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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不得不佩服他的好本事,整整一个学期,马不停蹄地周旋在她俩之间,居然没出纰漏,沙佩莺对此更是一无所知。
「雷啸,你会不会太忙了?小心肾亏。」游唯秋不无讽刺地说。
「就算全世界男人都肾亏,也不可能是本大爷。」雷啸笑着站起来,「我走了,小秋,下次再来临幸你。」
「滚!」
回答他的,是一个揉皱的纸团。
第五章
时间飞快到了大三的下半学期。
雷啸春风得意,爱情、学业两丰收,在众人羡的目光中,和沙佩莺维系着「金童玉女」的光环,成为校园的爱情童话,当然,也依旧和蔚思思保持着秘密关系。
他和游唯秋还像以前那样,打打闹闹,室友们也习惯了他俩从「情敌」到「兄弟」的角色转换,尽管游唯秋一直否认,一直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但雷啸总能厚着脸皮,一次次爬上他的床,无惧他冰冷的视线,硬把他搂在怀里,当自己的专属「抱枕」。
游唯秋也习惯了在他怀中入睡,习惯他用手搂住自己的腰、以火热的胸膛贴住他后背,用亲密的姿势锁住彼此,换得一夜好眠。
生活一直很平静。
平静中,夹杂着微酸的甜蜜和苦涩。
不管心里再怎么翻涌,游唯秋表面上纹丝不动,掌握着分寸,守好界线、滴水不漏。
他想,只要熬过最后一年,到了毕业,免不了各奔东西,从此进入社会,为未来辛苦打拼,用不着多久,便会渐渐淡出彼此的生命。
也许仍会做一辈子的朋友,不时出来喝酒聊天、互相吐槽,但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他会娶妻生子、组织美满家庭,而他,可能会遇上别的什么人,喜欢上彼此,然后,一起生活。。。。。。
而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雷啸。
就算下辈子,也不可能!
可明知这个人不会是雷啸,又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小秋秋。。。。。。」
雷啸一脸阳光地冲入游唯秋的寝室,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怔了怔,「游唯秋去哪儿了?」
「他啊,听说家里出了点事,向老师请假离校三天。」同寝室的人代答道。
「家里出事?什么事?很严重嘛,居然要请三天假?」雷啸怔了一下,昨天两人还睡在一起,他却只字未提。
心里真不是滋味,这小子到底当不当他是朋友?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不过脸色看上去很差,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雷啸听了,心里担忧更浓。
试着打游唯秋手机,却总是关机,他不知道他家里电话,因为平时天天见面,自然不会想到问他要。
游唯秋消失三天,雷啸闷闷不乐了三天,连他率领的球队,取得了与老对手──J大的压倒性胜利,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回来的消息,雷啸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寝室楼下。。。。。。
「好小子,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雷啸一拳重重砸上他肩膀,不满地抱怨道。
「回老家处理些事情。」游唯秋挤出一丝笑意。
他看上去很疲倦,脸颊消瘦,神采黯然,眼睑下有很深的黑眼圈,全不复平时温雅从容的样子。
「都干什么了?看你那小样儿,整个瘦了一圈,是不是给你老爸老妈虐待啊?」
雷啸心疼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哎呀,都快挤不出一丝肉了,他得赶快去食堂给他打点大鱼大肉,把他好好喂胖。
别看他一天到晚霸占他的床,但实际上,天天给他打饭打菜、替他抢占位置、做牛做马的是他!
游唯秋淡淡一笑,「我累了,先去躺一躺。」
「哦,好,包我替你拿上去。」
雷啸抢着替他拿过背包,游唯秋也不推辞,跟着他回到自己寝室,不及盥洗,把外衣一脱,就钻到被子里,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背对着他,蒙头大睡。
这种情形十分异常,完全不像平时的他,没有半点朝气,似乎遭受了什么沉重打击。。。。。。
雷啸皱眉,坐到他床边,轻轻抚摸他的背,「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背伤又复发了?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
游唯秋微微摇头,全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拒绝气息。
雷啸粗犷时粗犷,细腻起来,也十分知情识趣,于是收回手,「那好,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站起来,他又告诫正在大声嬉闹的室友们,「你们轻点声啊,游唯秋身体不舒服,让他好好睡一觉,别吵他。」
大家听了,顿时安静下来。
游唯秋心里感动,却仍是一动未动。他的脑袋实在太沉重,像被灌了水泥一样,稍微一动,太阳穴就阵阵抽痛。
这三天来发生的事,疯狂在他脑海旋转。。。。。。他的确累了,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都不想,暂时让他沉睡吧。。。。。。
一阵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袭来,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的肠胃,立即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把他从沉睡中吵醒。
游唯秋翻过身,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淡淡月光下,雷啸那张俊朗的笑脸。
他以很可笑的姿势,蹲在他床边,双手捧着一个敞开的饭盒,从饭盒内,飘出饭菜诱人的香气。。。。。。
「睡了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一定饿了吧?起床了,你喜欢的干炒河粉。」雷啸笑嘻嘻道。
「几点了?」
游唯秋揉揉眼睛,坐起来。
室友们似乎都睡了,难道,自己竟从上午一觉睡到了深夜?
