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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姚怀川一把拉过有可能同意的单离守,挡在前面,一脸拒绝地望着邵青,颇有“此人归我,他人勿碰”的意味。
邵青虽面无怒色,眉头却搅了起来,但同时心底却是松了口气——此人毫无城府,心思单纯,想要从他手中抢人,简直易如反掌。他想不通的是,脾性与单司承天差地别,没有共同倾向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这挑衅的神色,看着可真不爽啊……
“姚怀川。”青衣人身后的人忽然开了金口,“你让开。”
青衣人听着浑身一颤,愣是没动。
“姚怀川。”白衣人冰凉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但是搭在青年肩上的手却是很轻柔的,“我有话跟他说,单独。”
“可……”姚怀川正待反驳,回头却看见白衣人看向邵青的眼神中透着隐忍的怒意。
他知道单离守一旦想要认真地做什么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他,越是阻挠,越是能激起他叛逆的性子。
再说,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的确轮不到他来插手。
挫败感又一次席卷了姚怀川的内心,身份如邵青,才能换得单离守严阵以待的态度,若对象换做是自己,他怕是不屑一顾吧。
“唉。”姚怀川深深地叹了口气,紧锁眉头,看似轻松无奈的叹气,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苦痛。
“诶诶,怀川啊,你这都第几次叹气了,大清早的,你留点运道好吧?”一旁的庄岛杭看着姚怀川面前完全没动过的白粥,忍不住插嘴了。
姚怀川以伤痕累累的眼神看着庄岛杭:“岛杭啊,你说,白粥就只能配咸菜吗……”
“姚兄,胡思乱想是不对的。”庒岛杭严肃地夹了一筷咸菜进嘴,“赶紧吃吧。”
“给离守留点。”
“别担心他了,刚才他朋友把他带出去了,估计吃一顿好的绝对没问题。”庄岛杭头也不抬。
姚怀川一听到“朋友”二字,表情便扭曲了,咬牙切齿地纠正:“那不是他朋友,那是邵青。”
“啊?”庄岛杭直接被一根咸菜给呛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5
虽是边疆小城,但每一座城市中唯一不可缺少的,就是青楼。
虹门自也不例外,青楼是全城最为豪华的场所,莺雀声声,风光旖旎,的确是谈话享乐的好去处。
而此刻,一玄衣坐在豪华的包厢中,时不时调笑一下周边围着的一大群女子,而他对面的白衣人,虽引得姑娘们心动,却是无一人靠近,只因他周遭较为冰冷的寒气,预警着“生人勿近”。
“一大清早逛青楼,有病。”单离守一语中的。
“啧。”邵青起身,手中端着杯浅酒,“司承如此个性,以后断不会有女人肯跟你。”
“不过这样也好,这弱水三千……”他踱到单离守身边,随意挨着他坐下,将酒杯推在单离守嘴边,“我只取一瓢饮——”
单离守面无表情地将酒杯接过,看着疑惑的邵青,顺手倒扣在桌上。
“你不喜欢这一瓢,就不要接过去啊。”邵青暗叹可惜。
“……”
看着单离守一脸嫌弃的表情,邵青摸摸鼻子,遂换了一壶茶,并让四周的姑娘都退下。
待众人都出去之后,包厢里的两位立刻陷入了浓重的沉默。单离守自顾自得喝起了茶。
其实,选在青楼,邵青也是迫不得已。毕竟邶国和兴国不是邦交,虽然不像单离守这样孤助无援,但想要把邵青拉下马的朝廷大臣倒是不少,若是真被人查出他与邶国大将军私下商谈,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何况自家的军师仿佛跟单司承有仇似的,天天想着法子抓人,邵青实在是颇为无奈。
好在青楼是自家地盘。
邵青看着白衣人悠然自得地浅饮,唇上因沾上了水光而显得鲜嫩欲滴,喉咙突然干了起来,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
而这时,单离守放下了杯子,转而望着邵青,收起了那副悠然的闲情,取而代之的是深幽的双瞳:“邵青,你既知我脾性,想必知道我想说什么。”
邵青顿时收敛了放肆打量的眼神,恢复平时认真的表情:“这是自然,怎么说,这世上跟你交手最多的,便是我了。”
“棋逢对手,固然可贺,只可惜……”单离守微微勾了勾唇角,“你我殊途。”
“这好办。”邵青呷了一口酒,“你跟我走,便是同路。”
“哼,我若跟着你,只怕你要时时担心会不会背后遇敌。”单离守冷笑了一声。
“就是因为你的善解人意,区区才一直没能收了你啊。”邵青弯着眼睛一笑,“只是你在眼皮子底下耍诈,也好过在阵营之外运筹帷幄呀。”
“……”单离守沉默了片刻,眼睛愈发阴郁了,“既然只是你我之争,便不需要将无辜之人扯入。”
这里的无辜之人,想必就是姚怀川了。
“无辜之人到底是否无辜,一切尚未明朗,司承何不先行观望,再下结论也不迟啊。”邵青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言下之意,这万一有一天无辜之人自己介入,可就由不得他了。
单离守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想杀我,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邵青一手撑着下巴,戏谑地盯着对方。
“想杀你的人这么多,莫非你都要杀光?”
