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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时才觉得腹鸣如鼓,她给他披上衣裳,摆好桌子,红花也把饭端过来了,小米粥,葱油饼和两道小菜。
他一边吃着一边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二姐出去拿了针线进来,就坐在他旁边纳鞋一边说:“过三更了,昌圆已经睡了。你吃完再睡一会儿吧,等天亮再说。”
他看着她手中的鞋底问:“你干什么呢?”
她抬头笑道:“我让人给你新裁几件衣裳,这不正做鞋嘛。”她说着手上还不停,拿着粗硬的钢针使劲往厚厚的鞋底上扎。他不是头一回看她做鞋,却是头一回担心她扎着手,说:“你放下!这些事让红花来不就好了?”
红花站在旁边听了就赶紧想从二姐手中把鞋底接过来,不等她开口,二姐反倒冲着他飞了一眼,笑道:“我就给你做过鞋,别的我也做不来,你的鞋都是我做的呢。”
她这么一说,他倒不好说了,心里陡然涌起一股酸甜。
红花见状就退了出去。
接下来在灯下,他喝着稀饭,筷子偶尔碰一下瓷盘瓷碗,粗棉线从鞋底穿过,声音很轻,他心里有块肉,听着那个声音就像棉线是从那块肉中拉过似的。
吃完了饭,二姐也收拾了东西,隔壁屋里的裁缝婆子也先走了,说是衣裳再过两天就能做好。她回来跟他说:“先做一套凑和着穿吧,现在家里都忙着办喜事,没多少人手。”
她办的事他自然放心,睡过一觉也有精神了,熄了灯躺在床上,他抱着她就想说说话。一开始说的是段家的事,他想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才带着孩子跑吴家来的。
二姐想拉他在吴家多住几天,让他觉得她受了委屈是最好的。便垂下眼什么都不说,只道:“娘来了信,说四舅舅来了,让我过来见见。我想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正好也能带孩子们出来散散心。”
要是跟他说,她多想娘和娘家人,他肯定会跟她说以前她是吴家的女儿,自然对吴家感情深,可她现在是段家的媳妇,还生了段家的子孙后代,所以她自然就是段家人了。
二姐知道,要扭转他的想法那太费力了,她越提娘家,他就会越提婆家,无形中两人就会对立起来。这样就会跟她的愿望背道而驰。要想达成目的,只能顺着他的毛摸。
所以她说的就好像是出来散散心,走走亲戚似的,这样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段浩方听了就叹气,二姐越不说,他越担心。也不知道在家时大太太是怎么折腾她的,可她就是个不会诉苦的人,从以前就是这样。
第 233 章
婚礼是在一个大晴天举行的,吴家屯所有的人都来了,甚至还有城里的人特地赶来,吴家在谷场上摆了三百桌酒席,招了村里的人来帮忙上菜。
外面的热闹跟吴冯氏和二姐这些女眷无关,倒是昌伟和昌福让吴老爷叫到外面去吃席了,段浩方自然也要跟着招待。
院子里,为了招待一些客人的家眷,吴冯氏在最大的院子里摆了二十桌酒,她跟二姐在屋里陪着那些女客说话。
二姐出嫁后还是头一回在吴家见外人,上次回来她是被石榴和她的儿子逼得逃回来的,躲在家里谁都没见,所以外面的人也都不知道。今天坐在她周围的人只知道她嫁进段家后连生了三个儿子,个个都夸她好福气。
什么也没有儿子能撑得起一个出嫁女人的脸面。吴冯氏有心要让二姐风光风光,早早的就把她带着三个儿子被丈夫亲自送回来参加兄弟的喜事这件事给散了出去。一是想让人家都看看自己女儿嫁得好,二是想借着二姐的风头替吴敬泰这次的喜事加点好听话,免得日后再让人提起那个谢氏的事。
她将二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比打扮顾氏都更上心,幸好二姐回来时想着要见四舅舅,带了一些新做的好衣裳和好首饰,现在抱着吃得粉嘟嘟的昌圆一出来,一屋子女人都羡慕的连声赞叹。
二姐也知道她的用心,替敬泰多添些光彩也是她的心愿。跟那些大娘大婶说起城里的生活,尽往夸张去说,好像她是躺在金山银山上,在段家过得是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村里人都不知道段家到底家底如何,只知道段老太爷去南方赚了几十年的钱才回来,那还不拖回一座金山来啊?这话越说越夸张,二姐最后都不说了,只管让她们去猜,她要是摇头摆手说没有那么多,怎么可能呢?人家反倒都不信了,所以她也干脆不说了。
一堆人围着她,一堆人围着吴冯氏,个个都夸她眼光好,不但给女儿挑了个好婆家,还给儿子挑了个好媳妇,更有几家妇人求她替自己的女儿也挑个和二姐差不多的婆家,甚至有人直接问二姐段浩方还有没娶妻的兄弟没?
