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罗重并不知道小皇帝爱吃什么,只是内侍们按照他的饮食习惯准备下来,小皇帝每次跟着罗重吃什么都欢喜,这些自然也就成了他所喜欢的菜式。
忽然,小皇帝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纤细的鼻子上小小的褶皱凝聚在一起又一下散开,乌玉珠子一般的双眼凝视在一处——
桌子上有一道点心,细细得捏成花苞的形状,漂亮而吸引人的食欲。
还在布菜的内侍手突然一抖,几乎不能继续下去,然而两边站满的人都在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谁胆敢后退。
罗重拿起玉箸夹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嚼了两口咽下去。
“很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吃过饭,罗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前殿批阅奏折,而是带着小皇帝往书苑去了。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明明说好了,陆礼念一句,小皇帝跟着念一句,可就单单是这书卷上的第一句话,陆礼已经来回念了十多遍了,小皇帝却只会傻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肉肉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固然是挺直了腰板端庄地跪坐着,却从头到尾没给出陆礼一个应有的反应。
罗重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枝鸟雀默然不语——自从中毒之后,性情内敛的他变得更加深沉难以亲近。
陆礼痛苦在小皇帝面前反复念着“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这一句话,终于不忍心地站起来,跪在罗重面前:“主上,陆礼无能……”
罗重转过身,看着厌倦研究陆礼的小皇帝翻着肚皮仰躺在坐席上玩手里的草虫,说:“你少时也是江东有名的神童,竟也不知道怎么为陛下授课吗?”
陆礼忍着一口喷到喉咙的老血抱袖道:“虚名害人……臣下少时不过是受族人溺爱,大家看到陆礼年幼做错了什么不忍心责备才叫外人误以为臣下是什么都会的神童,像陛下这样天资聪颖的或许是臣下的教授方式不适合……”
“天资聪颖?”罗重眉梢一动,低头看着陆礼,面无表情。
翻着肚皮的小皇帝突然打了一个嗝,引得罗重、陆礼两人同时看向他。
小皇帝回看向两人,乌溜溜的圆眼睛吧唧吧唧眨了两下。
不忍直视地转过头,陆礼决定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先退下吧。”
陆礼求之不得地抱袖起身,弯着腰小步后退离开。
当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之后,罗重走到向皇帝身边。
平躺在坐席上的小皇帝看着罗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挥舞着双手,如同欢呼一般笑着。
罗重蹲下身,伸出一直手放在小皇帝圆鼓鼓的肚子上。
小皇帝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对方——
罗重不紧不慢地挠着小皇帝的肚子,看着小皇帝挥手蹬脚,不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一直挠到他“呼呼哈哈”笑得喘不过起来,才停住了手。
见罗重停手起身,像是不跟自己玩了的模样,小皇帝猛地爬起来,抱住他的小腿,一屁股坐在罗重只穿着布袜的脚背上。
罗重抬腿动一下,抱着小腿坐在脚背上的小皇帝缠得更紧了,还以为罗重是在和他玩什么游戏。
罗重面无表情地将小皇帝从脚上甩出去,后者向后翻滚了一圈,摔在柔软的坐垫上,似乎并没有摔疼,傻愣愣地转了个圈又朝罗重爬过来。
眼见小皇帝又要跑过来抱自己的小腿,罗重弯下腰,单手将小皇帝按在地上,任由他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挥舞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翻了盖的八卦。
“想玩吗?”
小皇帝没有说话,看向罗重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小皇帝看向罗重的目光中尽是期待,然而罗重却并没有与他继续之前的游戏,而是牵着他的手往外面走去。
罗重生得高大,小皇帝牵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小跑才能勉强跟上,然而这样小的年纪,却没有一丝怨言,咬着牙紧紧跟随着他的步伐。
然而小皇帝渐渐跟不上罗重的步伐,一个不小心扑在他的后脚跟上摔了一跤。
“走不动了?”