“当然不,你的命区区会留着的。”
单离守不屑地哼了一声,睥睨地瞥了眼邵青:“若敢动我身边的人,我会先要你的命。”
“区区现在就在你身边,也算么?”
单离守淡漠地放弃回答,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我说单大将军,作为多年的对手,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不杀我,是想邶国不好过,你想天下大乱,你想报复所有人,包括无辜的百姓,你想让那些百姓怨恨将你逼死的人,你想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到天下人身上。”
“单司承,你很清楚这么做是错的,请你有点将军的原则好吗?”
单离守不发一语,望向窗外,阳光已然呈现红色,天也变得灰了,只留一处火红。
这些话,早在姚怀川救他出来的那一天,他就听过。
为了不让姚怀川担心,他说,他不会意图报复。
可是这种不甘和愤怒,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路程的延长,愈发无法平息,尤其是踏上兴国土地的那一刻。
邵青看着单离守淡漠的侧脸,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他压在身下,看他脆弱的表情。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邵青忍住了冲动,半响,开口,“为什么他喊你‘离守’?”
“邵青何不自己琢磨呢?”单离守闻言轻轻一笑,一改之前的静默,深不可测。
“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告诉我。”邵青也淡淡一笑,收敛了眼中浓烈的占有欲。
“等你死了,我会在坟前告诉你。”
邵青顿时脸色一僵,抽了抽嘴角:“啧啧,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氛,你合该如此糟蹋。”
“与你没什么好气氛。”单离守向后一靠,“不知道邵公子欠我的,能否还得起。”
邵青干笑了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腰间价格不菲的琉璃坠,“既然单兄手头如此之紧,区区哪有等闲之理。”
单离守十分自然地接过琉璃坠:“邵家的七色琉璃坠,果然名不虚传。”
“可别当了,这可比它本身要值钱多了,你拿到钱庄凭此取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总比当了来得划算。”邵青忍不住提醒,在他看来,单离守为了方便起见真拿去当的几率有七成,若真把传家之宝拿去当了,他爹还不直接一刀结果了他。
“很好,今日目的已然达成,那在下就不奉陪了,告辞。”单离守起身,邵青一把抓住衣袂。
“慢着。”
“还有何事?”
“还有一个问题。”邵青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和酒壶,“作为一个将军,不会喝酒你不觉得可耻吗?”
