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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战争一起,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得知,他的璟儿被秦娆囚禁,已经成了不能自理的废人。
这样对秦子靖和秦娆彻底失望的他,只能在朝堂上以死明志,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王府众人的一线生机。
千钧一发之际,早已察觉云昊有寻死企图的穆九昭连忙将袖中藏着防身的银针迅速射出,一一击中了他手腕和手臂处的几处大穴。
她出手的动作十分迅速,纯粹是因为秦娆的内功深厚,与她的行动融为了一体。
待到云昊的身子轰然倒地,朝堂上都没有一人察觉出穆九昭出手的这一幕。他们全部被云昊满头鲜血流淌的悲壮场景惊得窃窃私语,就连秦子靖也震惊地轰然站了起来。
穆九昭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迅速将她的银针一一收回,焦急地喊道:“快宣太医!快!”
重伤的云昊被侍卫抬下去后,不少大臣开始动摇了起来,尤其是原本就一直为云昊说情的武将们,纷纷劝诫着秦子靖开恩。
秦子靖的一张脸黑如墨炭,一脸阴霾,双拳咯吱咯吱地握得极响:“人证物证俱在下,你们让朕将晋安王满门放回?是要告诉世人,朕冤枉了晋安王,还逼晋安王当场自尽表清白吗!”
众臣立刻噤若寒蝉,低着脑袋不敢触怒圣颜。
“皇姐,你认为呢?”
沉默了许久,秦子靖忽然望向了穆九昭,眸光暗暗的泛着冷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九昭本就在想如何劝秦子靖回心转意,此时见众大臣有些动摇,不由开口说道:“晋安王虽是以死明志,但也不能证明他完全的清白。”
秦子靖宛然笑了,目光更是深邃了一分:“皇姐的意思是?”
“此事不可草草了案,应押后,等晋安王醒来,再审。”
穆九昭不能以秦娆的身份直接放人,只好委婉地再度拖延起时间。而她发现,秦子靖似乎很尊重她的话语权,她说押后再审,他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宣布了退朝。
朝堂的惊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穆九昭本想去看看云昊伤势时,却被秦子靖突然缠住,询问起了火龙珠的效果。
穆九昭相信,以秦子靖的眼线,必然得知那一日风平浪静,自己并没有发作寒毒。所以她毫无保留,把自己除了体寒,与往日无异的状况告诉了秦子靖,并说当日由于太困,早早地睡下了。
秦子靖听闻,轻松一口气道:“看样子火龙珠的确十分有效,以后我会为皇姐多多寻觅,这样皇姐不用每月受寒毒之苦了。”
穆九昭十分迫切想解秦娆体内的毒素,此时见秦子靖神色关切,一副真心为她考虑的模样,心里因秦娆记忆而对他产生的提防和害怕渐渐消散了去。
直到两人在御书房里磨叽了一个时辰,秦子靖才依依不舍地送别了穆九昭,只不过临走前,他撒娇地拉着她的手,一双漂亮的凤眼隐含着受伤和指控,那一副这段时间被抛弃的委屈样看得穆九昭那颗小心脏一愣一愣的,待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愣愣地点了点头,答应他以后会多多入宫陪他。
果真,秦子靖听闻欣喜地笑了,穆九昭瞅着忍不住地想,再怎么是帝王,果真还是个需要关爱的弟弟啊。
穆九昭离开后,御书房一瞬间静谧了下来。
秦子靖有些慵懒随意地靠在御座上,乌玉的青丝随风零落,他用手挑起一缕秀发,轻轻一嗅,然后微微地笑了。
他本就容颜俊美,与秦娆有五六分相似,如今这么微微一笑,更有了几分同秦娆般妖娆的邪气。
穆九昭离开御书房后,去看了看重伤昏迷的云昊,随后打道回了府。
一回府,她就来到了墨居。
远远的,见云璟静坐在床前,一双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她连忙快步走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他许是终于察觉到了穆九昭的靠近,微微侧过头,轻声问道:“刘太医刚才说,父王以死明志,谋逆之案暂时被押后了……”
他就像是个迷茫的小孩,轻轻地问道:“会,没事吧……”
“会。”
云璟这一整天都空落落的,晚上一直翻来翻去睡不安寝,显然十分担忧着自己父王的伤势。而众人眼巴巴地等着云昊醒来,却在翌日等到了云昊脑颅受损,重伤不治离世的消息。
一代枭雄竟以这种方式离世,众人唏嘘不已时,这场谋逆之案就成了“不明真相”的悬案,甚至民间渐渐流传出晋安王从未叛国的市井流言,让原本就紧绷的朝堂布满了阴霾的低气压。
☆、29|20。
那些市井流言传播了两日,就被秦子靖全部打压了下来。他从不在乎外人如何批判自己,就如同秦娆从不在意百姓如何咒骂她一样,因为他们会让这些人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但今日,听穆九昭说不宜在此时抄斩晋安王府满门时,秦子靖眉头紧蹙,似乎也在为这方面发愁。
“皇姐是要让我放了他们?”秦子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大动干戈将云氏满门抄家入狱,却又在半月后将其放回,这让朕颜面何存,威信何在!”
