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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他约的地方是茶馆,他到的时候看见他们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一定是那晚的女方的家长给家里打过电话道歉了。
苏宝意打量着雷煦明斯文脸色已经化淡了的淤青,凤眼一挑,语气尖刻:“这样下去,只怕你哪天不带伤出现我就不认识了。”
“无妨,嫂子只要认识我哥就够了。”他听出她话底的心疼,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淡定一笑。
“有理,有理。”大开大合的坐着的雷煦阳大笑出声,完全不理会旁桌人怪异的目光,然在苏宝意一记眼刀下忙收了口。
他看在眼里,暗叹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苏宝意收回目光,再度讥向他:“这次又是什么?吃饭吃着吃着那女的旧男友就跳出来,一拳挥向你,然后宣布领土主权?”
“嫂子真聪明。”他银框眼镜后的桃花眼笑得弯弯。
“聪明什么?这类事情已经发生了八次了!八次!旧男友跳出来八次!相亲相着相着相中你朋友六次!快订婚了发现女方怀孕九次!你就不能有点正常点的人生经历?”真是数起来都让人想吐一桶血。
“恩。”雷煦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表明他也很迫切希望有正常的人生经历,“只怪当年苏伯伯只有生了你和小宝两个女儿。”他也很委屈啊。三家世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三男二女,二女嫁了二男,剩他一男孤零零的,最可怜的非他莫属了。
“去!关我爸什么事?你明明就是还在等……”快人快语的宝意话到嘴边才想起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二弟,并不是什么要攻克的碉堡,急急吞了回去。
当年雷煦明那场苦恋是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女子是她的得力属下,他是她小叔,她自然也推波助澜乐观其成,只是不想那女子早有所爱,倒是耽误了自己小叔这许多年,总觉得有些愧疚,提起来都不好意思。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嫂子咽进去的那句话是什么,他云淡风轻的笑了一笑,低头拿杯盖徐徐搁茶,掩饰自己心底因为差点听到这个名字而所掀起的波涛。
喝进口里的茶,品不出芬芳,只觉苦涩。
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她对他影响力还是如此巨大。
“我去补妆。”敌不过内疚苏宝意决定尿遁,出去的时候饱含深意的看了自己相公一眼
雷煦阳苦笑。
又有什么办法,自家娘子有令谁敢不从?他放下抖得愉快的二郎腿,手往桌上一靠,逼近坐在对面的自家兄弟,毫不拐弯抹角的提醒他事实:“她已经订婚了。”
“我知道。我们一起去的,大哥你忘了?”他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问道。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爱上另一个人。你看表姐再嫁之后,不是过的很好?”
“大哥你试过?”他笑着望他。他这大哥虽然看似不羁花心,也向来有女人缘,可从小到大真正喜欢过的只有他大嫂一个。
雷煦阳重重叹口气,拿他没办法:“你大嫂说让你列个条件出来她帮你挑。”
“我不挑的。”他比了比脸上的淤青。简明扼要的说明不挑的结果。
“你小子!存心让我们内疚是不是?”雷煦阳向来没什么耐性,扯开领子,几乎要吼了。
“这不公平,大哥。老爸这辈子只喜欢老妈一个,你这辈子只喜欢过嫂子一个,为什么要我去喜欢第二个?”知道自己兄弟已经到极限了,他也不再逗他。
雷煦阳又重重叹了口气,很无力的样子:“大家只是希望你可以有个伴。”人生漫长,总要有人相互扶持。
“娶自己不喜欢的,耽误了我还好说,耽误了女方呢?”
