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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第一章 望江楼
一行车马稳稳停在望江楼的门前。掌柜的刚想招呼这一行人将车马拉开,不要堵在门口,却被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震慑了。当先的六匹高头大马品种优良,似乎比起宜城所驻扎的那一哨斥候精骑所用的马匹都好上几分。皮质的马鞍边角居然包着黄铜饰件,马鞍上不仅挂着长柄马刀,还插着上好的雕木漆弓和皮质箭囊。这些彪形大汉们腰里还佩着另一把刀,看刀鞘厚度,恐怕是厚背砍刀,一般的军士没经过几年打熬力气,可是使不动这些家伙的,可这些汉子们却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护卫,掌柜的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他立刻收起原先准备呵斥这些下人的嘴脸,恭恭敬敬地向一个护卫问道:“贵客驾临让小店蓬荜生辉,不知道哪一位是管事的?”
一个穿着黑色粗布长衫的中年人招呼着这些护卫们:“小吕,把马牵到边上巷子里管着。谭五,你带两个人上楼,让思思和小翠都快点下车,别赖在车上。把桌椅都好好抹一遍。……小徐,你招呼弟兄们吃饭,按老规矩弄。”他每声吩咐,必有一个护卫躬身应是,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安排事情,这一行十几个护卫居然连多说一句废话的都没有。
饶是见多识广,掌柜的还是看不出这一行人的来路。宜城行商是人来人往终年不绝,可没有一个商家能有这份威势,可这一行人却又不像是官宦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恐怕也用不起这些身手健锐的护卫;要说这一行人的身手,恐怕也就是一些江湖人可以相比拟,可江湖人等却也绝无这样仿佛军旅中人的纪律。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前见礼,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客官,可有小老儿可以效劳的地方。”
中年人的口气很是谦和,他将一锭金子塞在掌柜的手里,说:“我们初来宜城,一直听说望江楼景色宜人,菜点美味。我家小姐要在这里坐上一坐,掌柜的可否准备些精致的点心小食,最好还有些别致的羹汤。”
掌柜的连声应承道:“那是应该的,我就让掌勺大师父亲自去弄。小店的银鱼羹在整个宜城也是独一份,必不让贵家小姐失望。”
刚才随着护卫上楼的两个秀丽侍女蹭蹭地下楼来,对着中年人盈盈一褔,说道:“刘总管,楼上准备好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小姐在车里呆得闷了。”
这个被称作刘总管的中年人连忙点头道:“我就去。”似乎让他们家的小姐等着是莫大的罪孽一般。
掌柜的紧跟着刘总管的脚步上了楼,却是大大吃了一惊。二楼原本就是陈设富丽的雅间,而现在景色最好的一角已经被这一行人占了,还移过一面屏风将这一角围了起来,两个护卫就坐在屏风外的桌子上,虽然看起来对桌上的食物很感兴趣,但手却是不肯放开腰间的刀柄。那被隔开的地方已经用滚水将桌椅全都抹了一遍又擦干,桌子中间点起了茶炉,一瓮水眼看就要在那几根炭条的烘焙下沸腾翻滚。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看那色泽,居然是现在快要卖到天价的宁城云窑。长几一角,却是点起了一炉薰香,那气味分明是富贵人家在春夏之交用来驱虫避暑的寒谭香。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等讲究的人家。
刘总管走了一圈。现在已经是午后,正是望江楼里人比较少的时刻,现在留在二楼雅间的,除了午餐用得比较晚的,是一些来此观景饮酒的文人,甚至是借景一醉的失意者。刘总管眼神一扫,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而对那两个很有些趾高气昂的侍女说道:“请小姐上来吧。”随后他立刻吩咐掌柜的说:“还请让贵店掌勺师父劳动一番,我家小姐口味清淡,还请千万注意。”
掌柜的忙不迭的应声,立刻让小二去厨房嘱咐去了。这一行贵客的来头,恐怕是大得他想像不到的。
