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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工作被一如既往、变本加厉的干扰。李建军甚至在他会上发言讲话时都经常打断他，并且说话底气十足。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知道应该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不过又还没找到确切的位置。
其实不止是他们俩个，应该说是所有坚定推动迅雷一号行动的公安干部、干警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只是了解这种变化的根源的人不多。
可以不夸张的说，在整个公安系统里面，基本都感受到了这种异样的气氛。
但作为里面最镇定自若的人，竟然还是朱正文。
他依旧准时的每天出现在办公室里面，批阅文件、处理公事。在相应的会议上依旧坚定不移的推动迅雷一号行动，话语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异样。
朱智反而开始担忧起来，这天下午，他第一次来到了厅长办公室找朱正文。
他敲门的时候，朱正文还在跟刑侦局的人交代着一些打黑行动的细节。
等其他人都走了，朱正文示意他把门关上，道：“怎么来这里找我？”
朱智虽然跟他是父子关系，但在公安厅里面都是公事公办的做派。以前根本没有来过他的办公室。
朱智低声道：“老爸，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正文道：“哪方面的？”
朱智道：“当然是工作上了，我看现在的形势很不对头，迅雷行动有点推不动啊？”
朱正文道：“不错，现在工作上比较用心了。”
朱智道：“老爸，有没有什么情况的？别卖关子啊。”
朱正文道：“给我泡杯茶吧，今天上班到现在。我还没有功夫喝口茶呢。”
朱智看了看他那略带疲倦的眼神，以及头发里面偶尔出现的几根白头发，微微有些心酸。连忙起身去清洗桌子上的茶具，然后烧水。倒了些红茶，仔细的泡好，给父亲桌子上的紫砂茶杯里面加满。
朱正文的办公室有四十多平方，用书柜和办公桌格成几块功能区，有办公桌，沙发，还有一个可以容纳十人左右的会议小角，另外一边是个小小的屏风，里面放着一张可以临时休息的小床。
朱正文喝了一口茶，点头道：“来这里半年，你长大了不少，以前在家里可是不会给我泡茶的。”
朱智道：“那不同嘛，现在你是我老爸，又是领导，主要是又这么辛苦。”
朱正文露出难得的笑容，道：“好，知道体贴老爸了。”
朱智又给他整理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打扫了几下卫生，然后才回到沙发上坐好，安静的等朱正文喝完茶。
做完这些，他忽然开口道：“老爸，看得出来你也很有压力。”
朱正文还在享受着杯中的茶水，听了便问：“哦，怎么看出来的？”
朱智道：“很简单，按照你的习惯，所有的东西都是摆放得很整齐，很干净的，但现在我发现有些地方不是这样，证明有事情烦着你，让你分不出心来。”
朱正文用带着新奇和欣慰的眼光看了看朱智，道：“让你多跟陈誉学学，果然是不错的。”
朱智道：“那是，跟着誉哥我学到了好多东西。”
朱正文还是没有进入正题，由问道：“最近跟倩倩还好吧？”
朱智道：“当然好了，对了，她这两天让我对你说要多休息，注意身体。”
朱正文脸上浮起喜色，道：“那谢谢她了，真是个体贴的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对她。”
朱智道：“爸，这个你放心，我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朱正文又问道：“现在陈誉那边情况怎样了？前几天听说余小波去奥斯卡找麻烦了？”
朱智没想到父亲这么快知道了这个事情，便道：“是啊，那天我和誉哥没给他好颜色看，有个可怜的老太太还帮他撸领带呢……”
接着便三言两语把那天的情景述说了一遍。
说完后意犹未尽的道：“真爽啊，那天余小波肯定是气得心头吐血了！”
朱正文道：“以大欺小，真不应该。早知道我也过去看看。”
朱智喜道：“老爸，你不怪我冲撞他？”
