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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出版书)-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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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跑过去边挪货包,边说道:“小姐,这是电池,您踢它干什么啊。”
  “哎哟,该死的。”央宗一蹦一蹦坐回自己的座上,揉着脚。
  “丫头,心里长草了,刺刺挠挠的。”老爹问道。
  “谁心里长草了,我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
  “没事就好。”老爹故意对身边的伙计说,“歇也歇了,志奎啊,收拾收拾,上驮子,我们出发!”
  “急什么啊?不走!”央宗嚷着。
  “在这儿待好几天了,不走等什么啊。走,走!把我这些货贩到拉萨,能肥肥地赚上一票。”老爹斜眼偷看央宗。
  “不能走,反正我不走!”央宗起身拉住老爹说。
  “还说心里没事儿,说说吧,老爹还能帮你拿个主意。”
  “老爹,你就爱乱打听。”
  “丫头,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军官啦?”
  “没有啊。谁看上他啊,又蠢又笨,傻乎乎的。”
  “那就是人家没看上你。”老爹逗她说。
  “谁说的?他去朱旺送他阿妈和阿爸了,很快就会回来。”
  “噢,还想瞒着我,你那点儿小心思,老爹早看出来了。”
  “老爹,你别走,再等等。”
  “不走?那我这些货……亚东这地方潮湿,别遇上雨。”
  “那就把货就地卖了。”
  “啊?那还不赔死了。”
  “你要女儿,还是要货啊?”
  老爹拍着脑门,满地转圈说:“这什么孩子啊,可怜我这货啊,赔死了……我货也赔了,女儿也赔了,哎哟,真是要我的命啊……”
  白玛日夜兼程,已经到了拉萨河边,他勒住马缰绳,驻足眺望布达拉宫。现在的白玛满脸灰尘,疲惫不堪,他双手合十,冲着布达拉宫念了几句吉祥经,双腿一夹马肚子,朝渡口奔去。
  白玛冲上八廓街,狂奔而过。梅朵从八廓街的商店里出来,她一眼看到了白玛,惊诧地叫道:“哎,这不是白玛嘛,白玛……”
  白玛已经策马而去,根本没有听到身后的喊声。
  梅朵的男仆次旺翘首张望,然后说:“小姐,不像是他……白玛少爷在亚东呢。”
  “穿连长军服的,拉萨城里有几个?肯定是白玛少爷,他马不停蹄的,像是有紧急任务。次旺,赶紧追上去打探个结果,回来告诉我。”
  次旺答应着,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白玛一路狂奔,直奔仁钦府大门。仁钦府的管家一见到他,惊呼:“白玛少爷,您怎么回来啦?”
  白玛累得没有气力,从马上掉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说道:“快扶我进去。”两名奴仆赶紧上前扶起白玛跟随管家进了院子。次旺追了过来,他见白玛进了府门,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这边。
  土登格勒听完白玛的叙述后,他把供在佛前的净水一盏一盏地倒掉,沉着冷静地思考着。
  白玛坐在卡垫上,疲惫而焦灼,他催促道:“姨夫,您得快想办法,我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两天,我怕爸啦顶不住那伙人,要是他们把爸啦给抓了……”
  “你爸啦真是聪明绝顶,他扣了人质,又让你来报信,给我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过脑子的时间。”格勒说罢,坐在卡垫上,不动声色地喝茶,沉默不语。
  土登格勒觉得奇怪,到目前为止,热振活佛的势力虽困犹存,他与对手的力量还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达札、康萨一伙怎么就开始行动了呢?这不是太冒险了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白玛眼巴巴地望着格勒,他有些坐不住,说道:“姨夫,您快出个章程啊,我都急死了。”
  “年轻人,急什么,心一乱,满盘皆输。”
  “德勒府的驮队不是也有您的份子吗?姨夫,您不能袖手旁观啊?”白玛不满地说。
  格勒恼火,他吼道:“乳臭未干!这种事情,能轻举妄动吗?”
  白玛不言语了。这时,管家引着占堆从外面进来,占堆进门便说:“二弟,府门外有人在盯梢,是康萨府的仆人次旺。”
  “果然是康萨,他们早有预谋。白玛,康萨噶伦你应该很熟悉吧。”格勒警觉地说。
  “他是我过去的上司。”
  “还是提拔你当上藏军连长的恩人。”
  “是他指使的?”