名为思思的侍女拉开了帘子,一个护卫一手压住车辕,不让马车有任何移动。随后,这万众瞩目的小姐终于出现了。这位小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绸衫,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富丽堂皇的感觉,比起她那两个穿着鹅黄色丫鬟服饰的侍女都好像更朴素了几分。但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有一种春风扑面的感觉,虽然脸色苍白,行停之间显示着几分柔弱,但却仿佛有着一种不可亵渎的光彩。而这个小姐,确实是太柔弱了几分。现在可是在春夏之交,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这位小姐的脸色却还是那样苍白,苍白得让人有几分心痛。
小姐一出现,那些已经在底层落座了的护卫们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微微低着头。直到小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上了楼,他们才各自落座,这才开始享用起桌上堆积着的上好的牛肉和淡淡的米酒来。
看着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小姐微微一笑,冲着刘总管说道:“刘叔,一起坐下吃点东西吧,还要劳您为我泡茶。”
刘总管微微躬身,虽然脸上满是慈爱的表情,但却丝毫不敢减损了语气里的尊敬:“是。”刘总管应声道,在小姐坐下之后,他斜斜坐在一侧,摆开了茶具,斟出一壶香气扑鼻的好茶。
不一会,望江楼的那些知名的点心,银鱼羹和其他配菜小食就送了上来。在掌柜的刻意嘱咐下,这一桌东西大概是掌勺师父今年最用心的作品了。小姐尝了一遍,显然对这些餐点是极为满意的,还给刘总管夹了几块糕点。看这位小姐温文自然,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无拘无束地观景品茗,享用精致餐点的生活。反而是那位刘总管,似乎对于自家小姐殷勤招呼自己很是有些戒惧。
掌柜的还要招呼其他客人,看这小姐和刘总管颇能自得其乐也就告退了,只让在二楼雅座招呼客人的小二对他们几个多留心一些。并不仅仅是为了先前塞在他手里的那一锭黄金,也是因为这一行人的富丽贵气却又绝不骄矜的神采实在是让人折服。
从望江楼上眺望,洛江开阔的水势尽收眼底。
宜城靠近海边,已经是洛江入海口。洛江三角洲将洛江分成几股支流从几个方向汇入大海,而宜城就在这主流洛江入海口的南岸,扼守着作为东平国水路交通中枢的洛江,虎视镇海湾和镇海湾外更为广阔的海疆。
第二章 宜城港
宜城以北,就在洛江北岸,就是东平国最大的水军港口宜北港。从望江楼上,依稀也能够看到一些宜北港里帆桅林立,水军各色船只入港出港,和驻守宜北港的水军操练的情状。
但更诱人的,却还是眼底下宜城沿江的一溜民间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和各色人物。望江楼所在的,已经不是随便什么船只可以停靠的港口了。这一段港口都是青石砌成,密密麻麻停靠着的俱都是长10丈以上的大船。看船型和船尾的雕纹,应该都是属于几大海商世家的船只。甚至于这里一段海港,连装卸货物都与众不同。在望江楼上还能看到远处中小船只集中的港口,赤脚的挑夫吃力地背着麻绳捆扎的货包,在跳板上行走。而在这一段港口,则是一些壮硕的大汉精赤着膀子,拉着极粗的麻绳,用简易的吊杆将大批货物一斗斗转运到港口上。而每有一吊货物落地,立刻就有几个挑夫将货物从麻绳编织的网兜里搬出来,整齐地码放在一侧,而港口所属小吏立刻上前清点货物登记造册。
东平国为鼓励行商,倒是没有落地税,但货物出入管制则颇为严格,尤其是4年前开始实行的《海商货流法》将原先落地税,船税,海夫人头税,海贼扫讨捐,港事营造捐,河道浚清捐,河祭捐7税合一,从原先总要占货物价格两成甚至更多的捐税降低到了货物销售价格的1成的海事正税,然后再加上数额不等的货种附加税。
仅仅7税合一变为海事正税,看似降低了税率,但实行一年之后,东平国南北一共4个港口都说收到的税比起原先大有增加。很多原先走私的海商纷纷主动完税,来获得东平水军的保护。而原先就是打劫走私商人看准了他们不敢报官的一些海盗,觉得似乎行商有利可图,也有不少索性归化投诚,做起正经的海上生意来。
