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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此起彼伏,此消彼长。
在县城人民广场,有人在鸣放烟花,满天的灿烂绚丽。桃花停下脚步,痴痴仰视,忽然攥住我的胳膊,声音如梦似幻:老灭,这满天的花儿开得好漂亮,可惜都不长久,一会儿就要烟消云散。美丽的东西,是不是一般都长久不了呢?
烟花绚烂的光芒下,桃花神色迷茫,似乎一个迷途的孩子。我心下怜惜,伸过手去,将五指紧紧嵌进她的指缝,我说:很多东西长久不了,也许跟它们本身要得太多有关。桃花,你还记得在北京,你送给我的那盆空气凤梨吗?
桃花莞尔一笑,轻轻点头。
我接着说道:你从咱们合租的房子搬走后,我特意到花店向店员打听空气凤梨的花语,店员告诉我,空气凤梨又叫空气花,很多品种生长在潮湿的沼泽和干燥的沙漠,适应能力和生命力非常强大,它的象征意义,就是鼓励人们要积极乐观,不要在挫折面前低头。它之所以叫空气花,是因为它不需要土壤,只要一点点水分和空气就可以生存、开花……它象征着一种简单的快乐,单纯的幸福……
桃花的指缝有细小汗珠渗出,她挣开了手,站在穿城而过的玉虹桥上,凭栏远眺。桥下河水缓缓流淌,两边沿街均是灯火通明的住宅楼,灯光倒影,摇曳生辉。我从背后轻轻搂住桃花,下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摩挲。我说:江南水乡,桃花,你对我的家乡满意吗?
晚风撩起桃花的长发,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位仙女,如果没有我在背后的把持,她便要御风归去。面对我的询问,桃花不置可否,只是用伤感的语气说:老灭,直觉告诉我,我们之间长久不了。
我知道她又在担忧来自我爸我妈的压力,就笑嘻嘻说道:放心吧,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的专利产品,只有我,才是你惟一的合法欺负人。
桃花卟哧一笑:什么合法欺负人,我只听过合法继承人,你想做我干儿子吗?哈哈,大过年的,你快跪下磕头,老娘一不留神,没准会被你骗去两个红包。
我一脸坏笑:桃花,你这么喜欢做老娘,看来身上的母性已经在蠢蠢欲动。咱们往后就闭门思过,心无旁骛地搞革命、抓生产吧。
桃花听出我的不怀好意,抬脚来踹。我一边笑着躲开,一边指着前边河沿那排楼房大声说道:桃花,你看!那就是咱们的家,老爸老妈肯定在做晚饭,咱俩给他们来个趁火打劫。
桃花似乎受到我情绪感染,白皙的脸颊也漾出莲花般的笑容,跟在我后面碎步小跑。我们两个就像一对晚归的小鸟,向着心目中的巢窠贪婪地飞翔……
走在楼道上,我心如狂潮,疼爱、愧疚、希望、恐惧……纷至沓来,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幸好楼道没有电灯,只有窗口漏进些许灯光。过道里模模糊糊,正好掩饰我的窘态,使它不被身边的桃花瞧在眼里。
终于走到门口,我抬手敲门,并故作轻松地冲桃花笑了笑。桃花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人却闪在我的背后。
门开出一条窄缝,我看到老妈惊喜交加的脸庞。她的嘴唇在哆嗦,上面粘着的一颗饭粒,当场摔到脚地上。老妈伸出双手揉搓我的脸颊,就像在揉搓一个泥人儿。我饱满深情地喊了声妈,然后目光穿过门缝,往里游走。老爸坐在客厅里喝酒,面无表情,对门口这幕母子相认的感人场面似乎了无兴趣。
我讪讪收回目光,拉起背后桃花的手,厚着脸皮往门里挤去。我笑眯眯的对老妈说:妈,我把桃花给你带回来了。
说着我就往里挤,谁知老妈砰的一声,忽然把门重重关上。这下子猝不及防,我整张脸都撞在房门上。蹲下身来,我拼命地揉搓鼻子,嘴里啊啊的低声叫唤。
桃花脸色煞白,捂着嘴巴倚在对面墙壁,双目失神。
我揉揉鼻子,继续使劲地敲门。我在心里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这生我养我的地方,哪次没有张开双臂欢迎的我归来呢?今晚,它第一次无情地将我拒之门外。我虽然自知理亏,在北京的婚宴上让爸妈丢人显现,脸面扫地,但是我还真不信他们就这么跟我一刀两断了。
门内响起老妈的抽泣声: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们看着闹心……
老妈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老爸一声低吼,随即门被打开,一只粗大的手掌揪住我衣领,毫无章法地将我拖进屋里。我听到门口桃花的惊叫,然后是一声木器的裂响,随即肩膀一阵巨痛。满地纷飞的木屑告诉我,老爸刚才在我身上浪费了一条板凳。
自从初一那年我给女同学塞纸条从而闹得满城风雨,老爸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后,老爸再也没有碰过我一根毫毛。因为那一次,老妈心痛我,差点跟老爸分道扬镳,所以老爸投鼠忌器,对我总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这一次,面对老爸的横征暴敛,老妈只是闪在边上抹眼泪。看来,我是彻底伤了她的心。
