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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亭
作者:芒薇
眼波才动被人猜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清雅的琴音慢慢淡了下去,终至于无。而抚琴之人却一句一句的低声念着琴曲,似是痴了。 花梨紫檀的香气在这暮春的夜里寂寂缭绕。
半响,琴者轻叹一声,转头对身边侍立之人道:“闲歌,去请青亭姑娘来。”被唤作闲歌的丫鬟应了声是,转身欲离开,走到门边又回头说:“我这顺路叮嘱厨房准备些二位姑娘可意的酒食,姑娘晚膳吃得太少了。” 女子莞尔一笑,手指闲闲拨了个弦,只道:“你速去便是。”
“唔,好香!”一炷香的功夫,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欢快的语调响了起来。
“紫芜姐姐又帮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来人也不客气,伸手掀开水精帘子,倚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一身白衣的紫芜。
紫芜也笑了,起身拉起她,在窗下的小几边坐定了,道:“自然是你喜欢的。”说话之间,闲歌已经把酒菜端上来了,有薏米莲子粥、桂花百合糕等几样清淡食物,最后上来的却是一道色泽橙红、香气四溢的荤食。青亭看得食指大动,忍不住便开始大快朵颐,吃得眉飞色舞、乐不可支。紫芜也不动筷,只是支着腮,含笑看着她,眼里的萧索却遮掩不住。
“好饱呀。豪叔的手艺又长进了,这酸甜排骨比起他第一次做的时候,那可真是好吃了不止一点半点。”青亭埋头吃了半晌,直到再也撑不下,这才心满意足的住了筷,倒在椅背里惬意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阵子很多客人都点名要吃这道菜,豪叔每天要做几十份,自然手艺精进。也不知这又甜又腻的东西哪里好吃了。都是你这鬼精灵的脑袋想出来的。”紫芜笑道。
青亭拍了拍肚子,看定了紫芜,问道:“这次姐姐叫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呢?”
紫芜闻言,笑容慢慢的沉没了,一时间,绝色的脸庞显得十分落寞,却只是咬唇,似乎不知如何启齿。
青亭也收敛了笑容,站到她身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道:“姐姐可是遇到了烦恼的事情?”
紫芜轻轻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方慢慢道来:“青亭可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一曲李氏女子的《浣溪纱》?”青亭点点头,“这来来往往的恩客,个个都只听得‘月移花影约重来’,我便知这些人不过是欢场浪荡子罢了。”
“那是自然的……”话未说完,青亭就闭了嘴,因为紫芜毕竟是青楼女子,即便她是花魁,可是这样迎来送往的日子,毕竟也不是她内心想要的吧。
紫芜也不在意,只是仰头望那月,一边喃喃的道:“可是今天有一个人,他只是喝酒听琴……”
青亭皱眉,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并没有任何轻薄言词。听完这一曲《浣溪纱》,他笑着赞叹:‘好一个眼波才动被人猜!’”紫芜的眼神里亮起了两簇幽幽的火,印得她的面庞越发美艳不可方物。“一个肯俯首看你眼睛的男子……不会是薄情的儿郎罢。”最后这一句,已经垂了头,似低诉,更似自语。
青亭看着她,心里叹息了一声,紫芜是动了真心吧?为了那个似乎“知己”的人。可是会流连这烟花之地的男子,真的懂得什么是真心么?只怕欢场情薄,一番情义都付了流水,还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一时间,唐传奇中《霍小玉传》的悲剧活灵活现的闯入脑中来,一时只思绪纷乱,毫无头绪。
那边紫芜久等不到青亭说话,哪知道她心里在转这无数的念头,只越发忧郁了,幽幽道:“我也是糊涂了,只想到找个贴己的人说说话儿,倒忘记了妹妹年纪比我还小,自是不懂这……情爱之事。”
青亭干咳了一声,忙接过话来:“姐姐不必过分忧心,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好好合计一番,肯定可以想到好办法的。”
最好的防御是什么?是进攻。既然紫芜一颗芳心已经沦陷,而且当事人还不愿意苦海回头,那么唯一的办法,只有拉那个男的也下水了。只是……这个时代仍然是属于男女大防甚严之时,男尊女卑、门当户对等封建糟粕,在这个大歆王朝可是一样不少。那当如何是好?
