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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察觉到了我的恐惧,轻声说,别怕,这种药来得快去得也快,咬咬牙就过去了。
我按捺著越来越焦躁的情绪,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说话中去,……你朋友小冰,可是都吃出免疫力来了,顶多就跟感冒症状似的,流点鼻涕发点热。
是吗,我打起精神来应了一句。
恩,因为要应付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客人,有一段时间拿这些来路不明的药当饭吃呢,他说著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愁容,加上完全没有规律的作息,生理几乎完全被打乱了,体质非常弱,我很担心他会这样垮掉。
但是……,我犹豫了一下,缓慢地说,当初让他留在店里干这种工作的人,不是你吗?
他叹了口气,目光茫然地望著远处说,没办法啊,这孩子……是好不容易才习惯了活著这种状态的,要赶他出去继续面对现实,不如直接逼他去死来得容易。
接著他回头对上我还不明所以的目光,苦笑著说,而且,他和你一样都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说物以类聚一点都不假。
我失神半晌,慢慢把头歪到他的肩膀上,感叹到,……如果没有遇见他,我一定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惨的人。
哈哈,明叔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巧了,他不久之前也对我说过相同的话,他反而觉得,对感情始终抱有希望的你比彻底死心的他还惨得多呢。
之後也就是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却好像在火炉子上慢火熬炖了几个时辰,被猛烧的欲火折磨得快要撞桌子的我在数羊无效之後几乎想要跪在地上念金刚经,直到指甲把手臂掐出了一道道纹路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将满脑子的淫秽思想付诸行动,没想到这东西越堵越急,越是阻止就越是来势汹涌,自尊已经随时都会被击溃,被绞碎了吞噬掉,几乎从未有像现在般渴望自己变成只剩本能的畜生,不放过周围所有可以用来发泄的事物,我狠狠地咬住手背,将呻吟堵在喉咙里,眼泪鼻涕立刻止不住地往下淌,水灌下去七八杯也丝毫没有缓解症状,明叔看得在旁边干著急,终於忍不住把爪子伸我面前,我说你干脆咬我吧。
我紧闭著眼睛,一把推开他,走开!不要在我面前乱晃!
只要一碰触到具有体温的物体,我知道我会立即疯掉。
不知强挨过去了多久,被垃圾塞满了的脑海中逐渐对一个似曾相识的呼唤有了反应,我大口吸著气,撑开沈重的眼皮,在烧得发昏的视线中,对方的轮廓缓慢地清晰起来。
是你……?,我喃喃地念著。
不是他难道我能把你妈叫来?小冰近在咫尺的声音敲得我鼓膜发蒙,顾鹏飞,你看著办吧,我是爱莫能助了。
他慢慢蹲在我面前,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事情我已经听小冰说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扭曲著五官,猛烈地摇摇头,他以为我在耍性子,又说,那我打电话给陈旭阳,他来接你好不好?
没等我有所反应,小冰便冲口而出,我又不是没通知他,那王八蛋居然跟我说什麽不关他……
小冰!顾鹏飞厉声打断了他,远远避开我的目光说,没搞清楚就不要乱说话。
小冰愣了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我,出奇听话地闭了嘴乖乖退到一旁。
现场有一瞬间的尴尬沈闷後,他回过头正想再劝我,我突然腾地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两眼直直地盯著前方说,……走吧,送我回去。
姓顾的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扶住了我。
简老板,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还不忘礼貌地道著歉,一边说著一边将钱包摸出来,那个……酒钱……
算了,明叔忙不迭地摆摆手,搞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你就快带他回去吧,在路上发作可不好看啊。
我一路懵懵懂懂地跟著他往外冲,每一步都好象牵动全身的感官濒临到爆发边缘,高温的气流开始不断地撞击身体每个出口,却又无法释放,那种亢奋的冲动我已经束手无策。
刚刚踏出店门口,脑袋中突如其来轰然巨响,血液像脱疆野马般冲上头顶,我眼前一黑,不顾一切地扯住他的衣领,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住了,在我的唇将要碰触到他的脸的时候,他将我推进了幽暗的角落里,紧紧捂住了我的嘴。
清醒一点儿,我们在大街上,在他略微失措的神态下,语气却是理智的。
我拼命抱住他的腰,隔著厚实的衣物非常急切地想碰触到里面赤裸的躯体,颠三倒四地说,这里本来就是红灯区……没人会在意的……
他急忙往後退了一步,似乎刻意地跟我保持著距离,捧住我的脸说,苏锐,先听我说,你只是被药物控制了,这不是你本人的意志……
我不管!我用力一晃头甩开他的手,把脸紧紧贴到他的胸膛上,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著,无法准确地解开他的衣服,呼吸已经越来越焦急。
就算在这里抱我也无所谓……顾鹏飞……帮帮我……只要是我的要求,你从来都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说话之间,舌头已经迫不及待舔到了他的嘴唇,他如同受惊般瑟缩,皱起了眉头,下了很大决心般推开我说,不要这样,就算是对自己负责也好,忍耐一下吧,我们都不能这麽感情用事了,你能理解吗?
