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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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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晋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顿了顿,闷声说:“我不是要凶你,叔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以后不这样了,我答应你。”何湛揉了揉宁晋的头,希望他能放下心。
    何湛将薛文柏就是沈玉一事告诉宁晋,宁晋显然有些惊讶。他只知道薛文柏是大国师,是玄机子的嫡传弟子,宁晋没料他会是沈玉。
    宁晋留不得薛文柏。从前念着他是玄机子的徒弟,就算大国师在他登基之前作乱,他都未曾放在心上,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来动何湛。
    何湛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我没空去料理他。既然是玄机子门下的人,就该由他来料理,不然他这个师父当得太清闲了。”
    何湛:“……”心疼老人家,一大把岁数还要跟这些年轻人玩。
    宁晋派人到清风山上将玄机子请出山。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雪胖貂儿,显然已经没有从前灵敏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怕是活不了太久,就要老死了。也许是这个缘故,玄机子到哪儿都揣着它,能多相处一天是一天。
    宁晋将玄机子接入府,等玄机子温吞了口茶,问道请他来的原因。宁晋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何湛在一旁看着,玄机子总一副淡定的样子,仿佛薛文柏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等宁晋说完之后,何湛以为玄机子会拍桌子大骂“孽障”,哪想这位点点头,再抿了口茶,说:“行,派人去追他,找到他的行踪就来告诉为师。”
    何湛:“谁还没有眼瞎的时候?哪个门派都会出几个渣滓,所幸贫道门下还算少。宁晋,你府上的茶不错啊…回头孝敬给为师点儿?”
    “南方刚进贡上来的醉君山,事成之后,你倒是可以带走一点。”
    “白眼狼。”
    “过奖。”
    何湛:“……”一对奇怪的师徒。
    
    第117章 护主
    
    天落了银色的雪,玄机子着一袭藏青色的道袍,行走在茫茫雪海当中,如同一粒不起眼的尘埃,可他脚步稳如磐石,在雪海中留下一串脚印。
    自开始与宁晋作对之后,薛文柏就隐于这个山坳处。他正将雪水煮成茶,抬首远远就看见玄机子的身影。
    他的师父。
    咕噜咕噜的水翻腾出花来,薛文柏净手之后将水壶提下,将水倒入紫砂茶壶当中,隐约可见茶叶泛上来。
    玄机子进入屋中,屋中烧着雪炭,很暖。玄机子须发皆白,可却看不出任何老态,雪胖从他广袖里跳出来,开始探寻着周围新鲜的事务。
    玄机子将剑搁在手侧,自个儿坐下翻了个茶杯,说:“你我师徒很久未见了。”
    薛文柏将紫砂壶放在桌子中央,等着茶泡好。玄机子见了就说:“茶不是这样喝的。”
    “师父总是要管很多。”薛文柏笑了笑。
    “罢了。从前你就不听话,在一众弟子当中最为乖僻。”
    可难得薛文柏天资极佳,飞针乃是清风道观传下来的绝学,可连玄机子都不经常用,因为针如牛毛,难以操纵。然则薛文柏似乎就为此而生,准度和速度都超乎常人。观中弟子多愿学习玄机子的道法,辅之剑法和医学,在推演星象五行八卦一方,很少有人愿意学,可薛文柏不同,他刚刚及冠那年,预测星象推移都能有七八分准。因此,玄机子才将大国师的衣钵传给他。
    若他能及早通及天意,预测洪旱,定能造福靖国百姓。可他却将心思用到别的事情上,原本的天赋一点一点消磨下去,直至现在,他已不再有少年时的灵性。
    如此一个人杰,却仍逃不过红尘劫念。
    玄机子拿起剑。
    “喝完这杯茶,再动手不迟。”薛文柏执壶给玄机子倒茶,“师父知道我为什么放弃星象考校吗?”
    玄机子未答。薛文柏说:“师兄及冠那年,护鸾星脱离宿宫位移,他的命格已变,凶星入宫,师兄得一死劫。我不想信命,多年来运筹帷幄,都是为了改变他的命格。你是他的义父,你却不想着救救他!?”
    “人各有天命,星宿移离乃是变化之道,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凶星入宫,不是你祸水东引的理由。”
    “你是他的义父,都不想着救他!可他信了你护鸾星的推定,连一天都没有自己活过,你都不知道他在宁家受了怎样的苦!”
