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穆九昭被它蹭得脸颊痒痒的,不禁高兴地笑了起来,眼眉弯弯地问着小厮:“这匹白马性情好温顺啊,请问叫什么名字?”
性情温顺?!
被灵芝折腾了整整一年的小厮哭丧着脸,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对方表达灵芝的斑斑劣迹。
但他还没开口,原本乖巧的灵芝突然烦躁地在原地踏步,它一双目瞪得正圆,一直朝着穆九昭喷着热气,还愤怒地撕咬着穆九昭的衣服,表达着自己强烈的不满。
见白马翻脸不认人,穆九昭一头雾水,不禁摸了摸它脑袋,轻柔地说:“怎么生气了?乖,不气不气……”
灵芝被摸得舒服了,鼻息哼了一声,慢慢地将四蹄跪了下来。
一阵嘶鸣的喧闹打破了静谧的世子府,正在墨居里闭目养神的云璟无奈地摇头,心想着灵芝肯定又惹祸了。然而,推着轮椅闻声寻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番出乎他意料的景象。
那轻轻抚摸灵芝的少年,明明只是一身普通的粗制麻布,但那莹白的面颊却似润着玉膏脂般,格外的秀美如玉。
午时的暖黄光晕将少年熟悉的侧影映衬得温柔美好,浓密低垂的睫毛在眼睑投下小扇子似的影,似是被阳光浸染,融了一层暖暖的金色。
而那笑容干净柔暖,眼神干净清澈,如同一阵何须的暖风,无一不流露着他分外熟悉的气息。
一瞬间,云璟的神情有些微凝,呼吸渐渐变轻,怔怔地注视着穆九昭的一举一动。
而他,一张如诗如画的容颜虽是依旧的清冷淡漠,但那双寒烟笼罩的幽潭,却是浮现了淡淡迷茫的水色。
感受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自己,穆九昭浅浅抬首,便见一名男子坐在轮椅上,无声无息地望着自己。
他一袭玉兰白袍,清俊绝伦的容颜是令人看不清,猜不透的静谧。散垂的黑发被风吹得颤动,那清姿卓绝的身影竟看上去透着一股难以诉说的孤单和脆弱。
但在看见对方容貌后,穆九昭的心蓦然一咯噔,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只因为那个传说中的晋安王世子竟是她七日前碰到的那位不识好心人的白衣公子。
灵芝瞧见云璟,讨好地朝他叫了几声,随后又蹭了蹭穆九昭,朝着云璟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现在穆九昭在傻也知道这匹马的主人是谁了!
她的心突然慌了起来,只因为这位世子的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而她前几日刚刚和他闹过矛盾,今日还没礼貌地摸了他的宝马,万一他一怒之下,她岂不是分分钟钟要挨板子了?!
“草民穆九昭,见过世子殿下。”稳了稳心神后,穆九昭恭敬请安,脑袋却是低低地敛着,生怕对方认出自己。
“草民不知这匹马是世子殿下的,多有冒昧,还请世子原谅。”穆九昭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日草民是来给世子看病的。”
云璟自然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但现在,见穆九昭态度惶恐紧张,言语间对他全是疏离和陌生,那一声声世子殿下刺耳的很,令云璟的唇瓣微微一抿,沉着脸将一只手缓缓地伸到了穆九昭的面前。
这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指腹间带着习武的薄茧,以一种伸展的方式摊开在穆九昭的眼前。
穆九昭以为世子殿下是让自己把脉,立刻恭敬地上前,将手探上了他的脉搏,然而这时,云璟清冷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清晰响起:“你的名字,怎么写?”
