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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铭道:“所以才要我出面呀,当然也不会接进京去,最多在外面辟为外室而已,这是内人关照一定要促成的。”
邬清凤道:“大人此举太欠思量了,如果闹了出来,大人也有干系。”
颜铭道:“没关系,京中皇上把太子废了,诸王碌碌,将来继大宝的一定是八殿下,我岳家也有手书写来,叫我好好地接待八殿下,将来简在帝心,你我都有好处。”
邬清凤微感心动,但仍沉住气道:“下官位卑职微,不知道这些宫中的大事,大人既然有这麽好的机缘,定当尽力而为,赵家也一定不会拒策的,怎麽会闹出变故呢?”
颜铭叹道:“殿下是私自出京,我当然也不能说得很明显,只说是为了一个内亲求姻,他老头儿居然一口回绝。”
邬清凤道:“假如赵某知道是殿下,相信必然会答应的。”
颜铭苦笑道:“就苦在不能明说,所以我派人留下话,说今天去接亲,下午就叫王老夫子带了几个人去。
那知道赵家有三个人出头抗拒,一言不合,其中一位年轻男子把王老夫子杀死了,还伤了一名戈什哈。
我觉得事态严重,同时将大人请来,想捕到凶手,交给大人去究办,压制赵老头儿答应,仍然可以化大事为无事。
那知会出了这麽大的纰漏,官军死伤三十多人,且是公开发生的,压也压不下了,大人看怎麽办才好。”
邬清凤手拈着几茎山羊胡子,心中不住地思量,这件事关系太大了,办得不好,岂仅丢官而已,连脑袋都保不住。
他沉吟良久道:“现在只有放开亲事不谈,就说赵文会窝藏凶徒,杀伤官兵,把他抓起来再说。”
颜铭道:“不能,这不是小案子,敞开来办,恐怕还要解进京,交刑部大审,赵老头把事情抖出来,我的靠山再大,也顶不住,因为皇上最痛恨这种事。”
邬清凤道:“那简单,官军在他门前被杀伤是事实,乾脆来个大举围剿,把赵家来个满门抄斩,造成死无对证,然後再安上个叛逆的罪名,大人还可以记上一功呢。”
颜铭苦笑道:“这如果行得通,我早就做了,第一,圣上有旨意,对汉人不准轻言杀戮,以善抚为上策。
第二,王老夫子被杀死时,我请示过殿下,他对那女孩子还是不肯死心,一定要弄到手,而且声言不准将事情扩大。”
邬清凤搓手道:“这就难办了。”
颜铭说道:“如果好办的话,我也不会请大人来商量了,邬兄,这件事如果不摆平,你我都不得轻松。”
邬清凤急了道:“下官事前一无所知。”
颜铭冷笑道:“现在你全部知道了,八殿下是私行微服来此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一定要敞开来办,我最多找个亲戚弟子来顶一下,说是为他求亲。
然後明正典型,声讨赵家窝藏凶人,杀死军官,这都是事实,而邬兄获知了秘密,八殿下未必肯放过得了你。”
邬清凤一听,才知道颜铭行事厉害,他存心把自己也陷进去了,以自己这个知府的前程,实在碰不起这些有势力的皇亲国戚。
他沉吟片刻才道:“赵文会身家都在这里,谅他也担不起窝藏凶犯,杀死官军的罪名,下官先去跟他谈一谈,叫他否认与那三名凶犯认识。
好在事情是在他门口发生的,只说官军与那三名凶犯凑巧在他们口遭遇就是了,把两件事情完全分开来办。”
颜铭拍桌道:“好办法,到底邬兄是地方官出身,公事上面,比我们带兵的高明多了,可是他的女儿?”
邬清凤道:“下官再劝他一下,如果他能答应最好……”
颜铭道:“不,一定要他答应这件事,内人跟我说过,殿下志在必得。”
邬清凤笑笑道:“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大人府中不是有两名精通武功的喇嘛僧人吗?他们一定能飞檐走壁,高来高去。
叫他们到赵家去把那女子抢了出来,送到府中,让殿下跟她成了亲,生米成了熟饭,岂不就行了。”
颜铭道:“可是赵文会一定要告官的。”
邬清凤道:“他当然会,状子递到下官手里,下官自然也会敷衍他,叫公人四处查访,一直拖下去,自然不了了之,赵文会是本地士绅,他的女儿被劫,下官可能会落个失察之责了!
