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一应俱全。
“你傻啊,”我努力让语气轻松些,借以转移蚂蚁一样啃噬心神的情绪,“还有啊,干吗一口一个阿姨叫得那么亲切,你问过我意见吗?”
我猜她肯定无语凝噎了。然后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让我想起一次笑一次的话:“那你总不能让我说‘你妈……你妈……’吧?”
这是我对她最初也为最深刻的感动。后面发生的诸多事情,在这个基础上,一层一层,把感情的基石越垒越高。我不能确定,我对的她感情里,哪种成分占了上风,但是我知道,所有这些感情的最后归宿,是爱情。
可是这些话,我没有办法,告诉眼前的这个姑娘。那些回忆,美丽动人,却也像渔夫的瓶子,打捞开盖以后,魔鬼一样撕裂心上狰狞的伤口。
长久的僵持之后,林栗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我,笑得有些惨淡:“更新你知道吗,越是真挚的感情,往往越是讳莫如深。你这样不说话,我可以理解成,你还没有放下她吗?”
我仓惶转开视线,不忍看她,等着最后的宣判。
林栗深深吸了口气,语速缓慢而清晰:“我们分手吧。”
西竹
喜欢一个人,总是那么容易,罔顾了身份。
2008年11月份的一天,我和董意意因为一件小事闹了不愉快。肖笑颜和她一向交好,简夕和男朋友在外溜达,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我不愿意和其他宿舍的人说起。心里憋气,又没有人可以倾诉,我想起袁更新,于是打他的电话。
“好郁闷。”我开门见山。
他的声音清冽好听:“怎么了你?”
“哎……”我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意识到他和董意意远比和我关系亲近,踌躇着不再阐述下文。
“什么事儿啊这么愁,说说,我也指导指导你。”这么调侃着,可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
我决定缄口:“算了,过去了,不想说。”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吊我胃口是不是,说。”
“真不想说了。”
“好吧,不说算了,”他顿了顿,“其实我心情也不好,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他说,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可是,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场合告诉过我,你——有——女——朋——友——啊。
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在一瞬间飞速旋转了多少圈。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日子在眼前一幕幕划过,那些相处时有意无意的试探,聊天时亲密无间的用语,都是,我一个人,在不明所以的状况,自作多情吗?
我很想冲着电话大喊:“你有女朋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女朋友?靠,你们所有人都没有一个记得提醒我你有女朋友!”
可是悬崖边徘徊的自尊告诉我我不能,我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才能稳住声音去继续接下来的谈话。
“那,那为什么?”
“因为异地恋啊。她在武汉,我在南京,需要的时候不能陪在身边,没有办法。”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那么明显的难过和受伤。
可是,我的受伤,谁又知道。
我张嘴,试图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却是徒劳。好像过了很久,直到空气里胶着着令人不安的寂静,我匆匆说了一句“你别太难过”,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把QQ设置了长期隐身登陆,把袁更新的手机号码由快捷拨号换成了来电自动转接。留言和短信避无可避的时候,我只淡淡地回复一句:快考试了,我忙。
管得住行动,管不住思维。我在默认袁更新是个沾花惹草的混蛋的同时,又总忍不住为他和自己在脑子里打对抗战。
“我没有问过,所以他没有义务告诉我。”
“拜托,两个月都没有提过一次,太故意了吧。”
“那也许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呢?他把我当普通朋友,是我会错意了。”
“那也不能背着女朋友在外面和别的女生暧昧不清啊,这种男生当朋友也多余。”
纠结难当的时候,我旁敲侧击地向董意意打听这事儿: “意意,袁更新和他女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吗?”
