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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亭觉得这里的人真的是爱花成痴,地盘全让给花了,估计把楼建成吊脚的形式,也是为了有更多的地可以来种花。反而是人走的过道,窄得几乎只能供一人小心通过——如果不想踩着花走过去的话。
天边此时竟然泛起微微的鱼肚白。原来他们在那黑黝黝的山腹中,整整行了一夜。
云濯在离第一座吊脚楼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上持了那个装姬蜂的竹筒,抱拳道:“飞凤将军云濯,求见谷主。”声音沉稳清亮,远远的在夜色中传了开去。
吊脚楼中陆续亮起了灯,响起了低低的说话的声音,就像被夜归的人打扰的宁静村落一样。
青亭隐隐觉得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又说不上什么,抬头望了一眼云濯,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宠辱不惊,根本看不出心思来。如果说微生行简的面无表情,是因为生性淡薄;那么眼前这人,毫无疑问是因为太深沉,深成了静水,看不到那水下的暗流。
灯火最亮的地方,竹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走出一列白衣的女子,最后走出来的人,穿着长长的白袍,美好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恬静而安详。
青亭觉得越发迷惑了,她这一路都觉得想出那些个恶毒的机关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是长得像灭绝师太那样的人,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花月静好。
女子慢慢的朝他们走来,带着淡淡优柔的笑。
“原来是飞凤大将军,狄柔有失远迎。未知将军前来百花谷,有何贵干?”她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柔软的女低音。
“谷主客气。云濯此次前来,是我王急召大神官返朝,命微臣前来颁旨。”云濯说得煞有其事。
那谷主却吃吃的笑了,用长长的水袖掩了嘴儿,扬起芊芊素指道:“将军可得快些儿把大神官请回去了,否则狄柔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要保不住了。”
天色已经亮到能看得清较远的景物了。青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心里狂跳起来。远处的一个石坪上,果然端坐着两个——不,似乎是三个人,那玄色的声音在朦朦的晨光中几乎分辨不出来,可他对面那身艳红的衣裳,却正是某魔女的正牌标志;紧挨着魔女的,一身白衣也分外分明。
“他们三人在那里比内力比了三天啦。”狄柔伸手接过旁边侍女手中的灯笼,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濯。他正眯着眼睛细看那边的三个人,似乎在确认那三人的真伪。可青亭没来由的就是清楚,那人真的是微生行简。
心里一沉,抬腿便要往微生行简那边走去,可是却还是没失去理智,知道自己不该踩着人家的花草跑过去,于是扯了扯前面的云濯,想从他身边挤过。
但是这时候,她不经意的发现,那个百花谷的谷主,自己就稳稳的踩在一畦兰草之上。她优雅的举起手中的灯笼,说了一声:“天亮了。”然后噗的一声吹灭了灯笼。
在那个白衣侍女的手扬起来的时候,青亭来不及思考,一把抱住了云濯,转身挡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一点寒光,射入了青亭的背;而与此同时,脚下的泥土分崩离析,裂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口,只来得及反手拥住青亭的云濯,亦反应不及,两人笔直的坠入了黑暗的地底。
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听到头顶一声娇笑,然后光线收拢,地皮又慢慢的合拢了起来,再无半分光。
他紧紧抱着她,声音里满是紧张:“青亭,青亭,你没事吧?”青亭来不及回答,便坠到了地上,饶是他的身子先落地,也把青亭摔得一声痛哼,半天不能说话。
云濯却大概以为她被暗器打死了,停在她腰上的手抖得厉害,半天才去掏了火折子,打了几回没打上。青亭心里着急,啪的把打火机打着了。这次的火光,见证了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从惊慌失措到不敢置信然后欣喜若狂的表情变迁。
