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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个儿子,也从来不管,看都不看一眼。那女的虽然住在后面的院子里,可老太爷就像家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孩子刚生下来时因为是个儿子,大老爷心里也挺高兴的,他到现在也就一个儿子。那个女的也因为有了儿子自觉身份也不同了,孩子满百天时就哄着他抱着孩子过去让老太爷看一眼,起个名字什么的。
大老爷心里也清楚,这孩子自己说了不算数,要让老太爷点头才行。可他也不敢就这么带着孩子过去,而是先旁敲侧击的跟老太爷提了这个女的,重点是那个儿子。
老太爷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笑两声问了句:“老大啊,你觉得……她那身份带得出去?”
大老爷底气顿时就不足了,结巴半天才说:“……她跟着我的时候也是个清白的。”
老太爷就那么看着他冷笑,大老爷灰溜溜的回去了,从此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从此后大老爷就不怎么对那个儿子上心了,这能怪谁呢?也是当娘的出身不好闹的,她哪怕是个正经干净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家里穷点他在老太爷跟前也能为她说上两句话。
那女的也不知道,天天抱着儿子美,跟他也是一口一个咱儿子怎么怎么样了。大老爷也就由着她宠儿子宠上了天,心里想大不了日后多给她留些钱,娘俩也能在这边好好过。
走的时候大老爷大着胆子带着娘俩上了车,见老太爷一声不吭还松了口气。那女的就抱着儿子哄他说咱回家了,又特地掏自己的私房钱给家里的大大小小买东西,还特地给大太太打了根足金的凤钗。她就捧着这个问大老爷,说到时她就把这个给大姐:“只要她能给我们母子俩一口饭吃就行。”
大老爷倒不担心大太太,真带回去了她也不能说什么。他这次回去时大太太就跟他说在外面要是有侍候他的人,到时一起带回来。
“有个人能侍候你,我也放心。”大太太这么说时,大老爷知道她是真心的。她的年纪也大了,还有个儿子,又是元配正室,就是带回来几个也碍不着她的事。
要说大老爷心里更喜欢哪个,自然是身旁这个小的,可要说哪个更重,自然还是大太太。他知道,大太太也知道,就是这个小的还生了个儿子,也不过日后家里多一碗饭的事,这个儿子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呢,是绝对没办法跟段浩守争的。
换船坐车一路来,又是车又是箱子一大堆东西,七转八绕的就是大老爷,要没有向导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哪了。
这天他们宿在一间荒店里,下了大雨,路上走不了车就停了下来。老太爷过来跟他说这那么多车东西不能就这么放在这里让雨淋着,让他先带着箱子冒雨走,在前面等着他们,老太爷和那个女的与孩子等雨停了再上路。
大老爷就带着所有的东西先走了,在前面等着他们。过了几天后却只有老太爷赶上来了,他没见着那个女的和孩子,就去问,老太爷打量了他几眼,冷道:“怎么?你还真打算带回去?我实话告诉你老大!那种女人生的野种就别想进我家的大门!”
大老爷让老太爷一口啐在脸上,顿时就傻了。
老太爷还在骂他:“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男人在外面荒唐没什么,可你见几个真往家里领的?这么些年在外面我没管过你,不过是想着那女的也能替你解解闷,这都要回家了你还不赶紧打发她们滚蛋,居然还想着就这么带回去?你把你爹的脸往地上扔呢?你让浩守日后怎么出门?你让他对着一个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喊姨娘?你想让他有一个那样的兄弟?你想让人指着咱们段家的后脊梁说,咱们家里有姐们下的种?你让你爹、你的兄弟、你的儿子日后怎么出门?”
