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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少女,他名义上的“主人”伊丽莎白并没有出现过,会来他房间的只有两种人:
一、穿着整洁就像是人偶一样的仆人。
二、披着白大褂看他如同死物的医生。
来送东西的仆人都是一言不发,放下东西或拿了东西就走,偶尔有几次会转述伊丽莎白的话,但也都是不带任何感情,真的像是他以前在摸个橱窗里看见过的,没有感情的人偶。而医生完全是来完成任务的,虽然不至于说是态度恶劣,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这就是被饲养的生活啊,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知道有更多的人过着常人不敢想象的凄惨日子,但是他心里依旧很烦躁,难以平静。
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看书。
房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书柜,而且被放了满满当当的书籍,里面有不少是与冒险相关的,都整洁的像新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要是换成平时,他大概会很乐意一本本的阅读,但是放在现在,就觉得是一种天大的讽刺,这叫他觉得屈辱和愤怒,而这些都被他发泄在手中的书上。
“鱼人先生,这些书你不喜欢么?很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两个多星期没有出现过的少女走了进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被摔在墙角的书,弯腰捡起,小心的用手掸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和抚平那些并不存在褶皱。“鱼人先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我一会儿就去书房找,有的话今晚之前我就可以叫人给你带过来,没有的话我会拜托仆人去买的,最迟不过后天就会被送来。”
等着伊丽莎白垫脚把那本书准确无误的放回书架原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时,泰格终于是压制不了自己的愤怒了,对着少女怒吼道:“抓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的父亲把你当作给我的生日礼物,因为前段时间我说想知道更多外面的故事。真的很抱歉,我以为父亲会像以前一样送很多的书过来,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把你带来送给我。”伊丽莎白是听出了他的愤怒,却并没有吓到,只是冷静的解释,和做一些无用的道歉。“因为我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圣地,但是又对外面很好奇……”
听到对方的解释,泰格愣住了,“你从来没有出去过么?”
伊丽莎白无奈的点点头。
“没办法,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太弱了,体力完全不够,而且……”而且她只是父亲小妾的孩子,即使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但总是出去的话也是会被说闲话的,安静的待在家里,完美的学会一切课程,能在宴会上让父亲感到骄傲,足够了。当然了,在严格的贵族式教一下,这些心里话她是无法对任何一个下仆和奴隶诉说的,“而且我有不能出去的理由。”
可是那一柜子的书并不是这么说的吧?它们不断在说着:想出去想出去。
看来被关在这里的并不只有他,这个女孩子也是。和自己相比,伊丽莎白只是被关在一个更加精致更见难以逃脱的金笼子里。
“……想听故事是吧?那么我就把我看到过,听到过的全部的告诉你。”
就当是报恩了。
“真的吗?”
