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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出版书)-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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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玛是个愣头青,好解决,扎西可不是个省草料的骡子,这么容易就把他治服啦?”格勒疑惑地说。
  “就算扎西不服输,可红汉人已经不信任他了,他还能上哪儿抖机灵?”
  “对我这个姐夫,可不能掉以轻心。”
  “噶伦老爷,您还记得德勒府有一位二少爷吗?”帕甲察言观色地问。
  “你是说阿觉?他在西康的吉塘寺当活佛,现在应该十拉萨岁了吧。”
  “从西康来的香客说,吉塘活佛在那边很有威望,他与省主席刘文辉不搭调,跟拉萨也供的不是一尊佛。”
  “西康那边闹得挺邪乎,很多康巴人都跑到拉萨来了,他们希望得到噶厦政府的支持,和拉萨大干一场。尼玛大人,应该派人去一趟,给他们鼓鼓士气。至于,阿觉少爷嘛,我们要把他派上用场。”
  “噶伦老爷,您要是同意,我亲自到西康走一趟,摸摸情况?”帕甲问道。
  “那就辛苦你啦。”
  吊瓶系在棚顶的一条哈达上,康萨半倚在卡垫上正在输液,他病情已经好转。叶子给他做完听诊检查后说道:“消炎效果很好,肺部已经没有啰音了,从明天开始不用打点滴了,我给您开一些口服药,按时服用就行了。”
  康萨心情舒畅,感激地说:“叶大夫啦,等我好利索了,一定专程去部队道谢。”
  “康萨噶伦,您别客气。”
  梅朵在叶子耳边说了什么,叶子笑了,起身随梅朵离开了。康萨望着她们窃窃私语,嘻嘻哈哈地出了客厅。
  管家挥了挥手,见仆人也退了出去,他上前一步说:“老爷,有句话……我说了您别怪罪。”
  “说。”
  “小姐跟解放军走得这么近,不大好吧?……当然,叶大夫刚救了您的命,我这么说,好像挺没良心。”
  康萨抬眼看了看他,没言语。
  “老爷,解放军给您治好了病,满拉萨城都传遍了,连布达拉宫上面都知道了。现在不分僧俗,每天上百人去部队卫生所看病……影响很大。”
  “你是怕我像扎西一样倒霉?”
  “我怕对咱们府上不利。”
  “扎西修悟佛法之深,恪守十善之诚,我很清楚。他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怕是遭他们陷害了。……生病是另一种福报啊,我可以躲过外面的是非,让仁钦噶伦他们闹腾去吧。管家,别忘了达札摄政王在位的时候,我们与亲汉派为敌,这笔账红汉人会不会再翻腾出来,我心里没底。”
  “我也担心着呢。”
  “这场病让我们和叶大夫熟络了,她们姐妹俩也玩得不错,也许,这是命里的造化。”
  “老爷的意思是……”
  “梅朵愿意和解放军交朋友,就随她去吧,她在那边,康萨府也算是爱国。噶厦里有人不高兴,也不会太责怪她,梅朵毕竟是个黄毛丫头,没分量,我们可进可退。”
  管家脸上绽开了笑容,他说道:“老爷,我懂了,好马不在一个槽子里吃草,咱两边都占着。”
  “梅朵想去解放军的藏语训练班当教员,你看怎么样?”
  “那就……让小姐去吧。”
  客厅外传来脚步声,随后仆人开门,撩帘。康萨轻声地说:“瞧着吧,她这就要进屋了,一定来说这事儿。”
  梅朵和叶子进来,叶子见点滴快完了,她上前拔针,处置。
  “爸啦,有件事儿我要跟你商量。”梅朵开心地说。
  “你有什么事儿啊?”康萨故作深沉地问。
  “军区藏语训练班想请我去做教员,擦珠活佛、江洛金老爷、雪康少爷都去了,我也想去,爸啦,行不行?”
  “你从小娇生惯养,能当老师吗?叶大夫啦,她行吗?”康萨故意问。
  “当然行啊,梅朵的拉萨话说得标准,训练班正需要她这样的老师。”
  “叶大夫说你行,我还能说什么啊,去吧,去吧。”
  梅朵高兴了,她拉着叶子说:“太好了,叶大夫,我明天就去军区报到!”
  扎西很颓废,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屋顶上,刚珠抱着一摞经书上来。扎西奇怪地问道:“抱这些佛经干什么?”
