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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国贼、奸官、叛徒一类民族败类的切齿痛恨。今天,想不到在他的属下居然也出了一个叛徒,他怎能不怒火中烧?!“叫他进来!”叶挺一声大喝。 刻意穿了一身新四军制服的赵凌波疾步走进了叶挺的房间,脸上一副急煎煎的样子:“军长,您、您好吧?”那神态,好像十分惦念叶挺的样子。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叶挺虽然压抑着满腹的火气,但是依然会使人感到喉咙里冲出来的气流固体样富有撞击力。 “我、我是被押在隔壁的房间,我再三哀求看守人员,他们才允许我看望您。”赵凌波虽然编造的谎言还算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做贼者必定是心虚,他不敢直视叶挺的目光,怕叶挺看出他眼神中含有的怯懦,脑门上也冒出一层冷汗珠。 “你被关押在我的隔壁,我怎么进进出出没有发现,嗯?”叶挺心里说是你赵凌波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么不想想我叶挺是可以到院子里散步的,你要是关押在我隔壁,我就是发现不了你,你也早发现我,想办法给我联络了,还至于反复哀求看守?你这狗东西,编瞎话也不事先想想能不能自圆其说? “我、我……”赵凌波一看露出了马脚,嘴里立刻像被割了半截舌头,呜呜噜噜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变得煞白,哭丧着脸,好像死了老子娘似的。 “你我、我、我的我什么?你实话告诉我,谁派你来当说客的?”叶挺勃然大怒,脑门上的青筋“呼呼”直跳。 “我、我……”赵凌波不禁上下嘴唇开始打颤,两条腿也开始发抖,似乎一条棍子马上要劈头盖脑砸了下来一样可怕。 “赵凌波,我早知道你已经因贪生怕死,背叛革命,成了一个无耻的叛徒,不仅要被世人唾弃,而且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你给我滚!我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你!滚——!”由于叶挺过于愤怒,抢步上前,抡起手掌“叭叭”给了赵凌波几个响亮的耳光。 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的赵凌波一面往外逃一面捂着火燎燎疼痛的腮帮子,哭丧着脸说:“军长,我知道我没骨气,给你丢了脸,也给新四军丢了脸,可是,我若有半点对不住军长的地方,就天诛地灭……” 叶挺又一声怒吼,声音像炸雷般响:“你给我住口!你什么叫没有半点对不住我的地方?你要不把皖南事变的罪孽颠倒是非地扣在共产党头上,扣在蒙受不白之冤的新四军身上,敌人会惟独对你网开一面,还给你个政治教官当当?你背叛革命,背叛新四军,就是背叛我叶挺!我要是身上有枪,立刻枪决你这个满身污臭的败类!滚,你马上给我滚!”叶挺说着,抄起身边的茶壶,“嗖”地向赵凌波砸去,那极度愤恨的神态似乎要把赵凌波撕个粉碎。 赵凌波吓得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由于惶遽中忘了抬脚,立刻被门槛绊了一个大马趴,像被推倒的土墙一样头朝下摔在了地上,嘴角鲜血直流,脑门上鼓起一个松花蛋大的青包。 “无耻!无耻!无耻!”叶挺将赵凌波用茶壶砸出去后,一连无比愤懑地冲着门口大骂了三个无耻。明眼人立刻会看得出来,第一个无耻是骂赵凌波的,第二个无耻是骂陈诚和顾祝同的,第三个无耻是骂蒋介石的。蒋介石和陈诚居然黔驴技穷到这种地步,自己都不能把叶挺劝降,却叫赵凌波这样的小丑又来劝降,岂不是无耻到家了又是什么? 不久,叶挺又被关押在罪恶昭著的“中美合作所”。 “中美合作所”位于重庆沙坪坝歌乐山麓。这是美国帝国主义和国民党蒋介石镇压中国人民革命运动的联合特务机关,又是一个屠杀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的集中营。集中营内辟有二十余所阴暗恐怖的监狱,“白云馆”和“渣滓洞”就是其中两个最大的魔窟。这座集中营两侧有大山作屏障,四周有高墙壁立,高墙四周又电网密布,墙外每个制高点都设有岗楼和碉堡,岗楼和碉堡内有国民党部队的士兵荷枪实弹地一天二十四小时严密警戒,俨然如铁桶一般,被关进这里的人便“与世隔绝”,要想出去插翅也难。 