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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自然不会知道沈赞在清理后事。后|穴实在是疼,沈赞大着胆子将手探到后面,轻轻碰了碰,发现一片黏腻,湿乎乎的液体从小|穴里流淌出来,沾湿了被窝。沈赞知道那是什么,觉得十分羞耻,昨夜的一幕幕又涌上脑海。
“沈赞……”
沈赞吓得不敢动作了。
贺玄走过去,问:“是不是不舒服?”
沈赞是脸朝内睡的,他连翻身都困难,只好看着墙回答:“你怎么……又来了?我没事,又、又不是第一次……”
贺玄忍着怒气道:“徐老板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昨日确实在卖你的初夜。”
沈赞心头一颤,心里大骂徐梦澜多嘴,眼下这情况犹如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了,只好坦然面对:“是……第一次又如何?又不是女子,贺相何必在意?何况你都付了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买卖……”
这话说得在理,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贺玄又何必过分在意?但他心中总有说不出的梗塞,这事情总不像他想的那样。
“昨夜谈得好好的,你还说要还我银两。我只是希望你……”贺玄只记得他们坐在桌旁聊得好好的,他还是希望沈赞能够留下来做官,而沈赞却仍是委婉推辞着,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
沈赞觉得贺玄这是抓住三万两说事儿,不由生气了起来,“三万两买我一次初夜并不吃亏吧,何必斤斤计较?枉你还是丞相大人,这点钱也出不起?”
贺玄自然不是在乎钱,只道:“我与你并不是主顾关系,与你发生那样的事,我希望可以负责。”
要命,忘了贺玄还是个刻板的老做派。沈赞一听自己将被当做失身女子般受人照料被人负责,便不禁哂笑,贺玄还真是逗趣。
“贺玄,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是男子,并不需要补偿,也不怕嫁不出去,你还是忘了好。”沈赞没敢转过身去看那人,但心里莫名有些感动,第一次碰上愿意对他“负责”的人,世上除了他娘,似乎再也没有谁对他如此的上心了。
贺玄心中纠结,他知沈赞是个男子,并不需要负责,但隐隐又觉得他是个既骄傲又脆弱的人人,只是他的软弱,全部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贺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那你有什么需要,可以与我说。”
沈赞颤了颤,还是低声道:“放我走吧,我想回江南。”
走到了这步,贺玄似乎没什么理由再去强留沈赞,便道:“可以,你走,我决不再强留。这次是真的,我贺玄在此立誓。”
沈赞听到了他的信誓旦旦,心中不免有些难过,贺玄这人,除了老想强求他做官外,没什么不好的,甚至可以深交做挚友。
“多谢……贺相成全。”沈赞闭起了眼,哑着嗓子,“待身体好些我便会走,后会无期了,贺玄。”
贺玄默默地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最后细不可闻地应道,“……嗯。”
随后两日,沈赞乖乖卧榻“养病”。徐梦澜时不时进来逛一圈儿,像是在遛街。沈赞见着心烦,干脆闭起眼不去看他。要不是他的馊主意,这会儿他能躺在这儿受罪么?
徐梦澜插着腰,好笑道:“若不是你选了春香散,能有后来这档子事儿?贺玄又不是禽兽。”说着,又在屋子里一瘸一拐地来回走。
沈赞与他拌嘴总是能被气到,便道:“还说我,徐老板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走路怎么跟个瘸子似的,歪歪扭扭?莫不是闪到腰了?”
徐梦澜脸色一变,有些惶急地掩饰道:“瞎说什么!我不与你这病患瞎搅和,出去了……”
后来杉儿进来服侍,沈赞问到这事儿,他脸先红了,偷偷地小声地告诉沈赞:“老板和那个孟公子……他们、他们……”
“上床了?”沈赞简洁明了地问。
杉儿一羞,随后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还说:“半夜打烊时,留宿的客人们折腾折腾都歇了,只有老板那间屋又骂又摔的……吓坏了几个扫地的下人。”
沈赞一听,咧嘴笑了起来。
第三日,沈赞下地可以走路了,徐梦澜的瘸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初春的阴霾基本上都消散了,和煦的暖阳铺洒在京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煞是热闹。
沈赞换上自己的书生装,满意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身旁的杉儿红着眼问:“公子,您真要走啊?”
