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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天也不早了,仆人都被您打发回去了,我送您回府上吧。”
扎西没理他,突然严肃地盯着他说:“不要告诉大太太我查过她的账,二太太的体己钱每个月照例支给她,除此之外,不允许她多支账上一两藏银。”
“啦嗦。”
扎西起身走向店门,又突然返身回来,逼问道:“说实话,二太太外面有人了,你知道是谁吗?”
巴桑愣住了。
第二天早晨,仆人们端着早餐鱼贯而入,在扎西、德吉、娜珍各自面前的藏桌上摆放各种食物。扎西不动声色地用酥油茶和着糌粑,德吉则用西餐的刀叉切肉肠。娜珍面前摆放着肉汤,肉肠,她端起肉汤还没等喝,就一阵恶心,她赶紧掩饰着。
扎西观察着娜珍,他说道:“刚珠,二太太身体不舒服,你去请药王山的藏医来给她瞧瞧。”
“过了早,我就去。”刚珠答应着。
娜珍着急了,赶紧说:“不用麻烦了,不是什么病。这些日子被白玛闹腾的,心里像窝了一团羊毛,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娜珍,身子骨可是自己的,还是请藏医来瞧瞧吧。”德吉说道。
“藏医就算了,又要吞那些苦药丸子,还是请二位喇嘛来念念经,消消灾吧。……我吃好了,老爷、大太太,你们慢用。”娜珍说着,起身离席了。
扎西和德吉望着仓皇而走的娜珍,各自在心里琢磨着。
吃过早饭,扎西带着刚珠出门去了,他们要去多吉林寺和北郊大寺,德吉留在了家中。
扎西带着仆人牵着骡子,骡子身上驮着牦牛口袋和茶包,他们朝大白塔走来。扎西向大白塔献上哈达,然后围着白塔绕圈转经,仆人则跪在那里向白塔磕头。
刚珠和占堆骑马赶来,扎西驻足朝他们望去,面露喜色。占堆来到扎西面前,跳下马说:“姐夫,什么事儿这么急啊?来礼佛,你也让我准备准备啊。”
“该准备的,我都准备了,你能来就好。我们上路吧,太阳落山之前要赶到北郊大寺,要不然,山门就关了。”
一行人朝远山走去。扎西边走边问:“占堆,在二妹夫眼里,帕甲应该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吧?”
“他,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要不是康萨老杂毛护着他,我和二弟早把他弄死了。”占堆气愤地说。
“啊?原来这样。”扎西吃惊不小。
帕甲此时正屁颠屁颠地跟在康萨后面,他们来到了大昭寺的屋顶。康萨走到双鹿法轮旁,站定后才说:“我答应过给你提职,现在有了一个机会。”
帕甲受宠若惊地说:“大人为雪域众生日夜操劳,还挂记着奴才,奴才实在感激不尽。”
“市政衙门的长官年迈体弱,他的任期到了,我准备禀告摄政佛爷让你先做代理市政官,你觉得如何?”
“您真想提拔奴才接任市政长官一职?那可是官拜五品啊。”
“你在市政衙门也干了这么多年了,熟悉情况,应该能够胜任。”
帕甲退后一步,跪在地上磕头,他扬起脸来说:“噶伦大人,市政衙门的市政官负责拉萨地区的纠纷、治安和判罚,奴才资历尚浅,实在不敢担当如此重任。我认为,大人还是另行任用他人为妥。”
康萨意外,他问道:“帕甲,你想往上爬,十只爪子都快挠秃了,现在机会来了,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奴才不想给噶伦大人惹麻烦。”
帕甲心里很清楚,不花五千两藏银是谋不到市政长官一职的,康萨许给自己这么高的职位,可能只是一种试探。自己已经给他留下背叛原来主子的坏印象,不能再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恶名。其实,在拉萨的官场上,谋职位不如找靠山,博得康萨噶伦的信任,比什么官都重要。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升任你为五品市政官确实有生拉硬拽之嫌。这样吧,昌都的边坝宗有一个宗本的空缺,那是肥差,你去吧,也算是衣锦还乡。”
德吉带着仆人匆匆来到拉萨河边的玛尼堆,扎西已经等在那里,刚珠把仆人全部带到河边,远远地避开他们。
德吉不解地问:“你从山上下来也不回家,神经兮兮地把我叫到河边,干什么?”