朱正文笑道：“为什么要怪你？我是怕你当场吃亏而已，还好没有。冲撞就冲撞了，只要不要留下什么硬把柄，我们不用怕他。”
朱智试探着问：“老爸，你好像很有信心打赢他？”
朱正文道：“你没有信心吗？”
朱智道：“老实说，现在听到我们公安系统内那么多人的闲言闲语，我的信心在逐渐的减少，唉！”
朱正文道：“干嘛要叹气？年纪轻轻的，改掉这个毛病。我都没有叹气呢！你刚才说的没错，我也有压力，而且应该是最大的。不过压力就是动力，有动力就有希望，有希望，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朱智听完，老老实实的道：“听不明白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舆论倒向
朱正文道：“没关系，因为本来我就没有说什么。我问你，棋手对弈，两军对阵，紧要关头靠什么？”
朱智道：“靠……我知道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朱正文道：“如果是三者都旗鼓相当呢？”
朱智道：“这个……看谁更用心？”
朱正文道：“对！就是用心，专心！紧要关头，靠的是专注，心无杂念，才有获胜的希望！至于什么招数，既有的，后备的，那些都是顺势而为的东西。明白吗？”
朱智挠了挠头道：“明白了一点点，没有太多。”
朱正文面露笑容道：“那就够了。”
两天后，江南省的阴雨天气不单没有改善，而且还刮起了凉风，在盛夏的时节居然有了秋冬之意。
不过相比天气，让很多人感到惊讶的，还是江南媒体上的变化。
作为江南省媒体标杆的《江南日报》在第二版的时政评论版面，赫然刊登了一条《打雷何不下雨？》的文章。
此“雷”不是普通的雷，而是直指迅雷一号行动。文章以批评的口吻，讲述了迅雷一号行动开展以来给基层带来了压力，耗费大量警力物力，但收效甚微，反而被有些人用来打压一些诚信经营的企业的手段，扰民伤财云云。
文章一刊出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震动。
《江南日报》是什么报纸？那可是赤裸裸的政府的喉舌！很多时候代表的是政府的意志！迅雷一号行动是什么部门发起的？江南省公安厅，那也是政府的重要组成部门！
现在一个政府的喉舌竟然对一个政府的重要组成部门表示不满，那是什么情况？！
就像一个人的手打自己的脚一样，这算什么？！
震惊之余，许多人开始探究其中的深意，很多人结合之前媒体报纸的一些态度，也明白了省委宣传部跟公安厅存在着矛盾，而且这矛盾现在已经公开化，白日化了！
作为普通的民众。大部分人自然是像看戏一样，其中有些原本就对某些政府部门心存不满的更是幸灾乐祸，希望斗争能更加激烈，最好捅破天！另一部分较为理性的则开始担忧起社会层面的稳定来。因为宣传部和公安厅，一个管意识领域的，一个管现实社会的，就像精神和物质。无论哪方面出问题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当然，也有相当部分原先了解迅雷一号行动，甚至直接和间接从中受益的人，虽然觉得报道比较夸张，也在部分网络上发表一些意见。支持迅雷一号行动，但架不住另一些有着“网络水军”的特殊群体的狂轰滥炸，声音很快消失在茫茫网络中。
反而是有些不明真相的，在某些人有意的带着倾向性的引导下，对迅雷一号行动有了偏差认识。
对于公安系统内的人来说，这篇报道就像是一捆重重的稻草，让原本就负担很重的他们差点垮掉。
这算什么事呢？迅雷一号行动原本是一把手布置下来的行动。可以说是现在日常工作之余最重要的一项行动，在自己付出了相当的努力之后，还没有换来民众的鲜花和某些部门的肯定之前，却迎来了政府喉舌的抨击！
就像是辛辛苦苦加班干活之后被评为“不务正业”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特别是当前社会上还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对公安队伍存在一定偏见的情况下，这篇文章可以说是雪上加霜，让他们倍感寒冷！
尤其是那些按照上级要求大力推进行动的人，更是感到了迷惘。
而之前已经收到风。已经对这个行动消极怠工或者是暗地里添堵力的人来说则不同了，这篇文章让他们坚定了原有的想法：朱正文在江南省可能站不住脚了！迅雷一号行动马上要夭折了！