董意意看看我,神情复杂:“他跟你说的?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不是咱学校的吧,我没见过啊……”
“不过啊,”她补充道,“他没提也正常,因为前一任跟他在火车站分手的事儿我们笑了他好久,他可能不愿意被我们打听。”
对抗战一下子从势均力敌变成敌我悬殊,我对着另一半的自己振振有词:“他因为有阴影所以不主动提起,他也不知道我的心意,这件事儿不能怪他。”
我开始在心里逐渐地原谅。
暗恋是条漂亮的长刺的藤条,年少寂寞的人拾起来缠在身上,箍得紧致,疼得仓皇。落下的痕迹都是细细密密的孔,纵使时间是再好的疗伤粉底和膏药,总有若干不服帖的毛孔陡然冒出来,在不恰当的时刻让你触目惊心。
2009年1月份,戏剧史和新闻理论考试的前两天,洗衣机坏了,我在卫生间拧着一条厚厚的牛仔裤,董意意拿着我的手机走了进来:“竹子,你的电话,我接起来了。”
我在羽绒服上两三下蹭掉手上的水珠,伸手去接电话:“喂。”
“喂,是我。”
怎么越想躲,越躲不掉呢?我有些后悔,心里恨恨地骂自己:谁让你不先看来电显示。
“呵呵,”我干笑两声,“最近好吗?”
“除了你不搭理我,都挺好的。”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
“哪有啊,我是真忙,有很多考试要应付。”我说的是实话。
“我听董意意说,你们的考试快结束了,现在有空了吧?”
“你有事儿?”我不自觉地开始提防。别是要现在跟我解释你跟前女友的事情,我是局外人,我不需要知道。
他低低地笑,有讨好的意味:“找你帮忙啊。我们下午考英语,找你帮忙写作文。”
一向遵纪守法的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写啊?我又不能进考场。”
“你进不来我可以把题送出去啊!开考后我把作文题目和需要翻译的句子发给你,你再飞信发给我和几个班里的同学。”
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想了想,说:“好。”
考试的作文题目是“环境保护的必要性和措施”,我在百度上找到了若干篇范文,截头去尾,再进行互换整合,发到袁更新事先给我的几个手机上。给他的那篇我多费了些心思,在环保措施的段落里加上了几条自己的观点,又更换了几个漂亮的词汇。
考完试后,他的电话打过来,第一句话就让我如坠冰窟:“西竹,我们被抓了。”
被抓了?我大脑瞬间白屏,然后反应过来,那不就是要被开除学籍吗?天哪!
“那……老师怎么说,会报给教务处吗?”我的心里还挣扎着小小的侥幸,也许不会那么严格的,他不会这么倒霉的。
“嗯,你知道学校规定的。”他顿了顿,然后语气一下子满是歉意:“对不起,老师还记下了你的电话,还有名字,你的飞信用的是真名。”
我一下子慌乱极了,然后脑袋里不停地思考着对策。怎么办?怎么办?竹妈知道一定气死了。还有我自己,我拿不到毕业证怎么办呢?
然后我想起了前两天刚看完的小说,《走出非洲》,眼前蓦地呈现东非肯尼亚的遥远神秘和醉人风光,我在须臾间打定主意:我找家公司外派非洲当翻译去,一样可以挣钱,而且说不定比以后当记者挣得多,只挣不花,还可以往家里寄钱。
想到这里,我僵硬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我开始安慰他,带着笑意:“我没关系的。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找老师求求情,不要被开除学籍。”
那边沉默很久,然后他居然也笑了:“我逗你玩的,我们没被老师抓住,吓着你了吧。”
我呆愣片刻,一下子火冒三丈:“你这个人有毛病吧!这事儿能开玩笑吗?好玩吗?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帮你你就这么报答的?”
我是真的怒从中来,这个人,他知不知道,开除学籍是多么严重的事儿啊!
他还在笑,听起来更是开心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逗你玩玩嘛……你看,你也这么久不理睬我,我都没生气啊。”
我被抓到痛处,想反驳,又没有底气。
他的笑意更甚:“晚上出来吃个饭吧。我请你,这么报答满意吗?”
