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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建稗知道姚庆西的举动已经惊动了对手,此时他熊建稗应该算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清楚。因为姚庆西能不能击败对手,他也表示怀疑。
晚上,熊建稗悄悄地去了岳局长家。
岳局长一见到熊建稗,也不寒暄,就说道,建稗同志,你还年轻,在政治上还不够成熟。一个政治家的失败,就是他在关键时刻站错了队伍。你能有今天,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而这一群人包括褚继良,也包括康耀辉。因为康耀辉在离开新桥县的时候,向新来的县委书记提了三个副县长的候选人,其中一个就是你。现在的县委书记祖万海是有来头的,省委组织部长是他大学的硕士生导师。有他做后台,你和姚庆西是扳不动的。我为啥把你叫来,是因为看你这个人很实在,你给我的那些书是我后半生的最重要的精神财产,我不会忘记你。我跟学林说过,你在竞选县长的时候,我们没有帮上忙,但是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无论如何要扶你一把。
15.又回桥镇(2)
熊建稗说,老局长的话让我非常感动。您老人家在政治上称得上是我的老师,我愿意听老师的赐教。
岳局长说,你今天到我这儿来,我就给你一句话,你要记住了:政治是险恶的,明智的政治家能够在关键时刻急流勇退,换言之,要学会不断选择。
熊建稗说,我知道了。
从岳局长家出来,熊建稗没有回家,他想了想,就去了县委书记祖万海的家。
祖万海一向热情幽默,在政治上也不乏机敏。
熊建稗说,我当上副县长以来,一直就想到祖书记家里来拜访,谁知道政府把我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让我喘不过气来。这几天我就在想,我该到祖书记家拜访了。
祖万海说,建稗,你说这话就有点客气了。你是新桥县的老同志了,有些事情我得向你请教。你给我出个招儿,也够我用几天了。
熊建稗说,祖书记,您这话可是有点让我受不住。
祖万海说,这句话我还是从我儿子那儿学来的,他跟他同学常说,你给我出个招儿,也够我用几天的了。他们指的是如何对付老师。
熊建稗笑了,如果这句话您对我说,那我可就受用了。
祖万海问,这么晚了,你到我这儿来肯定是有事儿吧?
熊建稗说,确实有事儿。这几天我们在褚继良的饲料厂,干什么您大概也清楚。我要把我知道的情况汇报给您。
祖万海说,好,我正想要听听你的汇报。
熊建稗就把这几天在褚继良饲料厂调查的情况向祖万海做了汇报。祖万海说道,新桥县很不正常,县纪检委受县政府的指挥,国税局和地税局同时插手褚继良饲料厂的事,这些不正常的行为我已经形成了材料汇报给了省委。现在我听到了谣传,说我收受了倍特乳制品厂的贿赂,要停职检查了。真是笑话。
熊建稗说,现在有关部门还没有插手倍特乳制品厂,看来姚县长还不敢和您硬碰硬。他知道他在新桥县底气不足……
祖万海说,现在他们不去,过几天就该去了。其实姚庆西最大的敌人是我,而不是康耀辉。我就想看看,他姚庆西这条鱼在咱们这块江面上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尽管还有些个小鱼儿为他推波助澜。
熊建稗说,祖书记,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得知道我的分量。在新桥县,只有跟着您,我才能有进步。只有跟着您,我才会有前途。请祖书记看我的实际行动。
……
熊建稗从祖万海家出来,就匆匆忙忙地回家了。他还没有吃晚饭,他正在吃饭的时候,姚庆西打来了电话,没容熊建稗说话,姚庆西就说道,你刚从祖万海那儿出来,他怎么没留你吃饭?我会料到这一步的。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在新桥县,谁是靠得住的人。现在我明白了,我认为靠得住的人恰恰是靠不住的人。熊建稗同志,好好干,祖书记会提携你的。不过,在我的背后动手脚,我是能看得见的。你吃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新桥县领导班子的这场决斗,并没有分出胜负来。上面对他们做了平衡。省委组织部的部长找姚庆西谈话,答应半年以后让他到亭县做县委书记,条件是不能在班子内搞内讧,不准抓什么*的典型。
新桥县这场看不见的政治风波很快平息了下来。但熊建稗在这次政治风波中没有得到平衡。他被县纪委给查了,查出他在治理护城河的时候账目混乱,所使用泥和钢筋不符合国家水利治理的质量标准,要重新治理。熊建稗的副县长被撤下去了,他又回到了桥镇。不过他不再担任桥镇的镇长了,而是做了桥镇的党委书记。他回到桥镇的第二天,褚继良派人请他吃饭,熊建稗不敢得罪褚继良,就去了。在酒桌上,褚继良给他斟酒,并举杯对他说,建稗老弟,你回桥镇,那就是桥镇的皇帝,比在新桥县当副县长还强。副县长是什么,就是跑龙套的,出了问题你得担着,有了政绩得归县长。我们搞经济的人有一句常用语,权利是儿子,金钱才是大爷。好好地在桥镇干几年,争取当爷,不当儿子。
熊建稗把酒干了,说道,我没把我的升降当回事儿。看看中国的历史,那些名臣和名将,在政治上都是三起三落。能够忍,就能够有机会。我不光要当爷,我还要当爹。
褚继良和他的陪客都为熊建稗鼓掌。
几瓶酒下去,熊建稗就有些醉了。他问褚继良,蓝丽萍现在干啥呢?
