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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的死穴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景繁生那时候还很年轻,并不够格被称作景真人。但他一路走下来运气极好总能碰上即将成熟的果实、且实力确实强劲,经常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与几只妖兽混战也能完好无损的影响众人都透过影像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场试炼之征下来,景繁生的成绩远远超过了所有的参赛弟子,没有任何争议地拔得了头筹。从此他就被世人尊称为繁生道人,或者景真人了。
十一落地以后的表现很是镇定,并不见一点慌乱。除了本身修为就比较高以外,大概也是因为他自小就是个成熟稳重的性子,是以冷不丁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也能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透过石柱上的影像看着十一那张严肃认真却哪哪儿都透着俊俏的小脸,景繁生满怀欣慰。
看台上除了设了紫金颜色的椅子外,另外还设有茶几小桌。潇湘宫的一些内门弟子正按个桌子地给配备灵茶和鲜果,以尽地主之谊。只不过景繁生他们这个位子比较独特,待那些弟子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景繁生倒也没介意,何况他已经从萧然君的乾坤袋里头掏出了不少灵果异类的吃食。
自打萧然君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须弥芥子袋递给景繁生时开始,旁边楚萧南的眼珠子就已经要瞪得脱窗了。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好多年都没碰过面了,明明景繁生这个人应该已经消失、跟他们无量剑再无瓜葛了,怎么突然又跑了出来。
而且一回来就不知道用什么诡异的办法易了容,扮成了一个一点儿气质也无的江湖散修。
虽然现在回忆一下之前在无量山上看试炼之征初试的时候,那黑袍道人说话做事的方式,倒确实是跟景繁生相差不离的……这人倒还真就没有刻意隐藏身份,完全是本色出演。
只不过恢复了本来的面容,这人的任何举动落在别人眼中,都会从觉得他不正经又没个正形变成举手投足都透着风华,倒没有人会将他与那黑袍道人联系到一起了。
注意到颜萧然身边的楚萧南正鬼鬼祟祟、半看不看地打量着自己,景繁生忍不住轻挑了下眉眼,冲着他呲牙笑了笑,那意思——偷看什么,我早就发现你了。
楚萧南见景繁生明显已经发现自己,便连忙将眼眸垂了下来。然而复又觉得,自己怕他作甚?于是又气鼓鼓地重新抬起头来,光明正大地蹬着景繁生。
两个人隔着萧然君的伟岸身影互相噔视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本来专心致志地看着下放石柱上影响的颜萧然忽然扭头看了楚萧南一眼。
大概是那一眼掺杂了不少极其严厉的警告,楚萧南愣了愣,随即冷哼了一声,负气地扭过了头去。
“宗主。”好听的男声响起,颜萧然和景繁生两个人齐齐地扭头看起,就将一袭白衣的寻英长老正端着个图案素雅的托盘立在颜萧然的边上。
柳寻英说:“我见那些看茶的小弟子一时之间还过不来这边,便先去给你们取了一些。”
他说着,就将那托盘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矮桌上。
这一回萧然君从始至终连一眼都没赏给他,倒是景繁生的目光闪了闪,忽然开玩笑似的笑了:“还是寻英长老想得周到,真麻烦你了啊。”
柳寻英的表现很明显地就局促了起来。全无半点之前在祁邺竹屋里头身为一个大宗门长老的架势。
斟完了茶他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站在旁边微微垂着头一副有话想说但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给人的感觉不卑微,倒凭白多出三分惹人心疼和怜爱的感觉。
景繁生没有碰那杯茶,他单手在矮桌上敲了敲,忽然道:“只可惜,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原本专心盯着石柱上影像的颜萧然以为他头疼又犯了便连忙看了他一眼,但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又明显不是。更何况他一直都没有妄动灵力,应该不会是头疼的问题。
看见颜萧然的反应,景繁生唉嘿嘿的一笑道:“我也只是酒瘾犯了馋酒喝了而已。唔,仔细想想好像好几个月都没有喝到酒了。”
颜萧然说:“等比试结束了就去寻酒喝。”
之前一直都赌气不说话的秦风韵虽然一直目视着前方,但在观察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后便没忍住地开口说道:“你,你还是少喝点儿酒吧!”
