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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图画当然和小楼里墙壁上的图画是绝不相同的,这是幅美丽的图画,充满了欢愉。
可是图画里的这些人的心里,又有几个人没有妖魔的欲望?
王风大步走过去。
他心里忽然觉得很烦,大步走入了一个六角亭,拿起了一罐酒一口气喝了半罐,远远的
把罐于摔出,砸得粉碎。
在亭子里喝酒的红男绿女们都吓呆了。
王风大笑,忽然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襟,道:“你陪我去。”
这人衣着光鲜,看来好像是个很成功的生意人,吃吃道,“去干什么?”
王风道:“去买白粉。”
这人道:“白粉?”
王风道:“就是刷墙用的那种白粉。”
这人当然不想去,拥抱着美女喝酒,显然比买白粉愉快得多。
只可惜他不去也不行,因为王风已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六角亭里有八个人。六个是女的,很年轻也很美的女孩子——就算是不太年轻,至少看
起来不老;就算不太美,至少都有某种吸引力。
除了被王风拎起来的这个人,另外一个两鬓斑白,虽然在狂欢痛饮的时候,他的眼睛里
并没有愉快的表情。
对他来说,好像到这种地方来并不是种娱乐,只不过是件不得不做的事。
他的朋友被人欺负,他也没有觉得愤怒,更没有惊惶失色。
别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对他好像都没有丝毫影响。不管什么人部一样。
他只不过淡淡的说了句:“白粉很容易买,你快回来,我们等你。”
标题
古龙《血鹦鹉》
第四章 魔刀与魔石
走出这条巷子,就是长巷。
只有一条街。
王风直到现在才看出,这里并不是个很繁华的市镇,也并不太大。
一个已不太大,又不太热闹的镇,居然会有鹦鹉楼这样的地方,倒是件怪事。
被拎起来的人两只脚总算已落了地,居然还没有被吓死,也没有被气死。
他甚至还有勇气跟这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说话,就像是一个有经验的店伙,无论遇见多
蛮不讲理的客人都能应付一样。
他在自报姓名:“我姓安,安子豪。平安的安,子孙的子,豪杰的豪。”
王风板着脸,道:“这名字不好。”
安子豪微笑道:“的确不好,可惜我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刚被人从半空中放下来,他就已经能微笑,而且笑得很镇定。
王风心里也不能不佩服他。
这世上有种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能成功的。
安子豪就是这种人。
王风忽然道,“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安子豪仍然在微笑:“我不做生意,我是这附近一个驿站的驿丞。”
王风怔住:“你不像是个做官的。”
安子豪道:“驿丞根本不能算是官。”
王风道:“如果你做官,也不该做驿丞,看起来你应该当个尚书。”
安子豪微笑道:“只可惜皇上并不像你这么想。”
王风道:“这种事你干得下去?”
安子豪道:“这里的天气好,事情少,而且时常都有人请我喝酒。”
王风道:“因为这地方归你管?”
安子豪道:“有时候是的。”
王风道:“什么时候?”
安子豪道:“三爷不管事的时候。”
王风道:“三爷?}安子豪道:“三爷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人。”
王风说道:“就是那个叫你快回的那个人?”
安子豪点点头,道:“他姓武,文武的武,叫武镇山。”
王风道:“他已是个官?”
安子豪摇摇头,道:“天高皇帝远,管不到这地方。”
王风道:“他干什么?”
安子豪道:“他什么都不干,只不过这地方有一半是他的。”
他点点头,又道:“如果没有李大娘,他也许早就把另一半也买了下来。”
王风道:“李大娘是个女人。”
安子豪道:“我说你一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王风道:“她漂亮?”
安子豪道:“不但漂亮,而且能干,只可惜老了一点。”
王风道:“多老?”
安子豪道:“够老了,连她的女儿都已不小。”
王风道:“她有女儿?”
安子豪道:“你应该见过她的女儿,你从她女儿的楼上走下来的。”
王风又怔住。
安子豪道:“这地方的人谁都怕李大娘,只有她女儿不怕。”
王凤道:“她管不管得住她女儿?”
安子豪又点了头,道:“你若管得住你女儿,你肯不肯让她上鹦鹉楼?”
街上的灯光虽明亮,人却不大多。
王风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每个人的衣着好像都不太陈旧。
他又问道:“这地方的人,情况好像都不错。”
安子豪道:“这是个好地方,天气好,土壤肥,只可惜不能居人。”他微笑着,又道:
“一共只有几斤肉,谁都不肯分给别人的。”
王风道:“这里地方大不大?”
安子豪道:“地方虽然不小,可是附近有沼泽和密林,山上听说还有猛虎,所以能让人
生存的地方并不多。‘王风道:“人多不多?”
安子豪道:“据我们上次调查,镇上一共只有八十三户人家。”
王风道:“八十三户人家,就能养得起鹦鹉搂那种地方?”
安子豪道:“只要一个人,就能够养得起了。”
王凤道:“武三爷?”
安子豪没有回答,却站住脚:“刷墙的白粉这里就有。”
太平杂货铺实在是个标标准准的杂物铺,刷墙的白粉,各色各样的桐油和漆,冰糖,花
生,大米,小米,鸡蛋,鸭蛋,花粉,针线,鞋子,布匹,旱烟,老酒……
只要你能想得到的东西,这里都有,连你想不到的东西这里都有。
一间好大好大的屋子里,堆满了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大捆已生了锈
的刀枪,和一大堆线装的旧画。
王风一走进来,眼睛就看花了,可是看来看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形。
安子豪已经在喊:“老蛔虫,有生意上门了!你还不快点钻出来?”他又微笑着向王风
解释:“老蛔虫就是这里的老板。”
王风道:“为什么叫他老蛔虫?”
