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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种攻城掠池的凌厉、这甜蜜的绝望让她晕眩,让她窒息,她根本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奋力想推开他,然而他抱的那样大力,几乎箍的她透不过气来。
子矜急怒之下一个巴掌煽过去,他才结束了这个吻,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她,眼中是深郁的阴沉,瞳孔几乎变成了墨蓝色,海啸一样汹涌澎湃。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子矜又羞又地恼别过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仍是依在他怀里,一挣之下却挣不开,不由得为之气结:“你神智不清了你?还不快放手。被人看见了还了得!”白致远别开头没有理她,他的声音有些哑,闷闷的:“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去了码头,没有找到你、——船也早就开走了。”
子矜一怔。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
原来他以为她走了。
原来他是在害怕这个——
她的心忽然自己抽搐了一下。完了——在这一秒,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这种心跳的声音叫做感动: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一次。
仿佛心中厚厚的城墙塌了一个洞,有一枚鲜嫩的小芽悄悄探出头来,鬼鬼祟祟的。
白致远却移开了视线,好像瞬间已经清醒过来,眼中又恢复了清明一片。他松开手:“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眼见过一幕幕灰暗的爱情枯冢:情比金坚也能一朝粉碎;恩爱和睦原来只是粉饰太平。满世界的背叛、欺瞒和谎言,要她如何还能相信爱情?
可是,可是,也许她应该再试一次。
只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白致远看到她微笑着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你说什么?”他努力作平静,几乎不可置信。等的太久,久到似要以为是一场幻影,空花水月了。
他们是如此的相像、一样的骄傲。谁都不肯先有所表态,更遑论爱字。因为太过聪明,所以知道先开口的那个就会处于下风;又或者是,他们都不相信爱情吧,至少,不愿意把爱情排在人生的第一位。是天性凉薄,还是自我保护的姿态做得过足?谁知道呢?两个都是在感情上算盘打得精刮的人,生怕一个松口,就兵败如山倒,就折断了锦绣前程,从此搞不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凝望着她,似要一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确定?”
“我想,我应该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一次她没有脸红,可是她的眼底有着淡淡的愉悦,几乎是通透般的清澈。
子矜等了一会儿,见白致远没有反应,不由得推了他一下:“喂,说话呀?”
他似乎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看得让人面红心跳。这会儿倒是肖极了他哥哥——她嘴角微牵:“别这样笑,让人怪恶心的!”
他缓缓低下头来:“我想吻你。”
鲜花和露水的气息。这一个吻极其轻柔而眷恋,像早春枝头第一抹长出的嫩绿新芽,又像是初夏雏鸟眼睑上拂动的鹅黄绒毛。而塞外,芳草正离离。
屋外有极轻的脚步声远去,可是屋内的两人谁都没有听到。
番外之六
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那个午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她。虽然只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在我感觉却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也许是我的心老的太快。然而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过去的每一个碎片都如此鲜明,一遍遍在我眼前重放。它们都没有颜色,犹如黑白的默片。
回忆之让人心碎,就在于已失去。
往日不再来。回忆回忆——尚我所有,何须追忆?
我早已失去了她。
其实她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只是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等到我意识到这一点,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来不及。
不能叹命运弄人——她太清醒,我太软弱。
我甚至还误解过她,曾经、竟然。
其实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她。
是我太不了解她了。可是我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她了。
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就是有那种极少数人才有的特质、即使残忍也能表达的温和。
每次她开口,总是有说服人心的力量。温柔而强大。
以致于后来我有一次在谈判桌上见到她,实在是吃了一惊——她的沉静态度迷惑了所有人:言辞委婉却立场坚定,到最后妥协的那个还是别人。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才干,可以在商场上从容迎战,兵不血刃地赢得最大的利益。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她在白家风光无限,受尽宠爱。我心里也不知是喜是忧。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宜静聪颖却从不张扬的女子吗?