我不理解,我望著他冷笑了一声,你在说什麽我一句也听不懂。
现在学著在我面前清高了?还是觉得我这种货色不值得你消耗体力了?
苏锐!他无法听我再说下去,声音显得激动起来,我知道你现在不清醒,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後悔,可我是清醒的,我也不想你後悔!
就算我後悔,那也是我的问题!我有说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吗!我情绪失控般叫出来,手用力地拉开衣服,不顾一切地将它们从身上剥离,又狠狠扔到地上,我清楚是自己在犯贱,不用你提醒!您老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苏锐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更不会厚著脸皮要你负什麽责任!
住手!他慌了神,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算我求你不要这样,我送你回家吧!回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回家,我死死盯著他,强硬地说,带我去你那里。
好……好……只要你别再乱来,他像是勉强服了软,小心地放开我,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拣起来,三下五除二套回我身上。
我们在路边拦了出租车,我始终握著他干燥温暖的手,好象终於能够找到点赖以依靠的支点,我一直压抑著的身体,已经无法安心地接受任何人的拥抱,却能够一如既往地从他这里找到慰籍,我肯定这种感情和药物没有任何关系,硬要说有的话,也是我利用了它来击垮我所有的顾虑和自尊心。
我深吸著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独特味道,偷偷将手伸进他的衣服,触摸著里面结实的皮肤和肌肉,脑海中连锁反应般出现久违了的鲜明快感,他的吻,他的抚摩,他的进入与摩擦,狠狠纠缠著我的神经,煎熬著我体内的所有器官,身体在被上千万的蚂蚁一点点蚕食,渐渐地被掏空。
他似乎再也无法对我屡次闯入禁区坐视不管,轻轻按住我的手臂,小声说,饶了我吧。
我看著他略微发红的性感的脸,差点被猛烈的欲念冲昏头脑。
抱我吧……顾鹏飞。
我凑在他的耳边悄声说著,语气淫乱得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就算是施舍给我的也行,我发誓下不为例了。
早就觉悟到在两人几乎一览无余的了解之後没有什麽面子可以装了,更何况在乎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彻底把矜持和自尊扔在地上请别人踩,只因为我仗著哪怕本人再低三下四地企求他的给予,这个男人也不会看低我。
他微微地埋著头,好象在极为小心勉强地躲避著我,看不见的矛盾和彷徨在眉间越来越激烈地纠缠著,估计最後被我的频繁的性骚扰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才转过头一脸悲壮地说,我……我只希望你明白,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想再做会伤害到你的事情,就算你因此恨我。
说完,他突然将视线转向了前面的司机,师傅,麻烦你,到最近的医院。
等一下……,我瞪大了眼睛,蹭起来正要发飙,他再次捂住我的嘴,同时将我的手按在了座椅上,我死命挣扎了一下,牙齿毫不客气咬破了他手心的皮肤,咸腥的味道立刻从鼻腔钻进来,他微微抽动著嘴角,丝毫没有让步。
对不起,我朋友喝醉了,他相当平常的语气将前面司机透过来的无比好奇的窥视目光挡了回去後,低声对我说,相信我,只要打一针镇定剂,你就没事儿了。
我的胸口像是猛地被什麽牵扯了一下,尖锐地痛到心窝子里去,视野随之完全模糊了,他看著我快要迸出血来的眼睛,满是忧伤地轻声说,苏锐,你要想清楚,如果真的搞成这种局面的话,那你之前所受的苦岂不都白费了,我们……我们难道又要退回到那种浑浑噩噩的原点上去,继续挣扎吗?你又把我摆在一个什麽位置呢?
