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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不再似往日般浑厚自信。四阿哥微有不解握紧拳紧盯着康熙帝,却在他骤然掩面时心下一惊,簇紧了眉低声问道,“皇阿玛,难道皇额娘当日,真的被她人做了手脚?!”
“胤禛。”软弱与无助,就似幻象般在康熙帝面上消散,手背自面颊抽出,他已是满目的平静,唇角微勾淡淡说道,“不管女人们间的争斗如何,一事归一事,你与兄弟们都不可生分,可记下了?”
“儿臣记下了。”满腹疑问咬紧了牙,四阿哥全不知自个儿跪行的双膝几要触上御前桌脚,只仰脸低低问道,“只儿臣不懂……”
“君臣夫子之道,是何?”将桌上画幅细细拿袖口轻拭,康熙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闭目低声说道,“对朕的吩咐,只需去办。下去吧,传那门前哭喊的奴才进来。”
皇额娘,要皇阿玛莫要深究?莫非连他二人都揣测,是自己的额娘做了手脚?那么皇额娘当日,是怕她逝去后,德妃也会被皇阿玛赐死,令自个儿永无笑意,才会这般嘱咐?可皇阿玛又说,不论女人间如何争斗,都不可伤了兄弟和气。那岂不是又在暗指,暗指是其他兄弟的母妃们所做手脚?含糊其辞的话,竟让他连矛头都不知该指向谁,除了满心的疑问,更添一丝念想着皇额娘的苦楚……
许久未在御花园中消磨过时辰,不想这一日,直至夕阳将落,四阿哥也依旧缩在角落的山洞里,在无人打扰的黑暗中,紧攥着手边的尘土思绪万千。
“秀儿!出事了出事了!你怎的还在这啊?内侍卫都要把张公公打死了!”
张公公?!闻言忽地一震,四阿哥起身快踱几步,便听洞边响过一片噪杂的脚步,跟着,便有几个太监宫女焦急地喘着低语道,“张公公可是个好人,一身老骨头那么大年纪,怎经得住打……咱们,咱们求自家主子去劝劝吧!十三爷呢,他不管么?”
“爷自是头一个冲出来的!就在四所!哎我说秀儿,找你就是求你的!快些求求嬷嬷,找德妃娘娘、良妃娘娘求求情啊!”
“我这就去……德妃娘娘那是不成的,她昨儿也受了惊。你……你再去找找安公公,不成找太子爷求求……”
待得身前再无声响,四阿哥一转足尖便行出了洞口,左右稍作查看,便朝昔日四所快步踱去。
“皇阿玛!皇阿玛!十三儿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再打了!”
早已不再似昨夜般双目血红直着脖子,四阿哥在那凄厉的哭喊中踏入四所,映入眼帘的就是奄奄一息、却满面微笑的张公公,还有……还有那像极了自个儿幼时,因伤痛地悲痛欲绝、软弱地跪地哑音哀嚎的胤祥。
啪啪作响的鞭挞,并未停止;十三弟的哀泣也在侍卫钳制下、越来越无力;可面色冷然的皇阿玛,却毫无反应,见着自个儿径直闯入,也不过是抬了眼又垂下。
“皇阿玛……”
曲身跪地,转脸看向胤祥。见着那本觉不甚喜爱的弟弟,眸中忽然涌起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哀求,四阿哥微微一愣,脑海中自幼与他的争执和笑闹、甚或几次三番捉弄他、他却仍目有崇拜的稚嫩神色,登时磨平了昔日对他所有的不满。皇家的兄弟,就算一母同生,成长之中也难以相伴;往昔还不曾觉得,可眼下瞧着胤祥惹人心疼的模样,他却忽然发觉,不管曾经二人是敌是友,比之其他兄弟更多的相处,却也让他不忍在此刻袖手旁观。
“皇阿玛。”轻拂双袖仰起脸,四阿哥收回那泄了思绪的神色,沉声说道,“皇阿玛,儿臣本只是前来看望十三弟,不知您大驾在此。皇阿玛,儿臣求您,求您饶了那奴才一条贱命。皇阿玛乃万金之躯,不值当为这奴才生怒。”
眼角瞟到胤祥眸中的感激、与令人心酸的哀恸,康熙帝握着杯子的手略微一颤,却依旧平静地将其递去唇边抿了一口,跟着,缓缓递还给李德全,淡淡摆手道,“停。张福,你这条贱命确是不值得朕生怒。你可知罪了?”
