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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飞的水15-19 by 纯白阴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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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匠,姑娘给工人做饭,尽管贫苦,两人还是相爱的,商量好过年时就带着工钱回家。
  可包工头变卦了,不仅不付钱,还找了一些借口,指责带头讨工钱的陈小飞干坏了多少多少,浪费了材料,要求他赔偿。数目一开出来,小飞和姑娘都吓傻了,天哪,那么大一笔钱,怎么还得上?
  建筑队的人敢怒不敢言,都替小飞捏了一把汗,可谁也拿不出好办法。姑娘想了好几天,决心找包工头评理,包工头觉得她尚有几分姿色,答应考虑考虑,条件是姑娘必须陪他睡觉。
  小飞不知怎么得知此事,好说歹说。姑娘心意已决,决心帮他。哪晓得,为了不连累姑娘,走投无路的小飞选择了一了百了,他想着,如果我不在了,这笔钱,包工头也就没办法向谁讨了吧。
  姑娘走后,江城子立在原地站了片刻。几分钟前,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了,为了几万块的债,他不得不走上自绝的道路,而那个害他的人,依然逍遥法外。
  人的命,当真由天定吗。
  回到住处,江城子掏出钱包,将身份证收好。再看看那几张五寸照片,心酸不已。背景是清一色的装修豪华的商品房间,陈小飞坐在沙发上,露出憨厚的笑脸。再翻照片反面,浓黑的钢笔字写着:爸妈,我过得很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年轻人,满怀着希望,离开乡村到都市打工,利用业主的房子做文章,拍照给父母,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孩子住上了这么好的地方,出息了,过上幸福的生活了,满村炫耀。
  然后年轻人中,运气好的一些,春节时带上辛苦一年的工钱回家过年,给老人们带礼物,笑容满面。谁知道风光背后,藏着怎样的苦痛?
  运气不好的,也许连一半工钱都要不到手,更有甚者如陈小飞,被生生逼上了绝路。
  江城子问自己,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一直过下去?
  他在瓦尔登湖做了将近三年。期间也有别的酒吧过来挖角,开出比这家更高的薪水,他想了想,拒绝了。老板对他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都应该坚持三年的合同。尽管他依然如同一只困兽,担心迟早会朝不保夕甚至身陷囹圄,做人的某些品质,他依然在坚持。
  有些人一生都是玉。无可变更。
  第三年快要结束时,他发现有个男人似乎看上他了。深夜的马路上,那人跟着他走了不短的一段路,起先他以为对方想抢劫,可听脚步声,那人走得不慌不忙,并无杀气。
  他站住,回过头来,喝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扎着一条清爽的辫子,快步走过来,声音低低,问:“可以认识你吗?”
  江城子清楚他的身份了。猛地把手甩开,声音冷峭:“滚!”
  此后他在瓦尔登湖唱歌,又看到了那人,坐在人群中央,不言不语,神情哀伤地望着他。江城子从来不知道,那人在酒吧里听他唱歌,已有两年。
  他不忍,到底是唱了一首歌给他。《追梦人》后,他说:“我生命里就有一个如歌中所描述的那样美好的姑娘。自她之后,我的幸福,无人可给。对于别人,我只能说抱歉,我想,他明白。”
  那人懂了。起身,离去。在一室喧闹的客人中,他的离开如此突兀。他走得很慢,背影萧索,给江城子留下很深的印象。
  三天后,江城子再也不见他。据熟识的客人说,他是个摄影师,已离开了这个城市,漂泊在路上。啊他竟是搞摄影的,江城子想,其实不应该对他太淡漠的。他仍记得当初的梦想,想学摄影,给心爱的姑娘拍照。
  合同期将满,老板想和江城子续约。他唯唯诺诺,却迟迟不肯签字。这份工作的待遇也不是不好,可是,他想要的,是另一种生活。
  说什么红歌手,不过是卖唱的,取悦着三教九流,面前只差一个盘子,看客纷纷扔进硬币,叮当作响。
  生命也不过是个取悦的过程。取悦自己和他人。对大多数人而言,活着就是为了使周遭的人对自己满意而已,于是按部就班,和父辈走过的路丝毫不差,谓之为社会规律。
  他对酒吧里往来客人卖笑,也必然是对整个人生卖笑。那么,既然性质一样,何不把自己卖得更好?