景繁生连连应道:“是是是,我知道,绝不多喝。”
他这样一副听话又好脾气的样子,秦风韵就是有通天怒火也发不出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扭头,又不理景繁生了。
刑倾墨厚脸皮地将白一尘挤到了最里面,他坐在秦风韵的另一边道:“秦姑娘,你管他干嘛,他那人儿是你能管得了的吗?”
秦风韵本来就对刑倾墨没什么好印象,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又哼了一声:“我就乐意管他,你管得着吗?”
秦风韵鲜少出谷,并不懂得这世上的弯弯绕绕。要是换了个人,是决计不敢跟刑倾墨这样说话的。
刑倾墨却是难得的脾气很好,听到她这么说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极度愉悦地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令他极度开心的事儿。
柳寻英在他们旁边站了半天见他们宗主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内心便不由得更加惴惴不安了起来。
然而这一排人当中,除了那个绝地谷出来的小姑娘,自右向左依次是万象寺住持的亲传弟子白一尘、潇湘宫少宫主刑倾墨、风华绝代又身负各种传说的景繁生、无量剑的宗主颜萧然,这几个人无论哪一个现如今都已经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存在了。无论未来能不能窥得天道飞升成仙,都将是这世界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
更遑论萧然君身边的萧南君和坐在他们后面的陈长老,虽然声名不及他们显赫,但在外面也都是世人提起来就要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的。
然而站在这一群人中间,柳寻英忽然觉得自己不仅没有可以插足的地方,便是连最卑微的存在感也没有。
他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景繁生回来以后自己便再无机会的事情了。
在祁邺竹屋的时候他对繁生道人说的那番话也确实是得罪人了。更何况在议事堂的时候,他确实是因为嫉妒十一的爹才没有为他争辩,开口说话。
这些年他说话做事一直都极为小心翼翼,但这两件事的任何一件也许都已经引起了他们宗主的不满。
虽然现在还没有被追究,但柳寻英也已经隐隐地明白了什么。
到最后他也只能讪讪地、在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他还在的时候,默然离开。
景繁生依旧以手点着旁边的矮桌,随手便敲出一段儿极有节奏的节拍,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第66章 繁生7
景繁生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年龄相仿又少年相识,不仅经常能赶上同一场比试,就连下山猎宴做任务也经常能凑到一起去。
距离上一次聚首也不过是不到百年的时间。如今共同坐在一个看台上,看着下面的小弟子们在小世界拼杀的身影,不禁便有种一切还是当年那样、从不曾有任何变动的感觉。
虽然近五十年来发生的事情比较多,感觉上便有些漫长。
但这几个人终究是没有像原著里所写的那样,亲自参与了十五年前的那场伏魔镇围杀。
毕竟原著当中令繁生道人身陨的那场围杀,这几个人可都是主力。如果他们几个真的参加了对自己的围剿行动,景繁生不觉得自己现在还能活着。
——看来自己努力了几百年将故事情节打乱,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当然重明山被血洗的事情也他在的意料之外,他机关算尽还是莫名其妙地被了个妖邪的名声,其他人反应不过来、来不及诛杀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如果白一尘是早于二十年前就开始闭关冲击分神期,他一开始就不知道重明山和伏魔镇的事情倒也还说得过去,但刑倾墨这厮在自己杀了潇湘宫那么多人以后竟然也没有出现,景繁生却开始有些不解了。
这厮整日嚷嚷着对这个有情,对那个义的,可依他看来,刑倾墨的性子最是凉薄,对谁都无情无义。
他这头正琢磨着怎么出口探探刑倾墨十五年前究竟是干嘛去了竟没来凑热闹,那头倾墨君就问一尘长老道:“我听说你刚去魔修那边儿走了一趟,怎么样,可有什么趣闻啊?”