沈赞摸摸他的脑袋,笑道:“都想走几回了,回回不成,这次一定走得了。你也别哭了,快些跟着欢喜进相府过日子吧,我早已拜托过贺相,他已同意你俩的事了。”
杉儿哇的一声扑进沈赞的怀中,又感激又不舍,折腾了好一会儿。
徐梦澜推门进来,道:“还没好?马车又给你备好了,赶紧走!”
“听你这嫌恶的口气……”沈赞笑骂道,“我可给你最后挣过一笔赎身费呢,三万两呢。”
徐梦澜啐了一口道:“哼,对,三万两呢。”
沈赞背起桌上那一小包行李,走过去拍了拍徐梦澜的肩,劝解道:“好好找个人安顿下来吧,徐老板,总不能当一辈子老鸨。我看孟公子不错,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徐梦澜推搡了他一把,嫌弃道:“赶紧走赶紧走,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闲心。孟廉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知道,但是……总之不合适,他没必要踏进这趟浑水。”
沈赞一听,止住了脚步,回头问:“你还忘不了他?”
徐梦澜一怔,沉默不语,一个人踱出了门外。至于那个“他”是谁……沈赞知道,徐梦澜心里也清楚。
马车载着沈赞一路小跑,一颠一颤,颇有节奏。
沈赞掀开帘子,便发现他们正跑在北大街上,路过贡院门口,发现那里挤满了人。
“公子,人太多,我们的马车过不去。”车夫掀开车帘对沈赞说道。
沈赞自然也看到了,思忖着这是怎么回事,边说:“别急,我下去看看。”
贡院门口聚的最多的,自然是书生,应该都是今年应试的考生,其余的,商人、脚夫、孩童、妇女……竟也有一堆看热闹的。
沈赞站在外围,只看到有官差正在往贡院外那面大墙上张贴着什么,长长的一卷,明黄色的底儿,墨黑色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字儿。
紧接着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里挤,嘴里喊着:“闪开闪开,我要看我的状元!”
“啊呸,状元分明是我的!都给我滚开!”有人立马回击道。
“哈哈哈!我中了中了!进士!”有人狂笑起来。
“嘁,中个进士开心个屁,有毛病啊?”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我!啊啊——”
像是一锅煮开的沸水,咕咚咕咚翻着泡泡,热闹极了。沈赞笑了,觉得这批书生太逗了,为了个名次你争我夺,费尽心力。正是因为看穿了这其中的无聊,沈赞才不想做官。金钱权势都是浮云,总有一朝会散尽,何必苦苦执着?
“状元是谁?状元是谁啊?快说啊——”
“吵什么?正在看呢!诶诶诶,别挤我——”
“啊,我看到了看到了,是、是——”
沈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人你踩我我踹你,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踉踉跄跄几步猛地扑倒在沈赞脚下。
沈赞低头一看,觉得眼熟,“宋掌柜?你怎么在这儿?”
高升客栈宋掌柜自然是来看结果的,他还在赌坊压着好些银子呢。
“沈、沈公子?”宋掌柜见到沈赞有些不可思议,这位神人可消失了好些日子呢。
沈赞笑着回礼:“承蒙宋掌柜照料,在下马上要离京了,在此作个别。”
宋掌柜一听,立马抓住沈赞的衣袖,扯开嗓门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状元爷在这儿啊——大家快看呐——这是沈赞沈公子啊——”
所有人纷纷扭过头来,一片哗然。沈赞想逃,来不及了。
这时,贡院里冲出一批侍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包围了沈赞,两个侍卫一人一边捉住沈赞的胳膊。
沈赞有些意外:“你们做什么?”
礼部尚书张大人晃晃悠悠从门里跑出来,皱着脸直笑:“沈公子是吧?有请有请——皇上有请——”
皇上?