人总是会变的。即使如我,即使如她。
也许普通平凡的生活并不适合她。她应该有一个舞台绽放自己的光芒。她值得更好的。
她以前喜欢穿式样简洁的衣服,其实她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后来有几次在宴会上远远看到,已是不一样的风姿。
我曾经奇怪何以一个人可以这样淡定地面对一切,成长的如此迅速。其实她嫁了那样的家庭,蜕变也只是早晚的事。
她已离去,而我只能远远观望。
我也有了我的责任和担当。我去了美国,和素素一起。
后来才知道,她的牺牲,我的悲哀,素素的黑暗过往。
似乎命运只是打了个盹,和我们开了一场玩笑。我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之前一次的沉沦,酒精没能麻醉我,是她把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这一次的痛苦我却无人诉说。
上帝和信仰只是一个借口,我只是迫切地想给灵魂找一个寄托。
也许我终究还是软弱的,这样的我,也许没有并没有足够的能力能带给她幸福。
她嫁的人,应该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去保护她,应该有足够的才智在伤害来临之前阻止它发生。而不是像我一样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她来拯救。白家也许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而我也终将离去。
她不爱我了,我一早就知道。这两年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我想明白了,也想开了。
我并没有怪任何人。也没有怪命运。
人生与苦难俱来。
怎么样过,都是一天;
不如选择平静。
虽然痛,可是总是能捱过去的。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我曾经默默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以谦卑,以嫉妒,以痛苦的心。
离开你,因为仍然爱着你。
并因着这爱,足以抵挡余生所有的寥廓岁月。
但
永不忘记。
这是不愿,
也是不能。
=
I loved you:
and; it may be; from my soul
The former love has never gone away;
But let it not recall to you my dole;
I wish not sadden you in any way。
I loved you silently; without hope; fully;
In diffidence; in jealousy; in pain;
I loved you so tenderly and truly;
As let you else be loved by any man。
-- By Alexander Sergeevich Pushkin
似此星辰
雨季来,只见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雾蒙蒙的天空有一轮极淡的初阳,阳光透过藤蔓的枝叶扶疏撒下来,给园子里的一草一物都笼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青色的石壁上满缀着色彩明媚的朝颜,在和煦的晨风中频频点头。
白公馆高耸的白漆铁栅门向两旁齐齐打开。
子矜在二楼听见车子的声音,和楼下恭敬嘈杂的交谈声,知道是白舜华回来了。她将将整理好仪容,赶下楼去——
只有他一个人。三姨太并没有一道回来。
她有点失望,可是又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负手而立,朝阳照在他身上,平添了一道落落的影子。看见子矜跑出来,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我回来了。”
下人散去之后,屋里就只剩他们两个。子矜很自然地想起昨晚的事来,脸上就红了红——白致远说了,要她都交由他处理。她于是就没有说什么,何况,也太难于启齿。
白舜华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问她什么,倒说起三姨太的事来。子矜的电报起了作用。如今尘埃落定,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其实她也只不过是利用钱凤君对白家的亏欠心理,绝了她轻生的念头。
子矜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翠墨这次的确做的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所幸结局是好的——所以可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不明白。”
子矜抬头,看到他平静的眼。知道很难说服他了。
“不,我明白的。”顿了顿又道,“我都明白。——可是,一个人是多么的寂寞。有个人作伴,总是好的。”
“她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孤注一掷呢?”
“子非鱼。你不能代鱼下结论。”
“真是说不过你。”他很无奈的笑了一下。虽然好像脱离尘世般置身事外,可是笑容依然温和如初。
“——总之,是不行的。”
“啊。”他的语气是那样坚定,子矜失望地低下头去。
“以后的路还长。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的眼中似乎蕴含着种种玄机,有些冷,可是又是慈悯的。
“是呵,将来的事,谁知道呢?”翠墨她,其实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于是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走过长廊的时候,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寂寂声音,缓慢而清晰。
知了在枝头反复谱写着单调的乐曲,作这季节最后的吟唱。公园里铺满了它们的雀跃声,除了湖边的风荷亭。
顾名思义,风荷亭四周当然有荷。湖里接天的莲叶,新生的绿嫩嫩的叶子,掩映着未开的花骨朵,一盏一盏,像亭亭玉立粉面含羞的豆蔻女子,风过的时候垂了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绿色的水波慵懒的荡漾,红色翅膀的蜻蜓在空中低舞徘徊。
初秋的阳光正好,明晃晃的铺了一地,一直跨进亭子里去。周围没有树木,只有一丛一丛的小黄花,迎着风怒放。
亭子里的两人正在交谈,左首一人面容沉静:“父亲要去美国了你知道么?”
另一人不以为意地挑眉:“成全了你们,他可不就该走了?我倒是很好奇——”说道此处他不怀好意地去瞧对方的眼睛,“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不用笑我。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对方显然不愿继续这一话题,闲闲开口道,“下礼拜许小姐就要跟着五爷去香港了,你何不劝绿珠一起去了?”
“难道我没有劝过?”他苦恼地唉声叹气,“第一次发现口才好完全没用。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这也是活该。”
他揉揉鼻子:“不说这个了。找你说正事呢——父亲要是走了,财政部谁来管?”
“我们家原就不是‘皇室’那派的,这一年坐在这个位子上、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瞅着?再者如今各个派系又斗的厉害——东北那里谁都不愿去打,争权夺利的事倒个个抢破了头;到时候一定又是一滩浑水。何况上次我们已经把慕容皋给得罪了。退一步说,我们家也正好藉此机会退出来。”
“你说的也对。不过上次的谈判、慕容倒是很赏识你的才干,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有得必有失,那个位子太冷,还是让那些老头子焐去吧。父亲这些年还不够累的?就说你罢:我看你这几年看似活得潇洒,实则比谁都累。”
对方的背影微微僵了一下。
“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人?”
这次他凤眼里的笑意完完全全散去,只余下一线不易察觉的沉痛。
“她都死了好多年了。我不是叫你忘记她。可是你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他抬手挡住有些扎眼的阳光:“我这不是过得挺好,你怎么也和父亲一样罗唆起来?”
白致远看向他——他总是这样把所有情绪都掩藏在笑脸后面。阳光好像总也照不到他的身上。就如同暗夜的使者,暧昧不明,又那么神秘莫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没有再劝他哥哥什么。
一晃太阳就躲到了云层后面,地上的影子霎时变得有些惨淡。
子矜一早就知道白舜华要去美国了,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