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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称我为徐，不知她注意到了我对她的称呼变化了没有。我很想问一问她，不想来开会就算了，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班不上，跑山上去，还想问她，在哪座山上，与单位远不远。但我发的短信是：燕，是不是有什么事？
本来我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这样问显得太直接。
她还是很快回复：徐，我没事。
福阳哥，是不是在给女朋友发短信？南光泽把头凑了过来。
我竟然惊慌得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本能地推了他一把，说，没事，没事。最近社会上流行把婚外情人称女朋友，显得有初恋的甜蜜，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叫起来也好掩饰，而且顺口。而叫“情人”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一听好象就是婚外情的情人，其实情人也包括初恋情人，大家也习惯这么叫，叫初恋女朋友的倒不多见。而我们谁结婚了谁没有结婚同事哪有不知道的，别看南光泽才是去年考进来的公务员，但因为他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也早就结婚了，只是暂不清楚他是否升级做了爸爸。
南光泽说，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有事，福阳哥，你把手机调整到无声状态，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我对南光泽的体贴表示感谢，手机处于振动状态，收到短信震动时毕竟还是能发出轻微声音的。
我把手机调整到无声状态后，又发了一个短信：燕，我知道你肯定有事。
我等了好几分钟还是没收到短信，觉得肚子里虫在爬一样，虽然眼睛还是看着领导席方向的时间多一些，但章局长的讲话一句都听不进去，更别提在讲话稿上划线了，记笔记更不用说，一个字都没记。我把手机藏在讲话稿下面，隔不了几秒钟就拿出来溜一眼。
正当我拿起手机要再发一个短信过去的时候，短信来了；徐，我想你陪陪我。
第六章 徐福阳（16）
我以最快速度发出：燕，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回复马上就到了：徐，不是现在，你开会完了我告诉你。
我：燕，这鸟会我不开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
叶：徐，现在不行，现在我与烈士们在一起，你会开好了也不要来，下班后再来。
我：燕，我现在就要见到你，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要不然我报警了。
叶：徐，我没见到你之前不会做傻事的，你安心开会吧。
我：燕，我不安心，我要见到你才安心。
叶：徐，我等你下班，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不行。
我：燕，没关系的，他们以为我们两个人都在开会。
叶：徐，你别傻了，会开好了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呢，你下班还要指纹考勤。
我：燕，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在哪里，千万别做傻事。
叶：徐，我下班时间时再开机，我关机了。
我：燕，别关机。
过了一会没有短信回过来，我马上拨打她的手机，果然已关机，我的心一下子坠到了无底深渊里。
南光泽见我痴痴的样子，大概我那时候看上去象个白痴，他无话找话地安慰我说，福阳哥，你发短信速度真快啊，比我在键盘上打字还快。
我抖了抖几根手指，这才感觉到右手的大拇指都差点麻木了。我说，刚才我是被逼迫出来的。
福阳哥，你是不是与女朋友吵架了，看你脸色不对劲。南光泽还是原来的那个思维。
别瞎说，再瞎说我饶不了你。
南光泽吐了吐舌头。
我想了想，解释说：家里有点事，章局长在讲话，出去接不礼貌，芝麻大的事，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嘛，女人就是麻烦。
南光泽正要接话，张了张嘴，话还没出来，全场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和南光泽马上加入鼓掌的行列，毫无疑问，章局长的重要讲话刚刚讲完，接下来会议该结束了。但是还没有。
第六章 徐福阳（17）
王中法副局长作会议总结：
同志们，刚才办公室付岩中主任就我局今年需要办理的建议提案的总体情况与办理须知事项作了说明，章玉兰局长就做好今年的办理工作给我们作了重要讲话，章局长的讲话立足高、起意新颖、高瞻远瞩、提纲挈领，各单位回去后一定要把章局长的讲话传达到参与建议提案办理的每一位同志，特别是要把章局长关于立足于解决实际问题的要求贯彻落实下去，形成深入实际、深入代表委员、深入群众开展调查研究的良好作风……
（简单的会议总结中间，王中法还不忘了喝茶）增强办理工作的务实观念、时间观念、质量观念，努力提高办理质量，认真、负责地办好每一件建议、提案，对代表和提案人提出的意见和要求，具备解决条件的，要集中力量解决，因条件限制暂时难以解决的，应制订计划，创造条件，逐步解决，确实解决不了的，应实事求是地向代表和提案人作出说明，各承办单位在建议、提案答复后，对代表或提案人不满意的办理件，要重新予以办理……
我想不到王中法副局长的会议总结也唠叨个没完，看来当领导的嘴皮子功夫个个都了得，甚觉无趣，南光泽又凑了过来，问，福阳哥，你知道写好一篇领导讲话稿最关键的是要把握好哪两个字吗？
我知道今天章局长的讲话稿是南光泽写的，只是不知道章局长脱稿脱得厉害不厉害，因为我被叶燕雁那娘们一搅，基本上就没听到几个字，从理论上说，一篇讲话稿如果写得完全符合领导的口味，脱稿的程度就很低。
南光泽这小子入门迟，但一年来材料写了不少，比我多是肯定的，对南光泽写的材料，领导基本上都比较肯定。而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信息稿上面了，最近因老领导林晋化副局长交代，才写了一篇加强税源管理方面的材料，许为义那小子在审核呢，呸！
我好奇地问，能有什么诀窍吗，还只有两个字？
就是要性感！南光泽一脸的诡秘。
什么？我以为自己没听清楚，性感？
