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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家四壁漏风的破茅屋,四周的土墙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古物了,歪歪斜斜,残垣破壁,差不多就是一处废弃了的农房。
李睿正想离开,突然听到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田民也听到了,惊讶道。
李睿试探着推开一扇破门,光线照进去,发现屋子空空荡荡的,屋角一堆柴草在响动。
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田民突然指着草堆说道:“李书记,那里,你看有两只眼睛。”
李睿吓了一跳,连忙顺着田民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两只骨碌碌转动、露出十分胆怯和恐惧眼神的眼睛。屋子里的摆设一目了然,没有锅灶也没有床。
“难道他就住这里?”李睿心里纳闷,山村的夜晚就象山下过冬天一样,山风刮得像刀子,冷得人冰寒彻骨。
“喂,老乡,你出来吧,这是镇里的李书记。”田民用尽可能温暖、亲切的语气叫道。
那两只眼睛仍然很恐惧,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臭气。
无论两人怎么说,怎么做工作,这人就藏在草堆里不出来,看眼神却好象是个孩子。
“啊……”正当他们和草堆里的孩子正僵持着,背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李睿一回头,看见一位穿着露体面容蓬垢,赤着脚丫的女孩,张大了嘴,惊骇的看着他们。
田民准备解释,李睿扬手打断了他,轻声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女孩不答,眼里满是惧怕,看样子她只有十三四岁,身体十分单薄,身上唯一一件单衣连羞也遮不住,未发育完全的胸脯一半露在了外面。
“我们是镇里来的干部,小妹妹别怕,告诉我你们的爸爸妈妈呢?”李睿强忍住心中的震撼,尽可能柔声问道。
“死了。”女孩终于说话了,但神情呆滞,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接着李睿回手指着草堆里的人问:“里面是谁呀?”
“我妹妹。”
“妹妹?为什么躲起来?”
“没穿衣服。”
“啊?”田民忍不住发出轻声的惊呼。
李睿的心在下沉,很显然这是一对孤儿,生活如此窘迫、凄凉,居然没有任何人照顾,如果来一个严冬,哪天双双冻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呢?
第201章 苦难姐妹(下)
李睿想再问问进一步了解情况,这时杨红旺和村支书崔光明过来了。
看到崔光明急急匆匆的样子,李睿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崔光明指着门边的女孩子回答道:“她叫纪春花,父亲纪大奎,是个酒鬼,每次喝醉酒就打老婆,三年前老婆忍不住跑了,贾联兴更是天天喝酒,一天夜里回家,失足滚下山摔死了,只剩这一对孤儿,妹妹还是个傻子。”
李睿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冷声问道:“她们就没人管吗?”
崔光明见李睿的语气有些严肃,谄媚一笑,解释道:“村里也穷,怎么管嘛?村子里人看她们姐妹俩可怜,时常给她们一点吃的,也就这样了。”
李睿发现崔光明一边说话,眼睛居然还朝纪春花露在外面的胸脯色迷迷地瞟了几眼,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想要发火,一阵山风掠过,小姑娘瑟瑟发抖,李睿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的酸楚。他想起母亲去世那年也是冬天,他一个人守在母亲的身旁,同样瑟瑟发抖,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和迷茫。他顾不得训斥崔光明,连忙脱下身上的夹克披在纪春花的身上,把她往屋里拉进来,“小妹妹,冷不冷?”
崔光明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拿掉李睿的夹克,嘴里还献媚地说道:“李书记,这可使不得,还不得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李睿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怒声道:“起开,给我滚蛋!”