“奴才……知罪……”
气若游丝凝视着强忍泪水、却依旧双目红肿的小主子,张公公挣扎着翘了翘嘴角,用那已因濒死极为无力的哑嗓子,断断续续应道,“奴才……失言……是奴才说…娘娘被人做了手脚……其实……其实娘娘早在出宫前,就有……重病……只是……只是怕小主子担心,不曾告知……小主子……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小主子,待奴才有幸……有幸见着娘娘……奴才才可告诉娘娘,没负了娘娘的恩……没负了您的恩……”
“张公公……”在四阿哥扶持下,颤着双腿缓缓走向那陪伴自己数年的老奴,十三阿哥在他趴着的木藤边抖了抖、险些跪下,却被四阿哥紧紧攥住双臂,只这一瞬,眸中寄存的热泪便已汹涌而出。
“小主子不哭……”已有些恍惚地紧盯着面前这张小脸,张公公翘起头,冲那万人之上的帝王遥遥瞟了一眼,待见到他回视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几已气绝的老奴,才努力伸出双臂碰了碰十三阿哥的手,淡淡笑着闭上了眼,“十三爷啊……奴才的小主子……奴才……真想再抱抱您……”
亲亲鼻尖
“你说什么?!”
请命自宫中将昏迷的胤祥带回,交由温紫悉心照顾;转眼,已过去两日。
这晚刚一入府,四阿哥尚不及前去东厢看望,就因高无庸遣来的小太监口中、近日宫中风言风语骇然一惊。
原来章佳氏出宫前夜,曾与张公公私下相谈,可惜随着这奴才的死,那夜二人口中话语皆已无处得知。只是,从伴随额娘前往祈福的其她几位母妃宫中,仍有一丝暗语私自流传。
一种说法,是那章佳氏早在行礼前,便遣了张公公与昔日青梅竹马相约,令其装作和尚隐于寺庙私会;结果却被额娘身前的老嬷嬷撞见,羞愤之下自我了断。而另一种说法则是……则是说她,在佛堂之内看到了昔日为她所害女子的阴魂,惊吓之中,以死解脱……
内中详情究竟如何,无人说的确凿。只是四阿哥忽地惊觉,在皇额娘逝去后,后宫之中地位最尊的是德妃,可那也不过因她为人圆滑,处事老练;而自那之后最为受宠的,实是章佳氏。为何自己从未怀疑过她,甚至还……还将她的孽子带回府中照顾?!
再思及早先皇阿玛口中言语,四阿哥更觉心内谜团重重,却毫无头绪。难道这么多年来,他都疑错了人,恨错了人么……
“四爷,奴才是奉了娘娘命前来看望十三爷的。您看,是不是让奴才先过去瞧一眼?”
忐忑的低语中,四阿哥低舒一口气点点头,便率先挪步,缓缓往东厢踱去。
“额娘~叔叔怎么这么能睡?”
“嘘……”揉了揉晖儿的小脑门让他噤声,温紫隔着纱帐看向床际沉睡的十三阿哥,摇摇头悄声说道,“不要吵,记得叫姨娘,不然十三叔突然醒了怎么办?”
“哦……”听话地搂住额娘的脖子点点小脑袋,弘晖循着温紫的目光探头看了看帐内,转过脸,却是嘟嘴小声嘀咕道,“叔叔一直在叫额娘……他的额娘去哪儿了?”
闻言并未立时应答,温紫隔着帘帐伸手摸了摸十三阿哥终于不再滚烫的额头,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紧弘晖轻踱几步,坐去椅中垂眼嗫嚅道,“晖儿乖,十三叔的额娘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昏迷中辗转的人影,在瑟缩一团时,如此令人心疼……不管是幼时稚嫩的小祥祥,还是早先爽朗大笑的少年郎,十三阿哥何时会如此刻般,软弱地让人双目发涩?
“姨娘……”贴心地拿小手揉着额娘的眉心,待那紧簇的褶皱渐渐舒展,弘晖才眨着眼睛怔怔问道,“为什么他的额娘走了?是他不乖吗?”
“不是……”小不点忐忑的问话,就似在酸涩的心内抹上了一层蜜糖,温紫翘起唇角微微一笑,轻啄着他肉肉的鼻尖轻声应道,“晖儿不怕,不管她人如何,额娘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走远的……喏,在你鼻子上许个诺。”
“嘻~痒痒的……”额娘的允诺,登时让弘晖眉目清秀的小脸上开了花,咧开小嘴揉了揉鼻头,便也凑去温紫的鼻尖碰了碰,嘻嘻哈哈乐道,“晖儿也许诺,晖儿也不离开额娘~”
“好~晖儿好乖呢。我们也不离开阿玛,哦?”
“嗯啊~”小鸡啄米般狠狠点了点脑袋,正与温紫笑望着的小弘晖,却忽地一愣,一脸神秘撅嘴嘀咕道,“啊~姨娘~晖儿又喊错了……嘻……”
“小笨蛋么你……罚你给额娘捶腰!啊,我也错了……嘻……”
推门便见母子相互逗弄着低笑,四阿哥微微一怔,竟忽觉心内一股暖流涌上,顷刻便将那因层层疑团带来的烦乱抹去不少;不由轻轻抿了抿唇,蹲身拥住随后咧着小嘴奔来的弘晖,笑望着温紫轻声问道,“醒了吗?”