沈赞觉得这次要出大事儿了,他再不逃,就没得逃了。
于是,他扯开嗓子嚎了一句:“等等、等等,我——我要见贺玄啊——”
话没喊完,人早被塞进一旁的马车里,火速带走。作者有话要说: 沈公子注定离不了京。。
☆、拾柒
沈赞被人一把塞进马车里,还没站稳,车夫就“驾”的一记抽了马屁股,撒欢似的跑开了。于是沈赞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眼前出现一双手,伸下来想要扶起他。沈赞抬眼,就见一个样貌俊朗的男子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沈赞心下奇怪,有些警惕地摆摆手道:“谢了,我可以自己起来。”说着十分坚强地爬起来,结果马车一个颠簸,沈赞又险些栽回地上。
那名男子适时地伸了援助之手,把沈赞拉起来按到了座位上。
“你便是沈赞吧?”男人笑眯眯的,彬彬有礼道,“我叫蒋冰,是皇上的侍读。”
“哦,蒋侍读,幸会幸会。”沈赞客气着,心想完全没听过这号人。
蒋冰也听出了他的敷衍之意,有些尴尬,拱了拱手道:“沈公子,这般邀见略有唐突,还望包涵。只是圣上急着想见你,所以命人在贡院门口候着,一旦发现你的踪迹,便带你去面见他。”
沈赞奇怪,见状元需要这么急么?不是应该与榜眼、探花一起觐见么?
搞定了贺玄,又窜出个皇上,唉。
沈赞忍不住叹气。
他们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沈赞抬头一望那高耸的城楼,便有些晕眩,恢宏磅礴的气势还是有些把他震住了。也奇了,来了京城那么久,沈赞还从未到宫门口溜达过。
蒋冰一抬手,笑着道:“这边,沈公子,圣上在大殿等你呢。”
“……劳烦了。”沈赞兴致阑珊,他压根对见皇上没兴趣,可是一扫四周,全是一排排身穿甲胄威武严肃的侍卫,要是胆敢逃跑,指不定下一瞬脑袋跟身子就得分着走了。
沈赞慢吞吞慢吞吞地朝着金殿走去,殿前竟意外的空阔,连个人影都没有。蒋冰挺着腰杆,走得潇洒从容,哪像自己?摇头晃脑,犹犹豫豫,活像被逼婚的新郎官,娶的还是丑妻。
站在金殿门口的太监垂着一脸褶子,见到他们来了,便尖声细气地高喊:“状元爷觐见——”
沈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太监的声音真如传言般令人毛骨悚然,这皇帝每天对着,竟然受得了!
跨进金殿,朝堂上只有寥寥数人,皆穿着暗红色绣金线的官服,背对着沈赞。
沈赞低着脑袋,眼睛也不乱瞄,顺服地跪下,道:“草民沈赞,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让我、咳,朕瞧瞧。”出乎意料,这皇帝的声音竟这般清澈稚气,没有故作老成威严。
沈赞遵命,叩头说了声“是”,便慢慢地抬起头,眼睛一寸寸跟上去,于是,看见了龙椅上端坐着的那人,明晃晃的龙袍裹着略显清瘦的身子,顶上的九旒冕沉甸甸的,十二串白玉珠轻轻地晃着。
触到那人目光,沈赞又迅速地低下头,心里早把自己骂了个千百遍,叫你多事儿!叫你多事儿!救谁不好偏偏救了个皇帝!
沈赞认出来了,这厮不正是那日在贡院里闹了个天翻地覆的少年么?难怪天不怕地不怕敢在贡院折腾!原来人家是真龙天子!
多管闲事毁一生呐!沈赞懊恼得快要肠穿肚烂。
“沈赞,朕已阅过你的考卷,字迹秀劲,文采斐然,内容句句针砭时弊,深得我心。”白止毫不吝啬地夸奖起了沈赞。
沈赞俯下身子,卑微道:“草民惶恐,承蒙陛下厚爱。”心里却想,深得什么心呐,要早知道你会看,我早就胡乱写一气了。
其实沈赞考试那会儿有小心思,他想着和贺玄的赌约,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偏要写个满堂彩,然后偏不高兴做官,气死贺玄最好。
现在看来,怎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上头皇帝又发话了:“既然沈赞已得了状元,那该安排个什么官职好呢?”
这、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陛下,臣以为新科状元虽文章写得好,却不一定有能力担任高位,还是观察一阵再议。”最前头那位大人站出来,诚恳地给了自己的意见。
沈赞一震,是贺玄那厮。
他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