这麽不计後果我是不会苟同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不能这麽由著你随心所欲……
他说著停了一下,声音逐渐变小了些,……即便你们有什麽矛盾,但既然都选择了是他,就好好地负起责任,这样我才会安心。
我用力咬了自己的嘴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死死地盯著他不放,好象过去那个总是可以摸到的救命稻草突然被无情抽离了,再也看不见了。
这样的大道理我早就滚瓜烂熟,要我讲我能比你讲得更动听个几次方,可惜,我丝毫不认为弃暗投明地跟了陈旭阳是心血来潮头脑发热的结果,我也很清楚当初你顾鹏飞是怎麽用九头牛都拉不回我破镜重圆的念头,所以面对一天在我眼前最少晃三个来回的旧情人,我必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言而无心,就算是怎麽怀念过去的不含杂质的感情,也得具备起划清界限不共戴天的魄力,一直忍耐著,一直规矩地生活,一直提醒著自己如履薄冰地走,不要偏离,否则就没有获得新的幸福的资格。
坦白说,或者,无耻地说,我做不到,如若做到了,那麽过去的感情就是骗人的。
今天我不想唤回冷冰冰的理智听你一大推思想教育,也不想跟你讨论任何伦理道德,只是想要寻找一点至少身体上的温暖,一点哪怕是哄我开心的谎话。
就算是发泄之後,会永远回到各自的轨道上,规矩地生活,我会遵守,死都会。
车子刚刚停下,我猛地推开车门跑了出去,他连找钱都顾不得拿,拼命从後面追上正要横穿马路的我,将我拉回了人行道上。
我一掌推得他差点摔倒在地,退了几步,远远地看著他,大吼一声,顾鹏飞!你干嘛这样对我!
他怔了一下,满脸无奈地望著我,在接近凌晨的深沈的黑暗中沈默著,绝望的气息在一点点从周围蔓延过来,挤压得心脏很窒息。
我慢慢慢慢蹲下去,无法制止全身体全精神一齐震颤般的剧痛,叫也发不出声音,哭也没有了力气,只能一屁股坐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抱住脑袋蜷缩起来,先前贲张的欲望已经弱化成了一种隐约的抽搐,寒气毫不费力地灌满了被耗尽精力的身体,刺激得我像一片残破的枯叶,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开始一步步挪到我跟前,下一秒种已经将厚重的大衣覆盖在我的整个身躯上,然後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直接抱进了怀里,非常用力地。
我木然地听到隔在薄毛衣之下铿锵的心跳,一声接一声空洞地敲击著,仿佛回荡在整个宇宙,他的呼吸沈重地吐在我的耳畔,带著隐约的紊乱,就这样死死地抱著我没有动,我闭上眼睛,什麽都不想,这几秒锺太奢侈。
就这样好象过了半个世纪的长度,他在四周万物灭绝般的冗长黑暗里轻轻对我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一句凭我残缺不全的心已经完全承受不了的话,更枉谈承受的资格。
苏锐,你是我的宝贝。
不想被任何东西伤害到的宝贝。
说这句话的人带著和许久以前如出一辙的语气和表情,如同没有受到漫长时间丝毫的风化,恍惚之中,远去的岁月竟然有了重回的错觉,一切刻骨铭心好象刚刚结束在昨天。
我全身一软,几乎相信了爱情永恒的谎言。
急诊室的医生在给我打针的时候显得很不爱岗敬业,估计若不是看我还长得比较对得起观众的份上,大概会把一两截针头留在我屁股里面做纪念。
行尸走肉般飘出门的时候,看见顾鹏飞端著杯热咖啡坐在过道的长凳上,他把杯子递给我说,本来想买点热茶给你醒酒,但附近的超市里只有这玩意儿。
我轻轻坐下来,将温暖的杯子握在手里,望著欢快翻腾的白雾发愣。
体内的狂潮逃逸般溃退怠尽,一点都没有残存的痕迹,几乎顺带抽空了每个细胞的元气,我用濒临虚脱的声音说,你走吧,我待会儿自己打的回去。
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吧,他的语气已经温柔得蚀骨,出了问题都没个照应,再说,要是在路上睡著了怎麽办?不是摆明了请人家趁火打劫吗。
见我难得没有固执己见,他靠了过来,想睡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吧。
三分锺之後我的眼皮子开始自由搏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