  依然会梦见那个一地鲜血的夜晚,依然会梦见那座深山,依然会梦见被荷枪实弹的警察追捕,依然会梦见警犬冲上来咬住裤腿,让他再也逃不了,依然会梦见被人拿枪押着,戴着手铐,垂着头,舒伟的面容在眼前晃。
  虽然已经安全地过去了五年。江城子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肯摘下铁皮面具。同样,也不肯摘下脖子上的小钥匙。
  这天夜里,他唱完歌,老板叫住了他,又让他考虑一下合同的事情,言辞恳切,笑容满面,叫人不好拒绝。他只好再打太极拳,表示尽快给予答复。
  他又饿,坐在一家大排挡吃拉面。生意很不错,他找到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了下来。伙计过来给他抹桌子,说:“客人有点儿多,您稍等。”
  他不急,又无聊,四处张望,看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伙计站在面板前做拉面,想起了那年在叔叔家炸油条,他在想,为什么普通的面条没有这样的韧性呢?
  他走过去问伙计,拉面是怎么做的。
  面铺老板一脸警惕,生怕他也学会了这项手艺,抢了生意,不肯告诉他。
  他笑笑,不问了。
  拉面很快端上来,热气腾腾地一大碗,撒上葱花、蒜,淋上辣椒油,他掰开方便筷子,吃了起来。
  次日晚上,江城子唱完歌,踱步到一家面铺。他来这家吃过好几次夜宵。伙计在忙碌着,老板和几个人在角落里打扑克,抽着烟,大声喧哗。
  吃完面,江城子掏出二十块钱给伙计,说:“不用找了。”
  伙计望着他。他压低声音问:“做拉面的原料是什么?”
  伙计回头看了看正专注于打牌的老板,说:“你跟我来。”江城子随他走到一边,他从地上的包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
  江城子接过来端详着,这东西有点像沥青,但不重。伙计说:“这就是原料。加热后就变成液体,和面时加一点,面就会有韧性,拉出来又细又长,还不容易断。”
  江城子问:“你们哪儿弄的?”
  伙计侧过身子看看老板,把石头收进包里,笑着说:“你想想,哪儿的拉面特有名呢?”
  江城子就明白了。兰州。只能是兰州。
  酒吧老板再和江城子谈到续约的事情时,他果断地拒绝了。老板有点疑惑地问:“是不是有别的场子出高价过来挖你?你开个价吧。”
  江城子笑了笑,摇摇头:“我觉得做歌手毕竟不是上策。”
  老板说:“青春饭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
  江城子反问:“能吃得了几年呢?”
  老板问:“还能再多唱几天吗?”
  江城子答应了。
  19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瓦尔登湖早早放出话,著名的铁面歌手的告别演唱举办在即。一时间,这个城市的年轻人奔走相告,当天晚上夜幕初降,整个酒吧座无虚席。
  老板说:“能摘下铁皮面具吗?”
  江城子犹豫了。他怕有闪失。可老板待他那么好,他一点一滴地回想起来,如果没有老板收留,此刻的自己在哪儿呢,在哪儿呢。也许只能找到一家搬运公司当工人,终日扛麻袋,每天累得吐血还不见得能拿回工钱。说不定,结局就像陈小飞那样。他现在,名字就叫陈小飞了。
  他咬咬牙,点头。
  背着吉他,朝台上走去。灯光灭。黑暗中,他轻拨琴弦,歌声缓缓唱出,是当年的第一首歌,《你的样子》。
  三年过去了。
  听众摇着荧光棒,和着节奏轻声唱。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样子,样子……
  样子。
  她的样子。
  还有已被他遗失在光阴之外的爸爸妈妈,他所有的亲人。
  一曲已终,他说:“谢谢你们,这里,我的三年。”一扬手,灯火通明,映照着满满一室感动的脸庞。
  银色的灯光下,摘除面具的江城子的容颜,仍如多年前一样好看,眼睛那么漂亮,乔麦说过,这是天生多情的男人。
  台下的听众动容了,他们以为江城子长相丑陋,这才以面具示人。可谁知,他竟然有这样完美无缺的面容,像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
  这一年,江城子23岁。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现在该春衫正薄,在大学校园里,和乔麦在一起,快活无边。可是。
  还好,他依然保存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血气和盲目性,有着初生牛犊无所畏,敢做,敢尝试,因为青春的资本,和毫无退路的处境。