但抚公那儿,有大人化为斡旋,小小申诫一下塞住他的嘴就行了,以後全仗大人栽培了。”
颜铭大笑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邬兄这种干才,兄弟日後总少不得也要多多借重。”
邬清凤想想道:“依下官之见,赵文会那儿只把事情撕掳开就行了,根本不必提亲事,这样为他减轻责任,他没有不答应的。
而且日後他再丢了女儿,也怀疑不到我扪身上,下官这就前去,劫人之事,则不妨於明夜进行。”
颜铭道:“不行,等不到明天,因为殿下行期匆促,我们越快越好。”
邬清风笑道:“那也好,今夜就今夜,只是那两个番僧一定要他们蒙面前去,不能泄露消息及身份。”
颜铭道:“那当然,邬兄放心好了,办妥这件事,兄弟一定为邬兄大力推荐,不出半年,必有佳音。
抚公徐老儿体弱多病,行事软弱无能,兄弟已把握住他不少过失,再由家岳在京中设法,由邬兄来顶他的缺,我们两个人合作,一定更为愉快。”
邬清凤听了,心中怦然而动,他知道颜铭有这个能力,如果再得八殿下居中为力,一定更可能。
他是个很热衷富贵的人,对京中动态很注意,诸王纷争的事他也很清楚,八王子胤祺的势力,上通权贵,下及督抚,更是十分了然。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门路,夤缘进身而已。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不叫他欢喜若狂呢,高兴之下,将先前那些不愉快抛得一乾二净,起立拱手道:“其实这根本就是小事,大人如果早跟下官一说,用下官的办法,早就解决了。”
颜铭也朗声笑道:“以前不知高才,今後当多多借重。”
两人相视大笑,也不再多耽搁,邬清凤立刻起身到赵家游说,颜铭也到後宅去吩咐行事。
就在邬清凤离开总督府的时候,朦胧的黄昏中,有一条人影,像狸猫似的由屋脊上娇捷地飘起,利用夜色的掩护,蛇行鼠窜,先他一脚到达了赵冢花园。
口口 口口口口
邬清凤的轿子到赵家,赵文会战战兢兢的迎了出来,到了厅中坐下,邬知府装模作样地唬一番。
吓得赵文会瑟瑟直抖,只说那三个人他也不认识,是自动上门替他解事的,不想会行凶杀人,更不想会拒捕杀伤官兵。
末後献出了两方璧玉,一匣珍珠,要求府公大人为他开脱。
邬清凤庆幸着对方自己送上门来,名正言顺地收了礼物,然後说联姻之事已作罢论,被杀死的王老夫子因为牵涉到颜总督,由他负责向总督弥缝,一切都推到凶犯身上。
那三名凶犯是朝廷的叛逆,由官方行文缉捕,叫赵文会不要承认在家中有过杀人的事。
赵文会千恩万谢地答应了,邬知府才揣起璧玉明珠,堂而皇之地打道回府。
写了一封密函,向颜总督报喜,璧玉被他留下了,明珠则已换了个匣子,作为他的私献,恭贺八殿下纳宠之喜。
颜铭接到了信後,他满怀欢畅,可是那匣珍珠却被他的夫人美喜格格留下了,这位亲王的女儿,不但悍嫉而且贪财。
她只朝颜铭吩咐道:“事情妥当了就行,八哥有的是金银珠宝,这点东西他也看不上眼,我留下几朵珠花,邬知府很会办事,咱们以後多多提拔他一点就是。”
颜铭面对悍妻,自然不敢有第二句话,呐呐称是,随即去吩咐喇嘛行动,他们是藏中布达拉宫的好手,散入京城结交王公大臣另有所求。
因为喇嘛分红黄两派,也为了争权的事,明争暗斗,藏中政教合一,宗教上的领袖也就是政治上的领袖。
那一派得到朝廷的支持,那一派就当权,目前是红教当权,黄教的僧侣们郁郁不得志,只得尽遣门下好手前来中原活动,为未来张本。
红教自然也不甘示弱,采取同样的方法,因为红教的基础优厚,京师的权贵都是他们的後盾,黄教打不进门路,只得向四处督抚外臣入手。
这两名喇嘛宗钦与喀巴都是黄教高手,卑词厚礼,才获得颜铭的接纳,现在听说要为八皇子胤祺效力,自是求之不得了。
更鼓三敲,他们就束装出发,还带了西藏特制的闷香,蒙面劲装,像两头夜枭,直奔赵家花园而来。
赵家的人都睡了,他们很顺利的摸到了後院,用刀制住了更夫,问明小姐绣房所在,随即展开行动。
利用一双夜眼,他们先吹进了闷香,再进入房中,看清床上睡得死沉沉的女子,宗钦用被单将人包好捆在背上,一点阻碍都没有,回到总督府。
口口 口口 口口
颜铭没有睡,他的夫人美喜也没有睡,两口子陪着八王子胤祺喝酒聊天,美喜格格跟八王子是中表亲,年纪大他一倍,说话比较随便。
她笑着道:“八哥,听说你在京师已经弄了不少的女子,怎麽还见一个爱一个,为了你这个妞儿,我们家老颜也费了不少事,差点还闯出一场大祸来了,八哥,你可真会替我们找麻烦!”
