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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有此高瞻远瞩的见地,但他却知道,将来此人必定是周师南下的绊脚石,甚至还会成为威胁周朝存在的一大劲敌。
只是这战略性的眼光,再加上无迹可寻的挥洒消息的手段,就足以令人为之侧目。
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这一句话,在金陵呆了两天的赵匡胤也是深有体会。看来江南虽然安逸,但真正的才智之士,却也未必就比中原少了。
这几日轰传江南的唐朝六王子李煜就不必说了,一首《破阵子》豪气干云,怕是征战疆场多年的将领亦未必能有此气魄,写出这样的篇章来。
除了李煜之外,就连朱元、李平这样不闻于诸侯的落魄之士,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也许江南什么都不少,少的只是一个像柴荣这样的雄主。
昨日在国色楼的时候,他碰巧听到了朱元、李平的对话,既感叹江南竟还有这许多不得志之才杰,同时也开始对李煜这个人重视起来,想不到才回朝几日的李煜,在士人心目中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以这样的势头看来,此人确是一大变数。
想到此处,赵匡胤心中陡生警兆。
只见来往行人步伐有些仓促的长街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平凡人,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
经验告诉他,此人是个高手。
赵匡胤引那人到一处偏僻的穷巷,开门见山的道:“你就是田英?”
那平凡的高手出示了一块铁牌以表明身份,笑道:“荆罕儒说你赵匡胤胆识、武功卓绝不凡,竟破天荒出了一百金,而任务只是请我来辅助你行动这么简单,幸好我这个人素来重利不重名,否则这种不啻于污辱的单子,有头有脸的江湖人是绝对不会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我答应荆罕儒之前,除了这一百金筹银之外,我尚有一个条件。”
赵匡胤故作惊讶道:“难道响当当的‘金银刺客’除了对金银之外,还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不成?”
田英不置可否,冷哼一声,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剑来,掣剑出鞘,沉声道:“我的条件就是,你赵匡胤必须先胜过我手中的这把剑。”
御书房。
李璟单独召见了执掌禁军的心腹大将刘仁赡,一脸忧容的道:“守惠,关于今日风行的谣言,你怎么看?”
刘仁赡道:“陛下,此事恐怕绝非谣言这么简单。今日早朝的时候,宋党一口咬定周主南侵一事纯属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并不足以信,他们怕是别有用心的。”刘仁赡所说的宋党,即是指宋齐丘以及五鬼之辈。
“内忧外患,这正是朕最担心的地方。”李璟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刘仁赡接旨。”
说罢即亲自拟了圣旨,盖上大印,也不宣读到底什么旨意,等刘仁赡跪接起身之后,李璟询问道:“守惠,你走之后,该由谁来接替你的职位比较妥当?”
刘仁赡道:“可使江州节度使皇甫晖留朝权知,此人虽是降臣,却是衷心耿直,陛下可以放心任用。还有,今日六殿下言及召回流放舒州的徐铉主持编撰武经七书,陛下不妨以此为由,令其戴罪立功,并辅佐六殿下治理楚州。”
李璟点头道:“当初流放徐铉亦非朕之本意,此事朕理会得。”接着又紧握着刘仁赡的双手道:“守惠,江南之安危,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此行戍边,不知岁月,你可携带一家妻小同往,免了相思。”
刘仁赡再次拜谢,他心中自然清楚,唐末以降,君臣之间常常相互疑忌,而扣留外将的家属在都城,不啻于一种简单有效的要挟手段。而如今圣上却允许自己携带妻小同行,正显示出他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刘仁赡临行前忽又想起一事,言辞恳切道:“陛下,神武统军刘彦贞年少意气,飞扬跋扈,就像是古之赵括,将来无论战事如何,此人切不可以委与重任。再者,辽使萧无稽今日也已经到了江宁,正安排住在清风驿,此人乃是当今辽主的舅父,柴荣若果有图南之意,必会想方设法破坏我朝与契丹的联系,所以还望陛下多留意萧无稽以及周朝派来的斥候。”