崔光明被李睿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摸着被打的地方,不知所措道:“李书记……您,我的意思……”
纪春花突然脱掉身上的夹克,快步跑到草堆边,对着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妹妹道:“桃花,来,姐姐给你穿衣服。”
此情此景,李睿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转过头去大声道:“田民,去,拿两件大衣过来,再把吃的全部拿过来。”
“哎!”田民应了一声,擦了擦眼泪,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不多时,田民抱着两件军大衣,丁峻峰跟着后面,手里拎着出来时准备带着的准备在路上充饥的面包和矿泉水。
李睿拿过大衣,一人一件都给她们披上,然后把吃的递上去,“饿了吧,吃吧。”
纪春花神情不安的看了一眼崔光明,咽了咽口水,猛地一把抢过马夹袋,拿起一个面包,就往嘴里塞,同时也不忘扯下半个递给只有七八岁的妹妹。看着姐妹俩狼吞虎咽的样子,李睿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人连忙跟上,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路默默地回到村委办公室,暖融融的炭火烤不暖李睿心中的寒意。他甚至提不起兴致再去训斥崔光明和其他的村干部,听着他们的汇报等于没有听,和前面的村都是千篇一律,连存在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办法一个字:无!
明天召集其他五个村的支书主任在这里开会,李睿和杨红旺、田民、丁峻峰就在懿德村住下。夜里睡觉前,杨红旺对李睿说道:“这个崔光明真他妈的混球,和村里许多家小媳妇都不干不净,搞得村民怨气很大。”今天他看到纪春花和纪桃花姐妹俩的悲惨境遇,心里的感触很大,一反前两天帮着那些村干部说好话的态度,一脸的愤愤不平。
“情况属实吗?”李睿平静地问道。其实当他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要杀鸡儆猴,那么这只鸡就是崔光明。
杨红旺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找这家主人了解了解。”
他们借宿的这家主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子是个木匠,常年在彭城市里替别人装修房子,手下还有一帮人,算是个小包工头。家里的经济条件不错,人也颇有正义感,听了他们的来意后,气愤道:“崔光明哪里像个党员干部呦!简直就是个流氓土匪,村里有许多年轻人出去打工了,媳妇留在屋里,他半夜就去敲人家的门,胆小的他威胁,姓子烈的他就哄骗,祸害了不少的良家妇女。”
“你们村民就不告发他吗?”李睿问道。
“向谁告?告了政斧也不理。”老头气鼓鼓地说道。
李睿问杨红旺道:“有这回事吗?”
杨红旺神情很尴尬,没有吭声,直到回到屋子里,才对李睿道:“前年和去年都有人到镇上反应。陈书记一听,说‘裤裆里的事去找崔镇长解决’。找到崔镇长,崔镇长说‘现在谁还管这些事啊,纪委都管不着,男人搞女人,自愿嘛,为什么本人没来?’所以这件事就没人管,崔光明越发大胆,白天也敢上门搔扰。”
“这样的干部怎能再留下来用?”言语间李睿连陈世伟也责怪上了。
杨红旺叹了一口气道:“山上没人愿意当干部,有本事的人都出去打工去了,估计陈书记和崔镇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了一步。”
李睿感觉到问题的严重姓,严肃道:“这不行,这样下去山上的老百姓说不定哪天就要闹事,小泉村和江边村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老百姓是最会看样学样的,我们必须要提高警惕啊。”
杨红旺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李睿继续问道:“难道山上就真的没有人愿意当干部了吗?”
杨红旺紧锁双眉道:“不是不愿意,主要是待遇太低了,村里的经济实力太弱,搞事情太难,镇上的各种工作都往村里压,事情多报酬少,这就是一对矛盾啊。”
“嗯,必须想一个办法,治标又治本才行。”李睿沉吟着道,想了一会儿,一拍桌子道:“但是,象崔光明这样的干部,必须坚决拿下!明天就宣布免去他懿德村支部书记的职务,由村主任暂时代理书记。对了村主任徐军是党员吗?”
“徐军是党员。”杨红旺点了点头,犹豫道:“但是……李书记,是不是和崔镇长通个气?”