    “…这是他自己的意愿,非为师所能推定的。”
    薛文柏红着眼:“你知不知道他少时在宫中受教,连对不上文章都要受罚。宁家当他是条狗!是个奴才!给了他个黄金笼,让他为宁家卖命,却还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命?师父讲阴阳相和之道,幸厄交融,为何我在他身上只看到了灾难?!”
    “文柏,为师说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护鸾星位移乃是天之道,起初长眠于宁祈的宿宫中,现如今它只不过是回归本位了。”
    薛文柏笑得有些疯癫:“好。好一个回归本位!玄机子,可我已经不信天道!”
    银针刺破玄机子面前的茶杯,杯身瞬间碎裂。玄机子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竟叫人看也看不过来,剑身将银针挡开。
    屋内狭窄,本不利于银针施展,可薛文柏似乎参透玄机子的剑法,银针总能寻着玄机子空出来的薄弱地方攻过去,薛文柏的先发制人,一时之间竟让玄机子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
    外头的风雪呼啸得声音更大。银针飞过的声音如同细雨入水,轻微不可闻,细听才能听到些许“咚咚咚”的响声。
    剑光大盛,声影交叠。
    风雪从门窗卷进来,也不知是风雪太猛,还是剑与针的攻势太猛,屋内的一干摆设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势如破竹。
    薛文柏的银针为玄机子所教,起先师徒两人对阵,薛文柏常会输他一筹,如今他的银针使得变幻莫测,连玄机子都难以摸清,便是他在预想之时,薛文柏已将他的剑式压住。
    玄机子翻身一滚,躲过一记,却不想出其不意的一记银针接后而到,躲已来不及躲,挡已来不及挡。针瞬时入肉,玄机子将银针夹住,方才阻止它刺透入骨。
    忽地,雪胖也不知从何方跳出来,冲着薛文柏就是一顿乱挠。
    若是手执刀剑的人,对着雪胖一顿乱挥都不一定伤它分毫,可偏偏薛文柏练得是暗器,精就精在准度上,一击致命!
    “吱——”雪胖惨叫一声,听得玄机子心猛然一疼。
    玄机子剑起,身影聚散,剑刃染上寒意,卷带着风雪,骤然起了最盛的杀意!
    针与剑相碰,“叮叮叮”的声音既锐利又带着水声的柔色。
    薛文柏的劣势渐渐显露出来,他的脸色转成苍白,手中的飞针已越来越少,可他却还未伤玄机子分毫。
    剑,当空劈落!
    薛文柏闭上眼,玄机子的剑偏了半分,锐痛从他肩膀上崩裂开,疼得他双腿跪在玄机子的面前,汗水陡然落下。
    玄机子怒着眼看向薛文柏。
    薛文柏曾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将他带在身边传经授道,若说道观中弟子三千人中,薛文柏与他的感情最为深厚。只是师徒多年未见,情分渐渐淡了下去,薛文柏走上殊途之后,两人便很少有交集。
    薛文柏误入邪途一事,玄机子早已得知,可薛文柏有他自己的命道,该如何活是他自己的选择。有邪就有正,有正就有邪,玄机子一直希望有一天薛文柏能够迷途知返,可不想他根本就没有悔改之意。
    薛文柏闭了眼,脸上居然带着笑:“多谢师父…”
    玄机子痛心疾首:“你…你怎么就不听劝!不听劝!”
    “救救…救救师兄吧。他是你的义子,他也从小受你指点,你能饶我一命,为何不去救救他?”薛文柏握住玄机子的剑,对上自己的心口,仰头看向他,“我将我的命渡给他,请师父开恩!”