“还没。”转脸无奈地看了看帘帐,回首见到四阿哥身后探出的生面孔,温紫忙蹲身请过安,复又恭谦地小声应道,“不过四爷,太医今儿倒是给了准话。十三爷现下脉息已稳了许多,个把时辰内就会转醒的。”
“嗯。”因有宫内之人在场,四阿哥不似往日般一见面就将爱儿抱在怀中;拥住弘晖的小身子摸摸脸颊,他便轻轻拉住那只小手,转脸朝身后太监吩咐道,“去看一眼,回宫之后,将庶福晋的话也转给你家主子听。”
“是……”
待得小太监匆匆离开,四阿哥抱起弘晖踱去榻前看了看,微眯的双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跟着,便垂了眼睑与温紫同坐在桌前,悄声问道,“方才在和儿子说什么?笑得那般开怀?”
“我说我说~~~”得意又喜悦地朝额娘摇摇小脑袋,弘晖噌的凑脸、照四阿哥鼻尖吧唧一口,又抓起他的大手、与温紫白皙的指尖握在一处,这才在阿玛极为不解的注视下,喜咪咪撅嘴嘀咕道,“阿玛,额娘和晖儿~永远都不分开~阿玛,你要亲晖儿的鼻尖~许诺~”
“好。”完全不明白晖儿为何要自个儿亲鼻尖,可转脸看到温紫温柔的笑意、再听着爱儿口中满是欣喜的好意头,四阿哥不由翘起了嘴角,俯首便拿唇碰了碰弘晖的鼻尖,悄声笑道,“又是额娘教你的?”
“嗯~!”满意地将小脑袋在阿玛颈窝蹭了蹭,小不点抱着他二人的手紧紧不丢,跟着,却是仰起脸期待地说道,“阿玛额娘,也要亲亲鼻尖~”
闻言低低一笑,温紫佯怒地冲缠人宝宝撅撅嘴,便轻轻凑过脸,眯起双眸似咬似啄触了触四阿哥高挺的鼻梁,然而静待片刻,却终不见自个儿鼻尖上有何碰触。心下不解的她定睛一看,不由也同晖儿一样,狐疑地审视起面前陡然面红耳赤的男人。
亲密多年,夜夜缠绵。昨晚二人不还在红帐下,嬉笑着翻滚揉弄么?为何此刻,胤禛竟这般羞涩了?!
皱皱眉,极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四阿哥不满地瞥了温紫一眼,便别过脸低低嗔道,“当着儿子的面,莫这般放肆……”
双颊处的滚烫,并非因温紫轻柔的碰触,而是来自直溜溜锁在自个儿面庞的那两道、清澈的目光。习惯了与她爱意极浓的亲吻、抚弄,可这似乎还是首次……首次在他人注视下亲近。而晖儿,更是他的儿子,他这为父的,怎可毫不遮掩、做出这般不雅之举……
初次独处
“若我是你,定会亲她。”
鼻音浓浓的沙哑嗓音自床际传来,四阿哥转脸瞟见纱帐下微直的身子,不由面色更红;嗔怪地瞪了眼嘟嘴皱眉的温紫,便勉强翘起唇揉着弘晖的脑门,无视娃娃那满目的不解,悄声说道,“先回去,哄了晖儿睡下。”
“阿玛~”挤起眉心紧盯着四阿哥,小弘晖不依不饶抓紧了他的袖口,认真地瞪大眼睛唤道,“你还没跟姨娘许诺……”
“夜里回房许。”满心无奈摇摇头,四阿哥微微正了神色,眯起眼低声应道,“晖儿要记下这个规矩,人前不可肆意妄为。你还小,打打闹闹不过童趣。可待长大些……”说着,他不由再度斜了眼温紫,一见那小妖常日清亮的美目竟略略黯淡,言语一顿,却仍是低低继续道,“再大些,必要谨言慎行,以免惹人闲话。听话,阿玛现下有事。”
目送妻儿远去,四阿哥无奈地笑了笑,便缓缓踱至榻前,满腹心事坐去了床沿;只是尚未思量好该如何开口问话,十三阿哥就已轻轻撩起床帐,在他随后的相扶下,依去床头静静看着他。
苍白的面颊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虽觉与兄弟间感情淡薄,此时见着昔日总朗声大笑着的十三弟,竟如纸人般毫无生气,四阿哥也不自觉心有怜惜;低叹一口气皱了皱眉,他便松开手淡淡问道,“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