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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对付本?拉登的最终方案出台之前,局势发生了决定性的转折。1998年8月7日,“基地”组织同时对位于肯尼亚最大的城市内罗毕和坦桑尼亚重要的港口达累斯萨拉姆的美国大使馆发动炸弹袭击,造成224人死亡,数千人受伤。本?拉登立即被认定为嫌疑人。
美国在两周内就采取了行动,向“基地”组织在阿富汗的大本营发射了78枚巡航导弹。“我们的目标是恐怖主义,”克林顿总统在8月20日的电视讲话中说道,“我们的任务很明确,打击由奥萨马?本?拉登建立或与他有关的激进组织,此人是当今国际恐怖主义最大的组织者和赞助者。”克林顿当时正深陷与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Monica Lewinsky)的性丑闻中,他在三天前要求安排这场与丑闻无关的电视演说。在做出这些试图消灭幕后操纵者的行动之前,他并未与塔利班协商。“我希望得到世界的理解,我们的行动不是针对伊斯兰教。”这位因丑闻而焦头烂额的总统先发制人地宣称,“伊斯兰教是一个伟大的宗教”。
对付奥萨马?本?拉登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更糟糕的是,这还引起了塔利班的不满,他们对美国在阿富汗本土的军事行动感到恼怒,况且攻击的还是他们的一位没有证据能证明其参与了东非恐怖袭击的客人。毛拉?奥马尔宣布,塔利班“绝不会将本?拉登交给任何人,并且将会用我们的鲜血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他”。一份美国情报评估报告指出,本?拉登及其极端主义在阿拉伯世界赢得了广泛的同情,当地主流观点认为穆斯林人民受到了歧视和不公的待遇:“美国通过扶植一些腐败政权……有预谋地分裂、削弱、压迫阿拉伯世界。”该报告的结论是,几乎没有人完全认同本?拉登的恐怖主义,但是“很多人都至少赞同其部分政治观点”。
毛拉?奥马尔本人也持有这样的看法。在遭到美国导弹攻击后的第三天,他致电美国国务院:“这次(导弹)袭击得不偿失,将激起伊斯兰世界的反美情绪。”在这通最近才解密的电话里(这是阿富汗领导与美国政府唯一的直接联系方式),毛拉?奥马尔提到了由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丑闻所引发的“美国国内的困境”。考虑到这一事态,同时也为了“美国能在这次鲁莽的单方面攻击之后重塑自己在伊斯兰世界的形象”,毛拉?奥马尔说道:“美国国会应当迫使克林顿辞职。”
塔利班首席发言人瓦基勒?艾哈迈迪?穆塔瓦基勒(Wakīl Ahmed Mutawakkil)称,美国的袭击是对“全体阿富汗人”的攻击。据艾哈迈迪所言,袭击发生后,在坎大哈和贾拉拉巴德爆发了大规模的反美示威游行。很快,艾哈迈迪就袭击事件与美国官员进行了磋商。“如果(塔利班)能够以类似的攻击报复华盛顿,”他说道,“我们早就干了。”就像当初萨达姆?侯赛因发觉美国在口头上声称支持伊拉克而在背地里却卖武器给伊朗时一样,阿富汗也感受到了这种被背叛的感觉:美国一方面表示友好,另一方面又冷酷无情。
对于美国在导弹袭击后所提供的毫无说服力的证据,瓦基勒?艾哈迈迪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塔利班领导层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本?拉登被发现在阿富汗本土发动恐怖袭击,他一定会受到制裁。毛拉?奥马尔要求美国国务院立即出示确凿证据,他强调说,有些人认为该指控是莫须有,而另外一些人则指出本?拉登“曾经是接受美国资助的训练有素的游击队员”。美国人所提供的是一份最多不过几页的“文件”,显然很难构成证据。美国曾怀疑一卷移交给塔利班的录像带中包含关于本?拉登的“新动向”,但最终却尴尬地发现该录像带毫无证据价值。