    血液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一滴两滴,继而连成一片,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
    玄机子抽回剑,薛文柏的目光涣散,他低下头笑了几声,笑声渐渐虚弱:“我不喜欢练剑,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能将剑舞得跟他一样好看…”
    竹林环绕的翠隐深处,他的红袍如同连天的云霞,似乎能将清幽之处都热烈烈地灼烧起来。回身时,宁祈的眉眼沉冷,却美得似乎能胜过锦绣画卷,对他说:“文柏,该练剑了。”
    玄机子将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雪貂重新揣到怀中,喃喃自语,却不知是对雪貂说的还是对薛文柏说的:“你若是老死,贫道还有心思换个宠儿,可如此你却要贫道记挂一生了。”
    玄机子回到清风道观,再不出山。
    因着先皇丧葬一事,除夕过年一切从简,朝中上下开始准备登基大典,宁晋已经开始全面接手朝事。
    薛文柏的死讯传到何湛的耳中,他恍然了半晌才醒过神。何湛去祠堂中给何大忠上香,独跪在牌位前很久很久,方才出来。
    何大忠包庇一事属实,这是他生平的污点,日后都要留在史册当中,何湛无怨;如今宁晋肯为何大忠洗清杀人灭口的冤屈,何湛无悔。
    何湛跪得腿麻,叫下人扶出祠堂,坐在冰冷的石桌上,忍着万蚁啃噬的痛感,祈求这份麻痛赶紧退下去。如此这一幕,让宁晋看了正着,他一言不发地半跪在何湛面前,跪得何湛忘记腿麻,只晓得腿软了。
    宁晋按住何湛腿上的几个穴位轻轻揉捏着,不一会儿麻痛就全消下去了。
    不行,还是腿软。
    宁晋说:“好些了吗?”
    “我没事。”何湛伸手将他虚扶起来,方才松了口气,叫别人看见又该如何传?男宠祸国?何湛被自己恶心得一阵哆嗦,转念问道:“主公怎么得空过来了?”
    “登基大典已定,乃是大国师钦定的吉日,就在上元节那天。宫中正准备着,我快要启程去天罡寺诵经祈福了,想在走之前多陪陪你。”
    “臣等你回来。”
    何湛曾给自己许过诺,他会一直看着宁晋,从千岁到万岁,万万岁。这次他没有食言。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却听得宁晋心中一动,何湛的话就像拂退寒冬的东风,吹开千树万树的桃花枝儿。唇舌舔舐过何湛的唇,再到颈,继而又在何湛耳畔流连。
    何湛的腿不软,腰倒是软了。
    宁晋将他抱起来,走到南阁子中去。何湛越发形销骨立,身上的骨头硌得宁晋手臂疼,可却让他越放不开手。
    宁晋将他的手扣在床上,与他唇齿纠缠不休,隐约闻到南阁子当中飘着的轻微苦味,再大欲望也叫宁晋强压了下去。他将何湛放开,喘着粗气伏何湛的胸膛上。何湛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没由来地笑出声,不知死活道:“怎么?不行了?”
    宁晋抬起脸来,望向何湛:“叔真得想试试?”
    “我说笑的。”他不想到中途再求饶,到了那时便真是无力回天了。
    宁晋将何湛整理好,将他抱在怀中,暖着他凉凉的身子:“回头再让青霄换几味药试试,别再加甘露草了,苦是不苦,可药性冲淡不少。”
    “好。”何湛不在意这个,随意应答着,心念的都是宁晋去天罡寺诵经祈福的事。他问:“在天罡寺,提防刺客。”
    “叔还不放心?”
    何湛:“护卫一事,是谁在安排?”
    “是我亲自部署的。”
    “我…还是觉得不太妥,你什么时候走?我想再去巡察一次护卫的情况。”
    宁晋亲了亲他的发:“你怎么总不想着清闲?”
    “臣不是…”何湛顿声,“别大意。不如…不如将淮庸请来,让他跟着你?”
    宁晋低低笑道:“如果能让叔放心,我就让他跟着吧。”
    
    第118章 炎凉
    
    前世宁祈是在登基大典上行刺,何湛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皇宫的御林军部署上。除去随行到天罡寺的御林军,宫中的防卫皆由铁骁骑接手,其中还有宁晋从雁武军调入宫的几个心腹,皆为副将副尉,统领御林军。
    加之此次还有淮庸相助,定能万无一失。
    何湛去请淮庸的时候,他还在给自家娘子洗衣服。
    听闻淮庸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之后,对方没有要他入赘的意思,小姐嫁到他李家来,成了个响当当的李夫人。怎么个响当当法?大概就是让淮庸成为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李夫人见是国公爷来请,什么都没说,就对淮庸说:“你自己作主。”
    “哎…这个…国公爷亲自来请,这样恐怕…”
    李夫人摆弄着架子上晒得暖融融的被子:“你想去吗?”
    “…你看,这个…”
    “那就去吧。我又不会拦着你,只是别叫咱们李家丢人,换套新衣服再去。”
    淮庸一听就乐了,连忙点头道:“好。好。遵命,遵命。”
    “少得意了你。走之前把衣服洗完,把菜给炒了,别想偷懒!”
    “…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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