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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栋奇在一旁骂了一声,在武昌的烟商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同其它人不同,倒不是因为他入这行入的早,只是因为相比其它人,他总觉得自己读过几年书,比他们多那么点见识,不像旁人全只是个暴发户罢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便没了音,众所周知新任湖广总督张大人来湖北就是为了督办铁路与洋务,不论是铁路也好、洋务也罢,归根到底都是要花银子的。而现在他张大人把眼睛盯上了烟土,自然不是十几甚至几十万两银子便能买得平安。
“该不是要加税吧!”
李裕财随口吐出一句话来。
“对,我觉得也像,不会那禁烟局就是为了加土药厘捐吧!”
“可不,不还有句话叫,叫什么“寓禁于征”嘛,无非就是每担加个十几二十两的银子,”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又议论开来,这加土药捐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一担加个二十两,单就是湖北、湖南两省一年就能多收两三百万两……”
“这加捐也不能这么个加法啊,这一担烟可有六成的捐了,再加……”
“再加一两就得一块钱啊,咱们再加加价到时候,这烟价可就涨上天了……”
“到时候,无非就是烟土里多加点枣泥!”
罗津在一旁哼了一声,也许是因为议的时间有点长的关系,烟瘾上来的他,已经没了精神,不时的打着哈欠,若是换做平日,这会他正躺榻上,让丫环伺候着吞云吐雾哪,可这档口却被这事给缠着了。
多加点枣泥,这是馆里头做假的手段,也是最寻常的法子,旁人家的烟馆里一斤十六两里至多有七八两枣泥,而他往往都是加上九两十两枣泥,还戏称其是最补身子“香烟”,一提到涨价,他本能的便想到在烟土里多加枣泥。
“若是禁烟局,当真是为了多收几两烟税,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多交几两银子,这羊毛出在羊身上,那边加税,这边加价便成了,可问题是……”
话到嘴边,崔栋奇的眉头紧锁,他总觉得的这事没那么简单,准确的来说,这事透着太多的古怪,从一开始便有些古怪,衙门里办要么是雷厉风行,要么是拖拖拉拉,可这次,张大人要禁烟,却与平常不一样,既没有派兵打砸查封烟馆,也没派人抄没烟土,甚至就连同那禁烟局,也不过只是挂着牌子,便没了音信,嗯,有音信,似乎禁烟局在招人,而且还是学的海关的样子招人。这事没少若人议论,按那些士子的说法,那唐子然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要仿效洋人,不过也都是在私下议论,个个都是削尖脑门朝里面进——待遇好,俸禄高。
若只是加几两药捐,又岂需要开出那般高的俸禄,心下这么嘀咕着,崔栋奇越响越觉得这事里透着古怪。
“大家可得前,前两日有人谣言说,这烟土以后要概由禁烟局专管?”
崔栋奇随口反问一声,虽说现在禁烟的章程还没传出来,可是各种消息却从衙门里早都流了出来,以后烟土一概皆由禁烟局专管,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闻,真正头痛的是像广济行、陕行这样的大烟商,他们一路把土药从陕西、河南、山西、贵州、四川等地运到了湖北。
过去他们开烟馆的也就是从烟行手里购来土药,加工成熟土后再售予烟客,若是行以专管,那些烟行必然首当其冲。
“听官府里的人,若是由禁烟局专管的话,就是在烟行和烟商中间,再加上个禁烟局,就像课税一般,每走一担烟土,禁烟局便按担收款。”
“这不还是加捐嘛!”
旁人的一声嘀咕让崔栋奇的眉头皱得更紧,禁烟局当真只是加捐那么简单?就在这档口,只见分号沈掌柜边走进来边擦汗道。
“大东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一听出事了,纷纷瞧着急的满头汗的沈掌柜,而崔栋奇更是急的站起身来,不顾堂厅内的众人,急声问道:
“什么事,快说!”
瞧着周围的人,沈掌柜连忙说道:
“东,东家,城外的方家宅子里出事了!”
“什么!”