  “老爷,您整天晒太阳也腻烦着慌,我知道您爱读佛经,给您抱来,想读您随手就能拿到。”
  “白玛还没回来?”扎西问。
  “没有。您别担心,少爷那倔劲上来就像干牛皮,怎样拉拽也捋不直,等他外面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他人在哪儿?”
  “在擦绒家耍林卡呢,我让边巴过去侍候了。”
  扎西不言语了,又闭上了眼睛。他心里惦记着白玛,并不知道格勒和尼玛正站在大昭寺的金顶上用望远镜观察他,格勒拿开望远镜,递给尼玛说:“晒晒太阳,晾晾膘,扎西还真逍遥。”
  “解放军不买他们家的粮了,他闲在那儿还能干什么。”尼玛说道。
  “尼玛大人,德勒府给部队的粮食是断了,可阿沛从太昭调运的粮食也已经到了,第穆活佛、朗顿公爵也有大批粮食运抵拉萨。看来想把红汉人饿走、饿死,难啊!”
  “现在形势对我们有些不妙!”
  “你是说昨天的汉藏联席会议?”
  “中央代表张经武在联席会上把鲁康娃训斥了一顿,你也看见了,拉萨佛爷也对我们这个闹法很生气,鲁康娃有些吃不住劲了。”
  “鲁康娃受了窝囊气,我倒觉得这是好事儿。”
  “仁钦噶伦,我怕他……一蹶不振。”
  “他是个暴脾气,肚子里有火,鼻子里迟早要冒烟。”
  白玛正和几个少爷赌骰子,一群妇女和随从围在边上起哄,现场热闹非凡。白玛将骰子罐砸在皮垫子上,周围的人叫着,嚷着:“开,开……”
  白玛将罐子翻开,他输了,赢家收走了他面前的钱。
  白玛再次晃动骰子罐,又砰的一下砸在皮垫子上。这次,他按着罐子嘴里念经祈福。周围的人又起哄地叫着:“开,开……小……,小……”
  白玛开罐,又输了,他身边的钱被一位少爷拢了过去。白玛急赤白脸地说:“边巴,你回府上取钱去!”
  “我可不敢,少爷,您别玩了,老爷正在家赌气呢。你再不回家……”边巴话还没说完,白玛把手照在他脸上,将他推到了一边,吼道:“给我闭嘴!”
  “白玛,手上的运气都溜走了,别玩了。”一位少爷劝他说。
  白玛不服气,嚷嚷着:“玩,我身上就剩一件袍子,也要跟你赌到底,我就不信菩萨永远在你那边。”他说完,把耳环、头上的嘎乌拽下来押上。
  少爷们又玩了起来,白玛又输了,他从怀里掏出木碗,没好气地说:“押上。这是云南中甸产的,磷火纹树瘤察牙木碗,一只能顶十头牦牛的价钱。”
  少爷把木碗拿过来,把玩着说:“真豁出去了,押这么大,舍得?白玛,算了,算了,改天再玩,回家吧。”
  “一只木碗算什么,玩!”
  “再输了,你可真得脱袍子了,这大姑娘小媳妇的,您露得了那脸吗?”
  “再输,我把藏北牧场里新剪的羊毛押上,不到天亮,谁都不许散!”
  “木碗是你自己的,押羊毛,德勒老爷不发话,你说的算吗?”
  格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拿起木碗,塞到白玛怀里说:“至于吗,又押木碗,又押羊毛的?”他扔下一袋银圆说:“接着玩吧。”
  白玛满脸羞愧,他站起来说:“不玩了,不玩了。”
  “眼圈都熬黑了,你还是回家歇歇吧。”格勒说。
  白玛把钱袋子塞给格勒,赌气地说:“懒得回家,我不想看他那张脸。”
  “跟你爸啦吵架啦?”
  白玛不言语,但生闷气。
  格勒假惺惺地说:“白玛,你早应该谋一个官职,为顶门立户做些筹划,扎西老了,德勒府的未来要倚靠你。”
  白玛闻听,来了精神,他说:“姨夫,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爸啦不肯放手。”
  “市政衙门正好有一个缺,是六品的文职书记官,你当过藏军的六品连长,这个职位正适合你。”
  “是给市政长官做助手?”
  “在市政衙门,除了市政长官,你就是二号人物。你如果愿意,我呈报鲁康娃大人,三天之后,你就可以上班。”
  “好,姨夫,我愿意。”白玛兴奋地说。
  “做了书记官,你会领到一份薪俸,以后打麻将也不至于为赌资犯愁了。”
  “我也真没用!本来在昌都想和红汉人好好打一仗,建功立业,扬眉吐气。唉,结果被俘虏了不说,我带去的家奴,到现在还没回来,音讯全无,太丢人了,我在府上直不起腰杆。”
  “我的宝贝外甥,看把你委屈的。”
  “姨夫,我想好了一件事儿,您得成全我一次,帮我干一番大事业!”