穆九昭呐呐道:“禾木旁的穆……”
“将字写在我的手心里。”
穆九昭有些懵,心想着世子殿下果然怪癖多多,但还是乖乖的一笔一画地在他掌心里写着字。
缓缓地闭上眼,温暖的字迹在手心里一字一句地浮现,是那样的自然和熟悉。
而鼻间似有淡淡的幽香缓缓地散开;那股幽香带着浅浅熟悉的气息,干净而清爽,让他忍不住合上了自己的右手,轻轻地将对方的小手握进了掌心里。
☆、57|20。
在云璟掌心上写字前,穆九昭偷偷地观察着这位世子殿下的手。
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男人,同样如此。
眼前的这只手虽带着习武薄薄的茧,但手指白皙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却不突出,整个给人一种干净清幽的感觉。
毕竟是在世子殿下的手里写字,穆九昭不敢有任何造次之心。她一颗心紧张地提起,整张脸板得极其认真和谨慎,轻轻地落着自己的一笔一画,只求自己能给世子殿下留个好印象。
但这一落笔,指尖所触及的温热是那样的柔软和熟悉,让穆九昭的心忽然一跳,只见云璟宽厚的掌心上,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米分色。然后,那只修长如玉的手,竟在她的目光中突然弯曲,缓缓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紧紧相握的双手,让穆九昭的心口突然失了节奏,完全不明白怎么写字写得好好的,突然就握手了呢?而且她现在还是个男人啊!两个男人握什么手啊!
这样胡思乱想时,男性温热的气息突然吹拂在了脸上,轻轻的,痒痒的,穆九昭才僵着身子发现,云璟的脑袋竟突然凑了过来,两人的距离完全是在咫尺之间!
若有似无的松香萦绕鼻端,云璟的眼漆黑如黑,宁静而深邃,却闪烁着盈盈的光亮,竟是这般灼灼热烈地望着自己,穆九昭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加快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云璟的指间有持剑握笔时磨出的茧,竟在握着她手的同时,沙沙地刮着她的指间,轻轻地摩挲,这样酥酥麻麻的触觉一点一滴地灼蚀着穆九昭原本镇定的思绪,令她仿佛被烫到了般,惊慌地抽回了手,一张清秀的小脸瞬间爆红,心里七上八下地乱跳着。
难道世子殿下这些年不娶妻的原因,是因为有断袖之癖?!可上次见面时,他明明对她凶凶的啊!
穆九昭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陌生和抵触,宛如一张清澈的白纸一看就透,云璟清亮的目光微微黯淡,整张冰山脸再度恢复为原先深不可测的冷漠,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唐突和诡异。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定格在穆九昭脸上的视线;语气清清冷冷地开口:“曾有刺客易容成大夫刺杀我,我刚才是在查探你的内力和反应能力。”
不管穆九昭信不信,他顿了顿,又轻轻地问:“我们以前,有见过吗?总觉得你有些眼熟。”其实,根本不是眼熟,而是和记在心里的容貌有着七八分相似。
这样灼灼的目光,让穆九昭不好意思说谎,只好低着头,乖乖答道:“七日前,草民在酒楼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不知世子身份,多有得罪,还请世子见谅。”
话音一落,穆九昭却见云璟一双薄唇紧紧地抿起,那逼人的气场让她这颗小心脏有些颤颤,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惹这位敏感多疑的世子殿下不开心了,但想到对方是个病人,自己身为大夫不可无功而返,还是诚恳地补充说:“草民真的不是刺客,若是世子愿意相信草民,草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医治好世子的双腿。”
她认真地说完,却见云璟推着轮椅上的把手突然转身,一张小脸立刻有些失落地垂下。然而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随着清风飘来,带着一种淡淡的沙哑。
“你随我进屋,若是能说得出我的病因,我就信你一回。”
穆九昭一怔,就见午后的骄阳下,云璟自己推着把手默默地朝前走着。
明明是让骄阳都为之失色的天之骄子,如今的背影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没落和孤独。
穆九昭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扶住了云璟的轮椅。
“世子,我推你进屋。”
背后温热的呼吸,熟悉的药香味,让云璟挺直着背,僵立在了轮椅上。而那熟悉的温度至今还残留在他的掌心内,令他的眼眶有些酸酸涩涩的湿润。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都化为了一个“好”字。