货种附加税又是不同,靠着货种附加税,东平国第一次掌握了一种可以称得上宏观调控的工具。东平国产粮并不丰富,但从春南国购入粮食以往因为税率过高,对于海商来说无利可图。而现在,粮食的附加税仅有2厘,不少有实力的海商顿时从中看到了巨大利益,几年来不仅大量运入粮食让东平国的粮价始终维持在较低的水平,更让东平国朝廷能有能力购入大量粮食库存备灾。比起粮食,缺少牧场的东平国更缺少马匹,尤其是产自北辽国乃至更北方的草原,适用于骑兵的战马。于是,马匹的货种附加税更是奇特,不仅仅不征税,甚至还给予6厘的补贴。但是,从北方贩马,只缴税4厘。这么好的生意让不少在北方很吃得开的海商趋之若鹜,他们或是勾连当地官府,或者索性走私,这几年来从北方贩入各色良马不下四万匹,让东平国的马匹价格下降了一半都不止。
税率虽然低了,完税的行商却多了,只是东平国四个港口的属吏忙得不行。虽说对于小额的红包碎银各个港口的主官往往眼开眼闭,并不深究,让港口属吏实在是个很多人羡慕的肥差,但只要发现一次合谋走私,那就是30军棍和一年拘役,也让港口属吏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肯营私舞弊。
稍远处的港口树立着一架大得多的吊车,和近处这些简陋的人力吊车不同,那架大吊车居然连着一个井字形由4匹马拉着的绞盘,居然是用畜力驱动的。小姐看得有趣,正想让小二去叫来掌柜询问一番,忽然之间就闻得望江楼二楼一阵响动。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青年一踏上二楼雅座就以极为谄媚的声音长声吟道:“小可方才得知有一位翩翩佳人莅临宜城,风姿卓然,让人心醉神迷,可容得小可一见?小可愿为向导为小姐一叙本地风情。”
小姐眉头一皱。她这一路上也算是没少遇见这种人。东平国风气自由,有不少人富家青年以为自己风度翩翩,每到一处总有那么一个两个不知好歹地要凑上来结识。但是,像现在这个家伙一样轻佻,不,不仅仅是轻佻,这声音语调简直是淫贱了。小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坐在边上的两名护卫虽然隔着屏风没有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却也知道这种人是绝不讨喜的。两个护卫一同站了起来,挡在了那青年身前。那青年一点都看不清状况,居然在那里叫嚣:“我仰慕你家小姐这才前来,你们两个奴才好生无礼。”他居然扯着嗓子叫道:“小姐莅临宜城不满两个时辰已然名传北城,请给小可一个机会。”那做派让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们纷纷侧目怒视。倒是小二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一副厌恶又是无奈的样子,显然这个青年来这里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刘叔,别砸到船。”小姐以极为温和的语调吩咐道。坐在边上的刘总管一愣,随后将又斟好的一杯茶放在小姐面前,恭敬地应承道:“是。”
刘总管从屏风后踏步而出,毫不理会这个青年的说辞,提起青年的衣襟向外一甩,随即转身走回了屏风后,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那青年撕扯着嗓子尖叫着被从楼里扔了出去,居然飞过了十余丈距离落在了港口的水里,落在两艘大船之间。这刘总管骤然露出的这一手简直惊世骇俗。虽然临江楼里的客人看得目眩神迷,但内心却极为惊骇,这刘总管还是人吗?临江楼里来往的江湖人物不少,有些人喝醉了难免打闹一番,经常来的客人也都把看人比武争锋当作一种消遣。但那些似乎还薄有名气的江湖好手和这个刘总管一比,简直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将一个大活人抛出快20丈稳稳落在水里,不砸到船看起来也没伤到人,简直像是把那人放在水里一般,这可不仅仅是力气的问题了。
第三章 学徒
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擦着汗凑上来连声道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下面一忙起来不小心放了这厮上来。”
“不妨事。”小姐轻声说,“怕是掌柜的不想惹麻烦吧。”
掌柜的被一口道破了心机,嘿嘿笑着说,“小姐聪慧过人。这厮家里在这宜城也算是薄有势力,一家人居然都是厚脸皮,这攀附的功夫可是炉火纯青。打狗要看主人面,小老儿我没胆色为小姐您打发这家伙,还请见谅。”
“店家做生意不容易,这理会得,不必放在心上。”刘总管呵呵笑着,很体谅地说。
掌柜的看这小姐和刘总管丝毫没有怪罪的样子,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