老爸就像武林高手一样,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板凳打坏了,他随手抄起一根擀面杖,抡得呼呼生风,继续锲而不舍地往我身上招呼。
正在直面这惨淡的人生,桃花忽然冲进屋内,抓住老爸的胳膊,尖声叫道:王八蛋!你要打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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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为了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环境,舟车劳顿,耽误了更新,老灭在此表示万分的歉意。从明天开始,我保证开始足量、正常的更新。
如狼似虎续集(029)
桃花如此口无遮拦地直呼我爸为王八蛋,不禁让我忧心忡忡,心想这场暴风雨肯定要来得更猛烈些了。
果然,老爸暂时停止对我执行的*,怒目圆睁地问桃花: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桃花竟然毫不怯场,忽闪着大眼睛和我爸刀光剑影地对视,并且字正腔圆地说道:我说你是王八蛋。难道不是吗?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哪有这样对待自己儿子的?你这完全是家庭暴力啊。
边上的老妈满脸狐疑地打量桃花,似乎感到这个女孩在这种时候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显然太匪夷所思了。坦白地说,别看我妈平时一树梨花压海棠,老在我爸面前扮演东方不败的角色;可一到关键时刻,她在内心其实以我爸马首为瞻,助纣为虐。
老爸对桃花的大胆言行也是愕然,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用下巴扫了扫我,然后淡淡的问桃花:我老王八蛋,他小王八蛋,那你呢,又是什么?
桃花昂首挺胸,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我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专门勾引小王八蛋的。这样说,你们满意了吧?
桃花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老爸似乎无从下手了。不过,他们似乎在搞车轮战术,只见老妈往前一站,拉长了脸,用毫不地道的京片子数落桃花:可不是嘛!桃花,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啊。你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怎么小城在婚礼上忽然像中了邪似的?他当时那么一跑,我就知道是奔着你去的。你说,如果你没有千方百计引诱他,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孩子啊,你把一个大男人迷得神神叨叨找不着北,挺有成就感的吧现在?可是,你为我们大人想过没有?为杨晓一家人想过没有?这是害人不浅啊,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做人呢?唉!
等我妈说完,桃花将手抱在胸前冷笑:我说我是狐狸精你们就信呀,那我说我是刘胡兰,你们信不信呢?别把什么责任都往我一个小女子身上推。在你们眼里,我是十恶不赦的阶级敌人,这点我认了,谁让我命不好呢;可你们也有责任啊——你们的儿子立场不牢,这么容易就被敌人给腐蚀了,瓦解了——你说,这个跟你们平时的教育失败是不是息息相关啊?说你们有责任,没冤枉你们吧?
老妈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桃花是后起之秀,不遑多让。我正为她俩精彩的舌战赞叹不已,却听老爸紧锁眉头,对桃花闷声闷气说道:你算老几?谁给你资格对我们家教指手划脚了?
与其扬沸止沸,不如釜底去薪,老爸这一招杀伤力过于凶猛,桃花一下子就懵了。她捂住脸,仿佛被流弹无辜击中的路人。
长发流苏般垂下,遮住桃花的肩膀,但我仍然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我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心平气和地告诉老爸:她不算老几,但从今天开始,她是我的妻子。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决定娶她为妻……
老爸老妈面面相觑,一时发作不得。我正要继续旁若无人地深情告白,桃花忽然哇地一声,挣开我的拥抱,独自往楼下跑去。高跟鞋橐橐的响彻楼道,似乎踩在我的心尖。我不无仇视地扫了眼老爸老妈,转身向桃花撵去。
老爸在背后虎吼一声,喝道:小王八蛋,你今天要是跑了,以后永远也别想踏进这个家!你左腿踏进来,我打断你的左腿!你右腿踏进来,我打断你的右腿!
