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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直瞧得金翅雕郭世汾心头猛地一沉!
急急掠近身去,低头一瞧,这两个一身黑色劲装、面蒙黑布,分明是黑旗令主手下贼党,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一时无暇多看,直起身子,凝目瞧去,但见左右两侧,相距不远地上,同样躺着三个黑衣人。
再一抬头,右首靠壁一张椅上,还有一个人低头坐在那里打盹,那不是任二弟还会是谁?
郭世汾立即一个箭步,掠到他面前,仔细一瞧,敢情他也被人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当下伸出手去,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掌。
任百川好像是睡得很熟,只是身子晃动一下,依然并未醒转!不,这一掌并没有解开他身上被闭的穴道。
郭世汾怔了一证,手掌疾落,连拍了他五处大穴,但任百川还是一动不动,心头不禁大感惊凛,暗道:“这是什么怪异手法?”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往里窜去!
穿过客厅,目光一转,但见屏后暗处,隐伏着一个人影,不用多看,就可认出,那人怀抱单刀,正是管天发!
他听到声息,仍是丝毫不动,显然是也已被人所制。
这回不须多看,手起掌落,迅速的连拍了几掌;他心头已经有数,任二弟被人用怪异手法闭住脉穴,自己无法解开,管天发自然也不会例外。奇怪的是五个贼党,也同样的被人制住了穴道,这会是谁……
“啊!”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舍了管天发,急急返身奔出,直向左首厢房行来。
到达门口,心头止不住忐忑不安,忖道:“江贤侄真要是遭了贼人毒手,我郭某还有何面目做人?”
左厢房门原是虚掩着的,一推便开,郭世汾横刀当响,身形一侧,疾快的闪入房中。
目光斜照,但见靠上首一张床前,正有一个白衣人侧身而坐,一只右手按在江寒青头顶“百会穴”上,对郭世汾的逼近身后,浑如不觉!
这下直瞧得郭世汾心头大凛,双目精光暴射,沉喝道:“朋友胆子不小!”
一抡雁钢刀,直砍白衣人背心。
这一刀他含愤出手,快捷凌厉,兼而有之!
那白衣人不闻不问,生似一无所觉,直等郭世汾递出刀尖,快要及身,依然连头也没回。
左手向后轻轻一挥,扬起一点袖角,迎着雁钢刀上卷来。
郭世汾暗暗冷笑一声,刀势突然加迅,劲透刀尖,猛力往前刺去,就在此时,突觉刀上一震!
白衣人拂来的衣袖,正好拐在刀尖之上。
那一角衣袖,竟然柔中有刚,暗蕴震力,这一下直震得郭世汾虎口隐隐发麻,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急急向后跃退,抬目瞧去,那白衣人依然一手按着江寒青顶门,侧身而坐,连动也没动。
郭世汾急怒交迸,哪里还顾得厉害!
口中断喝一声,揉身直扑面上,手腕一振,雁钢刀刀尖上飞射出九点寒星,分袭白衣人背后九处大穴。
他乃久经大敌之人,方才出手第一招上,就被人家一角衣袖逼退,第二招自然不敢轻率从事,这一记“九星曙空”,正是淮阳派“九宫刀法”中的厉害杀着!
九点刀光,几乎笼罩了白衣人背后所有大穴,对方纵想躲开,也无法躲闪得开。
见只白衣人身形微微一侧,左手掌舒展,似扣似拂,朝郭世汾执刀右腕击来。
这一着看似缓慢,实则快同星火,虽是一拂之执,实则含蕴极为神奇的招术。
郭世汾见多识广,自然识得厉害,自己若不撤招后退,必然会被他击中脑脉,心头暗暗一凛,赶紧收刀后跃。
一连两招,都被人家逼退!
金翅雕不觉动了真火,心中暗道:“老夫不相信你一只左手,真能接得住我几招?”
心念一动,人已跟着扑,手中雁钢刀,突然一紧,刷,刷,刷刷,一片刀光,连续劈出。
这一抡急攻,乃是“九宫刀法”中的“夺命九式”,招招后接,一气呵成,名虽九招,实则连绵不绝,如同一刀,变化奇奥,可说是淮阳派的镇派绝技;郭世汾和人对敌,从不轻易施展。
此刻在他手上使出,果然非同小可!
