧异地睁大眼睛:“太后祖母您没事吧?”眼里净是担忧之色,急急地就要上前去抓她的手,太后不着痕迹地避开,沈倾城心里明镜似的,却急得哭了:“太后您别乱动,孙媳立刻替您把脉,太医没本事,孙媳虽不才,权当试一试,说不得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太后就是没病都被气病了,竟然将她比作死耗子?双眼真的一翻,心口揪疼得难受。
八王妃眼尖,就来替太后顺着胸口,瞪了眼沈倾城:“九弟妹,我知道你心急,也要注意分寸,瞧把太后气出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一面柔声宽慰道:“皇祖母,您别急,慢慢来,吸气——呼气——”如此几番,太后渐渐平息下来,沈倾城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般。
太后看向八王妃的眼神就软了几分,呼吸平顺了,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赏!”这话是看着八王妃说的。“还是你知道哀家的心意。”
立即就有宫娥取了赏赐过来,是一件太后最喜爱的水貂毛斗篷,八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知道这是属国进贡而来,极为难得。八王妃喜出望外,连连谢恩。
一场闹剧眼看就要消散了,萧婉拉了拉沈倾城,眼神里净是询问,沈倾城暗暗点头,萧婉顿时明白,不屑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
沈倾城有意无意看了眼李贵妃,萧婉立即会意,忽然在太后床前跪下。
“元后,你这是做什么?”太后不悦地看她一眼,其余妃嫔惊呼出声。
“母后,臣妾无才无德,却自问不是不忠不孝之人,太子和老九虽然大了,也不敢疏于教导,刚才李妹妹所言,臣妾听了心如刀割,太子他竟然……”萧婉一脸沉痛而认真,“臣妾向母后您陪不是了,臣妾立刻就去禀明皇上,制其怠慢太后之罪!”
太后如今势力削弱了不少,所以才想着赐婚太子,为的就是扩张自己的势力,同时在太子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可她还没成功,皇帝就下了另一道圣旨,自己的旨意只好搁浅,憋得她够呛,这才想着作难一下,让皇帝皇子们忌惮一下,也好挽回几分颜面。
如今她还不能跟皇帝撕破脸皮,哪会如萧婉的愿捅到皇帝面前?当初崔家还势大,她都沉住了气,如今更不能轻举妄动。
心里将李贵妃恨了个半死,太后撑着一口气看向萧婉,虚弱地开口:“元后不必如此,哀家并未下什么懿旨,只是太久没见太子,遣了罗公公去太子府问候一声,李贵妃定是听岔了。”
“太后!”李贵妃惊喊一声,她可没有说谎,路过御花园时她亲耳听到罗公公抱怨,还专门去问了,因为她一向在慈安宫走动,对人和善,罗公公也没有隐瞒她,如实相告了。
没想到太后竟然一句话就抹了个干净!
她还欲再说,沈倾城似笑非笑地瞥过来:“贵妃娘娘慎言,太后亲口所说,莫非还不及一个乱嚼舌根的太监?”
李贵妃脸上顿时尴尬起来,不管什么原因,太后都倒向了萧婉那边,她暗恨却又发作不得,只得紧紧扭了帕子泄愤。
沈倾城便俯身去扶萧婉:“母后,这下您放心了,并非是三皇兄抗旨不尊,太后祖母的话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别人再乱嚼舌根,就是忤逆太后,谁敢担此罪名?”
萧婉脸色终于恢复了血色,抹了一把泪,恨声道:“后宫之中竟然出此妖言惑众之人,莫非当本宫是死的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萧婉站得笔直,一股国母的威严不容侵犯,让人肃然起敬。
“母后,都是臣妾失责,您放心,臣妾定将那造谣之人好生惩治,为您,为太子澄清!”话毕,一招手高声道:“来人,将胡言乱语之人给本宫捆起来!”
太后骇然变色,萧婉此时发威,是要将她的心腹罗公公抓起来吗?还有李贵妃,刚刚话就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太后,太后,臣妾不是故意的!”李贵妃反应过来,连忙意识到萧婉是要拿自己开刀,赶紧求情。
太后脑子飞快地转,李贵妃不打紧,罗公公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最是知她心意,这一回虽然传旨失败,她也并未多加责罚与他,就是舍不得这只臂膀,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萧婉动他的。
心念电转,本不欲理会李贵妃,还是对萧婉道:“元后,哀家年纪大了, 不喜欢动刀动枪的,这件事,小惩大诫,告诫一下就好。”
萧婉为难道:“可是——”太子难道就白担了那恶名吗?
太后重重地叹口气:“赵嬷嬷,你吩咐下去,以后还有人乱传谣言,诋毁太子,赐割舌剜耳之刑!”