二姐一边掩着嘴笑说可惜都没了,他兄弟几个都娶过了,要不还能跟您的女儿做妯娌。心里却道段家那火坑,跳进来的都是上辈子没烧好香的!一边想一边叹气,她倒真愿意嫁个简单人家,不要那么多人和事的,就像这顾氏,爹不疼娘不爱,却嫁到吴家来了,她要有她这份运气,真是梦里也要笑醒了!
到了中午,冯妈进来跟吴冯氏说外头要开席了,菜都摆上了,花轿也快到了。
吴冯氏就拉着一屋子的人出去,外面的桌上其实大部分都坐好了,她让进屋里说话的这些都是跟她坐一桌的,算得上跟吴家比较亲近的人。
这时敬贤进来了,他身后有人抬着六个大箱子。敬泰在外头当新郎官迎客人,往来招待的事都压在他身上了,正好年纪也差不多了,吴老爷正打算找个机会让他露露脸,也让外面的人都认识认识吴家二爷。
他领着人抬着箱子进院子到吴冯氏面前,原来这几个箱子是吴大姐嫁的聂家送来的贺礼。敬贤正是如小杨树般年轻挺拔的好年纪,他也是浓眉大眼的长相,只是脸型却肖似冯四,下巴是尖的而不像吴敬泰那般是方的。又因为是家中次子,比起他大哥来少了一分稳重,多了一份调皮。他给吴冯氏躬身行礼时倒挺规矩,起身时却嘴角一歪,露出个笑来。二姐坐在旁边赶紧拿帕子掩住嘴角,就是吴冯氏也在眼中透出一点嗔怪来,又疼又气。
院中席上的人都看见那六个大箱子抬起来,离得远的还半站起身伸长脖子看,一时院子像关着一群蜜蜂般嗡嗡起来。
“瞧瞧!吴家大姑娘嫁的好啊!”
“人家二姑娘嫁的也好!”
“吴家这媳妇娶的才好呢!你看那前头摆的嫁妆!”
都是夸吴家好的,吴冯氏得意极了,让人把那六个箱子抬到后面去。这边早就有人开始打听这吴二爷定了亲没啊?
经过谢氏那件事,吴冯氏对儿子的媳妇更加慎重了。敬贤那个样子,又是家中次子,少不得要好好挑,不然吴家后院只怕就要闹起来了,她可是知道那些爱挑唆的媳妇能把多好的兄弟都给搅掰喽。
今天在座的人家她都熟悉,家中有无女儿,家教如何她心中也有数,立刻四两拨千金的挡了回去。
再过一刻,那边喊花轿进门了!这下院里院外都热闹起来了!
二姐起身跟吴冯氏示意了一下就带着红花张妈先到新人的院子去了,一会儿新娘拜完堂她要在那边接着。这次幸好她回来了,屋里陪着新妇的仅她一人。吴家儿媳妇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吴冯氏不会让一群乱七八糟的人挤进去添乱。
她这边一走,吴冯氏也起身告罪去换衣裳,一会儿去受新人的礼。
吴敬泰的院子重新修整了一下,里面的家具也都换成新的了,除了敬泰身旁跟着的侍候人,其他人在谢氏被休的时候都换了。
二姐就在屋里等着,昌圆坐在新人床上,好奇的爬来爬去。敬泰的奶娘在旁边堆着满脸的笑陪二姐说话,她有心奉承,不停的夸昌圆好,又说起二姐小时候的事来。
二姐带着笑听,突然说:“苏妈妈今年高寿了?”
敬泰奶娘苏妈脸上一僵,心中不安起来,赶紧笑道:“二姑娘千万不要跟我这个老婆子客气,当年姑娘才这么点大的时候,我就在太太的屋里侍候了,还给姑娘换过尿布呢!”她笑了会儿没见二姐接腔才讪讪的收住了,过了会儿干巴巴的比了一下:“老婆子刚过五十五,老了!”