叶挺被关押在“白公馆”。“白公馆”原为四川军阀白驹的香山别墅,故而得名。“白公馆”被改造成监狱后,内有男女监牢二十间,其中一间终年不见阳光的地牢是刑讯室。特务机关整日用各种惨无人道的刑法折磨被关押的革命者,阴风阵阵,一片恐怖。 叶挺知道,这是蒋介石折磨他的又一次升级。 “看来,老蒋要对我执行无期徒刑了!”叶挺这样断定,并抱定“长隐于牢狱”、“保其真情”而“终其残年”,真的“要将牢底坐穿”了! 这天,叶挺早晨起来做完操,又冲了个冷水浴,吃罢早饭,刚拿起报纸,忽见几个特务带进两个人来。他定眼一瞧,竟然是妻子李秀文和八岁的爱女眉眉。 “希夷!”“爸爸!”李秀文和眉眉同时呼喊着扑到叶挺怀里。 “秀文!眉眉!”叶挺惊喜地将爱妻和爱女紧紧揽在怀里,激动的大潮猛地冲到嗓子眼儿。他觉得鼻子一酸,饱含辛酸的泪水要夺眶而出。但是,当他警觉地发现几个特务人员在门外贼眉鼠眼地盯着他的表情,立刻抑制住激动不已的感情,硬是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李秀文看到昔日英姿勃勃的叶挺今日面色憔悴,长须垂胸,好像一个老叟,不禁悲从心来,心如刀绞,失声痛哭。 叶挺立刻觉得其中有诈,连忙劝说妻子和扬眉不要哭,急切问道:“秀文,你们是怎么来到重庆,又是怎么来到这绝禁探视的地方的,嗯?” 李秀文见叶挺一脸的惊诧,连忙忍住悲伤,擦了擦眼泪,告诉叶挺:“听说你被关押在重庆,我就带上眉眉从澳门出发,经香港、桂林、独山、贵阳,辗转一个多月,才来到重庆。在桂林时,李济深对我们母女俩照顾得很好,还亲笔写了一封信,叫我交给戴笠。又过了几天,戴笠陪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任潮(李济深)身体可好?”叶挺知道抗日战争后响应中国共产党一致抗日号召的李济深,已经与蒋介石彻底决裂,在广西成立抗战动员宣传工作委员会,因此遭到蒋介石的不满,故而关切地问。 “还好。”李秀文一点下颏儿。 “你在重庆见到周恩来和郭沫若了么?”叶挺问得更急切。 “没有。”李秀文答。 “为什么?”叶挺一怔。 “我几次带眉眉去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和曾家岩50号‘周公馆’,都被戴笠的特务阻止住,不让进去!”李秀文愤愤地说。 “戴笠同意你来看我,他说了些什么?”叶挺警觉地问。 “他说让我好好劝劝你。”李秀文说。 “他让你劝我什么?”叶挺两眼瞪起。 “还不是他们惯用的那一套,让我劝你不要一条胡同走到黑,识时务者为俊杰,人生苦短,眨眼就是百年,何必闹得妻离子散,自己孤守铁窗呢?这不是在当共产党的殉葬品么?他说只要你给蒋介石写份悔罪书,立刻会飞黄腾达。” “无耻!”叶挺咬牙骂了一声。 “我告诉他们,你本无罪,写什么悔罪书,要写的应该是加害你的人!”李秀文的声音掷地有声。 “秀文,我的好妻子!”叶挺见李秀文这样深明大义,爱憎分明,感激地把妻子又一次揽在怀里。 “我知道,这是他们企图用夫妻之情、父女之情来磨灭你的意志。”李秀文坚强地挣开叶挺,自豪地告诉丈夫。 “你说得对。”叶挺看着分别两年的爱妻,觉得这两年李秀文一个人在澳门抚养孩子,又要日夜牵挂着他的安危,两颊明显消瘦了,心里又一阵发酸。他本来想再说说难为她了一类感激的话,又觉得在志同道合、患难与共的妻子面前说得再动情也是多余的,他只有把对贤妻的爱化作对蒋介石和戴笠之流的恨,以更坚定的对敌斗争的信念来报答对妻子的理解与支持。 这一夜,星明月朗,清风徐徐,小虫浅唱,草木发香。叶挺与李秀文整整谈了一个通宵,其中有叶挺对儿女的期冀,有对妻子的嘱托,有对时局的评判,也不失对未来美好的企盼。李秀文多以“嗯嗯”相答,而让丈夫把整整两年憋闷在胸中的话淋漓酣畅地倾吐出来。 过了两天,戴笠根据特务人员的报告,见李秀文的到来没有什么收获,便通知李秀文和眉眉离开。 临别,叶挺怀着对敌人的憎恶和对革命的期冀,挥笔写下了一首诗: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 ——爬出来呵,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知道,人的躯体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我只能期待着,那一天地下的火冲腾,把这活棺材和我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和热血中得到永生。 六面碰壁居士 叶挺这首显示铮铮铁骨和彪炳气节的诗,是20世纪40年代的《正气歌》! 这是一首崇高的革命者壮怀的《满江红》! 郭沫若看着叶挺请妻子李秀文从监狱中带出来交给他的这首诗,激动地说:“……这里燃烧着无限的激情,但也辐射着明澈的光辉,这才是真正的诗。……他的诗是用生命和血写成的,他的诗就是他自己。” 叶挺一首“千古绝唱”,在五千年的华夏文化的历史长廊中矗立起一个亘古不朽的革命丰碑。