白一尘思索了片刻,有些苦涩地道:“趣闻倒是没见着,而且那边现在乱的很,就我看已经全无秩序可言了。”
刑倾墨嗤笑道:“魔修最是崇尚武力,什么事儿都要打一架再说,呵,一群莽夫。”
白一尘道:“我听说他们魔王尊者失踪了好多年至今还未寻回,所以才会这么乱。”
魔修崇尚武力的同时更注重血统,因为传承特殊的缘故,血统越好的魔修修炼的速度和未来可以达到的高度都是普通魔修所无法匹敌的。然而魔修一般都性情暴戾无常,也确实需要一个武力值爆表的人来统领,于是整个魔修的地界便会有一个地位至高无上的魔王尊者。
魔王尊者如无意外的话,世代都由创造了魔修功法的那位半人半妖的陆离老祖后裔所担当。只不过由于后来的妖族血统被一代代地稀释、魔修们对陆离老祖的认知也逐渐变为了传说而非信仰,这些年魔王尊者的地位也越来越被动摇了。
秦风韵听了,忍不住道:“不是说魔修的派系形成的晚,不像咱们修者这样成体系吗?只有一个魔王尊者他管得过来吗?如果连他都失踪了,那秩序乱了也是情有可原呀。”
刑倾墨笑道:“小姑娘,你懂得还不少,这都谁告诉你的?”
秦风韵立时便双手叉腰地瞪起眼睛来:“叫谁小姑娘呢你?!”
刑倾墨当然不会惧她,反而因为她这个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不明白刑倾墨是哪根脑筋抽了,偏偏对秦风韵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景繁生心中警铃大震。
秦荣既然是他的好基友,他便下意识地把秦风韵当成了一个晚辈来看。虽然对方的年纪已经过百,但也许是她那泼辣任性又俏皮可爱的样子,让景繁生总觉得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此次出谷来寻自己和十一,又恰巧被自己遇见了,景繁生当然得好好照顾她,决不能让她凭白被人欺负了去或是占了便宜。
尤其是刑倾墨这人,比他还不正经。
景繁生觉得自己虽然时常会有不安分的时候,看起来便比较爱撩,但本着如果撩出火花就一定会负责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过火过。
可刑倾墨就不一样了。
他一面是道貌岸然、代表正义的潇湘宫少宫主,一面又是个四处招花引蝶、搜集炉鼎的色狼浪子,这样品行的人做朋友景繁生不会管他、不会说他半点不是,但如果对方这回将目标放在了秦风韵的身上,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景繁生突然挑起唇角笑了起来,这笑容还与他平时心情愉悦的时候不大一样,看起来有点危险,他道:“邢少宫主咱们好久没见,最近又收了几个侧室、几个内妾啊?”
听了这话,刑倾墨一脸震惊加悲痛欲绝地道:“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看不见你我哪有那个兴致?”
这人从前说话也这样,景繁生早就习惯了。对方一说这话,他的官方回复往往就是这么一句:“赶紧给老子滚。”
他自己觉得没什么,旁边颜萧然却猛地扭头看了过去。他黑漆漆的眼眸直对着刑倾墨,目光锐利地犹如一把尖刀一般。
“噗……咳咳!”刑倾墨突然捂住胸口猛咳了一阵,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颜萧然你这人还是那么开不起玩笑。我知道我知道,小生儿是你的,我铁定不打他主意了。”
他这话说的,不禁令四周围的人心里都不大是滋味——连看起来唯一有希望能破坏那俩人关系的倾墨君都放手了,又有谁能阻止得了萧然君和繁生道人的“结盟”?
不管别人怎么想,颜萧然却确确实实地满意了,便不再对他释放威压。
犹如压在胸口处的大石猛然卸下,刑倾墨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又用十分委屈的语气对景繁生说道:“可我真没找。你可以随意找个人来打听打听,我之前收的人都让我打发走了。”
对方难得认真的态度让景繁生很是吃了一惊。不过景繁生觉得颜萧然一个人长歪了都已经够违反这个世界的设定的了,他倒不相信刑倾墨也会被自己莫名其妙地掰弯。
这人虽然没什么节操,什么燕瘦环肥的都尝过,但据景繁生了解他应该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除了搁自己这说话没个把门的,倒从没见过他对哪个男修真有那么点那方面的意思。
在景繁生看来,刑倾墨凡事都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一直都有自己的打算和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