穆九昭原本以为,世子府建立得这么雄伟壮丽,云璟的寝宫一定非常气派,但走着走着,她发现,云璟带她来到的院落,并不位于世子府的中心地带,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院落,名字也十分简单,名为“墨居”。
雪□□墙下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处处透着宁静和安和,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气息。而郁郁葱葱的树荫底下,摆着一个圆圆的石桌,同样是一尘不染,唯有米分米分的花瓣飘落而下,有着一种静谧之美。
推着云璟进屋后,穆九昭发现屋内同样整洁干净。她低头望了望云璟,却见云璟同样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深墨色的眼睛好像隔着一层浓浓的水雾。
“把脉吧。”云璟率先收回了视线,将手伸向了穆九昭。
穆九昭点了点头,伸出三只修长的手指搭在了云璟手腕的脉搏上,随后对他进行了一番医学上的望闻切问。
她先是将脑袋凑进,望神察色了一番云璟的面色和舌苔。
人有五脏,五脏有五色,肝色青,脾色黄,肾色黑,心色赤,肺色白。而脉象的形成与脏腑气血密切相关。
云璟的面色微微有些虚弱的苍白,脉象缓慢,时见一止,止无定数,呈现着结脉的脉象。
结脉即脉搏慢而不规则的间歇,为阴盛寒积或气血瘀滞,见于气滞血瘀,痰结食积,症积、疝痛等,结合云璟主虚主寒的面色则是气虚伤寒,郁结凝滞在心肺之症。
所谓肝气郁结,指的是情志抑郁,久郁不解,故急躁易怒。而云璟的舌苔微白,说明他脾胃寒了,茶饭不思,双唇苍白则是体内气血不足、营养不良,这一切都说明云璟需要养胃养脾,凝神静气。
看来双腿残疾,对这位高贵的世子殿下来说,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五脏六肺似乎都很虚弱……
仔细诊完脉后,穆九昭见云璟垂着眼睑安静沉默,便在请示他后,卷起了他双腿的裤脚管,将长裤卷至了膝盖上。
映入眼帘的是,没有想象中多么狰狞扭曲的伤疤,云璟脚踝上只有着一条约为两寸的细小伤痕和十几条针线缝合的暗红印迹。
穆九昭一瞬间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遍,轻声问道:“世子,这是针线缝合的痕迹,你以前动过刀吗?”
云璟呼吸一窒,目光深深地望着一脸认真研究的穆九昭,轻轻道:“两年前我的脚筋曾被人挑断,当时做过缝合手术。但她离开后,我的病情复发,就再也没好过。”
西秦的医书的确记载过使用一些简单的手术及外治疗法治疗体表外伤的古代外科医生——疡医。但现在疡医早已在西秦失传,所以穆九昭完全没想到现实中,她竟真的碰到了一位接合断骨和筋脉的病人!
在没有麻醉和手术工具的古代,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穆九昭认真地观察着云璟的脚踝,发现手术的伤痕上的确有多次撕裂的旧伤,隐隐还有些微微的红肿。
她轻轻地按了按,专注地问:“现在伤口还疼吗?”
“很疼。”云璟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将手轻轻地放在胸口,又一次说道,“不按也疼。”
穆九昭的眉头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是完全不能下地走路吗?”
瞧着穆九昭越发认真的模样,云璟的目光微微一柔,但很快淡漠了下去。
“双腿刺痛无力,只能勉强走两到三步。”
穆九昭的神情更加严肃,她沉默地判断了一会,认真地说:“草民观察了一番世子的伤势,认为世子曾经的手术是成功的,断骨和筋脉的确已经愈合。而现在出现疼痛的原因,很可能是术后没有恢复好,造成关节骨折后出血,形成创伤性关节炎,或者是负重性的撕裂运动导致关节组织瘢痕粘连,凝聚的淤血引起着关节的肿痛。”
来西秦这半个月,穆九昭听到不少小道消息,大部分关于晋安王世子的,都是和两年前的那次内乱有关。
两年前,云璟被人挑断脚筋,但茶馆的说书人曾说他与禁卫军一战时砍断城门吊桥铁链,一路逃亡北上,可见这一路奔波逃亡的途中,并没有让云璟断裂的双腿有机会完全愈合,过度负重的奔波使得云璟本该愈合的伤口不断得撕裂,正是造成云璟如今无法站立的罪魁祸首。
“而世子优思甚重,气血瘀滞,同时是病情迟迟不乐观的原因之一。”
听着穆九昭头头是道的分析出自己的病情,云璟似乎并不怎么关心,他抬着眼凝视着穆九昭,问道:“可有治愈之法?”
其实,这种慢性损伤很难尽快复原,大多数与患者的情绪有关。穆九昭想了想,决定先缓解云璟脚踝处可能瘀滞的淤血,于是以医者的口吻,认真地说:“草民能以针灸辅以按摩之法,为世子驱寒化瘀。同时,药浴也是一种防病治病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