大老爷让老太爷骂蒙了,直到回了家都不敢提这件事。本来他跟大太太说那个女人的事,还说了孩子,大太太早早的收拾好了屋子等人来,却见他回来后一个人都没带。大太太悄没声的又把那些屋子都给挪了别的用处,嘴上是一丁点都没提。
大老爷就把这事渐渐给忘了,可瞧见段浩方他又忍不住想说两句,好像说出来了心里的难受劲能小一点。
段浩方从大老爷的话里半蒙半猜弄明白了整件事,他开始琢磨这个石榴该怎么办了。
本来就是不想得罪老太爷身旁的那个女人才带回来的,想着日后老太爷带了人回来,老太太年纪又那么大了,这后院里日后风往哪里吹还不知道呢。
可现在这么一看,竟然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老爷把自己灌了个半醉,肚子里的话倒出来八分后倒不觉得多轻松,对段浩方说:“以前你爹娘带着你在外面单过,那就不说了。既然搬回来了,你也看看家里哪个兄弟的屋子里有你的人多?”段浩方赶紧站起身弓着腰道,“侄儿请大伯父教训。”
大老爷拉他坐下道:“坐下,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他悄悄道,“那个石榴还是赶紧送走吧,留在家里倒是个招祸的人。你要是心疼那个孩子,养着他娘倒是也没事,就是这娘俩不能住在大院里,你在外面给她们弄个小院子养着也可以,不过我话给你说到前头,什么你爷爷发了话说让你把人送走那也是一会儿的事,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段浩方端着酒杯没吭声。
大老爷叹道:“我知道你那边有两个儿子,只是依我说哪个都不能放在大院里,你要实在舍不得,老太太给的那个倒是可以留下来,只是现在也最好不要摆在你爷爷眼皮底下,先送到你们以前住的那个旧房子去,先养在那里。等你媳妇什么时候生了儿子,老太爷一高兴,到时再领过来磕个头也就顺理成章的进门了。”
倒要把那姓杨的女人的留下来?段浩方冷笑,那还不如都送走了呢,更干净。要不是不想太扎眼,不然带一个过来留一个放在那边,让人瞧出什么来就不好了,段浩方也不会两个孩子一起带过来。
段浩方倒不可惜石榴,只是对那个孩子倒真有些舍不得,怎么说也是个儿子。看二姐的样子也挺喜欢的,要是从小养在她身旁自然是跟她亲,日后也不会有事。不过想到孩子娘的出身,段浩方也知道这孩子不会有大出息。
吃完了饭出了酒楼,大老爷看着是一点都没有喝醉的样子。段浩方说起了昨天跟段浩守看的那个房子的事,大老爷就又跟着他去找那个中人又去看了遍房子。
大老爷点头了,这房子不错,问了中人这一家人为什么卖房子,中人说这一家也算是有钱人,特地花了大钱盖了这个房子想着是等儿子考了秀才后给他娶个媳妇,正好双喜临门。谁知那一家的儿子出门赶考就没再回来,好像出了什么事人就死了,听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一家人嫌丢人,也嫌这房子晦气,就举家搬走了。这房子盖好了根本没住过人。
大老爷听了这一家出过这样的事,就笑眯眯的跟那中人谈价。中人见这生意有门,又因这么大的房子实在不好出手,价格本来就出得极底。
趁热打铁,中人领着大老爷和段浩方又去见了这一家留在这里的人,那男的看着就是被酒色泡软了脚的。大老爷领着这男的转到酒楼喝酒,又叫来漂亮的姐儿唱曲,那人迷迷瞪瞪的就按了手印了。
大老爷出了门让人送那男的回去,转手又赏给中人一些辛苦钱。
中人乐得眉开眼笑的,直说大老爷是大豪客大善人大福大贵。
这一通折腾就大半夜了,段浩方扶着大老爷回了家,大太太早就让人在门那里等着,一接到人就立刻给扶回去了。
张妈妈也早就让七斤和米妹在门那边等着段浩方,接了人回了院子,二姐也等着没敢睡,听见门响就赶紧披上衣裳过来。
段浩方掀帘子进门就看到二姐穿着粉色小衣披着衣裳趿拉着鞋迎过来,心里陡然一松,过去扶着她道:“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这天越来越冷了,怎么这么不当心?让丫头侍候我就行了。”
二姐如今哪里敢只让丫头侍候他?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要在一旁看着,递个茶拿个手巾什么的。
段浩方坐下让七斤侍候着脱鞋洗脚,二姐问他要不要吃点夜宵,他倒突然来了句:“家里最近要搬家,先把孩子送回去吧。”
二姐一怔,屋子里的张妈妈和几个丫头也都是一怔。
送回去?好好的干什么要送回去?二姐心里打鼓,这孩子她自然是自己养着更放心些。
二姐让人都出去,自己蹲下给段浩方洗脚,轻道:“二爷,孩子放在我身旁养着……不是挺好的吗?”
