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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戏情
黎菁婢女戏情
第九章
两个时辰后,语蝶的双眸恢复如常,揽镜一照才发觉自己的嘴唇当真是红肿得不像话了,不由嗔怒地瞪着他。他却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
语蝶无可奈何,只是泄恨似地掐了他几下了事。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离开了山谷。语蝶虽舍不得如此清幽雅致的地方,却也明白秦冷杉作为一堂之主,不能在外多耽搁,何况还有人想暗杀他。
两人穿过来时的山洞,秦冷杉在前,语蝶在后。
“怎么停下了?”语蝶望着秦冷杉骤然停止的背景问道。
秦冷杉示意她噤声。语蝶的内功与秦冷杉相差远,知晓他一定听到了什么,便静静地站在他身侧。
秦冷杉皱眉,侧耳沉吟半刻,陡然脸色一沉,叫道:“不好!”伸手抱住蝶儿,沉声道:“抱紧我!”手臂护住语蝶的头,身形疾速向洞口掠去。
突然,“轰隆”一声炸响,山洞摇晃,碎石飞溅,语蝶也意识到了有人埋了炸药。
山洞崩塌,幸亏秦冷杉早有察觉,两人在山洞塌陷的前一瞬间越出了洞口。陡然间数道寒光以不同的方位向他射来,杀气异常凌厉。秦冷杉人在半空,无处借力,怀中又抱着语蝶,当真危险至极。千钧一发之际,他暴喝一声,猛地将语蝶向天抛去。
语蝶内功虽差,轻功却是了得,如此危机关头,却也不慌,空中一个翻身,向外掠去。蓦地斜间里又突兀地刺来一剑,语蝶手中没有兵刃,只得向右躲闪。岂知右边竟也有埋伏,这回她是说什么也躲不过了,暗咒道:他们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咽!只得将伤害减到最低,避开心脏要害,香肩朝剑尖撞去。但她也明白,这剑刺下去,她的胳膊算是废了……
这边秦冷杉将语蝶抛出后,借力向下疾坠,避开剑芒,手掌捏夹字决,夹住了飞向眉间的利刃。随之使力飞出右脚,趁敌人闪避时凌空翻身,便与其调换了位置。身形落地后,还来不及喘息一口,便见语蝶遇险。知道以她的武技绝对躲不开,顾不得身后的奇袭,飞身扑向语蝶。
语蝶眼见剑锋刺到,下意识地闭眼等待疼痛人身。陡然却觉腰身一紧,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自己又回到了他的怀中。险险地避过剑招,只是划破了衣裳,然而身后之人却已到了,秦冷杉带着她急闪。谁知,对面的杀手见她避过剑锋,侧身之际,竟然撤剑举掌,非要置语蝶于死地不可。
秦冷杉身后受制,怀中语蝶又危在旦夕,他若闪过身后的杀招,她势必受伤;如若不躲,他自己也休想活命。以语蝶的体质,绝对受不了那一掌。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形疾转,后心硬生生地替语蝶挨了一掌。连怀中的语蝶都受到波及,心窒难耐,可见这一掌若是打到她身上,她必死无疑!连秦冷杉都没料到此杀手的功力竟如此深厚,不禁庆幸挨掌的是他而非蝶儿。强制压下身内乱窜的气息,他翻转落下。
语蝶在他怀中,知他气息紊乱,受伤极重。关心则乱,饶是语蝶冰雪聪明,也不禁露出慌乱神色,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
其实,从他们由洞口飞出,到秦冷杉为救她中掌受伤,这一切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而已。
秦冷杉微微摇头,眸光深邃,仍是凌厉无比。语蝶稍稍安心不少,环顾四周,他们已被团团围在中间。仔细一看竟然有十数人之多,且个个精光内敛,居然都是绝世高手。
语蝶手心汗湿,秦冷杉受伤,她除了轻功尚可外,武功根本是末等,不禁暗叹,好一个必杀之局啊!再看秦冷杉却是傲然挺立,如渊亭岳峙般,眉目凌厉,狂霸之气尽显。锐目缓缓扫视全场,睨视一切,锐不可挡,哪里有受过伤的样子。连语蝶都禁不住暗自喝彩,如此从容,如此凛冽,如此狂嚣,如此无惧,难怪他会成为江湖第一神秘组织黑羽堂的堂主了!莫名地,语蝶的心安定了下来。
“秦冷杉,好姐姐,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杀手之一竟是锦园。