「十二点半。」雷啸看了看手表,「你可真能睡的,像只死猪一样,一躺下就是十多个小时,以前从没见你睡得这么沉过,害我都不敢睡,隔半小时来看你一次,就怕你出什么事。」
游唯秋低下头,又抬起来,「谢谢。」
他的关切,让他感觉很窝心,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你啊,说什么谢谢,快吃吧。」
雷啸把他拉起来,替他披上外套。。。。。。
晚上夜凉如水,他不想他感冒,然后又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到桌上,再把免洗筷掰开,塞到他手里。
游唯秋看了他一眼,埋头猛吃。
做他的女友应该很幸福,他虽然花心又霸道,可对人是真的好,不论男女,只要是朋友,一律倾心以待。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怎么还是热的?」游唯秋口齿不清地问。
「我刚从校门外的快餐店点的,都已经打烊了,要不是看在我是熟客的面子上,老板才不会炒给我呢。」
游唯秋点点头,挤出一丝笑意。
「行了,你心里不开心,就不要老逼自己笑。整天看你一脸假笑,像戴个面具一样,不累吗?」雷啸没好气地说。
游唯秋停下筷子,这次,他笑不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假笑?」
「直觉。」雷啸看着他,「游唯秋,相处这么久,你以为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吗?」
坦荡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心底。
游唯秋地避开他的视线,「雷啸,人一生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需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没必要给别人增添麻烦。」
「那要朋友来何用?」
游唯秋不禁语塞。
「你啊,心事太重,一个人胡思乱思些什么?想抱怨,想倒苦水,就找我来好了!」雷啸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游唯秋笑了,「好啊,那你陪我去散步?」
「靠,现在?半夜十二点?」雷啸睁大眼睛。
「刚才说朋友的不知是谁?」
「好,老子舍命陪君子!」
说是要雷啸陪在散步,但实际上,都是游唯秋一个人埋头疾行,迎着深夜寒冷的晚风,从校外的林荫路,一直走到江边的长堤。。。。。。
雷啸一声不吭,跟在他后面。
换在平常,他早抱怨开了,但今晚,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多说什么废话。
「看!」
突然,游唯秋收住脚步。
「什么?」
雷啸抬起头,江对岸一片黑黝黝的,似乎是工业区,几幢高楼参差耸立,有一幢亮着昏黄的灯光。
「这是发电厂吧,这么晚都还亮着。」
「灯光。」游唯秋淡淡地说:「看了就让人觉得心里很温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雷啸看着他的侧脸。。。。。。
「小时候,在晚上看到家家户户透出的灯光,总会非常羡慕。觉得每一盏灯光后面,都代表着一户幸福的家庭,代表着有人挂念你,在你回家的时候,总是点着那盏灯,等你回家。」
游唯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远处的灯光。
「我父母三天前离婚了。我怕我妈会做什么傻事,就请假陪她,一步不敢离开。」
「离婚了?」雷啸内心一惊。
「嗯,正式签字离婚。纠缠打闹了十几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本来以为我妈会受不了,像以前那样寻死觅活,但出乎我意料,这次她并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也许这么久的争吵,把彼此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消耗殆尽了吧。我回校之前,送她去姑妈家住一阵子,姑妈应该会好好安慰她,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你父母。。。。。。感情一直不好?」雷啸小心翼翼地问。他的父母感情深厚,堪称美满家庭。
「从我小学时就开始了。」游唯秋苦笑,「那时我爸辞职,和朋友开起贸易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意应酬不断,他开始出入娱乐场所,自然也染上了一些恶习。我老妈无法容忍,从每天一小吵,发展到大吵大闹,到最后,感情完全破裂,无法修复。
我妈是那种很传统的家庭妇女,无法接受一个失败的婚姻,她的性子又十分刚烈,每次老爸提出离婚,她就使出很激烈的手段反对,喝药割腕都试过,每次都惊出我们一身冷汗。印象最深有一次,我念高二,傍晚下课后,回到家里,一推开卧室,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我妈躺在床上,用刀子割开手腕,血流了一地,要是我再晚来几分钟,说不定她当场就。。。。。。」
「游唯秋。。。。。。」
雷啸忍不住把他冰冷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以前一直嫌他笑得假,嫌他像圣人一样淡定,现在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内心的煎熬,才能表现得如此平静从容。
游唯秋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似是叫他不要替自己担心。
「我妈一直说是为了我,她才一定要撑下去,但她并不知道,这样勉强在一起,对我反而是一种折磨。其实我并不恨我爸,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经常抽空来看我,买一堆东西,还定期往我的账户存钱。。。。。。我知道,他在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我老妈是个好人,可她并不是一个好妻子,她一旦偏执激狂起来,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他淡淡的语气,听得雷啸揪心极了。
「生活就是这样无奈,有时候,感情不在,就是不在了,再怎么强求都没有用。我现在还记得,父母感情好的时候,经常带我去公园玩,在草地上野餐,当我和别人小孩玩得很疯时,一回头,总能看到他们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我,那时我妈对我也很温柔。我真希望这幅画面能永远定格,可人生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其实不仅仅是这格画面,游唯秋还想起很多很多往事。。。。。。
想起从国中时,隔壁传来的惊天动地的打骂声,就一直伴随自己成长;想起母亲狠狠把一只花瓶摔到门背,消失的,是父亲仓惶逃窜的背影,那一天,他冒着风雪逃离动辄雷霆咆哮的母亲,也从此逃出这个家;想起母亲一伤心,不是抱着自己嚎啕大哭,就是劈头盖脸一阵痛骂,而他,除了一遍遍安慰母亲、默默忍耐外,别无它法。
如果有人说他心事缜密、心机深沉,那是从小就被逼的,他习惯了用温文的笑容掩饰自己,习惯把一切不开心的事,一个人默默吞咽消化。
别看他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能真正走入他内心,他也从未像刚才那样,对别人敞开心胸,说出家中私密。
雷啸是第一个。
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
「雷啸,其实,在得知父母终于签字离婚那一刻,我竟然感到很轻松,有那种『啊,终于解脱了』的感觉,可一看到母亲灰败的脸,又强烈地鄙视起自己,我真是太不孝了!然而内心深处,我是真的希望,已经不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