安子豪道:“因为他就像你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只有一样事不知道。”一个人慢吞吞的从破画堆里钻了出来,苍白的头发,佝偻着
腰,看来不像蛔虫,倒有点像是个虾米。
安子豪笑道:“老蛔虫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
老蛔虫道:“只有一样。”他一张满布皱纹的脸看来虽然又疲倦,又苍老,一双眼睛里
却总是带着恶作剧的笑意,眯着眼笑道:“你跟李大娘究竟在搅什么鬼?我就一点都不知
道。”
安子豪有点笑不出了。
老蛔虫大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凤,道:“你是从外地来的?”
王风微笑着点头。
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条老蛔虫很有趣。
老蛔虫道:“是你要买白粉?还是他?”
王风道:“是我。”
老蛔虫道:“你买刷墙的白粉干什么?”
工风道:“刷墙。”
老蛔虫一哦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耽下去?”
王风道:“嗯。”
老蛔虫叹了口气,喃哺道:“只可惜你一定耽不久的,也许连墙还没有干,你就已耽不
住了。这地方没有人能耽得下去。”
王风道:“为什么?”
老蛔虫却已不再望他,慢慢的转过身,去找刷墙的白粉。
他的背并不驼,腰却总是直不起来,就好像总是有副看不见的重担压在他背。
再看安子豪,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尴尬。
他跟李大娘之间究竟在捣什么鬼,他自己心里当然知道。
李大娘虽然是跟武三爷作对的,武三爷却又天天请他喝酒,在李大娘的女儿那里喝酒。
王风已渐渐发觉这市镇虽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复杂。
老蛔虫忽又回头问道:“你准备买多少白粉?”
王风不知道。
他从来也没有刷过墙。
老蛔虫立刻看出这一点,就改变了方式问:“你准备刷多宽的墙?”
王风道:“大概有四五丈,五六丈。”
老蛔虫道:“只刷这一面墙?”
王风道:“只刷一面,刷两次。”
老蛔虫又叹了口气,哺喃道:“要当李大娘的情人容易,要做她的女婿可实在不容易,
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为什么偏偏捉只臭虫往自己头上放。”
王风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她女婿?”
老蛔虫道:“谁说我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臭虫不但会咬人,还会吸人的
血,叫人痒得要命。”
他转过身,手里已提着袋自粉。
外面又有生意上门了,是来买酒的。
三个醉汉东倒西歪的闯进来,大声叫道:“把这里的酒统统拿出来,今天我们要喝个痛
快。”
看见这三个人,老蛔虫就皱起眉,把一袋白粉递给王风,又转身去拿酒。
三个人站在那里又吵又闹,有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忽然一个踉跄,撞在王风身上。
另外一个人赶紧过来扶他,嘴里还在向王风打招呼,说:“对不起。”
王风还在笑,道:“没关系。”
他好像根本没看见已有两柄刀向他小腹子上刺了过来。
两把又薄又快的短刀,只有经常杀人的人,才会用这种刀。
这两个醉汉,不但会用这种刀,且用得很好。
他们踉跄倒过来的时候,两把刀已出鞘,无声无息的刺向王风小腹,刀锋刮过,就像是
水中的游鱼,轻柔而自然。
被刺的人好像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们甚至已可想像到刀锋刺入柔软肚皮时,那种残酷的快意。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很遥远,又仿佛很近。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因为他们从未听见过自己骨头碎断的声音。
等他们倒下去时,王风还好好的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微笑去看他们手里的刀。
站在门口的一个人脸色变了。
这小子手里还拎着袋白粉,只剩下一只手,怎么能同时击倒两个人。
两个人肋骨都已碎裂,一个人左肋断了人根,一个人右肋断了五根。
王风的一条手臂上,竟有两个拳头,一个在手上,一个在肘上。
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站在门口的这个人,道:“你们都很会用刀。”
这人的脸上已完全没有血色。
王风道:“只可惜你们不会装醉。”他微笑着又道:“真正喝醉了的人,眼睛是发直
的,眼珠子绝不会转。”
这人的手虽已伸进怀里,刀却没有拔出来,已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王风忽然沉下脸,道:“站住。”
这人不敢不站住。
王风道:“是谁叫你们来的?”
这人还没有开口,门外已有人冷冷道:“是我。”
街上也有灯,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来,竟是那穿红农裳的老太婆。
王风道:“为什么?”
老太婆道:“血奴要做生意,做生意的姑娘不能养小白脸。”
王风笑了,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老太婆道:“是她的奶妈,她从小就是吃我奶长大的。”
王风冷冷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杀我,她……”
突听一个人冷冷道:“要杀你的并不是她,是我。”
外面又有个人走进来,是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件水绿色的袍子,手里还在摇着柄折扇。
这年轻人非但长得不难看,装束打扮也很考究,却偏偏有点讨人厌。
王风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是宋妈妈的干儿子。”
宋妈妈当然就是那穿红衣裳的老太婆。
王凤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人道:“因为我吃醋。”
王风道:“为了血奴吃醋?”
这人点点头,道:“她若要养小白脸,本该养我的,我哪点不比你强?”
王风又笑了。“只有一点,”他微笑着走出去:“你的鼻子太扁。”
这人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鼻子,他的鼻子并不扁。
事实上,他的鼻子比大多数男人都挺得多,只可惜现在很快就会扁了。
因为王风的拳头已到了他鼻子上。
宋妈妈跳了起来,狠狠地盯着王风。
王风不理,她从身上拿出个乌黑的圆饼吞下去。
宋妈妈忽然跪下来,跪在街心,然后则张开双手,朝向西方黑暗的苍天,口中喃哺地
道:“这个人的鼻子,一定会被割下来,眼睛也一定会被挖出来,这个人的心肝,一定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