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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16）
我想起上午在内网里看过，章玉兰下午的工作行程确实是省委组织部考察组谈话。明年不是换届年，但听说市里有好几位副厅级领导干部明年就到龄了，据说还有一位政协副主席明年年龄虽然还不到六十岁，还差两三年，但不知何故也主动要求提前下岗，所以明年人大会议前后要补上好几位副厅级领导干部。
一个星期前，省委组织部考察组到了嘉州，关北流书记、花满溪市长自然都见了面，分别代表市委、市政府并以个人的名义谈了对拟提拔为副厅级干部的看法。考察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找人谈话，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长都是必谈对象，还有市政协主席、市人大常委会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由关北流书记兼着），各县（市、区）党政一把手、各市直部门一把手则根据工作需要有选择性地约谈。
拟提拔为副厅级领导干部的名单自然是高度机密，但在嘉州这个地方，机密往往不成其为机密，很多机关干部都在流传，这份名单里有八人。可见官场上的人也喜欢吉利数字，黄立武的前任车阳新去政协之前也进入了八人的副厅考察名单之中。章玉兰局长就在这次的八人名单之中，还有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彭庆元、金先市委书记冉关，其他的我就记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也有人说，这份名单仅仅是副厅级后备干部的考察名单，有的人还把八个人做了区分，哪些人是作为正式的副厅级考察的，哪些人是作为后备的副厅级考察的，说法不完全一样，但有两个人在各种版本的说法中似乎是一样的，即章玉兰是正式的副厅级，彭庆元是后备副厅级。
章玉兰局长的去向财税局里自然人人关心，因为换一任局长，财税局一大批干部的命运就会随之发生变化，有变好的，也有变坏的。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提拔为副厅级，则几乎是个惯例，就好象上了重点高中，就必定能考上大学一样，最差也是个二本，嘉州官场里的“二本”就是人大政协。
我之所以还记得提拔名单里有个冉关，则是因为他是金先市委书记，章玉兰局长就是从那里来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根据谣传，冉关书记的“女朋友”比较多，除了在金先就地取材，他还负责“供养”了嘉州、东州的几个女人，甚至咱们的神圣首都北京也有一个，但是名气最大的还是一个叫史嘉欣的金先市下辖镇的镇委书记，名气大得溢出了金先市的范围，乃至嘉州市都有人有所耳闻。
奇怪的是，听说这位史嘉欣最近辞职了，不知所踪，有人说是下海了，有人说是出国了，不一而足，金先市委爽快地接受了她的辞职申请，并很快任命了新的镇委书记。但是也有一种可怕的谣传，说是一直单身的史嘉欣要求冉关废了原配，与她结合，但冉关不同意，两人关系闹得很僵，冉关把她“处理”掉了，至于到底是如何处理法，没人能说得清楚，因为目前史嘉欣人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于这八人谁入常委，谁担任政府副市长，谁去人大举举手或去政协拍拍手，就不好说了，因为离明年三月份人大会议还有三四个月时间，里面的变数还很大，我知道的这三人，按年龄算，章玉兰完全有可能进市委市政府，但是她现在是财税局局长，算是搞经济工作的，当副市长的可能性比较大，财税局干部基本上也是这个看法。彭庆元年龄听说比章玉兰大两三岁，但对于他和冉关最终能不能做副厅，去哪里，我就不关心了。
我正想着，章玉兰又说：
市局在各县（市）区局自查的基础上进行普查，对市局这个层面来说还是自查，农历年一过，省厅就要过来重点检查，采取抽查形式，还有，我提醒你，检查工作嘛，总要开座谈会，王局要讲话，一般来说，他可能不需要秘书给他专门准备讲话稿，但也没准，你今天先把有关情况熟悉一下，明天你就跟王局他们下去，可能要两个来星期，就是元旦了，元旦之后，到市区各个区局检查，你参加不参加，到时再看情况，如果不参加也没关系，情况汇总到你这里就行了。