李璟微颔,看着远去的刘仁赡,心里却再一次开始审思起自己的处境来。
一日之后,刘仁赡出任清淮军节度使,镇寿州,李璟携满朝文武赴大江码头,亲送刘仁赡登上旌旗飘扬的战舰,开往寿春,此举直接起到了稳定民心的作用,亦摆明了李璟对待后周的强硬态度。
要知道,刘仁赡不仅仅是李璟倚重的心腹这么简单。
此人出生将门,精于兵法,兼通儒术,早在烈祖李昪时,刘仁赡就曾经任黄州、袁州二州刺史,之后又入为龙卫军都虞侯,复拜鄂州节度使。及至元宗李璟伐楚,刘仁赡帅鄂州州师攻克巴陵,抚纳降附,深得人心,驰名于国中。至今南方军队中人,刘仁赡无论威望、兵略,可谓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杂在人群中观看的赵匡胤自然也知道刘仁赡名声,心中则开始为周朝感到头痛,刘仁赡于这个时候出镇寿州,看来南下之师不但不能出其不意,势如破竹,且更免不了要一场僵持的恶战了。
龙翔府。
李煜随李璟送走刘仁赡,等到回府之后,将近两日不见的孙菁却早已在府中等候。
看见孙菁,李煜原本还有几分担忧的心,立即变得踏实起来。
刘仁赡已经赶在他李煜的前头上任,他又如何能落在人后。
孙菁却并没有马上提到何敬洙,反而问道:“殿下,卑职刚才注意了府门外良久,却发现少有人来应聘了,比对起第一日的情景,可是冷清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殿下想要的人已经足够了吗?”
第二十章 出镇楚州(下)
李煜摇头叹道:“周公吐脯,天下归心。人才哪有嫌多的道理,要是有人肯来,自然多多益善,岂能拒之千里。只是从昨日早晨开始,来应聘的人就明显少了许多,后来卢梓舟找了人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大江联’的马空凌给这些平民百姓施加压力,不准他们再来龙翔府。这个马空凌也是有意思,看来他是存心闹本王的笑话,要让我招不到人手。”
孙菁冷哼道:“这个马空凌,仗着有宋齐丘给他撑腰,还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了。殿下,楚州回来之后,不如就委任卑职先拔了宋齐丘这只爪牙,如何?”
李煜再次摇头道:“马空凌是我朝开国功臣马仁裕之子,我父皇尚且优容之,我又怎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他要闹就暂且由着他去吧。这个天下很大,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再说了,如今马空凌此举却无异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孙菁愕然道:“什么大忙?”
李煜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帮助我物色人才了,你试想想,真正有意于投奔本王的人,会惧怕马空凌这所谓的威胁吗?若是遇上连马空凌制造的这点压力都会退缩,这样的人,他日还如何随我征战天下?本王要来还能有何用?”
孙菁再次愕然道:“可是殿下的招聘告示上,明明不是这么写的。殿下招的,本就不是战士啊。”
李煜怡然笑道:“谁说不是战士了,人生无处不战场,在我看来,不仅仅是骑马射箭的才是战士,只要是能为国家的出力的,哪怕是缝制衣布的娘子,耕种田地的农夫,老少妇儒,一切都是战士。”
孙菁为之咋舌的时候,客厅后堂却是想起来雄浑而富有节奏的掌声,继而一个年在四十左右、神采奕奕的壮汉穿帘而出,赞道:“好一句老少妇儒,一切都是战士。殿下这句话,虽不无契丹等游牧民族‘全民皆兵’的味道,但在理解的上,却比之狭义的战士更进一层,实在引人发省。”
李煜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就是何敬洙了,想不到他竟是随孙菁一道来了府上,不禁喜出望外,道:“何将军谬赞了,将军爱民如子,忧国忧民,李煜自愧弗如。”
何敬洙生性豪爽,倒也并不谦虚,之后却是和李煜很是投机的聊了开来,一谈便又是大半天时间过去,直到晚膳到来,两人仍是意犹未尽。