单离守愣了片刻,随后抓起邵青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挑衅似的将杯口朝下秀了一秀,却转而将酒杯往柱子上一砸,四分五裂。
“小心你的军师,勿成此杯。”
单离守突然撂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一手撑着窗沿便飞也似地消失了,留邵青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家伙似乎在关心自己。
“单离守,你到底是挑拨离间还是真知道什么啊……”邵青坐等了许久,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我最应该小心的人,可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夕阳映红了客栈外挂着的幌子,风一吹,扬起的幌子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宛如梦幻。
姚怀川坐在客栈里,直直地盯着幌子看了老半天了,一动不动。
其实他并没有在发呆,只是无事可做。
他觉得今天过得十分浪费,若不是邵青那厮,他们根本不必在这里停留,现在怎么说也该到淮柳了。
庄岛杭只道姚怀川等人等得麻木了,也没吱声。
而这时,他们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闪到他们面前,将手里三张明晃晃的百两银票往桌上一放:“收好。”
“……”姚怀川迅速抬头,只见一阵清香伴随着飘起的白衣扑鼻而来,夹杂着些许脂粉味儿,顿时变了脸色,一字一句地,“你,去,了,哪,里!”
白衣人一愣,随即高深莫测地一笑:“你说呢?”
而这时,刚抬脚进入营帐的邵青被怒气冲天的裴啸一把抓住了衣领,咬牙切齿:“你,去,了,哪,里!”
邵青早有防备,就算他没防备,估计也还是同样的反应,只见他微微一哂:“你说呢?”
“邵大将军,请你好好地待在这里执行你的分内之事,若敢延误公务,便如此书!”说着,裴啸把邵青早上的留书仔仔细细地撕了个粉碎。
邵青哈哈地干笑一声,没再反驳,心里却在叹息,哎哎,到底谁才是上司啊。
“你莫非又去见了单司承?”裴啸转念一想,阴恻恻地一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邵青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让裴啸彻底抓狂。
“你疯了吗,私会敌国将领,你还要不要脑袋了!”裴啸一手扯住邵青的衣襟,咬牙切齿道,“前天见面他没杀你,你居然也不多留个心眼!你这个将军的脑袋是□□的吗!”
邵青被吼得心安理得,顿了许久才道:“他为何不杀我,我是不知道,莫非你知道?”
裴啸眼皮一跳,单手一推,拂袖离去。
邵青一边整理衣襟一边感慨,军师一听到单离守就狂暴,果然是有仇啊。
等到姚怀川推开单离守的房门时,便看到靠在椅子上的白衣人正出神地看着手中一块漂亮的坠子。
“咦,离守,这是什么?”姚怀川愣了一下,好奇心顿起,平时单离守不是歇息就是看书,甚少对着一件东西发呆的。
“你过来。”单离守淡淡一笑,招呼他过去。
姚怀川雀跃地靠近单离守,便见他将手中的坠子递给他,含笑道:“让你开开眼界,这东西可是个稀罕物。”
姚怀川接过坠子仔细地一看:“此坠玲珑剔透,见光则变,呈七彩之色,真是个……恩,咦,啊!!!这是七彩琉璃坠!!!”
姚怀川激动得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摔了。
“小心点,世上仅此一个,摔了可就没了。”单离守细长的眼微微一眯,嘴上这么说,可却并没有很担心的样子,望向窗外的眼蒙着一层暗色。
“七彩琉璃坠……不是……”姚怀川顿住了,不是邵家的东西吗?
接下来他沉默了,拿了邵青的东西,他总有些抵触。有句话不是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什么的么。
而令姚怀川更诧异的是,原来邵青和单离守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情谊,以至于连传家之宝都可以相赠,怎么他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单离守也从来没有说过。
也对,怎么说表面上都是敌对关系,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要好,将世人统统瞒住了啊。
姚怀川心里不平衡了,他忽然有种冲动,将手中的坠子直接摔碎,但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并没有这么做,只在脑海里场景假设一下以泄心头不爽。
看着白衣人平静的侧脸,姚怀川心中五味掺杂,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邵青抢了他的朋友所以不爽,他只是单纯嫉妒邵青和单离守的友情,这么想着,心中却依然不见得好受。
“你也把玉佩给邵青了吗?”姚怀川看着单离守空荡荡的腰间。
“……”单离守神色一变,手摩挲着原先挂玉佩的绳洞,阴沉的笑了。
“怀川。”正在沉思的姚怀川突然听到那磁性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刚一抬头,才反应过来。
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