我迟疑着问：王局知道我去吗？
章玉兰解释说：当然，上午王局过来说这事，要派一个秘书跟着去，农业处、农发办一帮人，找不出一支可用的笔杆子，检查了一圈，还理不出一个象样的材料，不是白检查了嘛，我说就你去，你这几年跟了徐福阳，进步很快，善于归纳总结了，信息稿上级部门录用的越来越多，王局也是看在眼里的，写大材料这次就是个机会，你要有自信嘛。
每个秘书都要会写大材料，不能让许为义一个人写嘛。章玉兰又加了一句。
我由衷地说，大材料许为义写得最好，我们都比不过他。
章玉兰说，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路海林前两天碰到我，倒是说起过，希望我把许为义“借”给他用几天，参加这次检查活动，这村姑！不过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一件事。
章玉兰没说想到什么事，我不好问，但我表态：章局，我一定完成好任务，不辜负你的厚望。
我想到了夏伊蔓，王中法如果带她去，不正是个游山玩水的好机会嘛，但是我马上否决了这个看法，王中法不傻，才不愿意带着夏伊蔓到县里显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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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17）
章玉兰说：工作要完成好，但是该放松的还是要放松，希望你调整好状态，你的事组织上会考虑的。
我不明白章玉兰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的生活被两个男人搅得一团糟，从内心里已经放弃了对仕途进步的渴求，但是章玉兰一句话又点起了我的希望，难道她仅仅是出于对一个离婚女人的同情。
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用力地点了点头。
章玉兰的欢快情绪感染了我，从她的办公室出来，我觉得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许多长久郁积在心头的事情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比起清州安置门刚在网上爆炒的那段时间，章玉兰已经判若两人。清州安置门事件应该是退出历史舞台了，“擅自出售”，并且是“擅自以暂定价出售”所谓多余安置房的清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的有关人员已经被司法机关判刑，清州市委市政府落实了他们对媒体的承诺，即严肃追究有关责任人的责任，结果表明，法不责众，包括单扶求和章玉兰在内的所有购房人，毫发无损。
这就象曾经风靡一时的企业改制，国有资产贱卖成风，只能怪“官”，不能怪“民”，你要贱卖，我乐得买了，你不想卖，可以抬高门槛嘛，贱卖出了问题，国家只能追究卖的人，与买者何干！遗憾的是，象丁香大酒店那样贱卖掉的国企何其多，主持卖家底的有关官员，何时见得被追究责任过，毕竟，清州市旧城改建指挥部的有关领导，卖掉的不是指挥部本身，而是安置房，而且是多余出来的。
下午，我从冷英德、路海林那里复印了一些材料过来，摸清了这次检查活动的基本情况，不仅仅是检查前两个年度各项财政支农专项资金的使用、管理及效益情况，还要检查支农资金的管理制度落实情况、管理方式完善情况、加强项目管理情况、基础管理水平情况等等。
为有备无患，我根据现有材料，分检查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出现问题的可能原因、进一步加强管理的建议三大块，草列了提纲，到时只要再把在每个县（市）区检查的实际情况结合进去，王中法在检查结果反馈座谈会上的讲话稿就基本完成了。
第二天上午，检查组一行人在市局大院集中，乘坐十二座的奔驰面包车出发。这辆奔驰面包车是黄立武到财政局后第二年购买的，性能绝对一流，超标准购置也无疑，但毕竟是财政局，虽然审批上费了一点劲，但基本上还是顺利买过来了。