第二十六章 '本章字数:6458 最新更新时间:2015…04…09 17:26:26。0'
“四·八”,一个天人同悲的日子。 1946年4月8日。 清晨。 山城重庆。 天气阴。虽然今日不像往常弥漫着柳絮般的大雾,能见度尚好,但半空中似铸着一层厚厚的铅,无形中给人以沉重感。 在由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至白市驿机场的砂石公路上,疾驰着几辆美式吉普和轿车,其中一辆车内坐着身穿灰色毛呢中山装上衣和黑色的哔叽西装裤的叶挺,紧挨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妻子李秀文和女儿眉眉,保姆高琼抱着叶挺最小的儿子阿九,坐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一家人喜气洋洋,人人脸上都滴着甜蜜的笑,那喜悦的神色中还蕴含着一种急切,一种渴望。 几辆汽车在停机坪前戛然停下,从车内下来的有党中央的高级干部王若飞、秦邦宪、邓发,贵州教育界的前辈、王若飞的舅父黄齐生老先生和他的孙子黄晓庄,在最后一辆车上有作为陪同人员的十八集团军参谋李绍华、副官魏万吉和赵登俊等,加上叶挺一家几个人,总共十三人。 在停机坪上,一架美国空军C47型运输机已经整装待发,“轰隆隆”的引擎声如嘹亮的歌曲,在为眼前谈笑风生的场面伴奏。 “祝你们一路平安!” “秀文哪,到延安可以见到儿子正明和华明了,一定很高兴吧?” “很高兴,很高兴。” “盼着你们也早日回延安!” 前来送行的邓颖超、廖承志等与王若飞、叶挺和李秀文喜庆地握手致意。 不多时,由美国飞行员兰奇上尉驾驶的C47型运输机腾空而起,机翼上的螺旋桨剪碎团团云雾,一路欢歌,在机场上空兜了一个圈,加入航线,向延安方向飞去。参与操纵和修理这架飞机的,还有美国空军的瓦伊斯上士和机械人员迈欧以及马尔丁。 坐在前排座位上的叶挺与王若飞和秦邦宪不住地交谈,脸上洋溢着抑止不住的喜悦和期待。 昔日国民党的阶下囚,今日到延安参加党中央召开的全军整军会议的叶挺,马上要见到阔别九年的毛泽东主席,将与中央军委领导同志和各个部队的指挥员一起研究制定整军方案,说不定整军会议后极有可能重披战袍,实现自己为国为民效命疆场的夙愿,他怎能不兴奋呢? 叶挺深知,如果没有共产党审时度势地向国民党进行不懈的谈判和斗争,蒋介石是不会释放叶挺的。那么,叶挺是难以获得新生的。 在他出狱的那天,曾家岩50号的中国共产党谈判代表团驻地门前,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几幅醒目的“欢迎叶挺军长”、“叶挺将军出狱是人民的胜利”等大字标语横亘在门楣,所有在重庆的中共中央领导人和高级干部,都聚集在门前,迎接叶挺。当身穿袖口和下摆处绽露着棉絮的灰黄色狱服的叶挺走出汽车,热烈的拥抱,激情的握手,使“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钢铁汉子叶挺激动得不禁热泪纵横。 当晚,久久难以平静的叶挺辗转反侧。他索性爬起来,披上衣服,来到与他一起出狱的廖承志房间,两个人一边喝酒,用他们惠阳老家的客家话,谈起心腹事。 “承志,我想重新加入共产党,”叶挺说得很坚决,从语气看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成分。 “应该越快越好。”廖承志也说得毫不含糊。 “那我马上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叶挺说着站起身来。 “天快亮了,早饭前就可以交给邓大姐。”廖承志委婉地催促。 叶挺激情满怀地回到寝室,展开案头的印着“第十八集团军驻重庆办事处用笺”的信笺,提笔在手,饱蘸墨汁,誓言般的字迹在笔端铸成: 毛泽东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