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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醒!”雷纳德看到了监视器一角的炮口,立刻反应过来,飞身离开。
雷纳德对尼古拉斯多有顾忌,但詹姆斯·王尔德可没有,雷纳德还没来得及劝阻,几个轮回过后,他就趁对方不备,一枪打爆了动力系统,逼迫机师弃甲逃生。
“詹姆斯……”雷纳德看着太空中漂浮着的小小驾驶舱,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怎么了?我做得不对吗?”大副理直气壮地说,“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就要被联邦战舰轰成渣了。”
他说得对。所以雷纳德只有沉默。是他太优柔寡断,从来不能做出正确而果决的选择,到最后却伤害了无辜的人。
“行啦,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队友,你下不了手。”大副说,算是给了雷纳德一个台阶下:“前方有一艘宙斯级,一艘奥尔良级。你去帮船长,这里交给我就行。”说完,立刻开始专心地轰炸米德加尔特号的甲板。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雷纳德突然问。
“什么?”詹姆斯显然无暇兼顾。
“没什么。”
雷纳德轻轻地说,把心里抬头的希望狠狠地摁下去。
他将动力开到最大,飞到路西法号的前方,迎接联邦的战舰。在战舰开到之前,机甲已经飞了过来。
“前方一共有多少台机甲?”
“11台。”人工智能回答。
雷纳德皱了皱眉头——11台可不是什么小数目:“给我瞄准镜。”
手动锁定目标,发射导弹,十指飞快运转,一切都只在十数秒之内。
黑骑士静立在半空中,都没有费力去躲避攻击。因为这些机甲还来不及攻击,就被击中四肢,卸去了武器,破坏了监视器,成为宇宙中漂浮着的无用的钢铁。
但第一波攻击后,有一台机甲却躲开了他的导弹,飞速向他逼近。
“啧!”雷纳德发出了不耐地声响,正要重新锁定,扬声器中却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雷纳德?”
那是克里斯丁的声音。雷纳德立刻僵在了原地。
抉择
他打开通讯器,张嘴,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中将却首先说了下去:“我知道是你。”
雷纳德盯着扬声器的出口,像被扼住喉咙——他对不起克里斯丁,从头至尾。
军绿色的四代机甲悬浮在前方,手中握着的激光剑指向黑骑士的中心。
“回答我!”男人的声音逐渐失去冷静,“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雷纳德在心里默默说,关掉了通讯器。喷射口的蓝焰猛然增大,黑色的骑士选择了飞离。
他抽出巨大的激光刃,飞向挡在路西法号面前的战舰。
炫丽的光影过后,奥尔良级战舰的炮管被瞬间砍了下来。碎片暴风一般弹射向四周的宇宙。
从来没有机甲能在战舰的战场上这样横行霸道。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架陌生的漆黑的机体上,人形机甲高仰着头,舒展光翼,漆黑的身躯泛着冷光,仿佛来自地狱的堕落天使。
就是这个家伙,一击灭掉了十台四代机甲,又一刀砍掉了主炮,几乎在瞬间改变了战局。
他是谁?每个人的目光中都升起敬畏与疑惑,窃窃私语开始蔓延。
“别在意这架机甲!重要的是那架飞船!”兰瑟中将的影像突然出现,冷硬的表情与从前的温文大相径庭,“听我命令,所有炮口对准飞船——”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开始瞄准。
“发射!”中将一声令下,无数道炮火同时发射,火网密密交织,将路西法号死死地笼罩在中央。
终于突破了飞船的防御系统,击穿了侧翼,船身一阵剧烈的震动。
雷纳德立刻飞了过去,向舰桥发出通讯:“利维尔!你们怎么样?”
王子坐在舰长椅上,神情依然非常冷静:“我没事。这种程度的攻击飞船扛得住,我们马上就要成功逃离了。我掩护你,你快去支援詹姆斯,”
“好!”雷纳德接到指令,调转方向,再度冲入炮火的中心。
下一波的攻击已经在酝酿中,雷纳德提高速度,一路又破坏了几门炮口,终于见到了被围困的金色机甲。
战舰虽然没有机甲的灵活性,但在炮火的数量和威力上毕竟占据了绝对优势。金色机甲几乎只剩下一个驾驶舱了。
“詹姆斯!”雷纳德打开通讯频道,接通了金色机甲,“你还活着吗?”
