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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是最讨厌白兰花的。”南青箫突然开口,拉回两外两个人的思绪,“因为白兰是南夫人最喜欢的。”至于娘是如何知道南夫人的喜好的,南青箫从未问过。
南明宣怔怔地看着南青箫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宣,看到这白兰,你想到了什么?”南青箫折断一枝白兰,扯下一片花瓣,盯着瞧了瞧,便塞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
“青箫?”骆叔时皱眉走到南青箫身边。青箫是饿了吗?可饿了也不能吃花啊,又不是山里的精怪,吃花能填饱肚子吗?
“我?我……我想到了去年一家人来赏花的场景,可惜,怕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说着,南明宣吸了吸鼻子,似乎刚刚的那股哀伤情绪还没来得及消散就又被提起。
“与家人赏花吗?那定是很快乐的。”那样的经历,南青箫从未有过,他第一次赏花就是与骆叔时一起,赏的就是白兰,两个小毛孩子漫山遍野地疯跑,然后就躺在树下看着树上的花朵傻笑,那个时候,两个人几乎吃遍了山上所有的花,想想就觉得好笑。
“以后,我陪你来。”骆叔时倒是没在这个时候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只是在听出南青箫的向往和遗憾时感到心疼,然后就伸手握住了南青箫的手。
看着骆叔时认真而坚定的目光,南青箫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着摇了摇头。
“不信?”一见南青箫摇头,骆叔时就皱了眉。那是什么表情?要笑就好好笑,不然就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想怎么样?
“我信。”南青箫从未怀疑过骆叔时说的一字一句,只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很难做到。
骆叔时抿嘴,紧了紧南青箫的手,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南青箫的意思,所以他不解释,能不能做得到,以后走着瞧就是了。
南明宣在一旁看得都要掉冷汗了。这两个人干嘛呢?花前没有月下的,想要谈情说爱您两位可以挑个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吗?前两天南青箫才暗示他不用准备嫁妆了,现在是不是又在暗示他要尽快备好一份啊?
就在南明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破这又甜蜜又哀伤的气氛时,南青箫再一次开口。
“明宣,用白兰酿酒吧。”
“啊?用白兰?怎么酿?”用花酿酒?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总会有办法的。”这就是湟中酿酒与睢宁国的不同。湟中酿酒均以褚师家为马首是瞻,褚师家的酿酒法即是湟中酿酒法,而褚师家的人总是会尝试将他们所认识的每一种可食用动物植物加入酒中,酿造出新品种的酒,而睢宁国的酿酒业发展多年,现如今也只有以粮食为原料酿造的酒。但是他不能直接将褚师家的酿酒法交给南明宣,褚师家的技艺太过特别,辨识度太高,若被人知晓南家子孙已习得湟中酿酒法,南家才当真要迎来大难了。
总会有办法?说的倒是轻巧啊,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尝试。南明宣皱眉,表达出他的不赞同。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既然最初的时候有人能想到用粮食酿出酒,你怎么就想不出酿花酒的办法呢?”
“我……我……”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别人总是能想出新的方法,而他却只能用别人用过的呢?这是为什么呢?