我嘴里哼哼唧唧,心里偷偷得意。
晚上七点,我们在学校北门外的粥道馆会合。两个月没见,他有些清瘦,面容愈发神气英俊,这让进入冬天以来日益圆滚滚的我自惭形秽。
我们要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香菇鸡丝粥。粥端上来之后,他上下打量打量我,说了一句让我想拿热腾腾的粥给他洗头的话:“你的我吃一半,你减我增,互利互惠。”
然后他不等我发表意见,径直把我的皮蛋瘦肉粥往自己碗里倒,直到边沿快要溢出来圆胖香滑的米粒。
我恨恨地拿起勺子,忽略滚烫的味觉,一声不吭地塞进嘴巴。
可就是这样,他吃的都比我快许多。他放下勺子起身,离开座位之前拍了拍我的头,眼角是揶揄的笑意:“等着。”
我好奇地随着他的身影移动目光,然后停在鸭血粉丝汤的摊位上。袁更新对着老板做了十的手势,过了三分钟,端了一碗内容丰硕的鸭血粉丝汤回来放到桌子上,推到我面前,说:“你的,吃吧。”
我看着他哭笑不得:“大哥你整我呢吧?有五块的不要你要十块的,你是报答我吗?你想撑死我吧?”
他挤着漂亮的眼睛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谁在QQ签名里说,做梦梦到鸭血粉丝汤的?我帮你圆梦呢有没有,不懂感激还。”
有又轻又暖的洋流从心间流过,熨帖极了。我不再说话,低下头,大快朵颐。
回到宿舍之后,知恩图报的孩子打来电话:“刚刚忘了告诉你,我明天回家。你好好考试——老婆。”
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你喊谁老婆呢?刚才没给你酒喝啊?”一边心里,扑扑腾腾地抖个不停。
“我喊你啊,你对我这么好,老婆。”
“我不是你老婆。”拿着电话的手有些轻颤,我换了只手,摸上自己的面颊,那里一片燥热。
“那你说,你不是我老婆是我什么。”
“反正不是你老婆。”我又一次没出息地急匆匆挂断电话,头晕脑胀地往卫生间外面走,眼力不好,撞上对面寝室的吴亭。
“小妞,有桃花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吴亭笑得了然:“你刚洗手没照镜子啊,你看看自己,笑容甜得都要招蜜蜂了。”
我捂着滚烫的脸回到寝室,只有简夕抱着热水袋在椅子上复习戏剧史的笔记。我走过去,蹭着她的胳膊,兴奋的声调难以平复:“简夕,我要恋爱了。”
阴错阳差
袁更新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是一个人的事情。
多他妈有意思,多他妈不公平。
林栗说:“我们分手吧。”
我说:“好。”
这一次,我不觉得残忍或不公平,因为残忍而不公平的不是有人要和你分手,而是有人要和你分手,你却完全蒙在鼓里,不明原因。
就像初恋至于我,我之于西竹。
我故意告诉她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了,想看看她受到惊吓的样子,看看她难题来时怎么应付,还有就是,我想看看她会不会因此迁怒于我,以次判断我在她心里的分量。
我从电话片刻的沉寂里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正不忍心准备说实话时,她突然笑了,她说:“我不要紧的,你们赶紧想办法,找老师求求情,不要被开除学籍。”
就是这一句话,让我觉得,我可以放心地,和她在一起。
我为自己的敏感和试探感到羞愧。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大学里四次的恋爱失败已经让我心惊胆战。我只是想要确定,这个女孩,不会再一次因为不够在乎,随意找个荒唐可笑的理由,然后转身离开。
我喊她老婆,她佯怒挂了电话。可是我听得出她话语间的羞涩和欣喜。我想,这一次我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珍惜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过年回家的车票总是供不应求。大学生因为学校组织订票享了优势,但很多目的站仍是一票难求。2009年一月初,我早早地跟班支书报名订了回武汉的坐票,但最后发到手上的,却是一张夜间的站票。
我在西竹一路的叮嘱里,从深夜的南京抵达到黎明的武汉。夜里她不肯睡觉,坚持要陪我发短信聊天。我软硬兼施,她不为所动。哄她,她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