“废话!”通讯器的另一头是大副中气十足的回答,“你还回来干什么?找死吗?”
“来救你,我们一起走。”
正说着,米德加尔特号的主炮管口闪过一阵不详的暗红,酝酿着战舰的庞然之怒。
“快从那儿离开!”雷纳德焦急地说,“主炮要发射了。”
詹姆斯咧开嘴角:“怎么走?你自己走吧。”——金色的“狮鹫”已经失去了动力,只能凭借惯性缓慢滑动。
只有3秒。
雷纳德咬紧牙关,操纵机甲加速飞了过去,抱住“狮鹫” 的机身,接着硬生生在空中转过一个大弯,避过了主炮的扫射,但黑骑士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近半的机身被擦过的激光束瞬间燃尽。
“你他妈疯了?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死的!”詹姆斯怒吼道。
“我不会再丢下你的,兄弟。”雷纳德说,脸上竟然还有笑容——他们刚刚差点就化为宇宙中的灰烬了。
“谁是你的兄弟?”大副瞪着眼睛说,他们才认识几天,怎么就变成兄弟了。
“不管你怎么想,或者记不记得,詹姆斯·王尔德,都是我的兄弟。”
黑骑士遭受了重大损伤,又抱着残破的机甲“狮鹫”,速度瞬间慢了下来,于是无数的炮火又追上了他们。
机体剧烈震动,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路西菲尔!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外部装甲和动力上!”
“可是那样武器就会无法使用,驾驶舱的安全也无法保证”黑发的人工智能说。
“不需要保证。”雷纳德说。
“什么?”路西菲尔和大副同时发出了疑惑。
“不需要保证。”雷纳德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中已是决意。
他猛然拉开座位由边的黑匣,飞快地输入密码,然后按下了弹射键。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机师的驾驶座已经“啪”地从机身脱离。
身穿战斗服的机师就这样滑向了无穷的宇宙,一路坠落到炮火交织的中心。
“代替我回到他的身边。路西菲尔。”
这是他,最后的指令。
“刚刚发生了什么?”露娜问她的通讯员,而后者也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光幕。
托马斯张嘴又闭上,花了几秒整理思绪:“好像……有个人从那架黑色机甲里弹出来了……”
机师遇到机甲即将爆炸的情况会选择弹出驾驶舱,但只身弹出机甲?那几乎就是找死。
那个机师是想自杀吗?
所有人心里都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惋惜。
一架绿色的四代机甲很快赶了过来,兰瑟中将的影像出现在光幕的中央。
“不必追击了。少将。”他说,“对方已经离开了艾顿公国的星域,进入自由城邦新威尼斯的势力范围,我们没有进行事先通知,进入将会被视为非法侵略。”
“可是……”露娜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兰瑟的态度格外坚决,“少将,你不想主动挑起国家之间的争端吧?”
“当然不。”
这场追击戛然而止,未知飞船逃之夭夭,他们损失了包括“深红”在内的十一架机甲。
而三艘战舰的武器系统都在交战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
奇异的是,没有一例人员伤亡。
但谁也不会把这看做幸运,确切地说,Elite也好,第三舰队也罢,从来没有打过这样屈辱的仗。
26小时后。
银白的灯光从通道的顶端照射下来,驱赶走每一寸的黑暗。银色金属反射着经过之人的映像——棕发,白色军装,身材高挑。
尽头的门开启,一张长桌分隔了房间,后面坐着一个男人,黑发,黑眼,黑色战斗服,他低头,垂着肩膀,脚腕上戴着电子镣铐,一旦离开椅子一米的范围,警报就会自动响起。然而过去的25个小时内,男人还没有表露出一点要离开的意图。
“萨默斯中校。”白色军装的中将跨入了房间,在男人的面前坐了下来。
听到声音的俘虏身体猛地一抖,缓缓抬起头来,双眼是一片血红,显然根本没有睡过。
“克里斯丁。”
“是兰瑟中将。”他冷着一张俊美的脸,纠正了男人的说法。
“是,中将。”男人低声说。
“你将被以叛国罪起诉。有异议吗?”
