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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无旧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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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道:“江茗,以前的你真是懦弱。不过没关系,以后要为了我变得勇敢起来。”她紧紧的抱着我,这是我的素心。
  我爱过素心,在我勇敢的年纪,我带她去见我的父母,我兴高采烈,我与过去告别,我接受别人的祝福,但,最终,我还是和素心分手。缘由有很多,你说不清,只能说是命运,就像2012年元旦去见陆以安那样,未料到她外公去世,我抛下一切随她回了老家,2014年春节,未料到我为她再次、抛下一切。
  所谓一切,称作命运。从过去结蒂的命运、我以为那种子死了,未料再次开出腐烂的花,我须得折磨别人折磨自己,仅仅为了那在我腐烂的心头肉里,再次盛开,被称作曾经的爱情,距离那么远的,带给人痛苦与迷幻的彼岸花。
  原谅我。
  原谅我。
  原谅一份迷人心智的爱情,浮浮沉沉、从未有一次散却。
  春节过后,我与素心准备初七的时候回上海,坐火车,二十八个小时,慢慢北上、越过长江、路过黄河段,从杭州北上,素心说要慢慢看风景,不要让旅程太快,希望所有与我的时光都是缓慢得令人愉悦的。她想去J县,那个在我青春期的回忆中相对快乐的地方,我不太情愿,自从和素心在一起,我就一直在避开有关陆以安的一切,有时候想起来,我考研失败、是不是也是一样,如我2009年没有考上心心念念的北师大,四年以后也是一样,命中意中,陆以安要渐渐淡出我的生命。再者、苏言回了重,李苏绵还在陈都,去那个城市将没有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带她去见什么?
  我在J县,所有的回忆、是那小房子、走廊、阳台、窗。曾经骑自行车载陆以安去过大街小巷,冒着微弱的灯光去向校园,篮球场、课桌、坐在门旁小板凳上的陆以安。
  但,素心说的,怎么可以忍心拒绝,她笑起来那么好看,温柔直渲人心。
  她说,江茗我想去,去看看你说的酒吧。
  我和素心初五时坐大巴过去,过年几天去J县的只有早中午三班,我们乘最早的去,素心一路上欣喜,兴奋,她对那个城市的期待多过我。然,遗憾得很,我带她去的第一站,是“FOR HER”,不过已经不存在了,从巷子过去的后门没有打开,陆以安题名“FOR HER”的那面墙被重新粉刷过了,我们从大街过去,前面做成了一个排面,玻璃窗、玻璃门,是一家德庄火锅,年几头生意不算好,只有几桌人,几桌人,透明的门窗向着大街,在阳光下。
  素心,很遗憾,不能带你看我那时候常驻的秘密基地了,那时,章禾给我补课的地方,苏言为我调制无酒精鸡尾饮料,想至次心猛然一痛,还记得第一次随陆以安前来,喝过她苦涩呛人的Lady Be Good,想起陆以安曾递给我一张方巾,我一直未还,还有、还有那个从昏暗处走出来穿着牛仔衣裤的女人,她说“我呀,我今年27岁,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就想有一份稳定的事业,有一个长久的爱人,过稳定的生活”。但是她,回去了,在三十二岁的时候,一个人漂泊流利,一个人回到重庆,我没有联系她,不知道她后来稳定了吗?是不是和她当初想要的那个人一起。
  我心、疼得厉害。捂着身子蹲下,竟有几滴泪要落下,素心急忙扶住我,温柔的问话。
  我说,因为苏言呀。一五一十说了这些年我所见苏言与章禾的故事,素心扶我起来,手指紧紧扣我。
  “江茗,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不会离开你,三十五岁的时候也不会。”
  我相信,素心当然不会,可是我呢?心无定所的浮萍,何日随波飘离?

  ☆、38

  素心说,去吃一顿火锅,就这家店。
  就这家店。
  遇见章禾,她一个人来吃火锅。
  结账的时候,我们在收银台碰到。
  “章禾姐。”
  “江茗。”她脸上带着勉强笑意,穿着羽绒大衣也不算臃肿,很是憔悴,我不知她是否因为苏言难过,我想或许是、也希望是。彼此难过、彼此痛苦、我们就可以以为这是彼此相爱,还算值得,人多是这样奇怪。
  我们出门正好是同路,她走我左边,浅聊几句。我把素心介绍给我,我的女友。章禾挽着她的小包,走得从容,笑道:“难得你不喜欢陆以安了。”
  陆以安!我看一下素心、她并没有看我,或许是假装漫不经心的,望着对街的小吃摊。
  难得,每个人都知道我喜欢陆以安。即便我不说,时间久了掩盖不去,风沙吹呀吹,时光那么长、疲于掩饰了,长刀磨去了石头与皮,骨头就在其中,那是秘密、那是爱与痛。
  那是,陆以安。
  彼此心知,不必问太多,我不愿在素心面前提一点陆以安。
  就像章禾不说,我就不在她面前提及苏言。
  临别的时候,章禾说:“江茗,我今年三十,年末我结婚你来参加好吗?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突然流了眼泪,素心说我太爱哭。我拽住章禾的手:“章禾姐,人这漫漫一生,早二十年活在父母的襁褓,后三十年围绕丈夫与儿孙,难道就只有十年可活吗?你这十年、这十年全是和苏言姐一起,以后怎么办?”