扑倒在地的小皇帝抬头看着罗重,一双眼睛就像是浸润在夜色里的星星。
罗重索性手臂一伸,将小皇帝整个抱在了怀里。
犹如遭遇额外的惊喜一般,小皇帝忙不迭地反手抱住罗重的脖子,像只小八爪鱼一般牢牢趴着不动了。
被勒住脖子的罗重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拉开小皇帝,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去。
小皇帝一直以为罗重是带他出去玩,整个人都欢欢喜喜地一点儿没注意到周围越发荒凉的环境,直到罗重抱着他停在一座晦暗的建筑前。
洗不去的暗色污迹浸透了石质的台阶,凶恶的装饰里画着各种刑罚,匾额上扭曲地画着“刑狱”二字。
小皇帝转过头,将自己的脸藏到罗重的脖子里——本能地厌恶着这个丑陋凶恶的地方。
罗重却无视挣扎,将他的脸扭转过来,让他看着这周围的一切,看着自己带他慢慢走进去的过程。
“陛下,这也是你的领地……”
罗重一步步沿着昏暗的道路走进内殿。
“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每一个人……”
皇城最阴暗的角落里尽是血色和喊不出口的哀嚎。
“他们是在为你流血……”
手执刑具的小吏停下动作打算行礼,却被罗重阻止。
“如果不牢牢记住……”
小皇帝睁大眼睛看着罗重,一贯只能理解“吃”和“睡”的孩子头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情绪。
他还不懂得人这一生最终的黑暗与恐惧。
而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教会他。
罗重抱着小皇帝推开一扇门——
屋子里很暗,然而孩子的眼睛却是最干净最明亮的,在看清楚屋内的那些东西后,小皇帝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将整个脑袋埋在罗重的怀里。
罗重没有再逼着小皇帝去看地上那些形状扭曲的残骸,反而轻轻拍打抚摸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每一个受惊的小孩子那样。
“你要快些长大,不然他们会到梦里来催促你……”
小皇帝更加用力地抱紧罗重。
事实上他或许并不是被屋子里那些人凄惨的死状所惊吓到了,罗重说的话他也未必能够全部听懂。只是作为敏感的孩童,他对自己这世界上最亲密人的情绪却有着天生的感知。
当罗重放松的时候他会感到开心。
当罗重难过的时候他会感到压抑。
当罗重孤独的时候他会感到害怕。
然而,罗重并不知道这些。
安抚过小皇帝,罗重带着小皇帝离开了冷宫,往回走去。
几个内侍已经将之前讲课时候的坐席重新整理过了,见到罗重抱着小皇帝进来,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小皇帝像是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一般,黏在罗重身上不肯下来。
罗重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伸手慢慢解开小皇帝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罗重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伸手慢慢解开小皇帝的衣服。
小皇帝的腰带上满是繁复的花纹,衣结也打了一重又一重。
罗重耐心地一层层将之解开,如同荷花剥去一层层的花瓣和莲蓬,最终露出圆润光滑的莲子肉。
小皇帝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为什么宫殿里突然如同进入了冬天般泛着冷意。他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光脚踩在黑镜子一般的地面上,就像一颗剥了红衣的花生仁,白生生的看着可气又可怜。
“冷吗?”