刹那之间,这两丈宽,三丈长的一间厢房,几乎有半间房屋全被闪闪生花的耀眼刀光所笼罩!
那白衣人在郭世汾凌厉刀势袭击之下,也不觉回过头来,朝郭世汾望了一眼,左手挥动,随着反击而出。
郭世汾和他目光一对,只觉对方两道湛湛眼神,如挟霜刃,虽在黑夜之中,神光如电!
心头暗暗一惊,忖道:“此人好精深的内功!”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白衣人左手挥动,奇招突发,斩脉突穴,极尽诡异!
郭世汾“夺命九式”,登时受了压制,被迫得竟然施展不开,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这下真把这位淮阳派掌门人惊愣得不知所云。
他自从出道以来,数十年岁月之中,也不知会过多少成名高手,但从没遇上过像今晚这白衣人这等高绝身手之人。
居然侧坐在身子,连头也不回,仅凭一只左手,就破解了自己从不轻使的“夺命九式”,还被逼得后退一步!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一张枣红脸上,登时流露出无比惊诧之色,口中喃喃说道:“莫非这是武林中失传已久的突穴斩脉手法不成?”
就在此时,但听身后微风一飒,从房外飞快的闪进一个人来!
郭世汾急急转过身来,但见来人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胸前垂着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
那不是揭穿贼党假冒唐华佗身份,就飘然而去的紫玫吗?
紫玫闪进屋来,眨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口中“咦”了一声,说道:“总镖头,你这是做什么?”
郭世汾吁口气,道:“姑娘来得正好,老朽……”
紫攻不待他开口,“哧”地笑出声来,说道:“总镖头误会了,他是我家相公。”
郭世汾心头一惊,奇道:“他是你家相公?”
紫玫抿抿嘴,笑道:“是啊,我家相公,为了江二公子身中奇毒,特地亲自赶去东海,求取解药……”
那白衣人一手按在江寒青头顶,突然转过头来,两道熠熠眼神,看了紫玫一眼,又缓缓回过头去。
紫玫话声未落,吓得赶忙住口,朝郭世汾吐吐舌尖,接着低声道:“我家相公方才给江二公子服下解药,这时正以本身真气替二公子打通经脉,不可有人惊扰,总镖头还是请到外面休息吧!”
若非白衣人武功奇高,自己一时不察,几乎误了大事!
想到这里,一张老脸,不禁骤然红了起来,连忙拱手道:“姑娘说得极是?老朽自当在室外恭候。”
话声出口,忽然想起任二弟和管天发还被制住穴道,自己无法解开,这就接着说道:“老朽还有一件事,要烦劳姑娘。”
紫玫道:“总镖头有什么事?”
郭世汾道:“老朽二师弟和小徒两人,均被人点闭穴道,所取部位和一般手法过异,可能是你家相公的独门手法……”
紫玫没待他说完,笑着问道:“总镖头可是要小婢出去看看吗?”
郭世汾道:“老朽正是此意。”
紫攻手上拿着一个白玉葫芦,朝郭世汾晃了晃,笑道:“我把这葫芦‘雪芝丹’拿给相公,立时就来。”
郭世汾心中暗道:“雪芝丹,天风道长视若奇珍,她从哪里弄来的?”
但这话只是心里想想,并没说出口来,朝紫玫点点头,就返身退出厢房。
刚点起灯火,紫玫果然悄悄跟了出来,抿嘴笑道:“小婢和紫鹃姐姐,一路暗中跟着总镖头来的,总镖头大概不知道呢。”
郭世汾心中一动,暗道:“这就是了,任二弟和李家四虎将动手之时,忽然反败为胜,敢情是她们暗中出手相助。”
一点头道:“老朽不知你家相公,也跟随着老朽等人而来。”
紫玫道:“我们相公才没有跟着来呢,他赶去东海求药,要我们暗中保护江二公子,小婢和紫鹃姐姐,一路跟着总镖头来的。”
郭世汾道:“你家相公那是今晚刚来的了?”