褚继良说,早就让我把她给开了,这女人档次太低。据说她现在在一个酒店当领班,这很适合她。
熊建稗说,蓝丽萍让我给害了,我对不住她。
褚继良说,不,是你让蓝丽萍害了。她对不住你。
熊建稗用朦胧的眼神看着褚继良。
16.十家讲坛(1)
罗大稗的圣贤残局馆每天都有人在这里下棋破残局。闲人们聚在一块儿,让罗大稗每天都开心着。但是罗大稗还觉得不过瘾,他又领着残局馆的闲人们在残局馆里做一些不着调的事儿。残局馆的房子面积很大,有二百多平米,原来这里是桥镇红旗酱腌厂的仓库,这里原来能装一百二十多口咸菜缸,残局馆只占了三分之一。也不知是什么让罗大稗受到了启发,他决定把剩余的房子空间利用起来,在这里搞一个十家讲坛。他让苗二堆找人把屋子收拾了,让楚三儿到一家破产的饭店,廉价买了六十只板凳,摆在了屋子的空地上。屋子的东墙悬挂起了一面黑板,没有讲台,就让姜顺子去解决。姜顺子在桥镇的大桥下面的旧物市场,花四十块钱买了个养兔子的木笼子,他用三合板把木笼子围上,木笼子上面又放了一张花二十五块钱买的某企业食堂的面板,讲台就有了。
苗二堆问,罗馆长,为啥叫十家讲坛而不叫百家讲坛呢?
罗大稗说,我就要请十个人,轮着番地在讲坛上讲课。
苗二堆说,请老师讲课是挺费钱的。我弟弟四堆在大学听课,听说一个教授讲一下午课的讲课费至少一千元。咱们上哪儿整钱去?
罗大稗笑了,给咱们上课的不是教授,也不是专家,上咱们的讲坛讲课,每讲一次要付给咱们二十块钱。讲课的内容不限,只要内容不涉及到反社会主义、*以及其他不健康的内容,都可以讲。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一个有才华的人能够找到表现自己的机会,让桥镇人民认识他。
第二天,罗大稗就草拟出了十家讲坛的演讲者及演讲内容——
张鹤年校长:文学的后现代和生活的后现代
罗大稗馆长:戏剧导演的堕落与升华
梁唯玲宰牛大师:漫谈宰牛艺术
袁大用总经理:漫谈世界人民与本·拉登斗争的对策
麻天意驯兽师:我和豺狼虎豹亲近
新桥县邵家酒楼邵广才大厨(外请):大菜是炖出来的
专业哭丧师朱学全(外请):我的哭声是交响乐
评书表演艺术家何三柳(外请,艺名花蚂蚱):世界在夸张中奋勇前进
学雷锋标兵楚三儿副馆长:学习雷锋好榜样
桥镇历史见证者张寿疆(九十八岁):桥镇的那些事儿
罗大稗亲自写了八张请柬,让姜顺子亲自送到演讲者的手中,并请他们第二天中午在圣贤残局馆开会。楚三儿说,恐怕这些人有一半以上的都不能来,咋办?
