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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职业理发师。我曾经在大城市做自己的生意,但在一次买卖中不幸失去了所有的财产。”
“大城市?”记者问。
“是的,现在那里已经全部拆掉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那里。”
“当过兵吗?”记者问。
“没有。”理发师脸红了,“我的身体没有那么强壮,没能通过服役的测试。”
“没关系,”夏想说,“说说那把剃须刀吧。你现在在干什么?”
“哦,我是一个自由理发师。我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找些临时的活干,夏季的时候一般都在临海的城镇里。”
“你上一份工作在哪里?”
那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夏想,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说实话,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了。我曾试过找份工作。其实,现在也还在努力找。后来,我找到过一份一个星期的工作,在一家理发店。但我不得不离开那儿……”
“为什么?”记者很唐突地插进来。
“有一个顾客有些麻烦……”
“小偷?”
“绝对不是。他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我的刀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他。”
第四十七章 化名
“喝醉了,而且手艺又不好,是不是?”记者说。
这个小个子家伙似乎又矮了一截。
“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我可以发誓——”
“你在那里用的是什么名字?”
“邓华。”
“李峰是你真实的名字吗?”
在记者残酷的逼问下,整个故事展示出它每个难堪的零零碎碎。一个化名接着一个化名。在这里试用一个星期,在那里试用一个星期,都因为同样令人难堪的原因被解雇了。酒精对他的坏影响似乎比对普通人要大。朱俊才是他的真名字,他的真名之后用过很多很多假名字,但每个名字都遭遇了相同的臭名声。这就是他伤心的软肋,一直试图能客服它。
记者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特意把酒瓶留在窗台上,不让李峰够到。
“说说那把剃须刀吧。”夏想耐心地说。
“是的。我当时想在那个地方找个工作。我需要一把新的剃须刀,那家店的老板就送了一把给我。”
“你最好能描述一下那把剃须刀。”记者提议说。
“好的。那是把好剃须刀,但磨损得比较厉害。我去了村庄,但那里没有什么工作机会,只有辉煌大酒店那边的人说他将来可能会需要人手。然后我就去了别的地方,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在那里试了一两家之后,我又回到了这里。又试着去理发店碰碰运气,但他说他已经雇人了。如果你去问他的话,他可以作证。到处都没有工作可做,我当时情绪很低落。”
李峰停顿了一会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是上个星期一。在星期二晚上,我去了海边——就在那边,在小镇的尽头那边,我在椅子上坐着,好好反思。慢慢就到了午夜。”现在他的语句要流畅一些了,一杯酒果然对他有用处。“我看着海面,摸着口袋里的剃须刀,一边怀疑我到底还值不值得这样挣扎下去。我当时很压抑,钱几乎快用光了。一边是海,一边是剃须刀。你可能会觉得对一个理发师来说,用剃须刀是件很简单自然的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为那种目的来使用剃须刀,对我来说太可怕了。但是海——冲刷着辉煌大酒店的墙壁——似乎在召唤我,你们理解我的意思吧。那海听起来仿佛在说:‘卷走他,卷走他,卷走他,朱俊。’那声音既迷人又可怕。不过我一直也很害怕淹死。窒息,憋闷又无助,然后你眼睛里都是绿色的水——每个人都会做自己的噩梦,那就是我的噩梦。好了,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想下定决心。这时我听到有人走过来,然后一个年轻的家伙过来坐在我身边。黑色的胡须——那是我最先注意到的东西,因为我们华夏的年轻男子不经常留胡须,除非他是个艺术家,也许。然后我们开始交谈——我想他先给我递来了一支雪茄。那是一种俄罗斯的雪茄,外面包着纸。他说话的口吻很友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他和盘托出了我的困惑。你知道那种情况,有时,你会向一个陌生人倾吐你永远不可能和熟人说的话。我当时的感觉是,他自己也并不是很快乐。我们谈了很久很久,关于人生多么可悲。他说他是一个俄罗斯人,说了他童年的遭遇,似乎他很在意这些事。还有一个女人——似乎他和他最爱的女孩之间有什么麻烦。然后他说他只希望自己的困难能和我的困难一样容易解决,还说我应该振作起来,重新开始。‘你把那把剃须刀给我,’他说,‘离开这里,好好想一想。’我说剃须刀是我的谋生工具,他笑着说:‘就你现在的情绪状况来看,这更像是你的死亡工具。’他说话的方式那么有趣,反应迅速,有些诗人的感觉。所以他给了我一些钱——是五百块——我就把剃须刀给了他。‘你要剃须刀干什么?’我说,‘它对你来说没有用。’‘我总会用到它的,’他说,‘你不用怕。’然后他笑了,把剃须刀放在口袋里。接着他站起来说:‘真有意思,我们应该再找个晚上聚一聚,’还说什么:‘两个不同的人,却分享同一种烦恼。’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振作起来,走的时候还很愉快地对我点了一下头,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真希望当时就知道他要那把剃须刀干什么,那样我就不可能给他了,但是!我问你们,我怎么会知道。”
“听起来似乎是林克,就是他。”夏想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他并没有告诉你他是谁?”记者问。
“没有,他没说,但他说他是某个酒店的职业舞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难道不是一种地狱般的生活吗——为了钱跟又老又丑的女人谈情说爱。他听起来很有苦衷。”
“好了,”夏想说,“我们非常感谢你,李峰。这似乎就能把一切问题解释得清清楚楚。我想你得跟警察们交代这个故事。”
提到警察的时候,李峰看起来很紧张。
“最好现在就去,把事办完,”夏想起身站起来说,“反正你要面对的!整件事情里你没有任何可担心的地方。”
理发师勉强同意了,把他灰白的眼睛盯在记者的身上。