语蝶叹道:“原来你没有出谷,一计不成,便施二计。此等连环杀招,锦园你虽聪明,却决然不会想得出,看来你的主使者当真不简单。”
锦园冷笑,“大少爷早知道你们不好对付,既然没把你们炸死在洞里,那就死在我的剑下好了。”
语蝶后悔地说道:“我真不该放过你。”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能否看在我曾放过你的分上,你也放我一次?”语蝶突然哀求道。
“想不到姐姐也怕死啊……你在拖延时间!”锦园脸色倏然一变,惊道。
语蝶微笑,看向锦园身边那个刚刚提醒锦园有诈的黑衣人,正是打伤秦冷杉的那个,原来聪明的人在此啊!她的确是在拖延,她与锦园谈话之时,秦冷杉便暗自调养内息,没想到被此人看穿了。
她转首看向秦冷杉,他微微颔首,示意已无大碍。两人眸光凝视,心意相通,陡然转身,竟是一起出招。锦园没料到他们会倏然出手,一时被杀得措手不及。
语蝶以轻功见长,便一直东闪西跳,一时半刻别人还伤不了她,她也伤不得别人。说实话,她虽聪明狡诈,却没杀过人,让她狠下心来夺一人性命还真有些为难。
真正的交战在秦冷杉这边,当然他们真正要杀之人也正是他。秦冷杉功夫虽高,但,一来他后心中过一掌;二来他们人数众多,他与人对招之时又担心语蝶的状况,时间一久,便觉吃力。这时体内已是气息乱窜,很难压制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与语蝶交会一眼,语蝶领会,飞身跃起。秦冷杉与人对掌,身形踉跄地向她这边靠来,靠近之时,又是送出一掌,打的却是语蝶。众人惊讶之际,语蝶却是不慌不乱,坦然承受,然后娇躯借力向上跃起,瞬间已飞上十几丈高的崖顶。众人这才察觉到他们的真正意图,再要阻止语蝶已经晚了。
安全抵达崖顶后,语蝶毫不迟疑地解下腰带,向下抛去。半空中的秦冷杉伸手抓住,另一只手挥剑抵御追上来的杀手,脚尖轻点峭壁秃起,终于跃了上来。不敢有丝毫停留,他拉着语蝶便朝东面的密林处掠去。
杀手们当然不会放过他们,继续跳了上来,施展轻功追赶他们两人。
就在杀手们正要入林之际,突然出现了另一伙人,也是黑衣黑衫,劲装打扮。两伙人马先是交手,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语蝶与秦冷杉皆不识,也不知是敌是友,当然不会傻傻留下。但语蝶好奇,枝叶掩映下偷偷向林外看了一眼,却瞬时惊呆了!
后来的一伙人中,有一十八九岁的少年正与锦园交谈,远远地虽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却可以看出他们是相识的,而那名身形俊逸的少年竟是九少爷!语蝶不寒而栗,浑身冰冷,原来他们真的是大少爷派来的!她起初还不相信,这时不由慢慢转首看向秦冷杉。
然而,秦冷杉只是面无表情,眸光幽暗深邃,没露出惊讶的神情,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他看了一眼语蝶,道:“走——”拉着表情有些怔然,有些受伤,又有些惊悸的语蝶离开了。
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天黑才停下。两人怕被他们发现,一路朝北,反方向走。寻到一处破庙,找了些干柴生火,语蝶沉默不语地拨动着火堆。秦冷杉坐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她,沉静中,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语蝶被他的怪异举止吓到了,蹙眉问道:“你笑什么?”见他眸光一直不怀好意地流连在她身上,她疑惑地低头察看,才知她的外衣敞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亵衣,颈间锁骨已若隐若现。刚刚为了救他,解下了腰带,当时情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后来,只顾着逃跑,也忘了此事。再说腰带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语蝶急忙合紧外衣,羞红着脸,嗔怒道:“还笑!”