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有些人开始忙于打探更多的信息，争取在系统变天之前找对“组织”，站对“队伍”，争取攫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今天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讲都是难忘的一天。心灵震撼的一天。
身为《江南日报》名记者的陈倩，心情同样很糟糕。
这回她没有去找主编算账了，因为她已经打听到，这篇稿子是昨晚深夜从上面直接拿过来的。主编也没有办法，只能奉命印发。所以这真不是主编的错，他只是执行了命令而已。总不能要求主编在印发之前再通知下自己吧？不要说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和资格了，而且主编也不知道这事情跟自己有关系呀？
不过这事当然跟她有关系了，而且关系还很大。
她已经没有上班的心情了，打了个电话给另一个同样没有上班心情的人之后，相约来到奥斯卡学校找陈誉小聚下。
半小时后，正在看报纸的陈誉的办公室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脸上无一例外的皱着眉头。
“猪头，陈倩，请坐，请自便。”陈誉开口道。
朱智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两人倒了茶水，一仰头就喝光了自己的杯子，道：“怎么这么苦？”
陈倩闻言也轻饮了一口，果然蹙起眉头，道：“好苦啊！”
陈誉微笑道：“这是有个同事从潮汕地区带来的一种茶，叫苦丁茶，味苦性凉，非常特别。”
朱智道：“这怎么喝啊？越喝越苦。”
陈誉道：“那要问你自己了，应该越喝越甘甜才对。”
朱智道：“誉哥，现在哪里还甘甜得起来，就算你给我喝蜜也不行啊。”
陈倩则问道：“你也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吧？”
陈誉扬起手中的报纸，道：“正在看。”
朱智道：“那你还甘甜得起来？”
陈誉淡淡的道：“那还能怎样，陪你一起哭吗？”
陈倩也笑了，道：“这话说得好，人家要我们哭，我们偏要笑，气死他们！”
朱智摊开双手，道：“可我笑不起来啊，现在这篇他妹的文章一出来，迅雷一号行动还怎么整？还有人会认真去整吗？”
陈倩也道：“媒体舆论这东西太厉害了，兵不血刃，伤敌于无形中。这是最可怕的武器，最有力的攻击！”
说完又补充道：“谁掌握了这块，谁就立于不败之地。”
陈誉赞许道：“说得好，很经典，很有味道，不愧是做媒体的。”
朱智忽然问道：“倩倩，你有没有渠道也发几篇澄清和反驳的文章？”
陈倩摇头道：“这个成功的可能性很小。首先是渠道不多，现在大的媒体肯定没人愿意发，谁发了谁就是和宣传部过不去，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愿意发、有勇气发的则是一些小媒体，哪里有多少影响力呢？其次是真的发表出来，对方只要再发个一两篇续评，照样可以打败我们，而且可以借力打力，打得我们更惨！”
陈誉道：“陈倩，我发现你的思维越来越敏捷，思想越来越有深度了。”
陈倩苦笑了一下，道：“做媒体做多了，想问题就会有这个毛病，越想越多，越想越束手束脚，其实我不喜欢这样。”
朱智苦着脸道：“那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说完看着陈誉，一副期待的模样。
陈誉笑了笑，问道：“干嘛？”
朱智道：“誉哥，快给个主意呀，我可不想束手就擒！”
陈誉却摇头道：“没有，没有好主意给你，我又不是叮当猫，哪能随随便便就掏出宝贝来。——不过事情也未必是你想象的那样。”
朱智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怎么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剥茧抽丝
陈誉沉吟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感觉。首先是这帖子的位置。是放在副版的时政评论版面那里。看样子很像是代表政府观点的地方，其实有讲究的。不知道你们平时有没有注意看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