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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难得没有固执己见,他靠了过来,想睡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吧。
三分锺之後我的眼皮子开始自由搏击了,他的肩非常平稳,我顺势将脑袋滑下去,倒在他的大腿上,找到了枕得最舒服的位置。
他闲不住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习惯性地缓慢拨动著耳旁的发丝,那种被稳稳包围的安全感让人觉得异常放心,我忘记在什麽时候,我也是这样安心地在他身边进入梦乡。
意识很快将要陷入停滞时,我气若游丝地说,……在我睡著之前……不要离开我。
他发出了非常轻微的笑声,如同不敢扰乱四周静如止水的空气和焦碳一样浓郁的夜色。
你睡著的时候,我也会一直在你身旁的。
我微微弯起嘴角。
那我一辈子也不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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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耳边有闹锺滴答的节奏,凭借阳光的入射角我推测此时已经接近中午,爬起来扫视了一圈四周陌生又似曾相识的环境,估计这里就是顾鹏飞新租的住处了,他的家装风格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点没长进,跟搞旅馆没差,一切家具从检,除了那张床弄得贼舒服以外。
叫了声他的大名,只有回音在搭理我,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床头柜上压了张字条:今天上午有重要的会议,不能缺席,你醒了打电话给我。冰箱里有吃的。
看到最後一句的时候精神不觉为之一振,肠子亦非常老实地唧咕开了,於是省略了洗脸淑口,直接飘进厨房里,没想到丫的小日子还过得真象那麽回事,冰箱里从上到下五光十色,且营养配比绝对均衡,对比一下某人家里那什麽智能温控却长年只装啤酒方便面的空箱子,真是有种幻灭与重生纠结的复杂感觉。
一番疯狂歼灭之後就本欲晃到卧室睡回笼觉,好死不死又想到姓陈的目前还在当机状态,可恨的是他老人家手上的活都是耽误不起的,哪个客户不是有头有脸的主儿啊,等著开工的,等著验收的,等著签合同的,等著吃饭喝酒打麻将的,排上的轮子媲美春节客运站,我再挑这时候翘班的话等於把进度彻底搁浅,直接後果是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间接後果就是赢利下降奖金缩水。
我跑下楼蹦上出租车後没忘给顾鹏飞打电话,响了一万声都没人接,估计他那该死的会还在继续。等到咱风驰电掣地撞进公司,正好赶上午休时间开始,全体劳动人民吃饭的吃饭,唠嗑的唠嗑,送盒饭的,搞推销的,做市场调查的各路闲杂人等外带阿猫阿狗来来往往如同逛农贸市场,整个儿一片丢盔弃甲的狼籍场面,连带著我的脚步也立马下降了一大半的时速。
从电梯里出来後刚朝自己的地盘挪了几步,冷不丁发现陈旭阳办公室的门是半虚半掩的,我满是狐疑地停下脚步,透过门缝朝里面瞅了瞅,竟然看见他端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一动不动地面对著眼前的窗户。
估计是听见了门口的响动,他转了过来,发现是我之後,眉毛似乎很艰难地抽了两抽。
我索性推开门走了进去,拉长著脸问他,你怎麽在这里?医生不是要你住院观察的吗?
他一声不响地将目光直直地扎在我的脸上,片刻後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望著一步步逼近的他,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表情中的危险讯号,反倒加强了口吻责备到,你这嫌命长的又是擅自跑出来的吧?出了岔子怎麽办?!
岔子?他兀地冷笑出声,已经出了吧?