秦冷杉笑着说道:“如此惊世骇俗、胆大妄为的女子,天下间也只有我秦冷杉才敢要了……唉,别遮掩了!我可不喜欢那些受礼教束缚的呆板女子,扭扭捏捏……”
“闭嘴啊!”语蝶突然大叫。
“好,我闭嘴!闭……哇!”秦冷杉正笑着,突然狂喷出一口鲜血,接着便连连呕血不止,脸颊苍白无色。
语蝶大惊,抱住秦冷杉,焦急地道:“冷杉,你怎么了,怎么了……”连问数声才冷静下来,想起为他把脉。然后,盘腿坐在他身后,手掌抵在他后背为他运功疗伤。半个时辰后,语蝶才收掌,又为他把脉,确定他已没生命危险,这才长长地舒口气。
原来,秦冷杉受伤后,内脏受震,气息紊乱,本该立即吐出淤血。为了不让杀手们察觉他受了重伤,他只得靠内功强行压住。又经过适才一场激战,伤势加重,能挺到现在才发作。也亏得他内功深厚,不然早完了。
语蝶心里一直回想着刚才在林外看到九少爷的情景,直到他吐血才想起他有伤在身,不禁暗责自己太过大意。心痛,愧疚,一时涌上心头。轻轻地将他身体放平,让他头枕在她腿上,低头却见他半眯着眸,嘴角微抿。身体虚弱成这样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语蝶实在看不过,说道:“还笑,高兴什么?堂堂黑羽堂堂主,被人追杀,一身狼狈地躲藏到破庙里,你也不怕传出去让江湖朋友笑话!”
“笑话又怎样?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又非天下第一,打不过他们当然要跑了。”他身体虚弱,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声势,然而字字清晰,却说得理直气壮。江湖人好面子,尤其是有身份地位、德高望重之辈,是万万不会把逃跑当成理所当然的。也只有秦冷杉这样狂妄,随心随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你啊,现在虚弱得连三岁的小孩子都打不过,是否也要逃啊?”她淡笑着轻点他眉心,心中明白,若非因她,那些杀手又岂是他的对手,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小孩怕什么?你不是在我身边吗!”这次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喃喃地说道。
语蝶淡淡微笑,眼底流露出温情,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刚毅的脸颊,低喃道:“现在,让我照顾你吧!”
“好,那你就去弄些吃的吧!”他理直气壮地说道。
语蝶莞尔,将他扶到墙角让他倚着,“我去外面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天黑了,别迷路!”
语蝶瞪他,“放心,我不是闺阁小姐,难不住我的。”说完转身走出庙外。
“等一下!”秦冷杉忽然叫住她,解下自己的腰带,“虽然我不介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但我介意别人看到,把它系上吧!”
语蝶咬牙,她现在的样子的确有些狼狈,但她早已从衣襟上撕下了一条充当腰带,秦冷杉分明是故意惹她生气。一跺脚,她悻悻地走了。
其实,她何尝不知,他是不愿她总想着刚才的事,才故意气她,分散她注意力的。
秦冷杉受伤,她不敢离开太久,只在附近林中转了一圈,便赶了回来。
一迈进庙门见秦冷杉正盘坐运功调息,柔柔的火光映照在他英俊刚毅的脸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淡然。一瞬间,语蝶的心中被幸福溢满,久久不散。
“你干了什么?”秦冷杉运功完毕,睁开眼睛。脸色已没有刚才那般惨白了,红润了许多,看到语蝶手中黑糊糊的一团,疑惑地问道。
“是鸟蛋,林中太黑,找不到什么,只好上树拿几个鸟蛋回来烤了,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秦冷杉皱皱眉,最终还是拿起吃了。
第二日,他们留下黑羽堂独有的暗号,等到傍晚的时候,上容终于带着属下寻来了,语蝶终于可以安心地长舒了口气。坐在马车内,倚在秦冷杉怀中,想起一日来,秦冷杉异于常人的挑剔,简直难以侍候,她不由感慨地道:“冷杉,照顾你好累,以后你伤好后,还是换你照顾了我吧!”
秦冷杉大笑,直说:“好——”
马车外的上容听到笑声后,只觉头皮发麻。
但愿老天保佑,语蝶不要发现事实真相。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回程途中,马车必经朝阳楼。正赶上中午,车队便停下来用饭。一行人走到二楼,寻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正吩咐小二上菜的空档,二楼突然出现了一位最不该出现的不速之客。
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俊逸少年,步履轻盈地迈步走上二楼,好似在找寻什么似的。看到他们后,他眼神一亮,脸色平和地走至近前,拱着手一一打声招呼,道:“二哥,语蝶姐,上总管。”正是九少爷秦可青。
三人表情各异,秦冷杉微微挑眉,似笑非笑;语蝶神情淡然;惟独上容面色戚苦,心中暗自咒骂他怎么来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