泰格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高兴,这大概是她说话最大声最激动的一次了。
“是的,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什么都可以,不管是冒险的故事还是其他的我都很好奇~都很有意思的样子呢。啊,那个……那个,可以的话,请不要讲鬼故事,只有这个有点……”伊丽莎白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揉着自己的裙面,没一会儿平洁的面料就皱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就是对这种故事很没办法……”
这点倒是和小孩子一样。
泰格记得有一次给鱼人街的孩子讲鬼故事,在夜晚会在街道上游走抓小孩吃掉的水鬼什么的,这可把那群小鬼吓好几个月都不敢走夜路,这叫他很满意,因为省下了不少去抓夜游的孩子的功夫,要知道那群小鬼可是精力旺盛的叫人头痛。
“我知道了,我不会讲鬼故事的。”泰格这样保证。
听到这句话的伊丽莎白,真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是真的很的很怕这个呢。
泰格忽然有点好奇,她听了鬼故事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也是吓的颤抖?大哭?不敢走夜路么?嗯,应该不是吧,完全不能想象她颤抖大哭的样子,而且这里可没有什么夜路叫她走,伊丽莎白也不像是会夜游的孩子,也没有那个机会吧。
总之……先给她讲故事吧。
“那么就从最近的一次旅行说起好了。”
伊丽莎白很快就被泰格口中的故事给吸引住了,泰格讲述的故事就算是再小,再普通,也会像是被赋予了神奇的魔力,比任何一本故事书都要让人振奋。正面的情感一时间围绕着她,像是冬日雪后的一束不灭的阳光,叫身处寒冬的她无比向往。
【要是能亲眼的看一看,那天该有多……】
“叩叩叩。”三声节奏正好的叩门声响起后,一位神情严肃的管家模样老人走了进来,眼神极快的用余光扫了一眼泰格,然后看向伊丽莎白,恭敬却又极其机械化的说道:“小姐,请容许我提醒您,再半个小时小提琴课快要开始了,你必须在开课前二十分钟到达,并且练习十五分钟,之后还有历史课,用完晚餐之后还有关于贵族礼仪的晚课。”
“罗德尼爷爷,我知道了。”伊丽莎白收起了脸上向往又专注的样子,换上了精致傀儡似的表情,只是很快的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对泰格说道,“鱼人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可以的话……明天可以继续给我讲故事么?”
“当然。”泰格理所当然的应下。他现在作为无法把握自己性命的奴隶,为主人做事是理所应当的,她打可以直接命令,或是不做询问,但是对方选择给他尊重,那么他当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回报,“明天我继续给你讲下去。”
伊丽莎白听到了以后似乎很高兴,只是她的嘴角还没有上扬起来,就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小姐!您应该更加的注意自己的身份。”被伊丽莎白叫做【罗德尼爷爷】的老管家这样说道,带上了些许不满与蔑视的看了一眼泰格。“老奴知道小姐向来是心善的,但是点请不要忘记一点。主人是主人,奴隶是奴隶,这样对待奴隶有失您尊贵的身份。要是叫老爷知道了,怕是又会训斥小姐您的。”
伊丽莎白一震,脸上忽然变得没有血色了,“是的……罗德尼爷爷,我知道的。但是……”
“没有但是,小姐您的名字是什么?”老管家忽然提高了嗓子,语气强硬的问道。
“维克多利亚·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以完美的贵族姿态回答。“罗德尼爷爷,我们走吧,不能叫老师久等。”
“是的,小姐。”
在到门口的时候,伊丽莎白停下对泰格行了一个完美的提裙礼说道:“鱼人先生,我明天会再来的。”
“小姐!”刚刚才好了,怎么现在又这样了。老管家看起来恨铁不成钢似得说道,“老奴刚刚才说过的,主人是主人,奴隶是奴隶!”
“罗德尼爷爷!贵族也需要消遣,鱼人先生现在便是我的消遣。而且……即使对方是奴隶,我觉得也必须叫他们看看什么叫贵族的礼仪和教养。”
这终于是暂时说服了老管家,叫他闭上了嘴。
就这样,伊丽莎白每天都会在吃完午饭后的一个小时来,有时候也会带着泰格到房间外面去,有时是花园,有时是书房,泰格发现这房子很大,人却很少,除去他和伊丽莎白,这房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带着麻木的表情,不似活人的表情。
泰格只想到了一点:这座房子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鱼人先生,你现在伤应该是痊愈了,可以开始适当的运动,锻炼身体了,每天呆在房间里给我讲故事可不行,毕竟没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是无法走出去的。”伊丽莎白自嘲的笑了起来,抬了抬自己瘦弱白皙的手臂,又说道,“像我一样的话,就一辈子出不去啦。”
“你想要离开吗?想要离开圣地去其他的地方。”泰格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问的,也许只是出于好奇或是一种莫名的怜悯。
在这座屋子里,和自己称得上同类的只有这个女孩了。
“……想。”伊丽莎白看了看周围犹豫而且极为小声地说道,“可以的话,与鱼人先生你一起离开这里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想让父亲失望,而且……离开了这里我便活不久。”
泰格听完以后就沉默了下来。
一只出生起就被饲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没有独自存货的能力的,只能待在笼子里依靠着主人提供的条件活命,一旦被放生,那么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它的血管里是留着向往自由的血脉的,但是它已经习惯了被饲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伊丽莎白的双手能拿起多重的东西呢?