男人摇摇头。
“为什么背叛联邦?”中将的手指焦躁地敲击着桌面,泄露了他的心情。
然而男人只是再次摇头。
敲击的声音截然而止。
“为了他,利维尔·兰开斯特,对不对?”男人震惊地抬头,视线与他相接,恐慌的情绪漏了出来。
克里斯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声音像绷紧的弦:“不,是李维·霍夫曼。”
“克里斯丁……”男人颤声道。
“一切都是为了他。对我说谎,违抗命令,隐瞒真相,到最后……叛国?”中将的语气越来越急,压抑地愤怒浮出表面,他一把拎起中校的领口,凶厉的眼神针一样□□雷纳德的眼里:“雷纳德·萨默斯,你疯了吗?!”
这是让雷纳德感到陌生的克里斯丁,然而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克里斯丁·兰瑟。所有的微笑、温柔、容忍,都不过是在漫长时间中炼就的牢不可破的面具,下面是算计、玩弄、阴谋和漫不经心。
“是,我疯了。”雷纳德说,他毫不畏惧地注视回去,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清自己的丈夫的双眸——他的眼睛会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不同的色泽,而现在那棕色的瞳仁里其实带了些紫色,即使和利维尔的冰蓝色眼睛相比,也分毫不逊色。
他看着这双眼睛,忽然在愧疚的间隙产生了一点对克里斯丁的怜悯,所以他选择不再说谎:“我爱他,超过我的生命。”
“我曾以为即使没有他,生活还是会继续,可一切都是自我欺骗,不是他就不行,所以我不想再撒谎了。对你,对我自己。”
五年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在见到利维尔的一刹那被焚烧殆尽。
重新跳动的心脏,又因为利维尔的死讯而撕裂破碎。
他的身体都比思想更诚实。他连自己都骗不过,难道就能骗得过克里斯丁吗?
覆盖在中将脸上的面具寸寸破碎,克里斯丁的胸膛剧烈起伏,冷静克制温和都消失无踪,拎着中校领口的手骤然用力一推,雷纳德就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因为超出了脚铐限定的范围,警报器尖锐地响了起来,警卫立刻接入了这里:“长官,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克里斯丁说,清朗温和又让人不寒而栗:“关闭警报器。”
“是,立刻关闭……啊?”警卫反应过来,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困惑。
克里斯丁没有说话,挺拔的身形站立着,审讯室内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警卫还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中将,他不敢质疑长官的命令,立刻关掉了警报器,审讯室内归于寂静。
雷纳德挣扎着爬起来,用手肘撑起身体,后背却被走过来的克里斯丁一脚踩住,登时又狠狠地跟金属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他俯视着中校,语调冰冷:“愚弄过我的人都死了。”
“我知道。”雷纳德说。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
“我知道。”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对不起。”
压制在后背的力量消失了,中校终于得以从地上爬起来。他狠狠地擦拭掉脸上的血痕;站到了中将的面前。
不骄傲,也不卑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他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的垂青是我难以想象的幸运。”
“但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从我身上获取什么。你给了我很多,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对不起,克里斯丁。”
“如果你想要这条命,就把它拿走吧。我欠你的。”
尾声
如果这个世界简洁得像二进制该多好。不是0就是1,黑白分明。但可惜的是,大多数的事情,都处在0与1之间的灰色地带,无法说得清楚,辨得明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他站在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时,还能保有冷静的心态,来面对一纸终身□□的判决。
法锤铿然落定,他的自由就此结束,未来数十年的人生中,他将再也不能回到埃文斯德。巴士底星——这颗用来关押重刑犯的监狱星球——将成为他此生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