二姐拉过她的手放在手中拍着,亲热道:“苏妈妈不老!我瞧着才三十出头呢!这头发还没白呢!”她一边说一边看红花。
“苏妈妈不老!苏妈妈看着就跟我的姐姐一样呢!”红花快步绕到苏妈身后,轻轻推着她说。
苏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却是越来越怕了,不停的偷偷拿眼瞟二姐。
“我还记得,小时候敬泰这么点大,什么东西抓住都往嘴里放!怎么教都改不了!那是他多大时候的事啊?”二姐就像没看到苏妈看她,拿手随便比了一下说。她穿过来时敬泰已经像个小大人了,不过都是从孩子那会长起来的,昌伟三个小时候都爱往嘴里乱塞东西,他大约也免不了俗。
说起敬泰小时候,苏妈的心一下子柔软了,仔细回忆着道:“……他啊,小时候淘着呢!都能满地走了,一时不留神就能把石头子吃到肚子里!我啊,就天天看着他,眼珠子一下都不敢离开!那些死丫头都不顶用!让她看着敬泰,一会儿就不知道这神跑到那里去了!”
她笑着叹气,对二姐说:“我记得,那会儿他一岁半,到两岁才把这个毛病给改掉!”
“果然淘气!”二姐附和着苏妈的话笑了一会儿,然后扯着她凑近,把苏妈刚落下去点的心又给吓跳起来了。
二姐柔声道:“……苏妈妈,前头那个谢氏的事,屋里人可都说过了?”
谢氏?谢氏什么事?
苏妈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姐轻轻一叹,慢道:“我只盼着弟弟好,前面的事自然都不算了,打从今天起才是他的好日子。顾姑娘娘家不在这里,有了委屈自然也只能憋在心里头,小两口要是有了什么口角,拌个嘴吵个架什么的,敬泰年轻,怕不会让着她,这时就要让苏妈妈多劝着点了,家和万事兴嘛。”
“二姑娘说的对,说的对!”苏妈连声道,突然转过弯来了!屋里的人都是新换的,大爷身旁跟着的外头干活的人也不往院子里来,平常也见不着这位新奶奶,二姑娘这是怕她用谢氏拿捏顾氏!
这是让她闭嘴啊!她要是不听……二姑娘前头问她多大年纪了……
苏妈脸一下子白了,她这把年纪再让吴家赶回家去……
听懂了话,苏妈立刻站起来对着二姐行了个规矩的大礼,道:“二姑娘放心!从今天起,老婆子心里的大奶奶就是从顾家来的!”什么谢氏?她会忘得干干净净!
二姐等她说完了,再笑眯眯的扶她坐下,道:“有苏妈妈跟着,我就放心了!”
就在此时,热闹声由远及近,二姐让红花把昌圆抱到隔壁屋省得他闹起来。门口处,敬泰手中牵着一条红绸,后面跟着的是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第 234 章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吴老爷才回屋,他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只想赶快躺下睡觉。屋里点着灯,丫头婆子都不在,只有吴冯氏坐在屋里等他,一见他就迎上来一边替他脱衣裳一边道:“洗洗再睡吧。”
草草在桶里泡了泡,身上的疲乏解了些,这时吴冯氏又端来了热在灶上的饭菜,他只吃了半碗就推开道:“今天累了,睡吧。”
“好。”吴冯氏收拾好桌子铺好床,等两人吹了灯躺到床上,他却睡不着了,明明累得眼皮子都粘在一起了,可脑子里却还想着事,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他推推吴冯氏:“睡了?”
吴冯氏很快爬起来了,就要去点灯:“你睡不着?要不要喝点药?”
看她披衣打算下床去熬药,他赶紧拉住她道:“不用!一会儿都好了!”他是不信药的,人的命,天注定,真生病了吃药是应该的,平常好好的吃药就是白花钱了,那些大夫老哄着人吃药,没病的也让吃药,这么着没病也会吃出病来的。
吴冯氏这些年爱炖些补药给他吃,她的心他知道,有时为了让她高兴,端过来的药他也吃了,可大半夜的熬药他就不乐意了,这么晚了再起来忙活,她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他把吴冯氏按在怀里,道:“咱俩说说话。对了,你弟弟是不是等办完喜事就准备走了?给娘和你大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等过两天你看看,有什么不够的再添。”
冯四并不想在吴家多住,吴老爷和吴冯氏都看得明白,人家既然不稀罕吴家,他们家也不会上赶着贴上去。喜事已经办完了,最多后天或者大后天,冯四只怕就要来辞行了。
敬宗的事吴冯氏早就跟吴老爷说过了,连着她的想法,二姐说过的话,她原封不动都学给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