便是这世界太多取暖的观念,才有了诸多怨偶。你娶了你不喜欢的,恰恰却是人家所喜欢的,占了其他人的幸福,你自己也没有幸福,这世界最终于就充斥满了不幸福。
“唉,算了。” 拗不过,也无立场再说,他们家中的男人确实没人明白他的感受,雷煦阳点点头,“我去和爸妈说。”
“谢谢大哥。”雷煦明喝了口茶,无目的的扫了眼窗外,“嫂子怎么还不回——咿?”窗外某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里充满了不相信。
不是吧,居然是她。
他以为之前那个雨夜出现的非正常人类只是他的幻想了。那天的雨那么大,似乎要将所有世界之间的间隔都冲淡似的,出现些幻象也只让人觉得平常。而且有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过。
就在他几乎就要说服自己那是他太思念某人而产生的幻象时,她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正穿着她的怪衣服,席地坐在马路对面,身前还放了一个破碗,破碗里有些零碎的钱。很标准在乞讨的样子。
“你认识?”发现自己弟弟的聚焦点,雷煦阳也很吃惊。
一直一本正经的弟弟跟丐帮有交情他当然要吃惊啦。
“半面之缘。”见过而已。
“这个MM太神奇了。”雷煦阳大感吃不消的摇了摇头,“刚刚宝宝看见她年纪轻轻就出来要饭认定她一定是家里有难处,好打抱不平的个性冒出来了,马上跑过去问她是不是家里有困难所以要这么凄凉,你猜猜那个MM怎么回答的?”
他没有猜,只将视线回扫,料定他大哥的八卦个性定然藏不住多久的话。
“她居然说‘人各有志’!!!”现在描述起来,雷煦阳还是摇着脑袋表示太神奇了。
雷煦明失笑。
人各有志?果然很象她会说的话。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可是他已经可以想见她是如何摇头晃脑的说这四个字了。
“宝宝晕了,还细问,她撸起袖子展示她的臂膀说她要当最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乞丐。”电视害人啊,东成西就看多了就这毛病。
英俊、潇洒、雪白、干净?
哈。他笑着按了按额头,她又从非正常人类研究所跑出来了么?
“大哥,你等嫂子,我先走一步。”他欠了欠身,准备先行离去。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和那个非正常人类谈话要比在这喝鸿门茶来的轻松。
“老二。”雷煦阳忽的叫住他,“那个女孩的声音……”
“声音什么?”他状似什么都不知道。
雷煦阳看了看他的神色,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去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大哥想要说什么呢?若不是因为这女孩的声音似他喜欢的那个人,他又怎么会兴起与她对话的念头?
他大踏步的穿过了马路,走到了她的旁边。
风卷起一袭风尘,踉跄过她的面前,然后卷起一片落叶,跌入她面前的碗中。
她一直很专注于手里的gameboy,偶然掠开散落下的头发时才会抬眼看下四周。以至于他站在她身旁许久她都没发现。
玩Gameboy的乞丐?
雷煦明发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形成一个笑的弧度。
现时代乞丐用手机的消息是时有见报,只是光明正大在行乞的时候玩Gameboy,他倒是头次看见。
第一次在阳光下看见她,才发现她的头发是红色的,绑成紧紧的辫子,左右撑开。她那宇宙无敌超级大包包就放在她身后,依然穿着象布袋子的衣服。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她身前的碗上。
那只碗半新半陈,欲破不破,有着裂纹和细小的缺口,非常非常的适合乞丐这个职业。
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拿鞋尖碰了碰那只碗:“哪搞来的?”
“英雄!脚下留情!”原本正玩的开心的女孩一见吃饭工具有生命威胁忙扔下Gameboy,整个人往前一扑护住,“我摔了好多个才摔出个这么有艺术价值的呀!”直到确定饭碗无虞了,她才安心抬头,看清来人后,绽开了笑容,“呀?帅哥,来补签名给我吗?”
他蹲下,两只手指捻起碗,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
摔了好多个才摔出一个?呵。亏她想的出来。
他放下碗:“吃过饭了吗?”
“命苦不能怪社会啊。”她嘟着嘴,数了数碗里唯二的两枚硬币。
玩Gameboy都有进帐,确实不能怪社会了。雷煦明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裤上沾的尘土:“要不要跟我去吃饭?”
“香格里拉吗?”她也不客气,边将碗收进她的超级无敌宇宙大包包,边嬉皮笑脸的问。
香格里拉?请她吃完然后两人一起结伴乞讨吗?那她不是又要摔一堆碗?