  “他是幕后的主谋之一,还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的摄政王达札活佛。查抄你家驮队贩运的禁品,只是个由头,扳倒你爸啦,就必然牵扯到我,进而削弱热振活佛在拉萨的势力。”
  “有这么复杂的背景?”
  “白玛,换了你,这种节骨眼上,你会怎么决断?”
  “人家出手了,我们也不能生挺着,他的巴掌怎么抡过来,我们就怎么抡回去!看谁怕谁!”
  占堆听了赞赏地说:“好,这才是我外甥呢,有志气。”
  白玛受到鼓励,继续说道:“康萨的后盾是藏军第一团,二姨夫也牢牢掌控着警察局,敌我力量不相上下。”
  “可是,没有噶厦议事厅的关防,擅自调动兵卒,会授人以柄。”格勒说。
  “那……康萨的关防哪儿来的?您是四大噶伦之一,没有姨夫的同意,康萨怎么敢擅自调动藏军随便抓人?”
  “哈哈……问得好!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达札、康萨一伙在试探我们的反应。我们软了,他们就会更加嚣张,哼,还以为热振佛爷的太阳真的落山了。大哥,我看白玛说得对,把这巴掌抡回去,打得他们满脸开花!”
  次旺依然躲在胡同里,盯着仁钦府。突然,远处府门大开,格勒、占堆带着几名亲随和白玛一起出来,他们纷纷上马分道而去。
  次旺见白玛从身边而过,他看得真切,自言自语地说:“小姐真是好眼力,还真是白玛少爷。”
  白玛离开仁钦府,径直朝德勒府奔去。他哪里知道此时帕甲正在府上和娜珍拉萨。娜珍脉脉含情地把帕甲警察制服上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帕甲抓住她的手,娜珍挣了一下,说道:“老实点儿,叫仆人撞见,他们又满世界张扬。”
  帕甲一边脱衣服,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撞见就撞见,早晚的事儿。”
  娜珍拿过一件新藏袍一边往他身上比量,一边说:“转身,让我瞧瞧……再转,这衣服真抬人,是新老爷的模样……扎西他们该到了吧?”
  “快了,应该就这两天。”
  “到时候,我去城外接他们。真想亲眼见见他们的狼狈相,不知是穿着白袍子,五花大绑呢,还是像牵牲口一样,拴在马鞍子后面牵回来。”
  帕甲很开心,趁娜珍不备,一把将娜珍拉到怀里。
  “你又猴急。”娜珍撒娇地说。
  “我急,你不急?”
  娜珍柔情似水,两个人抱在一起,帕甲在她身上乱摸。娜珍哼哼叽叽地说:“你轻点儿,我的肚子……知道我该叫你什么吗?老爷,德勒老爷!”
  “哎,太太,德勒太太。”帕甲附和地说。♀突然,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少爷,您回来啦?”
  接着又传来白玛的声音:“阿妈啦在吗?”
  “在,在,在客厅里。”
  帕甲和娜珍吓得一激灵,赶紧分开,往窗外张望。院子里。仆人接过马缰绳,白玛径直朝客厅而来。帕甲和娜珍顿时吓得乱了方寸,娜珍大惊失色地说:“天哪,这小祖宗,他怎么回来啦?”她整理自己的衣服,对帕甲说:“你赶紧躲躲,那边,那边。”
  帕甲衣冠不整,慌张乱窜,娜珍把警察制服塞给他,帕甲朝帘子后面的隔断而去。
  白玛推门进来,叫了一声:“阿妈啦。”
  娜珍满脸堆笑,迎上去说:“白玛,大老远回来,也不先让仆人来报个信,好派人去接你。”
  白玛有些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卡垫上说:“阿妈啦,出事儿啦。”
  “啊?你怎么啦?”
  “是爸啦他们……还有咱家的驮队,出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
  “一言难尽……”
  娜珍瞥了一眼隔断,追问道:“什么一言难尽,快说,急死我了。”
  “爸啦劫持了噶厦的官员,他们被藏军困在朱旺庄园了。这不,我骑了两天的马,赶回来给土登格勒姨夫报信。”
  帕甲躲在隔断后听到此言,面露惊恐之色。
  “你见到二姨夫啦?”