书?茶杯?还是小提琴?
反正拿不起刀和剑,最轻便的□□会拿的起来吗?
总是作为倾听一方的伊丽莎白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合适的话,看泰格一言不发有点慌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能随便拉了话题,企图把两人带离这尴尬的气氛,“啊!那个,鱼人先生,可以再和我讲讲那个满是樱花的岛屿吗?真的是一阵风吹过花瓣便会想雨点一样飘飘洒洒的落下?真的有樱花精灵吗?”
找话题什么的对伊丽莎白来说是第一次,转的很失败,但是泰格很配合,所以这话题也就被带过,不再提起,几日后看上去是谁都忘记了这段插曲,但是泰格却把那一句话记住了。
【离开了这里我便活不久。】
不反抗便是被困死,反抗逃出去了则是被自然的法则淘汰。难道笼中鸟的结果只有悲催的一死吗?如果是他,即便死,也要死的自由吧?只是……照现在看来,她选择的路,是在笼子里一直的为主人——她的父亲——唱歌到死么?
现实
泰格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做为他人口中最下等不过的奴隶,但是他却因为一个人类小姑娘,也就是他名义上的主人,而在物质上没有受到过一点的亏待,说良心话,即使是在鱼人岛,他一个人过日子,不时又去远方旅行,可以说是还要艰苦些。
而在这里,等伤全好了,他偶然在镜子发现自己还胖了……
当然逃跑的念头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他给伊丽莎白讲着越来越多的故事,都是他的冒险经历,也有不少是他听来看来的故事,不管是那个她都听的很专注,有时候也会提到在故事书里看到过有类似的故事,以及一些书上提到的冒险知识,并向泰格求证,如饥似渴的吸收着知识,就像是一块干海绵,被丢入了水中,明明快饱满了,却还是不知餮足。
伊丽莎白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泰格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基本说过一次的事情她都会记住,而且似乎能立马融会贯通,几次讲到惊险的地方,他也会试着卖卖关子,问她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呢?她几乎都能猜上一些,有几次也能提到重点。
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泰格对这一点很好奇。
如果她不是世界贵族,如果她不是出生在笼子里,那么如此向往自由又聪慧的女孩子,又拥有了肆意飞翔的力量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终于有一天,泰格讲到了自己的故乡——鱼人岛,伊丽莎白听得入神,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像是含着星空翠石,现在的伊丽莎白在他说故事的时候,开始会露出更加多的表情,也会小声的笑出来了。
这些在泰格的看来这是一个好的表现,伊丽莎白开始变得像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一个名为贵族的傀儡,而且她这个样子漂亮多了。
女孩子就应该多笑笑,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容貌可爱清甜的,不笑就浪费了啊。
“鱼人先生,你的故乡真的是好棒的,比书上描述的还要神奇漂亮,真的有好多好多热情好客的人鱼小姐么?也有男性的人鱼?我一直很羡慕他们的鱼尾,还可以在水里呼吸,鱼人先生你也可以在水里呼吸吗?”伊丽莎白兴奋的问了好多问题。
“人鱼小姐们当然是有的,她们大多热情好客,也像你们书中形容的那样美貌,只是活泼的有些叫人头疼,男性人鱼当然也是有的,另外我们一族当然可以在水里呼吸。”泰克按着顺序给伊丽莎白解释着她想知道的事情,同时他也思量着。
伊丽莎白想要鱼尾的理由说不定只是想要离开这里,然后得到一份从未有过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