紫玫道:“是啊!相公一到这里,紫鹃姐姐就有事先走了,相公因江二公子久病之躯,元气大虚,非这里观主“雪芝丹”不易复原,才叫小婢到老道士静室里去找,这些人大概都被我家相公点了死穴。”
郭世汾听得吃了一惊,忙道:“点了死穴?”
紫玫轻笑道:“小婢是说几个贼人咯!”
说话之时,走近任百川身边,举手在他肩后轻轻拍击了一掌。
郭世汾细看紫攻手法,心中暗道:“看来她们相公所取部位,似是经外奇穴了。”
任百川身躯微微一震,慎地睁开眼来,瞧到大师兄站在面前,急忙立起身子,问道:“大师兄,贼人都打发了么?”
郭世汾含笑摆了摆手,一面朝紫玫道:“小徒还在后面,老朽替姑娘领路。”
紫玫婿然笑道:“不用啦,我知道。”
随着话声,像一阵风般往屋后而去。
任百川奇道:“她就是扬州南门外替小弟解围的那位小姑娘了。”
郭世汾颔首道:“这位姑娘叫做紫玫,那天揭穿要命郎中假扮华佗的,也就是她,她们奉命暗中保护江贤侄的。”
任百川望着躺在地上的五名贼人,问道:“如此说来,这些贼人,也是紫玫姑娘制住的了?”
郭世汾低声道:“她们相公也赶来了,正在替江贤侄疗毒。”
任百川愈听愈奇,问道:“她们相公是谁?”
话声甫落,紫玫解开管天发穴道,一同走了出来。
郭世汾迎了上来,拱手道:“有劳姑娘,老夫这里谢了。”
紫玫慌忙还礼道:“总镖头这等说法,小婢如何敢当?”
郭世汾道:“老朽还要跟姑娘请教一事,不知你们相公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紫玫抿抿嘴道:“总镖头待会还是问我家相公吧,小婢可不敢说。”
她没待郭世份再说,接道:“我家相公说不定有事使唤,小婢进去看看。”
说完,转身朝厢房中走去。
管天发低着头走近师傅面前,躬身道:“弟子无能,致遭贼人暗算,实在无颜来见你老人家。”
任百川接口道:“你不要自责,连师叔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点了穴道。”
郭世汾笑道:“点你们穴道的是那位紫玫姑娘的主人,正在房中替江贤侄疗毒,啊,天发,你过去瞧,这几个贼人,是否全部都死了?”
管天发领命走近五名贼人身边,俯下手去,探手一摸,立即收起身道:“回师傅,他们都已气绝多时。”
金令情潮七 真假令主
七 真假令主
郭世汾点头道:“果然都点了死穴。”
一面转脸朝任百川问道:“二弟方才没看到那位相公么?”
任百川道:“没有,大师兄走后,小弟一直坐守在这里,直到方才院前发现贼踪,小弟因他们没闯进来,也就没有出声,今晚来的贼人,身手全部极高,大概他们看看屋内毫无动静,就往里掠来,小弟正待出手,那知他们飞掠入屋,居然一个个倒了下来,小弟也在那时,只觉身上一麻,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郭世汾听得耸然动容,仰首说道:“隔空点穴,这位相公具此神功,真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高人。”
任百川笑道:“看来黑旗令主今晚又铩羽而归了。”
郭世汾微微摇头,叹息道:“今晚来的是青旗令主,河北李家只怕和他们订了城下之盟。”
任百川吃惊道:“来的青旗令主?大师兄说河北李家已经屈服了?”
郭世汾道:“在白云观养病的仙人掌李光智,只是贼党所乔装,真的李光智已经落在人家手里,叫他们哪得不屈服呢?”
当下就把刚才看到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这时左厢房门启开,缓步走出一个身穿月白儒衫的少年书生,身后紧跟着紫玫,手捧葫芦。
郭世汾慌忙起身迎了过去,拱手道:“承蒙公子远道赶来,替江贤侄治疗奇毒,老朽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海涵。这里老朽谢了。”
白衣书生微微一笑,还礼道:“总镖头,好说好说,些许微劳,不敢当谢。”
郭世汾方才和他动手相搏,白衣书生一直侧身而坐,并未看清他的面貌。
此时和他对面说话,但觉白衣书生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加上一身白衣,当真如玉树临风,使人有飘逸脱俗之感!
一时不觉一呆,若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