“不是放回,而是流放,将他们全部发配至边疆服劳役。”穆九昭沉声分析,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暗中却在观察着秦子靖的神情。
“现在云昊一死,最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只有云璟。但云璟已被我废去双腿,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云氏嫡系只剩下了年幼云湘玉。而那些旁支外系不是些庸庸无为之人,就是些老弱病残,在没有军权傍身的情况下,完全不足为惧。”
“另一方面,云昊以死明志使得市井流言乱传,若是我们现在灭云氏九族,反而有点杀人灭口之嫌。那不如在动摇的民心前,按照云昊的遗嘱,饶了他九族一命,以显示你的仁爱之心。但现在证据确凿,若是将他们全部放回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们不必撤去他们的罪名,而是将他们全部赶去千里之外的边疆服劳役,即可堵住悠悠众口。”
穆九昭知道,这样一来,虽是将晋安王府满门救下,却没有替晋安王沉冤昭雪,只是由死罪改为了活罪,但这流刑之路十分艰苦,经常有犯人熬不住累死在路上。但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借口在秦子靖手中救这么多人,而她长公主的身份也不容许她做出背离他的决定,所以她只好出此下策,暗中散播了一些谣言,以此为借口规劝秦子靖三思。
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自私,在明知没有两全之法,明知晋安王府满门无辜时,她还是没有在云昊选择以死明志前,交出那些秦子靖和秦娆栽赃陷害的证据,而是选择明哲保身,暗中进行救人计划。
穆九昭脑中剧烈斗争着,睫毛颤动地轻扇着,直到短暂的沉默后,她才忍不住抬起头,对上了秦子靖的目光,学着秦娆的语气问道:“不知子靖觉得如何?”
秦子靖一眨不眨地望着穆九昭,琉璃似的明眸闪闪地发着光。
片刻,他轻轻地勾起唇,乖顺地答道:“皇姐说得有理,子靖自然全听皇姐的,就改为流刑,将云氏一族发配至边疆。千里之外服劳役,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这三日,穆九昭常常进宫,发现秦子靖和秦娆的记忆里一样对秦娆惟命是从,所有的决策都会适当性地问问她的意见,处处彰显着对秦娆的信任和依赖。
而现在,秦子靖竟在自己的提议下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竟真的回心转意地饶了晋安王府满门性命,原本准备规劝个十天半个月的穆九昭差点高兴哭了。
她忍不住想,秦子靖虽是个残暴的娃,但他现在不过才十八岁,在现代也就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屁孩,心智应该不太成熟,所以这些年,在秦娆灌输暴一政霸一权的思想后,渐渐养成了这娃残暴扭曲的性格。
若是自己以皇姐的身份好好纠正,潜移默化地给他灌输仁政的思想,若是这个长歪的弟弟能板正过来做个明君,自己再慢慢洗白这具长公主的身份,或许未来还能混得如鱼得水?自己不必终日提心吊胆着被人杀来杀去?
这样想着,穆九昭望向秦子靖,鼓起勇气地旁敲侧击了几句:“这些年,皇姐在外暴行不断,很大程度影响了子靖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帝王形象。子靖,你可有怨过皇姐?”