“这个故事听起来还可以,”记者说,“但我们得检查你故事的真实性,你要知道。有可能这是你编出来的。但如果警察可以证明你说的话——他们反正都要去证实——那你就能得到钱,能让你过上相当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记者一边去拿酒一边说,“永远不要让你的弱点影响到你的工作。”
他把酒瓶的塞子拔了出来,想了一想,又给理发师倒了一杯。
局长听到李峰的故事非常高兴,顾鹏飞警长也是一样,他一直都是自杀理论的信奉者。
“我们很快就能把事情查清楚,”顾鹏飞自信地说:“我们会去查这个李峰的行踪,但他说的大概都是真的,这些细节跟那个人说的很吻合。我们会关注这个李峰的。他把他在村庄的地址告诉了我们,并保证会留在这里。尸体一定很快就会出现了,我不理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它已经在水里泡了五天了,不可能永远都在水里的。尸体先是会浮起来,你要知道,然后又沉下去,但当气体开始形成的时候又会浮上来。我看到过鼓得像气球一样的尸体。一定会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今天下午我们会在磨刀礁林一带进一步搜索,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尸体的,那样就好办多了。没有尸体而进行调查,让人感觉很愚蠢。”
第四十八章 忧心忡忡
“满意了?”当夏想从警察局回来的时候,记者说。他已经在电话上向报社汇报了这个故事,现在正在用几块饼干犒劳自己。
“应该是,”夏想回答说,“只有一件事情让我放不下,记者,那就是,如果我想专门为这个案子来编造一个故事,这正是我会编造的那种故事。我在想,那个星期四下午两点钟,这个李峰在哪儿。”
“你真是个固执的恶魔,”记者说,“事实是,你对谋杀案太热衷了,在任何地方都能嗅到谋杀的味道。算了吧。”
夏想沉默了,但当他离开记者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页纸,上面的标题是“潮汐表格”,他认真研究着这张表。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说。
他拿出一张纸,开始写那个该注意的事和该去做的事的表格,在李峰的名下。表格里包括了李峰故事的内容,还有他与警察的谈话;但在左边的那一栏最后的地方,他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他说潮汐敲打着辉煌大酒店的墙,似乎是在诗意地召唤他,听起来很有说服力。但在六月十六日星期二的午夜,潮汐不可能敲打辉煌大酒店的墙。那时的潮汐退到了最低点。
在右栏里他写:
监视他。
与此同时,知秋在想现在有没有可能找到朱志伟呢?
管理人员似乎已经很习惯帮客人找朱志伟了。他们有个电话号码,应该能通过这个找到他——的确找到了。朱志伟能不能帮知秋联系到郭佳颖和她的男友。当然可以,再简单不过了。她的男友正在演奏,这个时候音乐会应该刚刚结束。郭佳颖很快会和他一起用午餐。不管怎样,如果知秋愿意的话,他可以给她打电话。朱志伟真是太好了。完全不用这么说,那十五分钟后?没问题。
“告诉我,朱志伟,”当他们的出租车开出辉煌大酒店的时候,知秋说,“你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在你看来,爱是最重要的东西吗?”
“它是很重要的,侦探,但要说最重要嘛,就不是了!”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呢?”
“侦探,我坦白地告诉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心灵才是最重要的。当我看到那么多身体健康的人糟蹋自己,用毒品、酒精和愚蠢来扭曲自己,我就会很生气。他们应该把这些事情留给那些生活完全没有希望的人去做。”
知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话语有太多个人的、悲剧的色彩。幸运的是,朱志伟并没有在等待他的回答。
“爱!那些女士们过来跳舞,很激动,渴望爱,并认为爱就是幸福。她们告诉我她们内心的痛苦——她们根本就没有痛苦,只不过太笨太自私太懒了。她们的丈夫不忠诚,情人又离开了,她们怎么说?她们难道会说,我有两只手,两只脚,所有的器官都健全,我要开创自己的人生?不会的。她们会说,给我毒品,给我酒,给我兴奋,给我舞男,给我爱!就像一头羔羊在田野里低声哭泣。”
知秋笑了。
“你是对的,朱志伟。我也不觉得爱情有那么重要。”
“但你得懂我的意思,”朱志伟像大多数人一样,骨子里依然是向往严肃的家庭生活的,“我并没有说爱不重要。跟一个可爱的人结婚,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这样的爱无疑是让人愉悦的。”
知秋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在想林克以及我们要见的那两个人。”
“哈!那是不同的。我想你很清楚,不重要的爱和重要的爱之间的不同。但你也知道,有人会用重要的爱去爱一个不重要的人。而且,当一个人心灵不正常或者身体有疾病的时候,做起傻事来甚至都不需要爱的鼓动。比如说,如果我杀了我自己,那有可能是因为无聊,厌倦,或者因为我头疼、胃疼,或者因为我不再能保住我的一等位置,又不甘心沦为三流。”
“我希望你不是真想这么干。”
“噢,有一天也许我会杀了我自己,”朱志伟兴奋地说,“但不会是因为爱,不可能。我也不可能变得那么沮丧。”
出租车到了花园。知秋对如何支付出租车费有些犹豫不决,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朱志伟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他们两人一起来到音乐厅门口,几分钟后,他们同郭佳颖以及她的男友会合了——一个完美的女郎和一个完美的花花公子。他们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当知秋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时候,如何从他们那里得到可靠的消息。郭佳颖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林克是一个“特别好心的男孩”,但“太浪漫了”。郭佳颖离开他的时候曾经“难过万分”,他“也非常难挨”,但不管怎样,她对他的感情仅仅是同情和惋惜而已——他那时“那么内向、那么孤独”。当现在男友出现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感情在哪里。她的眼光像常青藤一样绕上了他,他也用缠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