段浩方见她还舍不得,笑道:“你养着我自然放心,只是家里要搬家,忙来忙去的怕再出点什么事,所以先送回去。”只是这一送回去,就不会再接回来了。
二姐忙道:“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有张妈妈和胡妈妈还有奶娘一起照顾着,明天我让七斤也过去!”段浩方皱眉道,“那怎么行?那些人都是你的丫头婆子,都走了你怎么办?”二姐可比那些孩子重要多了,他怎么肯让二姐身旁的人都去跟着孩子?
二姐猛得站起来争道:“我没事!二爷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养的好好的……”话音未落她就向地上栽去。
段浩方眼急手快的扑上去抱住她,水盆哗啦一声踩翻在地!
“宝儿?宝儿你怎么了?”他抱着二姐连声问,见她像是突然晕过去了,连忙抱进屋子里。
外面的张妈妈几个早就听见里面声音不对,赶紧进来,一见外面铜盆翻了水洒了一地,连忙往里屋跑,见二姐躺在炕上人事不醒的样子,段浩方赤着两只脚坐在炕头一边给她解开领口顺气,一边小声急唤她。
张妈妈顿时就坐地上了,七斤和米妹都吓傻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段浩方见人进来了却又傻站在那里不动,气得大骂:“还不赶快去叫人?慢一步爷揭了你们的皮!!”
张妈妈哆嗦着爬起来,七斤转脸就往外跑去找红花。
段浩方解开了二姐的领子,见她仍是闭着眼睛没醒过来,手吓得直哆嗦,上上下下的揉二姐的手啊胳膊啊脸啊,趴在二姐身上小声叫她:“乖乖,你起来啊,跟我说说话,那孩子你要想养着就养着,不送回去就不送回去,我都听你的。”
米妹捧了茶过来,想喂给二姐喝,段浩方要接过来自己喂她,米妹递给他,惊觉他的手指冰一样的冷,再看他的脸,白里透青,眼神都是直的。米妹也吓着了,躲到张妈妈那里去。
张妈妈定了定神,出去叫来胡妈妈,让她赶紧去找王家父子:“回吴家告诉老爷和太太!赶紧请大夫来!”
胡妈妈皱眉道:“要不,再等等看?说不定姑娘没事呢?这么急慌慌的把信送回去,倒让老爷太太着急。”
张妈妈跺脚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二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的,老爷和太太能饶了谁?”胡妈妈一听说害怕了,这事交待小丫头不放心,她回屋加了件厚衣裳决定自己跑一趟。
桃花园里二半夜这样折腾,很快别的院子里也都知道了。二太太最先得了信,问了小丫头听说是二姐大半夜的晕了,奇道:“小夫妻两个吵架了?”
二老爷爬起来道:“你过去看看。”
二太太快活的答应了声,起来穿了衣裳,想了想叫来个婆子让她去请大夫。
二老爷骂她:“这个时候请什么大夫?”二太太翻了个白眼,道:“横竖又不是咱们家折腾?老三家的这些日子的笑话可真多!看都看不完!”要是段浩方再出点什么事就太有趣了!
二老爷明白了,她这是火上浇油呢。摇摇头躺下,一会儿还是起来穿上衣裳。谁知道一会儿出点什么事呢?万一热闹起来,他怎么着也要过去‘帮’一把。
段章氏听说了赶过来,见二姐晕着就是叫不醒,就让人到灶下去拿醋,道:“先用醋擦擦,看行不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又见段浩方失魂落魄的光着脚,就让丫头过来先给他把鞋穿上,扯他到一旁皱眉道:“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值得你这个样?”
段浩方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让丫头侍候了穿了鞋换了衣裳又坐回炕边守着二姐,见张妈妈拿了醋沾着小心翼翼的擦二姐的鼻子下面和额头,接过手巾来自己替她擦。段章氏嫌他这样难看,硬把他拽了出去,骂道:“你还没这么侍候过我呢!别这么没规矩!有丫头婆子在那边站着呢,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动手了?”
段浩方这会儿不耐烦哄她,扶着她出去道:“娘,这会儿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明天再让婆子过来看一眼就行了!”说着叫婆子提着灯笼送她回去。
当着一院子人段章氏也不好跟他拉扯,段浩方劲也大,半携半挟半扶半推的把她送到院门口,转身就回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