“家里说话不便,隔墙有耳。”
“我这几天心里就犯嘀咕,正在等你的消息,快说吧。”
“我们两人在府上……很危险。”
“危险?明知道危险,你去寺里,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府上。”
“我走了,你反而无忧,他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
“你是说娜珍?她在外面有男人了。”德吉机智地说。
“我早看出来了,他把娜珍的肚子搞大了。”
“我没盘问她,猜不出那男人是谁……她屋里的女仆一定知道。”
“你没从她们嘴里抠出点儿什么?”
“我不想打草惊蛇。”
“不愧是次仁德吉。娜珍背后的男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别惊着他!”
“你认为,央宗家放火的是他们?”
“一定是。央宗的出现,妨碍了白玛的婚事,也坏了他们攀附康萨噶伦的心思。德吉,想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容易,那不过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可是,让她交代那些丧心病狂的勾当,就难啦,她一定死不认账,还会狗急跳墙。”
“我们得想个法子,让娜珍浑身是嘴也无法狡辩。”
“法子我想好了,我们离开拉萨,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躲?”
“对。躲出去。要不然,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他们敢对央宗一家下手,接下来一定会暗算我们。可这支暗箭什么时候射出来,从哪个地方射出来,我心里没底。心里没底,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德吉恍然大悟,她说道:“得找个睡安稳觉的地方,我们走,什么时候?”
扎西笑而不答。
他们回到府上,扎西便安排仆人钉箱子,院子里散落地放着一些木方、木板,刚珠带领奴仆们叮叮当当地钉着。扎西冲奴仆们说道:“抓点儿紧,把箱子钉完,我们就出发了。”
“老爷,我们的货都没拆包,原封不动上驮子就走,钉这么多箱子干什么啊?”刚珠不解地问。
“有用!钉结实点儿,别半路散了架子。”
“老爷,装药材,装山货,也用不了这么大的箱子啊。”
“不止这些,要装的东西多着呢,今天钉不完,看我踢你屁股。”
刚珠笑了,他也冲奴仆吆喝着:“听见了吗,听见了吗,钉结实点儿,钉不完,我踢你们屁股。”
娜珍站在客厅的窗前注视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扎西又问道:“路上用的草料、糌粑都备足了吗?”
“都备好了,就等这几个箱子了。老爷,您告诉我吧,这箱子到底要装什么?我也好把货物张罗齐全……”
“越来越不懂规矩,不该问的别问。”
德吉出现在娜珍身后,她轻声地说:“别着凉了,窗口四处透风。”
娜珍吓一跳,转过身来说:“大太太。”
“身体好些没有?”
“好多了。”
“娜珍,我和老爷准备亲自走一趟成都,估摸着又得小半年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府上好好照顾自己。”
“才从亚东回来,又要去成都?”
“成都那边都等着这批货呢。本来派锅头押运就完了,可是,这批货被噶厦拦了一次,会不会再拦第二次也说不准,我不放心。……听说成都的春熙路繁华得很,我想去逛逛,长长见识。”
“大太太真是好福气,去过那么多地方。”
“要不,你一道走?”