“既然明宣已经对新酒有了想法,那我们就回去吧。”
谁对新酒有想法了啊?这是谁对新酒有想法了啊?!南明宣就想不明白了,南青箫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将新酒的事情往他身上推呢?明明只要他亲自上阵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为什么非要绕这么一大圈呢?南明宣跟在骆叔时和南青箫的身后下山,诸多的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绕来绕去,最终还是乱了套,打成了死结。
“为我酿酒,可会招惹麻烦?”南明宣想不到,不代表骆叔时也想不到,原是没有多想的,可南青箫的几次推诿让他看出了一些端倪,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出了南青箫的顾忌。
“倒不是三爷所想的那种麻烦。三爷也跟湟中人接触过,该知道他们的脾性,若被他们知道睢宁国有人使用湟中之法酿酒,必会找上门来,尤其是褚师家的人……”
“褚师家在找你?”骆叔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南青箫。
“法不外传,仅此而已。”何止是褚师家,湟中七部都在找他,只是都以褚师家为主力而已。
娘当初就是不赞同他们“法不外传”的做法,才从湟中逃出来的,可最终,娘也没能有机会将湟中的酿酒方法传到睢宁国来。其实娘原本是想将湟中酿酒法传给南风的,可后来又觉得南风的懦弱并不适合作为睢宁国第一个学会湟中酿酒法并将之传承下去的人,在那之后,又因为南风和南家的事情错失了太多的机会,故而只能将此法传授于他,希望终有一日能将湟中酿酒法传出湟中。可这件事情做起来有谈何容易,褚师家势大,湟中又有七部,而他只有一个人,之所以现在还能安稳地呆在高邑城,就是因为褚师家没人会想到他回了南家,现在还不是能出风头的时候,小心为上。
“恩,我知道了。”得让天玑封、锁有关青箫的所有消息了。
第19章 如此醒酒?
整个六月,骆叔时手下的酿酒作坊里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无所事事了半年之久的老酒将们一闻到粮食的味道就两眼发亮,不用看管,不用督促,每个人都全情投入到久违的工作当中,不管他们的工时应该有多长,不管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是否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老酒将们仅凭着他们对酒的热爱,马不停蹄地工作着,若无人提醒强制驱赶,作坊里的灯火就要燃上整夜。南明宣按照南青箫的要求每天上午到作坊报道,起初还很不理解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益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但南明宣真正参与到酒将们的工作当中时,方才知道自己的浅薄和无知,于是再不需要南青箫的督促,南明宣终日与酒将们泡在一起,受益匪浅。
整个六月,南青箫和骆叔时也没闲着。骆叔时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彻底清理干净南风留下的烂帐残局,彻底为曾经的南家画上一个句号。经常去作坊走动的骆叔时也逐渐博得了酒将们的认可,作坊门梁上的南家牌匾也已经撤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找个时间换上新的牌匾了。
南青箫则是一群忙碌的人之中唯一清闲的一个,在外边买了酒曲,再一次上山采了些白兰花回来,用不同的方法压了三坛白兰花酒,想试试看哪种的效果更好,完成了这一件事情,南青箫要做的正经事儿就是帮骆叔时锻炼酒量。
要练就要先试,试出了骆叔时现在的酒量,才能制定出一个计划,可偏偏骆叔时每每都是一杯倒,醉了自然就不能再试,所以南青箫只能每天晚上给骆叔时一种酒作为尝试。睢宁国内,最烈的酒是北方孙家的招牌烧春酒,最淡的是南方姚家的香泉酒,而想让骆叔时醉酒,一杯香泉足矣,用的,还是最小的杯子。
整个六月,南青箫每晚给骆叔时一杯香泉,想着若是习惯了,是不是就能多喝点儿,可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骆叔时依然是一杯酒倒,南青箫只觉得有种路漫漫其修远的感觉,总觉得还是得另想办法。
这不,今天晚上又给骆叔时灌了一杯酒,结果这厮就又开始闹腾了。
“青青,你在看什么呢?”骆叔时半蹲在地上,把下巴搁在南青箫的书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读书的南青箫。
“书。”南青箫已经很习惯这种状态的骆叔时了,反正明天一早起床的时候骆叔时又会不记得,他又何必那么认真地去应付醉酒的骆叔时?随他闹去。
“是什么书呢?”书有那么好看吗?青青都不看他呢。骆叔时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书页。
“乖,别闹。”南青箫空出一只手将骆叔时正在作乱的手握住,然后就这样握着,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骆叔时眨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然后手腕一转,反握住南青箫的手,从南青箫手掌传出的温度让骆叔时裂开嘴笑了,握了一会儿,就又松开,曲起中指在南青箫的掌心轻轻刮搔。
掌心处传来的痒痒的感觉吓了南青箫一跳,下意识地向后缩手,同时抬眼有些惊讶地看着骆叔时。
“天枢呢?”明明才刚把他送回隔壁,怎么又跑出来了?