崔栋奇一听顿时便是一惊,整个顿时呆立在那,方家宅子,那可是他存烟、制烟的地方,那里头可存着几百担洋土药,那可是值二十几万两银子那。
“是,是走水了,还是……”
话未说完,崔栋奇整个人的心都拧成了一团,何止是他,其它人这会也坐不住了,若不是走了水,那肯定是让官兵给查了,难不成官兵下手了。
“崔兄,兄弟号上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众人连忙纷纷告辞离开堂厅后,像是失了魂似的,崔栋奇才盯着沈掌柜大声吼问道。
“快,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查禁(求推荐、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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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跪满了人,老少十好几人都跪在院子里,神色中满是惶恐,更有几个胆小的甚至都吓出了尿来,自古以来民怕官,确实不假,更何况,这还来了几十名带着洋枪的兵丁。
“大、大人……”
方靖之的舌头打着转,平素能言善道的他,这会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双腿更是不时的颤抖着,
“咱,咱家这,这生、生意,那,那是,在衙门里……备着案的……”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方靖之这会连死的念头都有了,药土生意,官府说能做得便能做得,说做不得,那便是砍脑袋的活计,此时,他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要被禁烟局给砍了脑袋。
虽说他没读过多少书,可也知道,这自古以来办大事者,都要杀人立威,可却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脑袋被旁人拿去立威用。
可他的话,却没有得到那位大人的回应,那位大人的眼睛盯着院内草棚里的锅,而一旁的文案却在那里正拿着毛笔,记着抄没的烟土,瞧着这一幕,方靖之的心知,这下可完了!这烟到底还是禁了。
“大人,在这里一共抄得洋药2担,土药34担,另有熟药2164封,每封十两……”
衙门里的书吏讨好似的卑躬着腰身,向唐浩然一一汇报着抄没的烟土,作为一个烟客,瞧着唐大人,他倒是佩服起这人来,这禁烟局第一次动手,既然没有动烟行,也没有动烟馆、烟档,而是直接把城内外的烟坊给端了,三镇97个烟坊都是在官府备着案的,这下可好,一家不落,全都给查封了。
闻着那锅里头还正在熬着的土药,他甚至特意深吸了口气,暗自庆幸家里前阵子买了十几封烟土,这下可顶了用了。
或许旁人不知道这烟坊有什么用,但烟客都知道,非熟药不能食,生药那可是要命的玩意,而烟坊就是把土药加工成熟药,这下子全城的烟坊给封了,不出三天,武昌、汉口、汉阳三地的烟馆不关也得关——没熟药可卖,自然要关门。
即便是想重开烟坊,那也没时间,没有两三个月,生药变不成熟药,而且这制药的师傅这会都给抓了起来,烟馆又找谁去制,这烟馆和饭馆一样,有一多半人是冲着大师傅的手艺去的。
现在这一招可够绝的,烟行守着生土,卖不掉,而烟馆看着生土却做不出,一下子便断了根,没有三两个月的功夫,三镇的洋土药生意都不可能恢复正常。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烟坊与烟馆间都没有联系,至少表面上如此,毕竟烟坊里用的烟土,有一小半都是没交土药税捐的私土……瞧着那年纪青青的唐浩然,书吏在佩服之余,心里也犯起嘀咕,暗道着,这人不是从西洋回来的嘛,怎么对国朝的事情摸的那般清楚。
穿着一身官衣的唐浩然,蹙着眉头,不时的于院间踱步,打量着那一口口铁锅与蒸笼,还有铁制的磨板,这里就是将生土加工成熟土的烟坊,烟行与烟馆之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院子里是什么味道?
是一种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很诱人,就如同美食一般,诱惑着人尝上一口,可这尝上一口的代价呢?
拿起一块重达十数两的生烟,唐浩然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似尿碱般的味道,以至于连连皱了下眉头,这就是生**,不能被人直接吸食的生**。
“大人,恭喜大人,”
身旁的轻语声,让唐浩然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宋玉新。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这接下来的戏如何演,那就看大人的了!”