“皇姐是为了帮我稳固帝位,我又怎会怨恨皇姐呢。”
穆九昭心中一动,忍不住继续道:“现在,云昊这个绊脚石已被我们清除,我们手里也拥有了西秦的全部军权。现在,与其惶恐当年之事人尽皆知,不如以实力和政绩获得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将帝位坐稳。”
穆九昭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秦子靖的神情,她本是怕秦子靖会起反感或疑惑之情,但却见他一副洗耳恭听,虚心受教的模样,漂亮的眉眼不由高兴地弯了弯。
看样子,这位高居帝王之位的皇帝弟弟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果真是个十足的姐控啊!
穆九昭离开御书房后,秦子靖站在窗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温和顺从的笑容全部冷冷地收敛了起来。
一回到长公主府,穆九昭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不远处,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已经糯糯地飘了过来。
“姐姐,姐姐!”
清亮欢快的童声令守在门口的众人纷纷望去,只见那往日穿着落魄衣衫、浑身脏乱的傻公子如今正穿着一身的锦绣华服。
绛紫色的长袍镶绣着流云银丝,腰间束着一条月白祥云纹的宽边锦带。他乌亮的青丝,随着清风交织在一起飞舞着,衬着这张往日脏兮兮的脸蛋精致白玉,莹润光泽,倒和长公主有三四分相似。
虽不知这位玉公子为何要被长公主囚禁,最近长公主又为何撤去了他的禁闭,但他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跑来,还口口声声嚷嚷着姐姐,这不是纯粹找虐么。
果真是个傻子……
正步入昭阳宫的穆九昭抬眼望去,就见一个人影飞快地朝她怀里扑来,眼睛眨巴眨巴地亮着,只是那脸却是包子般气呼呼地鼓着。
穆九昭被他撞得足足后退了五步才站稳。她眼里闪过无奈,伸手捏了捏他白玉的面颊,问道:“怎么了?
秦明玉委屈地说:“姐姐说话不算数,都好几天没来看我了……没人陪我玩……”
他气鼓鼓地扳着手指数着日子,那卖萌可人的模样让穆九昭原本疲惫的心也跟着软化了,不禁陪着他玩了一个时辰,直把他这个气鼓鼓的包子脸哄得咯咯咯地乱笑。
其实早在穆九昭进宫面圣时,一直按耐不住的云熙终于易容成刘太医接近了云璟。他几日未见云璟,生怕看见世子被秦娆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惨样,但此时,见世子不再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脸上的气色也比上次见面时红润了不少,原本提着心顿时放了下来。
他见四下无人,跪倒在地,请罪道:“公子,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您,没有刺杀秦娆这个妖女!”
正默默练习着端茶倒水的云璟蓦然一抬头,空茫茫的目光对上了跪地的云熙,声音惊喜地颤道:“云熙?是你?你怎知我在此?可还有其他人?”
见云璟虽是欣喜,但一双灰蒙蒙的眼瞳却毫无光亮,云熙神色一暗,并没有把脸上的□□撕下露出真容,而是低声回道:“只有属下在此,属下半个月前就混入了公主府,曾易容成秦娆的男宠刺杀她,但功亏一篑……后来重伤中毒之际,是七皇子救了我,我才知公子您被秦娆囚禁在了昭阳宫里。”
“七皇子?”
察觉到云璟的疑惑,云熙将自己目前所知的,全部一一道出:“七皇子并没有在两年前的宫变中丧生,而是被秦娆当做药引,同样囚禁在昭阳宫里,就在公子您隔壁不远处的竹苑里。这段时间,属下一直易容成七皇子的小厮,想伺机来救您。但秦娆或许已有所警戒,不仅给七皇子派了很多丫鬟和小厮,整个昭阳宫更是如铜墙铁壁般巡逻着众多护卫,让属下难以接近……”
刚才,云熙终于找到机会点晕了刘太医,才正大光明地混入了墨居。
“公子,这段时间您受苦了,属下这就救您出去,一定寻找名医治好您的病。”
他说着上前想要为云璟易容,但云璟却摆摆手拒绝道:“无论易容成谁,以我现在双目失明、双腿残疾的状态,别说逃出公主府,就连墨居都走不出去。”
“属下能背您……或者属下召集……”
“背我,能逃出这防卫森严的公主府吗?”讪笑地摇了摇头,云璟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开口道,“现在的我,只是你们的累赘。哪怕你们真的能救我出去,我们还是会被秦娆的人马一路追杀,根本逃不了多远,反而会因我连累了大家。但若我复明且治好双腿的话,以我的轻功,还是有一线逃离的生机。”
他说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