  他不怕了。他不过是在逃亡。要么逃跑,要么死亡。自古华山一条路,他已经这样了,不想继续眼下的生活,只能站起来搏一搏。有钱的时候,钱才是王八蛋,没钱,没钱的时候钱就是祖宗。
  他现在觉得生命对自己来说,无非是过一天算一天,得到的都是意外之喜。那么,还怕什么呢。
  血仍未冷。
  他去了兰州。带上这几年来的全部积蓄,买到了很多那种做拉面的神奇的石头,再拿到全国各个城市推销。
  他几乎是破釜沉舟。这一战对他来说,殊为关键,如果失败,将面临着重新赤贫的境地。世事如轮盘,现实就是个大赌场。
  他无路可退。虽然瓦尔登湖的老板说过,无论他什么时候想回来,他都欢迎。
  可江城子并不想如此。本质上,他是骄傲的人。他不想一败涂地。
  自从离开散花镇,他就知道,对于这个人生,他早就没有了回头路。前方无论生关死劫,都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
  对于这个严酷人生,他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不怕。
  他只身闯兰州,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从此每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不,简直想要如同那年吃皮带一样,碾成无数碎末儿,一点一点吞食。
  坐两天两夜的硬座,啃冷馒头,用矿泉水瓶子装上凉白开,睡肮脏的小旅馆,被子太薄了,半夜被冻醒,爬起来在房间里东翻西翻找第二床被子。旁边那张床上的人也冷得缩成一团,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把床单也裹在身上。还是冷啊,倒掉矿泉水瓶里的水,换上开水瓶里的,用力拧紧瓶盖,塞在脚下。水不保温,天又太冷,没一会儿就凉透。仍是贪恋,这一点点稀薄的微温。
  他从不抱怨。该知足了吧,到底有个房间住,比起那年困在深山,露宿在风里雨里,无疑好了许多。
  也曾追债追到穷乡僻壤,和躲在这里的债主纠缠数日,住农家,睡垫着稻草的床铺。彼时正是雷雨季节,稻子都发霉了,气味很难闻,乡里的蚊子多,个头大,随便被咬一口,就是一个红包,还不能挠,一挠就出血。
  夜里睡觉也不安生,房东老头常常和村里另外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天,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啦,万马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薛仁贵征西啦,四面楚歌的项霸王什么的,嗓门忒大,不聊到半夜绝不睡。而且鼾声惊人,江城子每天抢在他前头睡着,才稍微好一点。可没一会儿就被吵醒,再也睡不着,整个晚上就睁眼到天明。
  到现在他仍记得那个地方,地址冗长,某县某乡某村三大队五组。
  除了散花镇所在的城市和他的家乡“次天使之城”,他哪儿都敢去。那里,是他的命门,不可触碰。
  挣了些钱后,江城子决心开一家餐馆。他想来想去,也不搞带有文化氛围的那一类,太耗精力了,刚开始热乎一阵子,就图个新鲜,之后就曲高和寡了,不如直接开平民菜系为主的馆子,容易红火。
  他很快开了一家馆子,经营川菜,每天推出特色平价菜肴,生意很不错。
  营业额一上来,就有人上门找茬了。那天中午,两辆大巴停在江城子的的餐馆“富丽华”门口,下来五六十人,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清一色的西装,客气地对迎宾小姐说是单位会餐,要订包厢。
  他们气焰嚣张,吓跑了所有的客人,还号称:“我们单位穷,没什么钱,工作餐嘛,随便一点,每桌一个花生米,一盘凉拌海带丝吧。酒……这个就不用了。下午还得开会,头脑得保持清醒。”
  领班知道这伙人来者不善了,让他们稍等,退出来给江城子打电话。已经有好多订好包厢正匆匆赶来的客人不明就里,径直往里面冲,服务员拦住他,陪着笑脸解释。有些人发火了:“没见过你们这么做生意的!”还有些人好奇地上去看了看,很快就灰溜溜地下来,搁下一句:“以后谁还敢来啊!”也走了。
  江城子从办公室出来时,那些年轻人全闹开了,拍着桌子叫:“搞快点搞快点!怎么人还不来啊?菜呢,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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