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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做正面教材,结果我一看就乐了,原来咱俩师出同门,现在又在一家报社,有缘啊。〃
25
就冲著一句有缘,这个新鲜出炉的学弟开始和祁安走的很近,有事没事就爱扯著他上酒吧茶馆之类的地方小聚,或者相约骑车去郊外踏青。
陶然十分健谈,就算祁安至始至终开口不足三句,也能保证中途不会冷场。而祁安在一次两次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後,次数多了,也就欣然应邀。
祁安喜欢陶然身上那种气质,乐观积极,总是充满阳光和希望。这正是他身上所欠缺的,所以格外向往。
从东园回来的路上,眼见著天就阴了下来,刚到市区中心,大雨就〃哗〃的一声瓢泼而下,将人从上至下淋了个落汤鸡,好不狼狈。
陶然便提议先去他家避避,反正离得也不远,总好过两个人傻兮兮的在大雨里狂奔。
祁安借了浴室洗了个澡,又把湿了的衣服拿去烘干,等把人整清爽了才想到要打电话,结果手机恰好没电了。想找陶然借用下却发现怎麽也找不到人,祁安有些纳闷,这间公寓也不大,还能大变活人不成。
当然这只是他胡乱想想,其实陶然就在房间里,只不过那间储藏室做的很巧妙,祁安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壁柜而已,哪能猜到这内里大有乾坤,装个人进去都绰绰有余。
陶然从里面抱出了三大纸箱碟片,献宝似的全抖落在客厅的地板上,然後就坐在他那堆小山似的宝贝中间,冲祁安招手,〃学长你来挑几张想看的,咱们打发下时间。〃
祁安粗略看了下,至少有上千片,中国的外国的,彩色的黑白的,甚至还有早就被抛弃不用的录像带。这不是单纯的为了看电影,而是想收集,就跟集邮一样,越生僻稀少的就越有收藏的价值。
〃你喜欢收集电影?〃l
〃是啊,其实我当初是想当导演来著。〃
〃那怎麽就当了记者?〃
〃唉,还不是考北影没考上,只好退而求其次,考虑我的第二职业了。〃陶然淘气地眨眨眼,〃其实记者也是个不错的职业,想拍谁就拍谁,想报道什麽就报道什麽,实在混不下去了,还可以考虑去做狗仔队嘛,前途一片大好。〃
祁安哑然,好像那狗仔队也不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至少也要脸皮够厚胆子够粗跟踪偷拍技术过硬,笔下能妙笔生花无中生有小事化大大事爆炸,最要紧的,是要在关键时刻能丢开做人的基本道德和情操。
这一点,陶然一定做不到,他想,所以这只是一句玩笑,就像眼前这位大男孩跳脱的眼神,有那麽一丝不屑一顾,几分无所谓。但是祁安曾经很认真的考虑过,因为做这一行很赚钱。
有时候人为了钱,可以什麽都不顾,情操是猫尿,道德是狗屁,那填不饱肚子。
陶然在客厅里装了家庭影院,配的也是最好的等离子电视,可他并不满意。〃看电影啊,还是在电影院效果好些,有气氛有感觉,才品得出个味来。〃
祁安听著不陌生,类似的论调上官隶也说过,有时候说得兴奋了,就恨不得真的在家中盖一间迷你电影院才好。
〃你看,在电视里这种大场面就显现的不够恢宏,被机器缩小化了,和立体环绕音配不上,就好像你听见四面八方都有脚步声,结果只有你的正前方有人来一样,有点小家子气。〃陶然看得很出神,不时评头论足一番,大到剧情拍摄技巧,小到一个转场一个过渡,无一不谈,而且评价十分精辟犀利。
不过这些祁安都不太感兴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就是个纯粹看热闹的外行人,有好的电影也无非是看看故事而已,看完了当时还能品品,过後也就忘记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喜欢在网上下电影,下好了就直接在电脑上看,省事省钱。
这就是标准的小市民做派,凡事都涂个便利,讲求个实在。
祁安随手挑的一张碟,是由墨西哥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Guillermo del Toro)拍的《潘神的迷宫》(Le Labyrinthe de Pan),虽然故事是属於童话,但是分级为R,是典型的杂糅了战争与魔幻的成人寓言。里面有黑暗有绝望,也有希望有憧憬,掺杂了某种异端的诸如残酷性的现实符号,使人躁动不安甚至是毛骨悚然,但又忍不住去期盼一个美好的结局。
电影的最後,小女孩倒在了血泊里,当死亡的阴影渐渐靠近时,她在自己的梦境里,终於回到了属於自己的王国,幸福而满足。
这是个很吸引人的电影,需要全神贯注的去看,所以在影片的後一个小时,没有人出声,就连陶然都收起了先前影评家的苛刻,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宛如沈思者的雕像。