穿着一身新袄的宋玉新已经不见了过去的落迫,他笑看着唐浩然,眉宇间闪动着些许得意之色。瞧着眉宇中带着一展所学之喜的宋玉新,唐浩然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前天的那个晚上。
“虽说杰启兄于唐某有恩,但唐某却不能因私废公,禁烟局一切人员任免,皆需经由考试、面试、试用三关,即是唐某亦不能徇私!你何之长,能让唐某徇私!”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的双眼盯视着宋玉新,他身上的那件青衫上带着些湿迹,那是身上的落雪化时留下的,因为屋子里烧着暖炉的关系,他倒也不像先前那般打着冷颤,不过冻的青紫的唇色一时还没变过来。
“大人,卑职论国学,不如他人十一,论洋学不及大人万一,若以书本才学问,禁烟局中自然无卑职丝毫容身之地!”
宋玉新倒是没有隐瞒,确实,他的官是典掉祖田买来的,论学问自然比不得旁人,正因为有这份自知之明,他才会断然投身唐浩然,因为他知道,唐浩然需要的是什么人,不仅仅只是通学问的人。
“那唐某为何用你!”
“因为大人是欲办大事之人!”
“哦!”
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帮自己寻着“亲”,又欲投靠自己的中年人,唐浩然倒是好奇了,既然明知道自己没学问,那为何肯定自己还会用他,而且还是因为自己要办事。
“那你说来听听,你又能为唐某办成什么事!”
“论学问,卑职不及他人,卑职所学的,却与他人不同,卑职这个补官是典去祖业买来的,自然再无银钱交好上官,否则又岂能于武昌等了十六年,”
想及十六年来的苦楚,宋玉新便深吸一口气道。
“亦正因如此,卑职却学会许多,知晓了官场上的盘根错结,若论与湖北官场了解,卑职虽不敢言尽知其事,但亦也不差……”
这倒是事实,虽说平素在坊间以代写书信为生,可研究官场对于他来说却是唯一可求的晋身之道。
“哦,原来是个研究做官的人!”
难怪会研究上自己,不过能把自己研究到这份上,也确实不容易,说到底,自己确实要承他一个情,毕竟他把自己的来历给弄“清楚”了。
可这样的人,放到地方上,那也是一个贪官,即便是放到禁烟局……就在唐浩然思索着,如何还他这个情的时候,宋玉新的一句话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人筹办禁烟局,一共只有四万两,以大人所办之事,又岂是四万两所能成?大人欲仿海关,成海关之廉,而不愿用旧人,可用以新人却又费时颇多,想来,现在大人那四万两既便是没花完,恐怕也花个差不多了吧!”
“嗯!”
眉头微微一跳,唐浩然直视着宋玉新,难不成他想效法自己的晋身之道。
“大人之才,卑职拍马难及,想来,大人现在恐怕已经准备派兵查禁烟馆、烟行,以助局饷了吧!”
盯着宋玉新,唐浩然眉头猛蹙,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于是便冷笑一声。
“哼哼,你倒是把唐某看透了!”
“回大人,不是卑职把大人看透了,是大人别无选择,藩库中银钱窘紧,制台大人那边自然无力帮衬,大人或想解当前局饷之困,也就只能在禁烟上做文章,可大人,卑职想问的是,大人查封烟馆、烟行之后,又当如何?”
唐浩然的冷笑,并未让宋玉新感觉到紧张,他甚至暗自庆幸自己猜对了,张制台没钱,唐大人自然也没钱,没钱怎么办事?不过张制台需要的是大钱,而唐大人能帮他找着大钱,可唐大人现在需要小钱,但却在小钱上犯了难。
唐浩然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人倒是把自己的顾虑给看穿了,查封了烟馆、烟行后,又能怎么样?单是完成三镇的烟民登记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专卖很难推行。
“大人可知道,洋土药亦分生土、熟土!”
话峰一转,宋玉新并没有继续在查禁一事上说下去,而是改口说起了烟土的生熟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