其实青亭觉得很麻烦,本来不想掺和这样的事情。可是看到闲歌又端上了作为宵夜的熬得极浓的罐闷鱼唇汤,嘴巴就没能控制住,自发的说:“这事我自当竭力帮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有板砖就拍过来吧。
小雪,我说到做到吧?你也要开始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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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奴归处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月上中天的时候,青亭方拎着一雕花小笼的糕点,自妍凤楼的小门走出来。
想想离开的时候,紫芜还拿着那一首严蕊的《卜算子》,蹙眉沉思,连自己告辞也没听见,看来这次是真的恋上那人了。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着天上明亮的月亮,也油然生了一番感慨出来,问世间,情为何物呢。
走过城隍庙的时候,不经意的发现庙门口的石狮子边缩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月光清洌如水,照着那缩成一团的人儿,看得连一向自诩心肠很硬的青亭也忍不住唏嘘起来,也许是刚刚被紫芜弄得满肠柔情了吧,她自嘲的想,一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糕点盒轻轻的放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却察觉了,飞快的抬起头来,于是青亭就毫无防备的看到了一张尽管稚幼、不甚清洁,却神清骨秀的面孔,璀璨如星的眸子里似有泪光来不及掩饰。青亭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心道原来极品正太是这样子的。身形却没有停,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才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接着一个清亮却透着犹疑的声音响起:“请等等!”青亭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嗫嚅着低下了头,轻轻的道:“……谢谢你……你——你可以雇我吗?”
青亭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了,含笑看着那个追上来的少年,慢慢问道:“你会做什么呢?”
少年的脸上满是红晕,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做饭?”青亭含笑的打量着他。他的脸更红了,微微的摇了摇头。
“洗衣?……清扫?……耕作?”青亭蓄意一个一个缓缓的问,好笑的发现少年一边摇头,头却要低到胸前了,拳头却慢慢捏紧了衣角,只攒得成了拳。
有人可以捉弄一番——尤其是这么美貌的少年——真的是很惬意的事呢。
“会写字吗?我不会写字,正好需要一位帮我写字的先生。”觉得少年已经快羞愧至死了,青亭方悠悠的道。
少年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他急切的点头,满脸是热切的表情:“我会的!我会写字,还会——”后面一句却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青亭也不追问,只点点头,说道:“那跟我来吧。你被雇佣了。包吃包住,每月一两银子可好。”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少年又大力的点头,沾染着不少尘土的面庞一下子鲜亮起来。
于是两人同归。那少年只是把点心盒子抱在怀中,静静的走在青亭的身边。待他无意接触到青亭的目光时,却吃了一惊,恍然记起什么一般,脚步迟滞了一拍,于是落到了青亭的后面,成了跟在她身后的样子。
青亭又是一笑,伸手牵过他的手,柔声道:“你不是我的下人,是我请来的先生,自然是可以走在我身边的。”手下却分明可以感觉到少年的不安、退缩,以及——柔软,一个硬茧也没有。
青亭独自住在宛平城西的一个独门小院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种着桂花和杏树的前庭,几间青砖白瓦的房。
青亭将少年安顿好在靠北的一间,也没急着走,就坐在桌边,示意他先把糕点吃了。那少年拗不过,打开盒子来慢慢的吃了,看的出来他很饿,因为他很快便把一整盒糕点全吃完了,可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他吃东西的姿势也是优雅而不见任何慌乱的。青亭支着肘看着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商……常,我姓常,叫常黎。”少年本来已经安定下来的神色又有一番慌乱,手抓紧了食盒。
青亭点点头,起身为他关好窗,道:“那如此我便唤你阿黎了。你早点歇息吧,明天早上不用叫我,自个儿起来想做什么便去做就是。”
少年看着她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走了,嘴张了张,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日。
青亭尚在睡梦之中的时候,突然闻见一阵呛鼻的烟味,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脑海:失火了!