罗大稗说,不来换人。
谁知第二天中午,除了袁大用在省城与外商谈判外,其他人均到会。张寿疆是被两个人用手推车推来的。这些人之所以能来,罗大稗的心里是有底的,因为这些人和他都是同类,都是新时期出类拔萃的闲人。
罗大稗请大家坐下,每个人都有优惠待遇,各发了一瓶矿泉水。罗大稗宣布,十家讲坛筹备会现在开会。他重点讲了十家讲坛的重要意义以及这个讲坛在桥镇将会产生的重大影响,然后就宣布了演讲者名单和他们的演讲题目。
张校长很激动,说道,这个讲坛是人类史上的奇迹,可能它不会马上产生轰动效应,但在一百年后中国的近代史上,将会提到这个十家讲坛。这个讲坛没有虚张声势,讲什么中国名著、历史演义、皇帝妃子……我们讲的都是发生在我们百姓身边的事情,百姓的小事情,其实就是人类的大事情。我们现在的人类都生活在后现代的氛围里,人的殖民地倾向、人的饮食正在向牲畜倾斜、中国音乐正在向背离音符的方向发展、R&P这种疯子发出的声音将会成为主旋律、人类的变性以及同性恋正在受到法律的保护……人类的身高正在缩短,就像海洋的水位渐渐地下降一样,而肥胖对人类的困扰,前所未有的疾病名称都在证实后现代的生存方式……我不能再讲了,这些内容只能留在讲坛上讲,罗大稗馆长做了一件好事。只是我对这个讲坛有两个建议,我认为演讲者出的钱太少了,我认为应该出一百,这是对我们桥镇人民文明建设的捐款。还有,课安排得也太少,我想每次巡回讲课,受欢迎的可以增加一次授课时间。
16.十家讲坛(2)
梁唯玲说,我们桥镇举办的十家讲坛,不是政府行为,而是民间行为,恰恰是民间行为,就使它具有了浓郁的民间性。我们不能忽视民间性,民间的就是世界的。在我们国家,还没有诞生一个被媒体承认或肯定的宰牛艺术家。西班牙有斗牛士,斗牛士得到的尊重不亚于国王和总统。我认为,宰牛这种民间行为,它将是和世界文明接轨的伟大行为。我一吐为快,倍感幸福。
麻天意不善谈,只讲了两句话,我不会讲话,所以我讲话人不愿意听,但野兽们愿意听。我就想把我对野兽们说的话说给人们,人们不懂不怕,我会告诉人们,野兽们是怎么对我说的。
罗大稗竟然鼓起了掌,好!试问天下还能有几个麻天意大师。
罗大稗的掌声刚落,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
邵广才大厨不是空手来的,他拎来了一棵有异味的酸菜。这时他站起来,把这酸菜举得高高的,说道,同志们,这蔬菜的名称叫酸菜,酸菜在中国,已经有了两千七百年的历史。我们东北管它叫酸菜,南方管它叫泡菜,有些少数民族地区又管它叫做坛菜。现在我们可以闻一闻,这种菜散发出来的味道很难闻,酸中还带着些臭味。可是一经烹饪,它的味道就变了。它的美味是炖出来的,炖是菜肴的最高境界,这个字本身也具有很深的含义。我儿子是企业的中层干部,他跟我说过,在单位,领导最头疼的就是那些滚刀肉,批评他,他笑;开除他,他还来;不给他开工资,他把企业的东西拿出去卖,且都理直气壮。最后企业领导对他们只能敬而远之。他们的行为是啥,一个字,炖。
大伙儿又是一阵掌声。
声音有些嘶哑的朱学全说道,哭道儿这个职业在民间是被认可的,但是他又不是一个被有关部门承认和允许的职业,我认为这是不公正的。在万恶的旧社会,哭道儿是穷人谋生的职业,而在今天的社会主义新时代,这种职业是一种新兴产业。一个家族,他的亲人死了,他们的悲哀需要表达,但是为了表达对死者的敬意,必须要制造一种悲哀的氛围,这种悲哀的氛围也是一种对亲人的敬仰和爱戴。我们加入到这个行列里,与死者的家族共同分担悲哀,这恰恰是我们的高尚所在。至于钱,那是另外的问题。我们在替死者家族哭道儿的时候,最低的给过我们一百块钱,最高的给过我们一千块钱,我们都欣然接受。哭道儿是一门艺术,在旧社会也叫绝活儿。主人说,某某上路啦,我们边哭得边掉眼泪。在我们哭道儿这个行业里,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这些故事说起来都感人至深。别说让我讲一下午,就是让我讲上半年,我也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