艾哈迈迪说,袭击造成了许多无辜的阿富汗民众的死亡,是对阿富汗主权的十分无耻的侵犯。他最后说道,如果美国人真的想解决本?拉登问题,他们就应该去和沙特人谈判,这样立马就会有结果。讽刺的是,一系列外交电报、调查文件和向利雅得寻求支持的建议显示,美国自己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此次美国袭击的影响是灾难性的。美国情报机构在一年后发布的一份对“基地”组织的研究表明,此次袭击不仅没能消灭本?拉登,反而在大部分伊斯兰国家中树立了后者在“面对侵略暴行时不屈不挠的形象”。越来越多的人认为“美国文化傲慢自大”,这才是真正的危险。该报告警告说,美国的袭击“被质疑缺乏道德”,在某些方面和本?拉登的袭击没什么不同,都造成了大量无辜人员的伤亡,美国不得不通过一系列政治议程为自己使用武力进行辩护。可以说,“这次报复性的巡航导弹袭击确实是利大于弊”。该报告预见性地补充道:美国应该意识到,空中打击很可能会“招致新一轮的恐怖爆炸阴谋”。
其实在此之前,失败的干涉行动就已经造成了一系列恶果。面对这些表里不一的西方国家,塔利班领导层内部对外部世界的看法开始变得僵化。这种被包围的心态促进了强硬宗教立场的发展,并使得激进派将伊斯兰教推向全世界的意愿更加强烈(尽管一项同时期的中情局报告判断,这几乎不可能成功)。
然而,来自美国的压力已经促使那些伊斯兰教保守派越来越接近宗教激进主义。诸如塔利班的二号人物及喀布尔议会领袖毛拉?拉巴尼这样的人担心,美国驱逐本?拉登行动的失败将加深阿富汗在国际上的孤立。他们输给了毛拉?奥马尔,后者那不与外人合作、不向外人屈服的强硬政策占了上风。于是,塔利班开始向好战的本?拉登靠拢,目标是将穆斯林从西方国家的控制下解救出来,回到中世纪之前那梦幻般的美好世界。
这也是九一一恐怖袭击的目标。早在1999年,一份情报就已经指出,如今的本?拉登“自我膨胀,将自己视为古老历史舞台上的英雄,认为自己正在抵抗当代的十字军”。在双子大楼遇袭后所公布的每一份录音带和录像带都清楚地表明,他不断地在提及十字军,并将之作为参照。革命者通常热衷于唤起人们对历史的理想化激情,但是很少有人会透过一千多年的历史来反思自己的恐怖主义行为。
九一一事件发生前的几个月,情报人员指出“基地”组织的威胁正在升温。2001年8月6日的一份“仅供总统阅读”的备忘录有个不详的标题:“本?拉登决定要攻击美国”。该备忘录报告称,根据“全国范围内大约70项全面调查”所收集到的数据,联邦调查局认为,“所有可疑活动都指向劫机或其他类似的袭击方式”。与此同时,美国政府正在为如何保持与喀布尔政权的关系而焦头烂额。美国人保证“他们不是针对塔利班,也不想摧毁塔利班”。关键在于本?拉登,如果能够解决掉他,“我们将迎来一种全新的双边关系”。
然而他并没有被解决掉。2001年9月11日8点24分,人们感到了明显的不安:从波士顿飞往洛杉矶的美国航空公司11号航班在按指示攀升至35,000英尺的高度后,便与空中交通指挥中心失去了联系,眼下已经过去了11分钟。就在此时,人们突然接收到了一条意料之外的答复:“我们手里有几架飞机。请冷静,你们没事。我们正在返回机场。”美国东部时间8点46分,这架波音767客机撞向了世贸中心的北塔。在接下来的1小时17分钟内,又有3架飞机被劫持并撞毁:美联航175号航班撞上了世贸大厦的南塔;美航77号航班坠落在五角大楼;美联航93号航班在宾夕法尼亚尚克斯维尔(Shanksville)附近坠毁。
共有2977人在九一一事件中丧生,其中包括19名恐怖分子。世贸中心双塔的倒塌使得曼哈顿闹市区顿时化为一片废墟,五角大楼受到了结构性破坏。同样巨大的还有心理创伤。针对美国大使馆和海外军队的恐怖行动已经令人震惊,而对美国本土目标协调一致的袭击更是灾难性的。飞机有预谋地撞向建筑物的恐怖画面以及之后的灾难、混乱与伤痛在人们心中久久挥之不去。“我们正在极力调查搜寻这些暴行的幕后操纵者,”总统乔治?沃克?布什在袭击当晚的电视讲话中说道:“我已经命令情报机构和执法部门全力找出幕后凶手并将其绳之以法。”他警告说,“我们不会将实施这些行为的恐怖分子和幕后黑手区别对待。”
世界各个角落都传来了支持的声音,甚至包括一些与美国关系堪忧的国家,如利比亚、叙利亚和伊朗,都表达了“对受害者的深切哀悼和同情”,并说“打击恐怖主义是一项国际职责”。很明显,本?拉登就是幕后黑手,尽管塔利班驻巴基斯坦大使声称本?拉登并不具备实施如此“组织有序的计划”的必要资源。瓦基勒?艾哈迈迪?穆塔瓦基勒在袭击发生后第二天告诉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塔利班“谴责此类恐怖袭击,无论其背后是谁”。