雷煦明没有理她,笑了一声,伸出手拦TAXI。
风穿过他柔软的发,略略带起了几丝,他的眉头微微皱着,银丝眼镜下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路面来往来的TAXI是否有空车,整个侧面俊美又贵气。
习惯了她的聒噪的他总觉得耳边好象少了什么,一回头,便看见身旁的她的双眸都集在他脸上,那蒙了层雾的目光又似穿透了他,看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名的人。
“在看谁?”他凉凉的挑了挑眉。
“反正不是你。”被抓包她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依然带着笑颜,大方耸了耸肩膀。
呵,是啊,反正不是他。
就象他找她,也不是因为她是她,而是因为她的声音似她。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在小巷里的面馆。
店面不大,生意却繁忙。杭州就是这样,吃饭时间一到,随便什么店都可以坐满人,足见中国人口果然成问题。
“唔——”她几乎整个头都要埋到菜单里了,“青菜大排面……红烧牛肉面……红烧羊肉面……辣肉面……荷包蛋面……”
“小雷你要什么?”胖胖的光头老板显然是因为受不了她的磨蹭程度转问比较好搞定的。
雷煦明从筷筒里抽出双筷子,拿纸巾细细的擦着:“老样子就好。”
“好类~”老板带着惯有的吆喝声朝厨房走去,“片儿川一份加荷包蛋~”
他擦着筷子,听着那个声音叨唠着“榨菜面……油炸面……”
她和他喜欢的人似乎不只有声音象。
那次请她吃饭也是,问她要不要加菜,她想看他抓狂,张口就把菜单上最贵的都念了一遍,然后发现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点那么贵的菜而且确实准备点之后,才连忙她不需要加菜,被服务生白了好几眼。
“咳,咳咳。”
古怪的声音让他从记忆中睁开了眼,半挑起眉看向那个正发出声音的非正常人类。
她将身子歪近他,依然举着菜单,从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轻轻的,“这位帅哥,我可不可以每样都点一份?”
“随你。”他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接过老板端来的片儿川。
“好类~榨菜面牛肉面油榨面……”老板脸上笑得都开满了花,“小雷,你这朋友不错!真不错!”
“你饿了一个星期吗?”他看到她点了面之后就满脸兴奋期待的样子。
“也没那么久啦。”她抓了抓辫子,象是在接受表扬一样扭捏了一下,随即双眼又睁的大大,“你和这里很熟哦?”
“想吃面了就会来这里。”他摘下被面的热气熏出雾的眼镜。
“这里面这么好吃?”她的脸上期待更深。
“习惯。”他淡淡答完,拿起筷子,表明话题暂时到此,“食不言。”
原本他以为她点那么多面是胃口大,等他吃完自己的面戴上眼镜才发现她只是每碗都吃上那么一口。
“怎么?”
“牛肉太老。油榨不到火候。辣肉面不辣,荷包蛋没卖相,片儿川的笋不鲜……”她开口就是一长串的评论,“酱油面的酱油甘味不足,一吃就知道肯定用的是海鸟牌……老板,什么都不行还敢出来开店哦?”
老板满脸的鲜花凋谢了。
“乞丐做到你这份上也算一绝了。”他终于有些明白大哥的感慨了,“活到今天还没饿死也算你的本事。”
“做乞丐当然是没得挑,别人给什么就吃什么啦。可是现在你是请我吃饭哎,有的挑不挑以后会后悔的。”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即便身后有两道冲满怨念的目光一直在烧着她。
他看了眼摆满桌又没动多少的面:“非洲现在还有很多难民。”
“就算我节约下了这几碗面,老板也不会烧好端到非洲去。”她摆了摆手,管她什么事,“而且为什么他们有难民我们就不可以吃好的不可以挑好的啦?刚才我在这边要饭别人在对面茶馆里喝茶也喝的很开心呀。如果什么都要讲公平,都要想到别人在受苦受难自己就不该奢侈的享福,那社会就不要进步好啦,大家一起茹毛饮血也没什么好比的。”
“现下就算小朋友也懂得粒粒皆辛苦了。”他倒不是想劝她什么,只是觉得听她胡说倒也是种乐趣,故意驳她。
“我也觉得辛苦啊。”她扮了个苦脸,“这么难吃,吃的好辛苦。”
极品乞丐。
现下他脑子里只剩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