  “你说说看。”
  “他现在被圈禁在家,今年我家牧场的牛羊毛生意他插不上手了,我应该接过来,跑一趟印度。这件事儿做漂亮了,我又当了书记官,看府上谁还敢小瞧我!”
  “有志气,不愧是其美杰布的儿子。”
  白玛愤恨不已地说:“在德勒府我才是正宗的骨系,可现在,我倒成了外人。”
  格勒脸色严峻,他说道:“白玛,你是我的亲外甥,记住我的话,德勒家族骨系高贵,绝不能让那些下贱的奴仆玷污了我们雪域贵族的血统。扎西和我们沾不上边,你才是德勒家族真正的主人!执掌这个家族事务的,也必须是你!”
  “姨夫,我听您的,您说下面我该怎么办?”
  格勒在心里盘算着,剥夺扎西在德勒府的权力,也就为自己的计划扫清了障碍。白玛年轻好控制,把他拉过来,也就把德勒府拉到了对抗解放军的一边,彻底瓦解了阿沛噶伦的阵营。
  白玛回到家中正式向扎西提出他要顶门立户,扎西很意外,父子俩又发生了争执。白玛说:“现在解放军怀疑我们,拉萨的贵族们孤立我们,你又被圈禁在家,动弹不得,我到了应该顶门立户的年龄,不能再袖手旁观啦。”
  “不结婚,你立得起来吗?白玛,康巴女人敢爱敢恨来去无踪,她不适合你。梅朵小姐一直未婚……”
  “婚事我自己担着,爸啦,今天我要谈的不是这个问题。♀”
  扎西压着火,他问道:“你想将德勒家族发扬光大,好!府上的内外事务……可以交给你,你想怎么管?”
  白玛一脸怨恨地说:“和红汉人划清界线,依靠我们拉萨自己人,把家族的生意做大。”
  “怎么做大?”
  “今年的牛羊毛生意由我来操办,你看看我能赚多少钱。”
  平措趴在窗户上往里面探头探脑,他听见扎西和白玛在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窃喜。刚珠在后面拍了他一下,不满地说:“看得那么起劲儿,窗户上有花儿啊?”
  “别乱拍,把爪子拿走!”平措把刚珠的手打掉说。
  “家丑不可外扬,不可外扬。我给几位军爷备了吃的喝的,您几位慢慢享用。”
  平措这时才看见两名奴仆端着酥油茶、风干肉候在边上,他只好随刚珠离开了窗户。
  客厅里,父子还在争论着。扎西问道:“那我问你,今年我们各牧场牛毛的产量是多少?羊毛的产量又是多少?”
  白玛被问住了,他狡辩地说:“往年是多少,今年就是多少,准数可以让巴桑掌柜告诉我。”
  “那我再问你,牛羊毛今年印度噶伦堡的收购价是多少?加尔各答的离岸价是多少?纽约和伦敦的交易价又是多少?你知道吗?”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扎西火了,把手上的茶碗重重地摔在藏桌上说:“走马帮,做生意,那么容易?”
  “我跟着巴桑掌柜也走过马帮,况且,我的生身父亲曾是拉萨数得着的大商人,我身体里含着他的气血,今年的羊毛我卖定了,一根不剩。”
  “少爷,今年藏北风调雨顺,牛毛羊毛收成很好,恐怕我们家的驮队不够用啊。”巴桑插话说。
  “不够用,我就多走几趟。”
  “从拉萨到噶伦堡,一个来回要三个月,恐怕来不及。”
  “那我就去借别人家的驮队,去租也行,我就不信,有藏钞还有办不成的事儿。”
  “那你就去试试!你要是赚定了这趟买卖,我就把德勒府的家业全都让你来操持,也禀告噶厦将世袭的四品官衔传给你,我回乡下养老去!”扎西说罢,转身走了。
  白玛见扎西走了,他也起身往外走,并吩咐道:“巴桑掌柜,你跟我先去藏北,再去印度,马上准备。”
  平措一边吃肉喝茶,一边关注着客厅里的动静,见白玛气冲冲地出来,后面跟着巴桑,他心中有数,眼中溢出诡秘的神情。
  帕甲和两名仆人经过长途跋涉到了康区,他们在几名康巴人的簇拥下,骑马朝白塔而去。康巴人身披兽皮,肩扛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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