然而李煜、何敬洙不知道的是,就因着李煜的“老少妇儒,都是战士”这一句话,此时的孙菁却是心潮波动,突发奇想,联想到了李渊之女平阳公主李秀宁及其借以驰骋疆场的“娘子军”,竟是立志要建立一支以女性为主力的真正意义上的娘子军。
若干年后,在李煜的鼎力支持下,以孙菁为首领的“巾帼军”终告成立,并且攻城拔寨,建功立业,丝毫不比李煜自己的龙翔军逊色多少。君不见,娘子雄关今犹在,千年犹忆女将军。孙菁遂成了李秀宁之后,又一个声震天下的巾帼英雄。李煜还为之亲笔题词曰:巾帼英雄胆气豪,腰横秋水艳翎刀。功成名就天下定,女儿红装换战袍。
当然这是后话,未来的这副场景,却是包括孙菁在内的三人都无法逆料的。
当天晚上,李煜话别了含情脉脉的周宪,再交待了卢梓舟一些事情之后,即和孙菁、何敬洙、申屠令坚等人秘密前往楚州。
至于天香阁的苏灵窅,李煜虽觉亏欠,亦只好等楚州回来之后再去看她了。
马车上,当李煜、何敬洙、申屠令坚三人在谈论着平定楚州的对策的时候,孙菁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敢情正忙着在脑海中构建她的娘子军的蓝图。
一行人抵达楚州治所山阳县的时候,正好是三更天。李煜片刻不停留,却不是直接去衙署,而是直奔谭照寄宿的客栈。
李煜到的时候,谭照刚刚吹了烛火,正要解衣就寝。
挑灯直至半夜的谭照本是疲累不堪,此时忽见李煜到来,却是立即精神起来,就仿佛是刚刚睡饱的人。
李煜看着两日间就变得形容憔悴、两眼通红的谭照,却开始有些后悔半夜了还来打扰这位忧心劳力的三弟。
谭照欣然将两日所得一一呈报给李煜,最后总结道:“欲治楚州,先平民愤,欲平民愤,先治车傅。”
谭照话语中的车傅,指的即是车廷规、傅宏营二人。当初李璟命内臣车傅两人屯田于常楚二州,处事苛细,人不堪命,加之吴越怂恿,终致盗贼群起。
徐铉来楚州的时候,曾奏罢屯田,吏治匪患,却不意被车廷规等人算倒,至今被流放舒州。
五更天到来,李煜携诸人同附衙署,亲自坐堂,并即刻召来山阳县大小官员数十人,何敬洙此时却并没有公开露面。
李煜看着陆续到来的官员,忽然心中一动,在孙菁耳边交待了一句话,孙菁却是被李煜毫无征兆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耳垂发烫,玉脸飞红。
只是素来细心的李煜因为此时一心放在堂上,并没有发现孙菁的异样。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一言不发的李煜忽然厉声道:“团练使车廷规何在?”
众人想不到外表看似文弱的李煜说起话来竟声如洪钟,凛凛威严,身躯不禁为之一颤。
团练副使傅宏营却是有恃无恐,应道:“禀安定郡王,车大人因昨夜得报山阳东南境的射阳湖有盗贼出没,于是亲自领兵追拿,一夜未归。”
李煜冷哼一声,他敢肯定这是车廷规、傅宏营事先商量好的托辞,目的就是要和自己抬扛。
在“主弱仆强”的时代,这本是常有的事,不过此刻的李煜正要立威,倒还真是希望这个“仆”表现得再强烈一些——不管是傅宏营,还是他背后的宋齐丘。
第一卷《筑基》终
第二十一章 釜底抽薪(上)
李煜不悦道:“简直胡说,本王今早才从射阳湖踏青回来,怎么就没见着丝毫动静?你这可是讥讽本王眼睛瞎了不成?”
看着李煜煞有介事的模样,一旁的孙菁差点忍俊不住,心道:“你才胡说呢。”
傅宏营为之一怔,想不到李煜居然能睁着眼睛说出这样的瞎话来,要知道射阳湖在山阳县东南,而李煜却是从楚州西南向的江宁府过来的,不要说李煜根本不可能路过射阳湖,即令真是绕道去了,时间上仓促不说,更离谱的是,哪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却大老远跑到寒冷肃清的湖边去踏青的。
而这一点,在场诸人亦都是心知肚明。
不过傅宏营自己也是瞎说,自然不好于此事上顶撞,只好悻悻应道:“那估计是车大人追着贼盗到别处去了。”
李煜冷笑道:“可千万别是追回到他自己家里去了。”
接着淡淡道:“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车廷规还迟迟不来见本王,堂下可是有人愿意为我去请他过来?”
李煜前面几句已摆明不给宋齐丘面子,不吃车、傅两人那一套,此时这么说,只是想看看在宋齐丘淫威之下的楚州官员,还有没有敢办事的人。
忽有一人挺身出列,毅然应道:“卑职愿意前往。”
李煜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