〃想不到学长挺会选的,这电影不错,就是晦涩了些,要是背景年代换成现在,那小女孩就用不著在幻境中寻找幸福了。〃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会更不幸。〃祁安悄声呢喃了一句,撞上陶然疑惑的目光,微笑了下,〃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孩子没有幻想可以寄托,尽管那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陶然张口想说什麽,但祁安已经岔开了话题,〃那个是什麽?黄色的那个,看起来挺厚实的。〃
陶然哽了下,似乎好像有那麽一瞬的不甘心,但还是跟著转了。〃哦,这个啊,是很久以前的游戏卡带,电脑游戏还没普及时,都是用这个在电视上玩,还有手柄之类的一套装置。〃他拾起卡带前後看了看,〃学长以前没玩过吗?像这个超级玛丽,原来好多女孩子也玩的,当年可以说是全民游戏,老少通吃。〃
〃超级玛丽?就是一个小人去冒险,沿途吃蘑菇会长大的那个?〃
〃是啊,挺怀念的吧。好像这玩意还能用,要不咱俩现在玩一回吧。〃
其实祁安没玩过,就是那时听周围人提得多了,有一回壮著胆子偷偷溜进游戏机室匆匆瞟过一眼,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锺。就为了这,他还接连两个晚上做噩梦,就怕被阮夫人知道了。
超级玛丽的初级很简单,无非是吃个蘑菇踩个怪物吞个积分,然後快跑再快跑,要麽一路跑到终点,要麽钻个地洞之类的直接进下一关。全民游戏嘛,说白了就是有点弱智,似乎放个三岁娃娃在这,你教他两遍,他也能快速上手。
但是很快陶然就发现自己坚定的自诩〃名师必出高徒〃的确是说得太早了,仅仅是第一关,祁安已经来回跑了十遍,依旧会在中途夭折。好不容易进入了第二关,结果才跑两步就很不幸的GAME OVER了。
学长,你觉得你是真心想玩游戏,而不是秒杀的很爽快?〃陶然已经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以他十几年的玩龄,还没见过这麽手拙的人。
〃我是很认真的在玩啊。〃祁安觉得自己很无辜,他的确是很认真的在玩,可是越认真的想过关,小玛丽就挂的越快,他也没办法。
〃你觉得没意思了吧,那就不玩了吧。〃祁安有点可惜,其实他还想再玩一会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学长要是想玩,带回去都可以。〃陶然慌忙摆手,面上有点发窘。〃学长就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我随口说著玩呢。我这人就这样,说话不经大脑,学长别介意啊。〃
祁安点点头,目送著陶然有些慌张的去厨房倒水,沿路踩著了不知多少张碟片,被绊到了就一脚踢开,几步路走得飞快,好像後面有鬼在撵似的。
祁安这才留意到,这个学弟似乎很容易在他面前紧张,尽管大多数时都掩饰的很好,但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露出破绽,叫人见著生奇。
26
〃祁安,给你三分钟,你给我立刻滚下来!〃上官隶暴躁的声音在电话里叫嚣,即使不是面对面,祁安也可以想象的出对方滔天的怒焰。
电话是打在陶然的手机上的,不是祁安借来主动打过去,而是上官隶直接打过来。他并不好奇上官隶是如何查到这个号码和这里的地址,以上官隶的手段,做这种事简直轻而易举。
只是主动打电话给某人和接到某人的电话之间的会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此时窗外的天早就黑了,上官隶能忍到现在而没有直接冲上来揪人,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祁安把还未完全烘干的衣服卷好夹在腋下,带着歉意看向陶然,〃借你的衣服我改天再还,今天先谢谢了。〃
陶然摆摆手,〃学长别跟我客气,就是几件衣服而已,用完了扔掉都成。〃
祁安摇头失笑,〃这可不成。这样吧,改天我做东,请你吃饭。〃
他身上借来穿的一衣一裤可全是奢侈品,正宗的韩国绝版货,而且是全新的才拆过封,标签都是现剪的。他就是穷惯了也不会分不清品牌货和地摊货,别说扔了,就是洗干净了转手卖掉都能小赚一笔。
陶然只顾着笑,也不知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高兴,直到祁安说再见,他才慌忙跳起来抓了个袋子把地上的那一摊游戏机游戏卡全塞了进去。〃学长你忘了这个,我答应要借给你玩的。〃
祁安当时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陶然当了真,再客气只会显得矫情,他便收下了拎在手上,腾出另一只手去拍陶然的肩膀。〃谢了,可你别堵在门口啊,我要走了。〃
陶然嘻哈着侧过身,收腹挺胸,双手高举做投降状,〃学长路上小心啊,可别叫人在半道上给劫了。〃
祁安无语,〃就我这样能劫什么,劫财还是劫色?〃劫财嘛,他是要钱不要命的那种人。劫色嘛,他相信没有哪个色狼的眼光会差到如此地步吧。
其实陶然的那句话还是误打误撞说对了,祁安才出公寓就被上官隶给〃劫〃上了车,连财带色一起全包了。
一路飙车基本维持在时速60码以上,没被警察追就算是万幸了,等到车速终于慢下来时,已经到了家门口。