“天枢?谁啊?”骆叔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眨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南青箫。
南青箫叹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
骆叔时见南青箫揉额头,就以为他是真的头疼,立刻起身,两步就绕到南青箫伸手,两根中指轻轻抵在南青箫的太阳穴上,打着圈轻揉起来。轻揉的力道向南青箫传递着他的温柔。
南青箫有些发愣,仰头看着笑嘻嘻的骆叔时。似乎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受到这位爱傻笑的哥哥的照顾,被母亲的期望压得喘不过气的他总是能在骆叔时的身边得到放松,骆叔时虽然总是一脸的傻笑,但其实很细心,总是能及时给他他想要的。
青青在想什么?怎么觉得他好像挺高兴,又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呢?骆叔时偏偏头,疑惑地瞅着南青箫,突然眼神一亮,低头“啵”的一声亲在了南青箫的嘴上。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先亲亲一下,亲亲之后青青就能高兴了。至于骆叔时是在什么时候从谁口中得知“亲亲可以让人高兴”这个信息的,便无从得知了。
“骆叔时!”南青箫一愣,然后怒吼一声。这厮倒是理所当然地给他直接亲下来了啊!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诶?”结果慌张之下身体使力的方式不对,导致重心偏斜,椅子腿一滑,南青箫连人带椅子整个向后倒去。
“青青!”倾斜的椅背撞在腿上,骆叔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可是当看见南青箫随着椅子一起仰倒的时候,骆叔时就慌了手脚,胡乱地伸出手抓住南青箫的肩膀就往后拉扯,力道之大,将南青箫整个人拽了过来,自己却又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
“咣”的一声,骆叔时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书架上,引得书架摇晃。
南青箫书房里的书架下触地上顶棚,是由两个四层书架上下摞在一起的,两个人的重量往上边这么一撞,书架这么一摇晃,摞在上边的那个四层书架连着书架上放着的东西齐齐歪斜,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青青!”将南青箫往怀里一按,骆叔时的身体一蜷,将南青箫护在了怀里。
“叔时!”南青箫惊呼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南青箫一咬牙,第二次运功提起,用内力来了个狮子吼,“天枢!”
正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各自处理事情的天枢五人一听见这声狮子吼都是一抖,心想着完了,自家爷一定是又招惹青箫公子生气了。于是天枢和天璇两个人立刻提气纵身,飞进了南青箫的院子,直奔书房,结果一踏进书房,两个人就傻眼了。这是怎么了?爷跟青箫公子在拆房子吗?
“天枢,快过来!”
从坍塌的书架下面传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青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书架怎么会倒了呢?天枢和天璇合力将颇有分量的书架先搬移开,然后才清理了书堆,找到了南青箫和骆叔时两个人,骆叔时垂着头坐在书架边儿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南青箫,而被骆叔时死死抱在怀里的南青箫连仰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更别说要从骆叔时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看看叔时怎么样了。”就是说啊,书架怎么会倒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爷?爷,醒醒。”天枢和天璇两个人在骆叔时的左右两边蹲下,天枢探脉,天璇则拍了拍骆叔时的肩膀。相较于南青箫,天枢和天璇要冷静得多。在海上漂泊多年,他们遇到的危险事儿多着呢,那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他们家铁打似的爷怎么可能被区区书架砸出毛病来?
果然,天枢探脉的结果是完好无损,跟天璇两个人合力推了骆叔时几下,骆叔时就幽幽转醒。
“嘶……”醒过来的骆叔时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眼睛一瞪,立刻低头看向怀里的南青箫,“青箫,没事吧?”
青箫?听到这个称呼,南青箫、天枢和天璇都是一愣。
“爷,您……酒醒了?”天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酒?”骆叔时眨眨眼,看看天枢,再看看天璇,最后定定地看着南青箫,“好像是。”
“那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骆叔时的手松开了,南青箫自然也就爬了起来,直视着骆叔时充满迷惑的双眼。
“之前?书架倒了。”骆叔时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