赵嬷嬷连忙应了,萧婉这才满意,安抚道:“母后慈悲心肠,臣妻佩服。那就依母后所言,罗公公故意散步谣言,按母后您的办法处置,念他初犯,只初割舌之刑。”太后几欲昏死过去,她不过是说说狠话,没想到萧婉竟然就坡下驴,还美其名曰刑罚减半,真是气死她了!
萧婉又看向李贵妃,古怪地笑了一下:“至于李妹妹,错在偏听偏信,耳根子软,不经证实就还拿到太后和众姐妹跟前来散布谣言,有帮凶之嫌,已失贵妃端庄之姿,本宫将禀明皇上,削去其贵妃之位,降为贵嫔!”
李贵妃脸孔煞白,连忙求情:“元后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您高抬贵手放妹妹一马啊!”
萧婉脸色一沉:“李妹妹,你进宫多年,后宫之中,言行皆需谨慎,圣人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孩童尚且知晓,这样浅显的道理你莫非不知道?”
李贵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过白说一句话,就被人当了靶子,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早知如此,她就噤声做个闷葫芦好了。
萧婉已经向太后福了福身:“母后已经好转,臣妾琐事繁杂,不敢叨扰母后,就先行告退!”
太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萧婉退开,又拉着沈倾城道:“老九媳妇,本宫只听说给太子赐了婚,什么都还不及准备,你来给我参谋参谋,一国储君大婚,可马虎不得!”
她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沈倾城哪敢拒绝,心里暗笑,忙向太后告辞离去。
带头人一走,其余妃嫔也没意思,纷纷告辞。太后却喊住八王妃:“老八媳妇,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八王妃怀着身子,本想回去歇着,听太后留人,只好绽开笑脸:“好啊,皇祖母,您摸摸您重孙子,说不定他一高兴跟您打招呼呢!”
太后立刻兴奋起来:“哦,那我可得好好摸摸!”
沈倾城走到门口,正好听到二人的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个八王妃,或许也不是那么无害之人。
每次进宫,沈倾城都觉得很累,她实在不想管跟谁斗机锋,无奈后宫女人个个七窍玲珑心,不小心谨慎还真是不行。她甚至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她若是不出面,光凭李贵妃那句话,太子的名声就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只有先发制人,才能有胜算不是吗?
忽然觉得有点累,脑袋也有些晕晕的,冷啸风今日见过太后之后,就被皇上拉走了,恐怕一时也回不来。
百无聊赖,只的浑身没有力气,肚子空空的,反正一个人,便吩咐人摆了饭,简单用了些饭,就挥退丫鬟们就去床上躺着。
迷迷糊糊间,忽然感到小腹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她冷汗涔涔,猛地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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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终于有喜了!
作为医者,她立即感到不对劲,下腹处一股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体内滑出去,又像是有人拿着钢针在刺。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她懊悔不已,怎么平时这样不小心?
想要唤人,张了嘴却没有什么力气,声音只如小猫一般。她心下一凉,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强忍着小腹的疼痛半撑起身子,沈倾城环视了一圈,床头小几上放着茶壶茶盏,是刚才她觉得不舒服想睡觉,浣纱担心她口渴,特意准备的。
咬咬牙,伸手一挥,壶盏悉数落地,瓷片飞溅,清脆的声音在静寂中显得有些刺耳。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手抚上小腹,心中暗暗祈祷。
浣纱先前看她没吃多少饭菜,就留意了她的脸色,心中挂着,不敢走远。忽然听到响声,心头一跳,拔腿就往房里冲。
“王妃!”看见一地的碎瓷片,浣纱惊呼一声,连忙一个箭步冲过来,绕过瓷片来到床头。
“王妃您怎么了?来人啊,快传太医!”她一边冲外面喊,一边本能地掏出帕子替她擦汗,除了在沈府那场大病,浣纱还没有见过她家主子这样难受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就直打哆嗦,颤声道:“王妃,您别吓奴婢啊!”
额头的汗源源不断,先头的还没擦干,下一波冷汗又渗了出来。
沈倾城强迫自己调匀呼吸,虚弱地摇摇头,指着床对面的一排箱笼。
“去……把银针……取……取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吐出几个字,浣纱连忙奔过去,从箱笼里取出一只医药箱,一股脑儿搬到床边,寻到一打银针递到沈倾城的手上。
沈倾城摇摇头,她现在痛得厉害,哪有力气扎针,看着浣纱:“你……来!”
浣纱不敢,沈倾城挤出一丝苦笑:“不想看着我死,就扎!”
浣纱吓坏了,沈倾城鼓励地看着她,艰难地道:“没关系,你仔细听,照我说的做就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浣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听沈倾城的指令,鼓起勇气按她说的去做,不过扎了两个穴位,她的脸上身上就汗涔涔,比沈倾城脸上更甚,手都抖得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