我一个没反应过来,怔了怔,莫名其妙地打量他一圈,发觉他的表情好象早八辈子就变得极端严肃後,後颈窝的鸡皮疙瘩便又妄图破土而出。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他缓慢开启像是肌细胞坏死了的僵硬嘴角,语调比声讯台的电脑自动答录还没人性。
……怎麽了?我脑子里的红色警报迟钝了三秒锺才拉响,下意识地猛咽几下口水,以稳住开始七上八下的心血管运作,再狠命把嘴稍微拉了点弧度出来以混淆视听,说,我在小冰那里……
後来呢?他咄咄逼人地吐出三个字,神经好象在那一刹那被迫上了满弦,让我不自觉地想到刑侦逼供。
我表现得有些木讷,似乎突然之间找不著北。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当然,没做成也等於没做,照理说我大可以挺直了腰板给组织做个行动汇报纲要,可是一旦把已经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的顾鹏飞又卖了的话,难保这个偏执狂不会借题发挥到天下大乱。
犹豫了三秒锺後,我不惜昧著本人诚信诚实诚恳的传统美德决定将这导火索手起刀落,於是硬起整个头壳注视著他暗藏杀机的眼睛,说,後来……我回了家……
我按照事物的普遍发展规律想了一万种後果也没有想到,耳边猛地刮过夹杂著冷风的一声脆响,在我压根儿没能确认到发生了什麽事情的时候,整个左脸已经如同涂了满满一层红油,火辣辣地烧著。
我浮雕般凝固在空气里,连呼吸也不会了,这一切似乎被谁按了暂停键,连身体里的各个关节都被冻结的血液锈死了,所有的桌子板凳开始联合他虎视瞪瞪注视著我,盯得我连头都抬不起来,窗外车子远远轰鸣而过的声音,将我意识中的空白无限拉长,理智无限缩短。
不要脸的东西,陈旭阳的声音一字一句所向披靡地冲撞进我的意识里,回家……你回谁的家?
我战战兢兢地喘出口气,手慢慢触碰到发麻的左脸,抬起眼睛看著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带著什麽样的狼狈表情。
你那是什麽眼神?他的口气越发地底气十足起来,我委屈你了吗?
老天,你该不会说这个就叫因果报应吧,和我抽人家嘴巴的历史比起来,我挨打的机会实在凤毛麟角,想当年被某妖给个耳光咱都得抄刀子,搁今天只不就是对象变成了他,咱却憋红了腮帮子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哑巴似的干瞪眼。
那张太过熟悉的脸,在那零点几秒之中好象让我回想起了很多事情,却又像什麽都看不到了。
咱摸著胸口说句良心话,这一巴掌还算手下留情,至少没报销我一颗大牙,没耳膜穿孔,或者没让我原地转三圈再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凭他的力气,连嘴唇都一点没被磕破,力道控制得如此之怜香惜玉实属慈悲为怀,而就算如此,恐惧的病菌还是在我体内成几何级数般疯狂滋生,想逃离的冲动充斥著大脑膨胀再膨胀,在它的驱使之下,我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
为什麽不说话?估计是习惯了我俩彗星撞地球般的吵架气氛,觉得并我今天过於保守的反应并不过瘾,他将脸凑到我眼前说,你不是很擅长哭的吗,掉几滴眼泪的话,没准儿我会真觉得委屈了你?
或者你能跟我狡辩一下,有什麽理由当我躺在医院昏迷的时候还跑去别的男人家里过夜,让我听听看有没有道理,恩?
还是……你觉得心虚所以默认了?承认你自己不要脸?不会吧,你的自尊心不是一向很高的吗?就算真的错在自己,不也得摆出受害者的样子来吗?
我紧闭著干涩的嘴唇听著他近在咫尺的嘲讽,睁大眼睛深重地呼吸,让肺叶一次次被抽空,像个被牢牢抓住了把柄的罪犯,在正义狂轰滥炸的质问之下只能夹起尾巴,消极地躲避,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总算知道没有谁会收留我,顾鹏飞是,陈旭阳也是。唯一的区别在於,前者温柔绅士地拒绝了我,後者会在这些羞辱之後让我选择,是要低头继续接受他衣食无忧的庇护,还是要为了可笑的自尊丢掉铁饭碗,就算他真的知道对我来说别无选择。
你……说够了吧。
在他刺耳的声音终於划上休止符的时候,我仿佛有所觉悟般抬起头,拼命稳定住激荡的情绪说,我们吵过的架也不算少了,我也累了,我只想问你一句,是不是我解释什麽都没有用了?
他听笑话般哼了一声,冷著脸说,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是被逼无奈,你是被人家绑著架著去的?
我识趣地闭上了多此一举的嘴,只是因为还是不习惯看著他对我笑过的脸现在刻薄的样子,也不相信吻过我的嘴在说著挖苦的话语,所以将目光移向脚下的地板,一副任人鱼肉的态度。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了我半晌,突然好象笑了一声,苏锐,你的目的是什麽,可以告诉我吗,现在我真的很想知道。或者说,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消极地甩甩头,不想弄懂他的问题,却恨不得跟蚯蚓似的打个洞缩进去,那总比独自面对同床共枕过的人的牙尖嘴利来得惬意。
你知道吗,我对你很失望。估计是我没能给他助兴,他的语气逐渐和缓了些,我不知道我到底还缺了什麽没给你,逼得你必须不厌其烦地背叛我。
随後他叹口气,突然抬起手,抚摩著我刚刚被他赏过耳光的脸,我反感地躲闪了一下,却被他一把卡住了下巴。
打痛你了吗?他的手指捏得我下颌几乎脱臼。
放手!