面包车的牌照号也很小，东B&；#8226；00019，黄色牌照，与小车不一样，小车是兰色的。不管黄立武多么讲究享受，毕竟还顾忌着头上的乌纱帽，奔驰小轿车是坐不上了，买一辆奔驰面包车集体享受吧。
我点了一下人头，检查组一个七个人，王中法，农业处的冷英德、左连山、应小梅，农发办的路海林、翁小珊，还有我这个局外人，车内就显得很空敞，只要你自己愿意，基本上一人可以坐两个位置，但是人与人之间总有谈得比较来的，所以个别人宁可挤坐在一起。
驾驶员是小姜，其实四十多岁了，听说二十来岁就到财税局开车了，小姜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叫的，一叫就是二十多年，而且看样子要叫到他退休。其间，小姜娶了老婆，分到了经济适用房，评上了无数次的先进工作者，但就是跟不上一个领导。
办公室的驾驶员都属于工勤人员编制，分两类，一类是局领导的专职驾驶员，一类是“公共”驾驶员，小姜就属于后者。鉴于工作需要，这些年又招聘了几个临时驾驶员，通过市劳动技能人才服务中心招聘过来的。因为开的是面包车，王中法的专职驾驶员小杨就没有跟过来，小杨也有四十多了，比王中法年纪还大。
机关里司机的表面身份虽然分正式工勤人员和临时人员两类，但更具有实质意义的区分是看你是否成得了领导的专职司机，不是谁驾驶技术好，或者拿了个技师职称就可以胜任领导司机岗位的。有一曲《忆江南&；#8226；司机》：开车好，更需口风紧，领导言行不闻睹，好处有他也有咱，稳把方向盘。所以，口风紧很重要，如果口风不紧，把领导的什么事抖露出去，那可是件很严肃的事。口风紧了，你还可以沾领导的光，所以老百姓说，五个司机十个嫖，因为车里还坐着一个领导。
第十三章 我是叶燕雁（18）
与市公安局把保安业务收归一手一样，市劳动和社保局也取缔了大大小小的所谓劳动技能人才中介机构，自办了一个市劳动技能人才服务中心，但是内容几乎无所不包，象市区各地税分局的协税员，原来都是由各分局与各家挂钩的税务师事务所或会计师事务所签订协议引进来的，也就是说，协税员的身份是事务所的员工，租借到地税分局工作，各分局把协税员的工资薪金汇总打到事务所的账户上，再由事务所分别打到协税员的银行卡上，各分局这方面不与协税员直接发生关系，避免了很多后患。
市劳动技能人才服务中心成立后，按照市劳动和社保局的要求，这套运作方式行不通了，协税员要与中心签订合同，各分局再和中心签订合同，才能把协税员租借过来使用，中心按照人头从各分局收取手续费，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其标准比各家事务所高多了，但是各分局也无可奈何，反正都是公家对公家，每个部门都有三分自留地，就象男人之于自己的老婆，想怎么耕耘就怎么耕耘，别人是插手不了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路上，他们说说笑笑，都是王中法系统的人，平时混得比较熟，只有我比较少说话，不是我故作清高，而是确实插不上话。
路海林没大没小，开玩笑似的说：王局，你要有思想准备，他们皮得很，你别以为下去一查就什么东西都查得出来。
王中法说：哦？还有这等事，是不是你们的功夫不行？
路海林说：我的武功自然比不上周武功，喝醉了开车，交警还要给他敬礼，但是只要王局领导有方，我们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看他们到底把支农资金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冷英德明白路海林又要耍嘴皮子了，干脆挑明了说：路主任，你认为王局怎样做才能算领导有方，保不准你才是个被埋没了的领导天才。
王中法也假嗔道：干脆我让贤得了，这个检查组的组长由路主任担任吧。
路海林说：王局折杀我也，市局主管领导担任检查组组长是省厅文件明确规定的，要让的话你得先把副局长的位置让给我，你还是党组副书记嘛，不会少你一分钱工资。
王中法大度地说：行，现在我就把副局长的位置让了，你告诉我怎样查个水落石出。
王局你没有听说吗，路海林笑嘻嘻地说，检查就是宴会，验收就是喝醉，你酒量大，不仅要喝你自己的那份，还得替我们把酒都喝了，同志们保持清醒头脑，才能把他们的猫腻揪出来。
冷英德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