小皇帝似乎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冷”,只是一味地蜷缩着自己的的四肢,呆呆地看着罗重,一副想要温暖却又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
当年先帝和先皇后成婚多年一直膝下空虚。皇后为了求得子嗣,偏信了民间异说,用一种药物强行孕育子嗣,伤了自己的命脉,同时那药对胎儿的心智也造成了的损伤……
看着小皇帝,罗重眼中闪烁了一下,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从最外面的锦衣开始,一件一件落在地上,直直如同小皇帝一般,近乎全裸地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随着周身寒气的越来越重,小皇帝终于看到一直照顾自己的哑巴侍官们推着一个装满冰水的木桶走过来,不可抵挡的寒冷正是由此散发出来,在稀疏的日光下,看能看到上面不断翻滚的白色烟雾。
侍官们将东西送上来之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罗重带着小皇帝向木桶走去,小皇帝抗拒着,抗拒着越无端升起的严寒,抗拒着眼前这个不一样的罗重。
然而他这些弱小的抵抗在罗重看来都不算是抵抗。
罗重抱着小皇帝两人一起翻身泡进了冰冷的浴桶里。
“冷吗?”罗重问道。
小皇帝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哭声。
“告诉我,你冷吗?”罗重慢慢搅动刺骨的冰水。
小皇帝挣扎着要往木桶外爬,就连同在水中的罗重都已经无法让他感到温暖。
然而罗重按住他的挣扎:“说话,告诉我你觉得冷。”
小皇帝长着嘴无声地哭泣着,细细的泪水刚刚从脸上滑落,就在冰面上结成了冰花,甚至来不及发出溅落的声响。
“告诉我你觉得冷了,我们就离开……”
小皇帝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什么。
罗重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却只听到“虫虫虫”单音。
一只被冰水打湿了的草编蝈蝈虫被丢在木桶边的地上,已经散开了。
小皇帝挣扎的幅度慢慢小下去,打哆嗦近乎要蜷缩到水里。
罗重抱着小皇帝从木桶里跳了出来。
小皇帝浑身湿淋淋地蜷缩在他怀里,还打着哆嗦,小脸完全冻得发白,只是样子看起来凄惨,却并没有留下冻伤的痕迹,反倒是一直按着他的罗重,手指和脚趾上已经有些红肿了。
小皇帝发烧病了数日,这是头一次泡在冰水中必然的结果。
罗重一边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一边守着小皇帝,直到他醒过来。
小皇帝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显得有些迷糊,呆呆地看着眼前。
罗重原以为经过这一次,小皇帝该学会害怕了,然而当对方看到他,却没有露出丝毫畏惧的神情,只是朝他张开双手,委屈而焦急地看着自己。
“陆礼,我们该怎么做?”
小皇帝朝着罗重张了张嘴,开合间像是在念着什么,却只能发出一阵“嗯嗯啊啊”的乱音,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不会说话,他想表达的一切都被掐扼在喉咙里,只能焦灼地用眼神向最在乎的人求助。
“主上仁慈,臣下无可奈何。”阴影里的陆礼跪伏在地上咬着字句说道。
罗重将手递给小皇帝,后者便如同咬住稻草的小牛犊一般,牢牢地缠抱住,湿漉漉的小脸在罗重练得虬实的肌肉上来回蹭着,就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崽。
这很像罗重从小养大的那匹战马。
老罗将军曾经说过:在战场上,坐骑就是一个战士的半生,要让他达到与自己生死相契的默契,就必须亲自驯养。
因此,那匹坐骑不止一次在战场上救过罗重的命,配合他一切严苛到生命极限的命令,成就罗氏的荣耀功业……直到最终,成为某个英雄的裹尸布。
从此以后,罗重就不再亲自养马了。尽管那些温驯的动物无法带来往日尽情的厮杀,他却再不愿亲自饲养了。
罗重将宽大的手心覆盖在小皇帝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他纤细的头部。
这似乎让小皇帝觉得很舒服,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有意无意地向罗重靠去。
“陛下的情况决不能让南边察觉……主上的仁慈对陛下对万民未必不是另一种伤害。”
陆礼说道此处沉默了下来,他在等待这个年轻的权臣自己想明白,否则他所作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小皇帝在罗重的安抚下又重新睡着了——他还在嗜睡的年纪里,这样并无可厚非。
“说吧,你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罗重才开口。
陆礼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罗重,却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只得端坐了身体,视线沉在光滑的地面上慢慢说道:“臣下少时在乡间贪玩,常常背着先生偷偷溜出书苑,只为赶到集市上看热闹,那时候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便是一种牲畜戏……那些饲养者手中蠢笨的家畜能够像人一样表演节目,主人让它们坐下它们就乖乖坐下,主人让它们跳舞它们就举起蹄子跳舞……”
陆礼说道此处,顿时住口,偷偷抬眼看了看罗重。
蠢笨若飞禽家畜也能够驯养成形,何况是万物之主的人呢?
罗重低头看着昏睡的小皇帝,侧着身的姿势恰恰挡住了半边脸,让陆礼看不清此刻他是否有任何情绪流露。
陆礼还在费力揣摩着对方心思的时候,罗重便拂袖走了,只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