我对他的肆意妄为忍无可忍,就算是这一点小小的动作在我看来已经和践踏人格尊严没有两样。
他并没有放开我,直直注视著我的眼睛却转入沈静,隐约有一种微妙的魄力暗藏其中,那种力量好象可以杜绝周围所有的声响。
小锐,我们做个商量好不好。
立刻跟我去深圳吧,然後,我们都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一笔勾销,谁也不再提起,大家就好好地过日子,好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近乎请求,可惜在当时的我听来,这种转折只当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和调戏,我宁愿他就这麽再给我右脸一巴掌,然後放开他的狗爪子。
陈旭阳,回去把家里的枕头垫高点儿,做梦去吧。我无动於衷地盯著他,尽所能冷酷地说,像是潜意识里的报复,
趁他完全愣住的时候,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撇开他的手,转身欲夺路而逃,在我的手刚刚碰触门把手的时候,他在後面惊心动魄地大吼一声,给我站住!
零点零一秒的迟疑後,我心一横刚刚把门开了个锐角,便听见他紧接著说,你敢踏出去一步试试,顾鹏飞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吗?
你……说什麽?我的手顿时如同被502粘在了门把上。
你好象忘了,他的面目似乎变得比先前更加卑鄙起来,直到现在为止,顾鹏飞的命运都还掌握在我的手上,你既然那麽在乎他,他变成怎样你都不管吗?
我岂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句的时候直想把耳朵拧下来踩个两脚,随即把门狠狠一扔,转过身去吼到,王八蛋!你丫别得寸进尺!这和他根本没关系吧!
关系大了!陈旭阳回敬我的声音已经快要暴走,若不是他,鬼才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漠视我惶恐失措的表情,转身奔到办公桌前,说,你信不信我只消动一根手指头打个电话,他就得立马从旭升消失,随时都可以。
只要我愿意,至少本地的知名设计单位和公司,不会有人再雇佣他,凭他现在的学历和背景,就算到外地去工作也很难有所发展吧?
至於寰宇,他说得风生水起好不威风,两眼珠每转一下都凶光四射,我已经决定将它拍卖,谁有这个闲钱就归谁,就算四海要再买回去我也没意见,到时候,他休想再救回这个老本了。
你……你……,我语无伦次,血流直往天灵盖上猛冲,胸口却像冻进了冰山一样的坚硬,好象根本来不及去感觉难过了。
姓陈的,你敢。
呵,我就这麽做了你又能怎麽样呢?苏锐,你现在的所有哪样不是我给的,你有什麽资本阻止我?给我一耳光?还是再用台灯砸我?
被他如此嚣张地挑衅,明知道暴力解决不机智不理智也不明智,拳头还是狠狠捏紧了,耳朵里嗡嗡作响,怕是下一秒就会突然炸开,崩塌成一堆瓦砾,陈旭阳,你他妈的到底想怎样?!
他随即用高我N次方的分贝叫嚣,猛烈得我脸上的汗毛都能感觉到空气分子的震颤,想必这个房间的维护结构已经失去了隔声作用,声波会从这里一直穿透到地基,再引发整个楼体的机械共振。
我只想让那姓顾的小子从我的公司,从我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现在马上!!
就在他抄起电话的刹那,我的眼前突然呼啸过一股强光探照灯,脑中白花花一大片,什麽都看不到了,膝盖处毫无知觉地一软,重重磕响了脚下的地面。
他拿著话筒的手同时止在了半空,呆呆地望著我。
眼里映著面前泛著冷泽的光滑地板,倒影著我苍白的嘴角,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是在演戏或者做梦,根本不是现实,现实不会这麽快就变成这样,自己一定是有病吧,而且病得不轻。
我错了。
我看著倒影中的我开启嘴唇,虚弱的声音飘散出来。
是我的错,是我勾引他的,……欺骗你的……也是我。
是我一错到底了,如果现在马上消失的话,或者如果不是苏锐遇到的顾鹏飞和陈旭阳,是别人的话,结果八成会很圆满,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高明的解决办法,或者陈旭阳可以说,只要你去死的话就张灯结彩皆大欢喜了,我一定会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