胤祺是个颇为英俊的少年,站着笑了笑道:“我家里有六个身边人,都没有一个比得上这妞儿,幸亏颜铭怕你怕得厉害,否则他早就弄上手了。”
颜铭只会赫赫乾笑。
美喜瞟了丈夫一眼道:“他敢!除非他不要脑袋了,八哥,你也别光顾着玩儿,该多忙些正经事,听说你的兄弟们都在进行得很激烈呢。”
胤祺笑道:“他们再忙也是白废,连老二已经册封了的太子,我也有办法弄他下来,别的人更谈不到了。唯有老四最难缠。
我得到你爹的通知,说老四已经得老头子的默许,出外来连络一般江湖人作党羽,我很不放心,忙跟出来,打听一下他的行踪,必要时给他一下……”说着用手在喉间比一比。
颜铭忙道:“那恐怕不容易,四殿下本人就是武功高手,他还有不少人帮忙。”
胤祺冷笑道:“他有人,我也有,我这次带出的好手就有二十多名,足够应付他的了。”
颜铭答道:“殿下如果人手不足,我这边有两个喇嘛也可以听候差遣,我试过了,他们都有刀剑不伤的功夫。”
胤祺笑道:“那太平常了,连我都有这点能耐。”
颜铭惊道:“殿下也有这麽高的武功。”
美喜格格又瞟了丈夫一眼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麽饭桶,指望着老婆升官发财的。”
胤祺含笑道:“颜铭,我没你这麽好福气,有个好老婆可以不费力气飞黄腾达,我必须靠我自己,你那两个喇嘛如果真有本事,我倒可以接受的,就怕他们只会弄些障眼法唬人。”
颜铭忙道:“不会,他们是真功夫,而且还会飞剑呢。”
胤祺道:“飞剑是怎麽回事,我倒没见识过。”
颜铭道:“张口一道白光,十步之内随时可取人首级。”
美喜忙道:“你别吹了,八哥又不是外行。”
颜铭认真地道:“是真的,我说过了,亲眼看见他们用飞剑将一棵大树栏腰斩断,那道白光又回到嘴里去了。”
美喜冷笑道:“他们要是真的能干,怎麽到现在还不回来,差不多已经去了一个更次了。”
正说著,楼外两声轻响。
胤祺噗的一口将蜡烛吹灭,低声道:“有夜行人来了,你们别作声。”
美喜惊得尖叫起来。
胤祺却沉声道:“什麽人?”
窗外有人回道:“颜大人,是我们回来了。”
颜铭吁了一口气,找到火石,重新点上蜡烛,然後才开口道:“二位大师怎麽不先通知一声,害我吓了一跳。”
窗子又是一响,窗子被推开了,两个蒙面的喇嘛进来。
颜铭看见他们肩上的包袱,堆满笑容道:“得手了?”
宗钦掀起面纱道:“这点小事还不简单。”
颜铭道:“这位就是八殿下,我刚才还在推荐二位哩!”
两名僧人同时恭身行礼,宗钦恭敬地道:“我们如果有幸追随殿下,必然肝脑涂地,杀身以报殿下。”
胤祺笑了笑道:“我用人的条件很苛的,以你们上楼时的身手,实在不够资格,连我都听得见了。”
喀巴有点讪然地道:“我们练的是外门武功,轻身功夫是差一点,但殿下用人总不是为了偷东西吧!”
胤祺微笑道:“那个不一定,但你们若是真的别有所长,我不会亏待你们的,这就是那个小妞儿吗?”
宗钦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肩上的人放下。
美喜笑着道:“听说赵家的女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