对，所以我今天在章局的讲话稿里写了很多“性”的东西，必要性、重要性、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等等，也写了很多“感”的东西，使命感、责任感、危机感、紧迫感、荣誉感等等，许科长看了我的材料后，差不多一字没改，就交给章局长了。
我差点要笑出了声，原来是如此性感，不过还真有些道理。
我问：现在咱们为章局长写的材料是不是都要许为义把关了？
不是嘛，几天前我还看见你写的章局长税源管理的讲话稿，许科长就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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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徐福阳（18）
我看见会场里有些人坐不坐了，屁股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动，可是看看台上，王中法还在“总结”。我对南光泽说：以后写材料有好的诀窍要继续指教，看来会议马上要结束了。
我们都憋着最后一股劲，看看王中法到底要总结到什么时候。
王中法说：
同志们，在前两年市委市政府对各部门的年终考核评议中，我们财政地税局的排名情况都是处于中游水平，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你看看，这也影响了干部职工的收入了嘛，年终考核奖是与之挂钩的，进入前十名的单位年终考核奖是加发100％的，章局长到任后，新的市局领导班子已下定决心改变这种状况，我们要取得社会各界对财税工作的理解和支持，首先就要打开大门，走出去，也请进来，最近章局长连续走访社会各界、走访企业、走访社区，市局也把一些有代表性的各界代表请到市局来召开了数次座谈会，本来两代表一委员——
（王中法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解释一下，有些同志一下子还没有听明白，两代表一委员，就是党代表、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本来两代表一委员座谈会早就开了，但因为接下来马上要布置建议提案办理工作，所以这个会议就延到今天之后召开，很快就要召开，党代表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联络，市局决定先开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座谈会，主要议题有两个，一个是征求他们对财税工作的意见和建议，一个是征求他们对我们办理今年的建议提案的意见和建议……
（王中法喝了一口茶）当然我们也要向他们通报今年以来的财政税收情况，分配到我局的建议提案的建议人提案人原则上都邀请参加，另外再增加一些有代表性的代表和委员，我们还将邀请市人大代表工委和市政协提案委的领导参加这个会，但是考虑到建议人提案人比较多，今年收到的建议提案有110多件，固然因为存在一个代表提了多件建议、一个委托提了多件提案的因素，实际人数没有这么多，而且多人联名提交的建议、提案我们都将只邀请主建议人、主提案人参加，但是加上邀请的其他一些领导和代表、委员，合并在一起开就是开大会了，效果不好……
（王中法沉思了几秒钟）我看初步就代表、委员分别开会吧，对了，到时各个承办处室、下属到位的主要负责人都要参加，会议时间另行通知，所以你们回去后一定要马上把分配到手头的建议、提案认真看一下，提出初步答复意见，不一定是书面的，但决不能在会议上当场被代表、委员问了个哑口无语，那多尴尬，不是丢市局的面子嘛，市局丢不起这个人啊，碰到政策上的什么疑难问题，要及时请示分管局领导，碰到办理工作中的技术性、程序性问题，请与办公室南光泽同志联系，他具体负责这一块……
南光泽见王中法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说；太罗嗦了！
第六章 徐福阳（19）
我完全赞同南光泽的观点：真是太罗嗦了！
王中法还在罗嗦：
关于这个会的准备工作，办公室要抓紧，市人大代表工委、市政协提案委那里，章局长将亲自联系，办公室要抓紧拟出建议人、提案人名单，由局领导稍稍把把关，其他社会各界精英分子中的代表、委员，特别是专家学者型的，主要由财税政策研究室提出建议名单，各位局领导也将与各自平时有所联系的代表、委员沟通，再合并名单，两个会上，章局长都将作重要讲话，办公室抓紧准备好讲话稿，要两篇……
我听到这里，对南光泽说：你完了，一写又要两篇！
南光泽苦笑着，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天哪！
就在这时各位处长、主任、局长纷纷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我知道今天的会议结束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急着回办公室，我希望发生奇迹，燕只是不经意间与我开一个玩笑，她稳稳当当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我心急火燎地回来，双手掩着小嘴哧哧地发笑，是的，她就坐办公室等我回去，她不会与烈士们在一起的，现在是和平时代，她怎么可能会与烈士们在一起。
章局长是不是换了秘书，赵生民下去了吗？
我一看是闻留河处长在问我，我觉得回答我不知道不太礼貌，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而且也显得我信息闭塞，于是我说：
早就定了的，只是章局长交代让赵生民带许为义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前段时间局里还在传章局长要选女秘书呢，不是说领导干部选秘书要男男、女女搭配嘛，看来也是空穴来风。
我听谁说过章玉兰要选夏伊蔓做秘书，我想如果我有机会给章玉兰推荐女秘书，我就推荐叶燕雁，做了领导的秘书，不仅是进了领导的视野，而且是等于进了领导的圈子，那样叶燕雁就有前途，也许就能帮助她从家庭的枷锁中摆脱出来。
我说，闻处长此话从何讲起，我可从没听说过。
闻处长却不理我，自顾说他自己的话，许为义这小子终于上了，按正常情况，任光东走的时候就该他上，做领导秘书好啊……
我急着回去，反正闻留河看上去也不象是在跟我说话，我拿起笔记本就走。
闻留河却拉着我，表情复杂地说：福阳，你信息写得好，听说还刚刚评上去年的全国税务系统信息工作先进个人，但是信息稿写得好不是当领导秘书的必要条件啊。
我敷衍着：谢谢闻处长的关心，许为义大材料写得好，领导在台上总不能念信息稿吧，今天章局的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