  “见到了,二姨夫让我回来等消息,他已经去北郊大寺了。”
  “去寺里?噢,替德勒府许愿祈福,这种时候,也只能靠佛菩萨了。”
  “什么啊,是请求援兵,二姨夫要和他们大干一场……不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阿妈啦,我又饿又乏,你让他们给我煮些肉粥……”
  娜珍答应着,奔向门口去叫仆人。
  帕甲皱着眉头思索着,他从隔断后面探出头来。见娜珍正交代仆人去煮粥。娜珍返身回来的时候,发现白玛倚在卡垫上睡着了,她试探地推了推白玛,叫道:“白玛,白玛。”
  白玛睡得很沉,没有反应。娜珍放心了,冲着帕甲小声地说:“快,快走啊。”
  帕甲从隔断后面出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溜了出去。
  次旺一路小跑地回了康萨府,他一进院看见康萨和梅朵正在打网球,场外支着洋伞,设着茶座。仆人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他直奔梅朵,康萨在对面只好等着,他见次旺向梅朵汇报完情况,梅朵开心,还赏了他藏钞。
  康萨走过去,不满地说:“干屁大点儿事儿都给赏钱,惯出他们毛病来。”
  梅朵不搭他的话茬儿,而是问:“爸啦,白玛从亚东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玛回来啦?听谁说的?”
  “次旺刚才看见白玛去了仁钦府,现在回家了。”
  “这种时候,谁调他回拉萨的?”
  “就你瞒着我,成心的!”梅朵说完,一噘嘴,走开了。
  康萨站在那儿琢磨着,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出了什么纰漏?”
  格勒和占堆带着几名亲随一路狂奔到了北郊大寺门前,巍峨的大殿就在眼前。
  在这片雪域圣地,最神勇的武士不是藏军,而是各大寺院的浪荡僧,这些喇嘛不仅有组织、有枪炮,还有来自神界的无边法力。他们不归噶厦政府调遣,天生以洋人为敌。1904年的抗英战争中,浪荡僧里就出了很多保家卫国的英雄……
  格勒一行进了大殿,四名武僧手里拿着铁棒守着殿门,他们脸上用黑色油膏涂着图案,凶神恶煞一般。殿内巨大的佛像之下,雕梁画柱之间,酥油灯灯影绰绰,氛围显得很肃杀。
  格勒向云丹活佛说明来意后,他们又召集来了五六名大喇嘛进行秘密谋划。
  北郊大寺的各札仓,历来都是热振活佛强有力的支持者,他们中间的很多喇嘛来自蒙古、晋绥、川康等内地,骨子里亲汉爱国,是达札、康萨等亲英分子的天敌。因此,也就自然成了土登格勒可以倚重的力量。
  白玛睡足了,吃饱了,来到院子里检查坐骑的鞍具,他叮嘱仆人要给他的马多吃些黑豆,因为它要跑远路。
  梅朵从外面进来,她身后跟着次旺,次旺身上背着一套网球拍。梅朵见白玛没发现自己,便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后,突然蹿到白玛面前,叫道:“白玛哥!”
  白玛吓了一跳,问道:“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真讨厌,我又不是青稞苗还能从地里冒出来。”
  “你来干什么?”
  “找你打网球啊,你这两年没在,我一直在练网球,现在我的球技,拉萨第一。”
  “你又抽什么疯,打什么网球?”白玛冷冷地说。
  “不你说的吗,让我打网球,学英国淑女。”梅朵提醒他说。
  “我说过吗?”
  “啊?你都忘了?不行,不行,你今天一定得陪我打一局,我们比试比试。”
  “你快回家吧,我正忙着呢,要去执行任务。”
  “我问过爸啦,他根本就没调你回来,你是开了小差。”
  白玛闻听大怒,他吼道:“别跟我提你爸啦!”
  梅朵蒙了,委屈地问:“怎么啦?”
  娜珍从主楼里跑了过来,数落白玛:“梅朵小姐找你玩,你就陪陪她。”她又哄梅朵说:“你白玛哥就那个臭脾气,你甭理他。”
  “真以为我怕他,欺负人欺负到我们家来了。走,走,离我远点儿!”白玛一肚子火气地说。
  梅朵被他一吼,委屈地哭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吃人啊!”娜珍冲白玛吼道。
  白玛梗着脖子不理她,抓了一把仆人端来的黑豆,自顾自地喂马去了。
  一名仆人风尘仆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白玛少爷……仁钦噶伦让我来通知你……北郊大寺的云丹活佛已经带着他的人马……上路了。”
  “我知道了。”白玛说着,牵马就往外走,仆人跟上来,把装吃用的褡子放在马背上。白玛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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