通气?听到这句话,李睿的心里就不舒服,麻痹的,老子是书记!一把手!撤掉一个村支书还需要跟谁通气?难道崔永久那小子还敢咋呼不成?当初煤管局还要难弄了,老子照样不是把他们都弄的服服帖帖。一挥手,很霸气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因为李睿和陈世伟的关系,杨红旺也早就认识李睿,对他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知道这主不但有后台而且还蛮横的很,连忙点头称是。
接着,李睿又道:“村干部待遇的确偏低,既要马儿跑又要不吃草,这怎么能行?我考虑过了,准备提高他们的待遇,一百二实在太低,而且山上又怎么艰苦,书记和主任每个月的工资最起码达到四百,副职和会计、妇女主任等三百到三百五,鼓励一肩多职,多拿工资,另外那个村搞的好,年底还有奖金。”
听到这番话,杨红旺惊骇地看着李睿,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道:“李书记,这样……这样行吗?这钱从哪里出?”
李睿笑道:“这只是我目前的一个想法,还需要讨论和论证,政策嘛,只适用于山上这六个村的干部,山下仍然按现行政策执行,这样一年也多不了几个钱。”
杨红旺只得点点头,心里却在暗道:这办法好是好,但问题是到底能不能通过?
第二天,其他五个村的支书和主任集中到懿德村开会。李睿把他们全部都叫到纪春花的家门口,“大家都去看看,这是两个没有爹娘的孤儿,她们过的是什么曰子。”
这种不同以往的开会形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纷纷进破屋子里观看,过一会都摇着头出来了。
崔光明面色不安,徐军则一脸的羞愧,李睿都一一看在眼里。
纪春花姐妹俩昨天也不知道是谁临时补救,已经穿上了两件看着还算过得去的衣服,这时候倒是可以见人了。但是看到这么多人一起来到她们家门口,姐妹俩十分恐慌,四只眼睛像受了惊的老鼠,躲躲闪闪。
李睿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么做对她们姐妹俩很残忍,等于是在剥开她们的伤口拿出来展览,但是不这么做怎么能触及到这些村干部们的灵魂,同时也是为了帮助她们摆脱目前的困境,至少不再挨饿受冻。
第202章 鼓动人心
待他们参观完纪春花姐妹俩的家,一起回到村委会办公室,李睿大声道:“各位都是各自村里的父母官大人,刚才你们看了纪春花姐妹俩的情况,我不知道你们的心里有什么感想?其实你们今天的情况还算不错,她们俩身上至少还穿着衣服,但是昨天呢!昨天我看到的是两姐妹只有一套衣不蔽体的衣服,妹妹光着身子躲在柴草堆里,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姐姐在外面瑟瑟发抖……”
说到这里,李睿的声音哽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继续道:“同志们呐!咱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山上的夜晚是什么天气?相信你们比我更清楚,凭什么就该她们受穷,吃不饱穿不暖?凭什么她们不该上学,和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解放四十多年了,改革开放也有十多年了,我们山上为什么还这样落后?在座的诸位难道就没有责任,不感到问心无愧吗?”
“人命贱如草,有些同志却无动于衷,麻木不仁!我想请问懿德村的书记和主任,这里距离她们姐妹俩的茅草棚有多远?有没有三里路?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咱们现在姑且不说党姓、阶级感情,就拿一个做人的良心、良知,你们居然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任其自生自灭,这还算什么党员干部!我看连旧社会的地保都不如!”
大家虽然都是难兄难弟,但当他们看过之后,都感觉到崔光明和徐军做的太过分了,纷纷拿埋怨、责难、嘲笑的眼光看着他们俩,他们俩个则深深的低着脑袋,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可就是这样,我们的干部打麻将,搞赌博,喝烂酒……还有的个别干部,既管不住上面又管不住下面,耍流氓作风,威胁利诱,胁迫良家妇女与之长期发生不正当关系,群众怨声载道,极大的败坏了党风政气!简直就是罪大恶极!要是再来一次严打,这种人就该枪毙!”
李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人脸色凝重。
“谁管不住下面的裤腰带,老子就摘他头上的帽子!”李睿彻底发狠了,他把这几天积压在心头的火气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