怀揣“如果我两条腿同时踏进这个家,结果将会怎样”这样巨大的疑问,我跌跌撞撞地往楼道里跑下。刚出单元门没到两步,忽听身后卟嗵一声闷响,似乎有人重重摔倒。回过头去,月光微弱,我仍认出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老妈。
尽管心里牵扯着桃花,我还是毫不迟疑地返身跑回,双手颤抖着搀起地上的老妈。刚想说话,老妈忽然紧紧搂住我,呜呜地恸哭。
她的脸贴在我的脸上,泪水自然就渡到我的脸颊。我擦去泪水,勉强笑道:妈……
我本想告诉老妈我失手杀人的事实,可刚说了一个字,喉咙似乎被谁扼住,下面的话再也无法出口。
正当我们母子执手凝噎,楼上传来老爸暴跳如雷的怒骂。这回是连老妈也捎带骂进去的。老爸平时沉默是金,一旦爆发起来,确实相当可怕。老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塞到我手里:儿啊,这些钱你先拿去用着,不够了再给妈打电话。你带着那个桃花先去你大姨家住段时间,避避风头。现在你爸还恨着你,等过两个月,他的气消了,你们再回来,好吗?
我接过沉甸甸的信封,心里也无比沉重。这里面似乎不是花花绿绿的钞票,而是老爸老妈多年凝结的血汗。在母爱神圣光辉的烛照下,我就像一只贪得无厌的牛虻,附在两头水牛身上挥汗如雨地吸血敲髓,偶尔停下歇息,才恍然感到自己居然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在心里,多么渴望蜷伏在老妈的身边,闭起眼睛舒服地睡上一觉;可我的身子,却不由己地离开了她的怀抱,行尸走肉地往外面街道飘去。很多时候,我们就像一只陀螺,被一根无形鞭子抽打,于是就身不由己地旋转起来……
直到在玉虹桥看到桃花婷婷玉立,灵魂才重新回到我的身上。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桃花,所以我还没沦落到真正一无所有的地步。
大姨一家住在省城。我带着桃花赶往火车站,搭上当夜开往省城的火车。三个小时以后,我和桃花出现在省城火车站广场上。夜风吹来,我们冻得浑身发抖。
伸手去搂桃花,却被她泥鳅般地溜掉。这一路上,她都闷闷不乐,我千方百计哄她开心都无济于事。凭良心说,老爸那句你算老几的话,确实过于铤而走险,让桃花伤透了心。唉,父债子还,我以后想办法慢慢修缮就是。
想到这里,我陪起笑脸,凑到桃花身边,我说多冷啊,你让我抱抱吧,刺猬在大冬天还互相拥抱取暖呢。桃花却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冷冷地冲我说道:灭狗屎,你以后能少碰我吗?我算老几啊?哦,就算我是只刺猬,也是只非常有骨气的刺猬,你甭随便和我套瓷,哼!
我笑笑,没再理她,掏出手机给大姨家打电话。桃花却伸手截住一辆出租车,弯腰钻了进去,对我说道:喂,咱们分道扬镳吧。你去找你大姨,我自己去找旅店住。
我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掐掉呼叫中的电话,小跑着钻进出租车。挤在桃花身边,我愁眉苦脸地问她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唉,在这座城市,我好歹得尽地主之谊;如果在北京,估计我得变成富士山,积蓄多日的火焰就要喷薄而出。
街道上有红男绿女往来穿梭,桃花只是痴望出神。
四年大学生涯,就是活活在省城挥霍一空的,因此尽管恍若隔世,我对这座城市多少还算得上熟悉。在我的指点下,司机很快把车子开到状元桥。这里有很多中低档旅店。
让人悲愤难挡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接连走访了五六家旅店,居然全部挂出客满的牌子!今天难道是个特别的日子?
正在莫名其妙,路边过来一个小姑娘,手里持满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