上官隶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并不急着开门,反而按下了中控锁,锁上了所有的车窗。他点了支烟,吸了两口,又捻灭,再点了支,同样只吸了两口,再次捻灭。
因为祁安不喜欢烟味,他已经很久不吸烟了,尤其是在与祁安独处时。现在心情烦躁想抽上两口,居然会觉得呛口,真滑稽。他可是有十年烟龄的老烟枪,想不到这几年烟反而越抽越淡了,就像两人的感情,一锅温吞水,几年如一日不见进展。
上官隶放弃似的把烟盒甩到一边,扒了扒头,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开口,〃没回来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我找你找了大半个城市,就怕你淋雨了。〃
上官隶忽然觉得这话酸得令自己都倒牙,他是什么人,犯得着为了这么一块踢不弯的铁板费尽心思,还落得个如此狼狈的下场么。
只为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他放下了手里全部的工作,从内环到外环,从东城到西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把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跑了个遍,电话打了无数通,得到的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电子提示音。
在得知祁安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时的那一瞬,他真恨不得把手机给砸碎了。嫉妒像杂草一样疯长,来不及细想,他已经开着车向刚刚得知的地址冲了过去,结果等冲到对方楼下,却又忽然失去了上楼的勇气。
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恐惧,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可他就是有那么一丝的害怕,他宁可等着祁安给他一个解释,也不要亲眼去目睹一些他有可能会看见的东西。
真他娘的窝囊到了极点,上官隶狠狠地唾弃自己。〃你就没话说吗?我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
〃手机没电了。。。。。。〃祁安诺诺地出声,有那么点心虚。他的确不是故意不打电话,但有时候不是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让人信服,更多的时候,它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敷衍了事。
上官隶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被挑了起来,〃没电你不知道借个电话吗?那个家伙的手机难道是摆设放着好看的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你就不知道我也会担心吗?〃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祁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是他理亏在先,但解释就等于掩饰,除了一声〃对不起〃,好像这时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
〃下次,你以为还会有下次?!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号?没了手机,你连怎么联系我都不知道吧。〃上官隶深吸两口气,觉得自己做人挺失败的,以前游戏人生时积累起来的自信与魅力,从来就在祁安的身上派不上用场。
〃135XXXXX520,我记得的。〃
〃不记得也无所谓,反正你从来都不会主动找我。〃上官隶顿了顿,刚才在盛怒之下他似乎漏听了了什么。〃你说什么?!你记得。〃
〃是啊,我记得。〃祁安很肯定的点头,就这么一个电话号码需要记,他有什么记不住的。
〃哈,你记得你记得你记得,你居然记得,哈哈。〃显然祁安不当一回事的东西上官隶却是极为在意,这三个字就像一剂强有力的催甜剂,收效奇佳。
〃现在可以上去了吗?我想换衣服。〃祁安吁口气,他不明白上官隶的心情为什么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但他不喜欢长时间的呆在像车厢这种狭小的空间里,会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上官隶的目光锁定在祁安身上,这身衣服过于肥大和时尚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