她一掀被子,端着脸盆架上的水盆就跑了出去。只见浓烟从厨房里滚滚冒出来。刚冲到门口,打算一盆水倒过去的时候,浓烟里面钻出一个满面尘灰的人儿来。不是阿黎又是谁?
阿黎被熏得一脸漆黑,大声咳嗽着,差点撞上了水盆。待他看到立在他面前的青亭时,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低头嗫嚅:“我想做早饭……”
青亭探头一看,只是柴火的浓烟从灶里倒呛而已,便不再去管那烟,只拉着他,让他洗了脸后坐定,打算好好和他沟通一下以后他们的生活方式。
阿黎惊魂甫定之后,抬头只一看对面的青亭,就又低下了头,脖子上又染上了可疑的红霞。
青亭低头一下,自己还穿着睡衣,还是自己设计缝制的吊带式样,这在这个时代是有点,咳,惊世骇俗——倒忘记了这院子里从此多了一个异性了——于是讪讪的起身回房换了,这才坐下来开始谈话。
“首先,你不用负责做饭。我平时不大吃早餐,饿的时候我就去街上吃——你不用看着我,我也不会做饭——当然了,如果是半夜饿了,我会去煮面。”
“既然你来了,又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你有十三了吧?哦,十五,十五,我知道了——总是饿着或者吃面也不好,这样好了,这些钱就放在你哪里,你负责去买饭带回来,好吗?”
“我不挑食的,不过我喜欢吃排骨和扣肉,最好有鱼和鸡……好吧,你看着买便是,只要不是胡荽、大蒜、芹菜、苦瓜……什么是苦瓜?苦瓜你没见过?很苦的那种瓜——哦哦,可能我记错了,应该这个时候还没有引进吧,好像苦瓜的原产地是印度……印度是哪里就不要问了,一个盛产阿三的地方——刚刚说到哪里了,对,苦瓜,不要苦瓜,不吃牛肉、羊肉、狗肉、猫肉、驴肉……嗯,差不多了,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其次,夏天很快到了,我很怕热,我一热就会长痦子。所以穿的比较少,你赶快习惯。”
“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就是——我想到再和你说罢。好了,我再去睡一觉。”于是青亭回屋去了,剩下一个呆住的少年。
几天下来,青亭很快意识到自己捡了个宝,虽然他不会做饭、衣服也洗不好,可是派他出去购物的时候,他每次都能以一个匪夷所思的低价,购买到优良品质的物品,而且笔笔开销都会有精确的记账,一目了然,巨细无遗。
……也就是说,他很快就从生活费的开支中,帮青亭把他自己的佣金省了出来,而且只多不少。
所以青亭一高兴,就把他升做管家了,人称裴管家。
作者有话要说:15岁……那年代不算童工吧……
君看枝头如许绿
东风吹雨送残春,冉冉年光次第新。君看枝头如许绿,争教桃李不成尘。
四月初四,芳菲尽谢,桃李生实,唤做“谢春”。每到这一天,上至朝廷、下至百姓,人们纷纷盛装出游,于桃李等各类果树下结络缠丝,献以粢盛(古时五谷的统称),以求硕果累累、却病除灾。
青亭难得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一早就爬了起来,坐在结着青青小子的杏树下看阿黎打扫庭院。阳光温暖,有几缕尘土扬起来,在光线下绕着手持笤帚的少年漫漫飞舞。青亭突然生出了心酸,环顾这住了大半年的院子,第一次生出了家的感觉来。
这几天实在太清闲了,本来平时请了一位林老婆子来教自己刺绣,可她因为女儿生产,已经请假十多天了。看着绣篮里那些半途而废的绣品,青亭叹了一口气,自己依然是如当年那个顽劣的少女一般,老师不拘着盯着的时候,就不肯好好做作业,总是把偷懒作为第一要务。以为有了机会得以从新来过,会改变自己慵懒的个性,不料真真只是应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