“我就不去了,我们都走了,府上没人,屋里外头吃饭喘气的还不反了天。”
“你想得周到,娜珍,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捎回来。”
“真想买点儿内地的新鲜玩意儿,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德吉说罢,转身走了。
娜珍放松了许多,回身坐在卡垫上,她琢磨着。
央宗的伤已经好了,这一日,她穿戴整齐,打开藏袍包袱,把银圆和藏钞拿出来,放在塔巴的藏被上。然后,背着包袱朝他走去。石匠塔巴像往常一样坐在石崖下刻着经文,凿子在石板上行走如飞,他没有察觉到央宗站在他身后。
央宗感激地叫了声:“石匠大哥。”
塔巴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来,他见央宗穿戴整齐,亲切地说:“你想去林子里走走?别太远,迷路。”
“我的伤好了,这些天,麻烦你了。”
“你……这是要走啊?去哪儿啊?”塔巴起身问道。
“石匠大哥,我回拉萨,我老爹还在城里等我呢。”
“到拉萨十几里的路,你吃不消,住一阵子再说吧……”
“我把你的糌粑都吃光了。”
“我可以去买,前面就有一个村子,不远……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再住一阵子吧。”
“谢谢你石匠大哥,我走了。”
“姑娘,你回到城里……遇事……想开点儿。要是找不到你爹,没地儿去,就再回来。”
央宗点了点头,她走出几步,又停住脚,转过身来问:“我还不知道恩人的尊姓大名呢。”
“做石匠的是下等人,哪有名姓啊,大伙都叫我塔巴。”
“谢谢你塔巴大哥,我回城就打发人给你送糌粑来。”
石匠望着消失在林子里的央宗,他的心里隐隐作痛,实在放心不下这个可怜的姑娘。数日之前,塔巴受央宗之托去城里找老爹,他才知道央宗老爹已经葬身火海。他怕央宗无法承受,没敢对她说出实情。他抬头看了看石壁上的度母像,开始祈祷:“天上的度母啊,你保佑她吧,她不是坏人。”
他的目光落在窝棚里,看到了藏被上的银圆和藏钞上,塔巴奔过去,把银圆和藏钞卷在一起塞到怀里,转身去追央宗。
央宗背着包袱朝老宅院走来,她远远地看到碉楼黑漆漆一片,她感觉不对,拔腿跑过去。她跑到院门前,看到了贴在墙上的告示,告示在风吹日晒中已经破损,藏文的告示上写着:市政衙门布告,经查明,此宅院因堂屋拢火,触怒火神,不幸失火,屋毁人亡。此火灾中烧死二人,分别是租户降边嘉措,其女达娃央宗。特此公告。
央宗傻在那里,她一把将门推开,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院子里一片废墟,碉楼被烧得焦黑一片,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晃坐到了地上。她一边爬一边哭喊着:“老爹……,老爹……”她爬进了碉楼。
一会儿,她又爬了出来,坐在门口号啕大哭:“老爹……,老爹……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老爹,你在哪儿啊……”
两个乞丐在院门口探头进来张望,央宗吓了一跳,闭上嘴巴,惊恐地望着他们。
塔巴一路追踪已经到了老宅院,他听到央宗伤心欲绝的哭声,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好躲在院墙外面的角落里。一会儿,央宗脸上挂着泪痕从院里出来,她站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朝远处快步走去。塔巴望着央宗的背影,心情难过。
央宗径直奔向德勒府,她走到德勒府前的街口突然站住了。德勒府门前聚集了很多骡子、马,骡马身上驮着货物,伙计们正在做出发前的检查。刚珠吆喝着:“把肚带都勒紧了,别走到半路散了,别磨蹭,再磨蹭晌午就到不了蔡公堂了。”
娜珍和巴桑出来送扎西和德吉。扎西叮嘱道:“巴桑,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记住啦?”
“记住了,老爷。”
“你在家里照顾好二太太,我们几个月就回来了。”
“是,老爷。”
“老爷、太太,家里有我呢,别惦记。”娜珍说道。
央宗远远地看着他们,她见德勒府的驮队开始动了起来,想了想,下定决心,朝德勒府走去。突然小普次从胡同口蹿了出来,他与央宗打了个照面。小普次吓了一跳,央宗也愣住了,他反应过来,朝央宗追过去,央宗拔腿就跑,钻进一个胡同不见了。
央宗在胡同里快步地跑着,小普次跟了上来,他大叫:“站住,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啦……”
央宗边跑边回头,眼瞅着小普次就要追上她,她一转弯,不见了。小普次追过来,突然墙角出来一人把他撞翻,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小普次的枪也摔到了一边。
原来是塔巴,他大骂:“哎呀,不长眼啊,往哪儿撞啊?”
小普次爬起来,抬脚踢塔巴,发现央宗不见了,他顾不上塔巴,捡起枪又追了过去。
央宗跑到一个小寺院门口,她一闪身钻了进去。一会儿,小普次也追了过去,他东张西望,四处寻找,最后他也钻进了小寺院。
佛殿里酥油灯影影绰绰,他四下打量,只有三个朝拜者正在拜佛和上酥油,不见央宗的影子。小普次犯嘀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