袭击发生后仅几小时,一系列关于如何处理本?拉登的策略就已制订完成。9月13日早晨发布的一项行动计划指出,联合伊朗、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和中国政府是至关重要的,它们都是阿富汗的邻国或近邦。美国计划“在此后一周内动员上述国家,使它们做好对塔利班采取军事行动的准备”。九一一事件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邀集这些丝绸之路的沿线国家。
阿富汗的某个邻国受到了特别的关注:巴基斯坦从一两代人之前就对塔利班持同情态度,并且一直与之保持着密切的关系。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后,巴基斯坦情报机构首脑被告知,伊斯兰堡需要立即“在黑与白之间”作出抉择,“没有灰色地带”。该国“要么和美国一起打击恐怖主义,要么与美国为敌”。
各国各部都做好了进攻阿富汗的准备。塔利班收到了来自巴基斯坦总统或其安全主管的最后通牒:“交出所有‘基地’领导人、关闭恐怖分子的营地,并允许美国接触恐怖分子的所有设施,这对你们的利益和生存都有好处。”如果被发现“任何与阿富汗有关的人员或集团”参与在美国发生的恐怖袭击行动,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塔利班政权的所有支柱都将被彻底摧毁。”这份最后通牒强硬而明确地写道:交出本?拉登,否则将承担严重后果。
尽管美国在不遗余力地搜寻本?拉登、摧毁“基地”组织,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华盛顿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向更大的目标:彻底控制中亚地区。权威人士强调,必须全面改造这片土地上的国家,这样美国在该地区的利益和安全才能得到根本的改善。
数十年来,美国一直在与魔鬼掷骰子。数十年来,亚洲的心脏地区一直被认为是至关重要的。到了20世纪90年代,亚洲心脏地区已经和美国的国家安全密切相关。处于东西方之间的地理位置使亚洲在超级大国的竞争中占据了重要的战略意义,同时这里的自然资源——首先是石油和天然气——也使得海湾地区及其周边国家的任何举动都影响着美国的国家安全。
九一一事件爆发三周之后的2001年9月30日,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向总统提出了他的战略构想,主要是关于在未来的战争中,美国能够和应该去争取哪些利益。“一些针对‘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空中打击已计划妥当”,这标志着战争的打响,必须“说服或迫使一些国家停止对恐怖主义的支持”。然而他接下来的表述则流露出令人震惊的野心:“如果战争不能明显改变世界的政治格局,美国就没有达成目的。”这意味着,“(美国政府)想要实现目标,就必须在阿富汗及另一个(或两个)关键国家建立新政权”。这两个关键国家不需要他专门指出,很明显就是伊朗和伊拉克。
可以看出,九一一恐怖袭击事件改变了美国应对世界的战略方式。美国的未来取决于它在亚洲屋脊的地位。布什总统在2002年1月特别强调了这种观点。此时,针对塔利班的“持久自由行动”(Operation Enduring Freedom)已经进行了数周,密集的空袭和大量部署的地面部队将塔利班赶出了阿富汗的主要城市,包括喀布尔。尽管本?拉登仍然在逃,但布什总统在其国情咨文中已经开始阐述美国为何要将目光放在更高的目标上面:很多对美国抱有敌意的国家“在九一一之后变得相当老实,但是我们了解它们的本性”,比较无赖的朝鲜就是其中之一;但美国真正需要关注的是来自伊朗和伊拉克的威胁,这两个国家连同朝鲜,一起“构成了邪恶轴心,并且威胁着全世界的安全”;清除该邪恶轴心至关重要,“我们的反恐战争开局不错,但这仅仅还只是个开始”。
美国及其盟国的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