青亭把打火机递给他,他接过去时火却灭了,当然了,因为他没有捏住汽油阀门么。青亭便讲解了一下打火机的使用方法,他带着一丝好奇,连着尝试了好几次。
火光明明灭灭之中,青亭把背包卸了下来,打开了背包查看,果然在睡袋里找到了那颗铁质的小钉。再仔细查看时,发现不锈钢的水杯上有个浅浅的凹痕,难怪被暗算时听见了“卟”的一声,原来是打在水杯上了,保住了一条小命。
云濯看见她抱着杯子吧嗒亲了一口,不由觉得好笑,调侃道:“只道你不识武艺,今日的反应却比我还快了。”
青亭自豪的扬起了头,道:“那是自然……其实我完全没看到暗器啦。只是看到那谷主居然一点也不怜惜的站在自己的兰花上面,心里觉得有点奇怪,然后看到她举起灯笼,我以为她要动手了而已……没想到是她身边的人。”说白了是误打误撞。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想起那个石坪上的玄色影子,心里满是担忧。
“不知道大神官怎么样了。”青亭放下手中的水杯,惆怅的看着云濯。云濯正举着打火机四处查看,这是一间石室,极高,却很窄,四周都是石壁,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缝隙。举手敲了敲四周的墙,也皆是厚实闷重的响声,显示着这是实心的墙壁。
“大神官武功盖世,就算是那两人一起对付他,他也肯定能应付的。”云濯找不到出口,对着青亭摇了摇头,熄灭了手上的火,在青亭边上坐了下来。
“那两人一起对付他?”青亭听得糊涂,急忙问道:“明月若望是他师妹啊!对他死心塌地得不得了,怎么会和那魔女一起对付他?将军可是看错了?”
“我没看错,大神官确实是以一敌二。”
“不可能,这不可能。”青亭摇头,“那明月若望和我说,为了她师兄,她自己的命不要都可以,怎么会帮外人来打他呢?她被掳走前还和魔女打得你死我活呢……”青亭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开始扑朔迷离,改变立场的明月若望、不爱惜花草树木的百花谷谷主、她和云濯现在的处境……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濯没有做声,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黑暗之中,一片寂然。
青亭突然觉得很累,大概是一直紧张了这么久,然后突然不用再紧张(都到这地步了,紧张也没用吧),满身的疲劳一下喷发出来。
于是双手往身后一撑,刚想倒地上躺一下,不料右手压上了一根棍状的东西,心头一喜,抓起来朝云濯喊:“点火点火,这里有树枝!”
云濯就啪的打着了打火机。然后青亭看到自己手上举着一根……白森森的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密室情节,可以随便YY
唯应岩石故依然
“……青亭姑娘?”云濯试探的叫了那个石化掉的人一声,那人目光痴呆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根看上去好似人类腿骨的骨头一眼,突然发出一声超过人类极限的尖叫,把手上的骨头一扔,一头扑到了他的怀里。
火光被扑灭,云濯迟疑了半晌,手轻轻的环住了怀中簌簌发抖的人。
“不怕,有我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青亭听了这柔声的劝慰,越加觉得心酸与委屈,眼泪就止不住的拼命泉涌而出,到最后终于不能自控,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这几天下来心里所积淀的担惊受怕,全部都化成了热泪,一齐涌将出来,哭到最后,连来到这世界的一年余的孤单,也成了哭泣的理由,于是越发不能停止。
他只是沉默的拥着她,手慢慢的抚过她的发梢,似乎可以陪她伤心到天荒地老。
终于哭累了,哑着嗓子,红着脸从他的怀中退出来,手无意拂过他胸前时,发现他的前襟已经被她的泪水湿透。越发的不好意思,憋了半天,终于道了一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无妨。”黑暗中他的声音淡淡的。
这一声“无妨”又让青亭想起了微生行简,他也总是这样淡淡的说:“无妨。”
刚想要坐下,可是回忆起那惊悚的一幕,又惊跳起来,惶恐的问他:“为什么这里有白骨?”
云濯说:“这里本来是陷阱,有先死在这里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一瞬间,死亡的感觉攫住了青亭,使得她不得不正视他们现在的处境。是的,他们掉落了陷阱,无路可逃。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青亭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虽然知道弱智,可是还是忍不住去问。
“不会。”他的声音很笃定。
青亭莫名的安了心,带着雀跃问:“你怎么知道不会?”难道他已经想好逃出生天的办法了吗?
“因为前任大神官说过我可以活到九十岁。”
“……”青亭决定不理他,没好气的找他要回了打火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打着了火,认真的检视那一堆白骨。
“你很勇敢。”他看着她,认真的说。
“啊?”青亭觉得很意外,难道是夸她刚刚哭态勇猛?他却不再回答,只示意她继续她的检查。
青亭突然从他的眼光中,得了勇气,以至于敢蹲下来仔细的查看。这应该是一具年代很久远的白骨,衣衫皆已褴褛成蝶,如果不是青亭看得仔细,根本发现不了在那灰蝶一般的碎片之中,隐藏着那一片小小的瓦片一样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青亭从瑞士军刀中拔了镊子,小心的夹住,在火光下仔细翻看。瓦片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看上去像个五角星,平平看去是灰不溜秋的一块,对着光看时,竟隐隐有流光闪动。
青亭让云濯来看,云濯也没能看出个头绪来。青亭只得把瓦片用纸包了放进包里,又去翻那堆白骨,这次在稍远的墙边发现了一根玉质的簪子,却是已经断了的。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发现了。
等青亭失望的宣布放弃搜寻工作后,云濯抬起手臂,掌风过去,白骨都化为了齑粉,被齐齐的扫到了墙角。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谷主很奇怪?不说她踩兰花那事了,就说她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对付咱们的态度,她图个什么呢?你不是说朝廷和百花谷是互不侵犯的吗?”青亭挨着他坐下,喃喃的问。
云濯沉默了一会,答:“我也不清楚,以前来和百花谷谈判的不是我。”
“嗯,那人要是在肯定能明白为什么。”青亭叹了口气。
“他不可能来了。”云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家父已仙逝多年。”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青亭一惊,不由内疚。
“没事。你睡一觉吧,两天没合眼了。睡醒了再想办法。”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淡的,没有波涛。仿佛只是在每一个平常的夜晚,无关紧要的一句:“睡吧,夜深了。”
青亭心里想,也许生命中剩下的时光,一直要用来睡觉了……想得虽然凄惨,可是睡意却依然抵挡不住的涌了上来,于是歪歪斜斜的睡了下去。
贴着皮肤的石地凉得沁人。
青亭不安的蜷起来,可是还是找不到一处温暖的地方。突然想起了背包里的睡袋,于是骨碌一下爬了起来,不经意撞上了个硬的东西,好像是某人的鼻子……连忙打着了火机,原来是云濯想给她盖个衣服。
青亭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起,撞到你了。”
云濯伸手把外套铺到地上,淡淡的说:“地上凉,仔细着了凉。”
青亭灿烂一笑,抖开了手上的睡袋,道:“不怕~你看,有这个!”
她飞快的钻了进去,拉上拉链,顿时被那柔软的羽绒暖得直发抖。回想当时买这一款始祖鸟的木乃伊睡袋时,心疼了好久,现在想起,花得还真是值。钱财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也比不了在寒冷的地窖中的一个睡袋啊!
在睡袋里辗转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慢的从睡袋里探出头来,小声的说:“那个……大将军,不介意的话,一起睡吧……”还好,黑暗中看不到自己脸红。
云濯的声音很快响起来:“我不冷,你睡吧。”
青亭循着他的声音,碰到了他的手,冰冷。他却飞快的把手移开了。
青亭拉开了睡袋的拉链,再次攒住了他的衣角。他迟疑了半晌,没动。
青亭回想起他坚决不同意紫芜过门那一段,不禁莞尔,忍了笑意,怯怯的道:“我冷……”
又是很久的沉默,久到青亭以为他大概真的要坐在那里僵化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掀开了睡袋的一角,一个冰冷的身躯,小心的躺在了她的身边。
她支起手肘,伏在他的胸膛之上,明显感觉到他全身一僵,不由抿嘴偷偷笑了,伸手拉上了他那一边的睡袋拉链。
于是,小小的一方世界,被封闭了起来,暖意熏人。
青亭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