  苏言说,陆以安和章禾是一样的人,我是提前看到了这时候的陆以安吗?她说平凡即平庸,平庸不如死去。
  一瞬悲恫。章禾只是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拍我的肩膀。
  “江茗,要勇敢就早点勇敢、我是没机会了。我有时候想、如果我爸爸死了,我就自由了、可是他怎么能死,我他要长命百岁,享我之福。”
  “江茗。。”
  她看着我,又看一眼素心。
  “造化弄人。”
  最终只说了这四字,连再见为没有说,她抱着她的包,紧紧抱在怀中,佝偻着身子,大步离去。
  寒风刺骨,刺到骨头里去,整个身子又疼又冷,素心紧挽着我的胳膊,头倚在我肩上。
  “江茗,我们要幸福。”
  我们要幸福。
  李阿姨住院了。我和素心去的时候,她家门窗禁闭,便问了旁居,那个阿姨我还有些印象,同李阿姨很好,从前我在这里住时,偶尔也和她打招呼,不过估计她是不认识我了。
  “李承珺呀!正是造孽,好好的女娃娃搞什么同性恋,直接给气医院了。”李阿姨一向有头疾,不过也是时候了,陆以安27岁,倘若像章禾那般,再等几年,父母之病半入膏肓,进退不得。
  我有些担心,却也希望陆以安借此机会顺利出柜,总不愿见她和章禾一般。
  “你说她家以安,以前多好呀,从小就是我们家孩子学习的对象,名牌大学高薪工作,可把她两口子美得,天天夸耀,我也想我家娃娃像她那么省心就好了,多亏不是,要也学她家以安搞什么同性恋,非得把我气死了。”她双手插着腰,一副气愤的样子。
  这女人喋喋不休,对着陌生人说别人家私事,嫉妒久了、见人好便恨不得别人马上出点差错、可供她乐说,让人厌恶,我问了她李阿姨的住院处,迅速离开,与素心买了水果去医院。
  去医院,陆以安坐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闭着眼睛。一排椅子上、只坐她一个人。
  陆以安。
  她抬起头,撩了一下发丝,两眼通红。
  “李阿姨在里面?”
  “嗯,你进去就好,陆以平在,她不想见我。”
  我准备先进去见李阿姨,素心说在外面等我,她把水果递给我,在陆以安旁边坐下。
  陆以平在给李阿姨削苹果,这两年他瘦了许多、看起来也成熟了,笑起来和陆以安一模一样,褪了年少稚气痞气,多了些儒雅味道。李阿姨靠着墙坐着,不知道陆以平说了什么,逗得她一直在笑,比起外面的陆以安、她看起来倒不像病人,见着她我很高兴,让陆以平接了我的水果,说些客气的话,我也客气问她,她只说头疾发作,也许大碍,关于陆以安一概不说,甚至不与我提她。以前,她总是三句不离陆以安,现在一个劲和我提陆以平与他女友,两人现在在家准备考公务员,如果顺利,工作稳定就结婚,这一切符合她的期望,陆以安、与她从前设想的越来越远。她问我近况、一一细答,问至男朋友,我说毕业刚刚分手,暂时不计划。她点头语重心长说道,女孩子毕业了就找个好对象,安定下来。随意再说了些,我准备走,陆以平说送我。
  我们在站门边上。看着那边,素心和陆以安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
  江茗,他说话也温柔起来,这样的男生应该是招家长喜爱的,与那时候所见只会游戏,让父母担心的胖子完全不同。
  他说,江茗你记得我以前同你说过棒球英豪吗?受人瞩目的弟弟死了,哥哥便该承受起一切。我本来爱好平静的生活,现在就该侍奉在父母做右,让陆以安去过她想过的生活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十五岁的时候,他笑道,我知道的可多了,例如我还知道你喜欢陆以安,那时候我常想,如果是你就好了,是你的话,天天在我妈面前晃悠,她那么喜欢你说不定就接受了。如果是你,陆以安就不会跑那么远了吧。
  可惜不是我呀,我俏皮笑道,假装不在乎。如果是我,至少我是愿意的,陪她留在这个小县城。可是素心呢?人怎么可以这样贪心。
  “清涵姐呢?”我坐旁边问她。
  “在酒店呢,我妈不想见她。”陆以安一脸疲倦,她又瘦了、一直再瘦,仿佛是岁月再食她的肉,每长一岁便少一些。
  “姐,你走吧、既然妈不想见你,你和清涵姐回去,去得远远的。我会照顾爸妈的,总有一天她会消气。”
  我也劝她,趁早走,父母远比我们想的坚强。
  陆以安抬头看我,目光似有动摇。
  “休想。”一个白枕头砸到陆以平头上,李阿姨扶着门,瞪着我们。
  “陆以安,你今天要走,就从我和你爸尸体上踏过吧,当初你外公去世你就没有见他最后一面,现在、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好坏能让我们闭眼前见见你。”
  李阿姨扶着门喘气,陆以安姐弟迅速过去扶她,她挥手推开陆以安。
  “你这个不孝女,翅膀硬了就忘记我和你爸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忘了你上学早,小时候是你爸背你去学校的,每天中午给你送饭,从小到大,我和你爸连碗都没舍得让你洗过,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以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孝敬我们,现在一年到头看不着几面,我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个女人。”
  李阿姨一手拽着陆以平,一手指着陆以安骂。陆以安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李阿姨骂着骂着,说起从前的事,就开始哭。
  膝盖和眼泪,是出柜必须面对的。
  陆以安就这样默默承受,听着李阿姨的指骂慢慢变成哭声。那时好在旁边的急救室挤满了人,斗殴、警察和血,吸引了大部分人。走廊间,吵极了;没有人注意到这小插曲。
  李阿姨的眼泪凶猛,但真切度有没有八分,我不知道。只见陆以安抬起头,看着李阿姨,从我那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眼角,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眼神去看李阿姨,瞬间让她停止了哭泣。四目相视,我只能看见李阿姨的眼睛和脸一下子平静下来,没有情绪。
  “我不走了,永远不走了,以后就在这里吧,四月县里招老师的时候,我去考。然后买套新房,就这样好好的过吧。”
  陆以安极其平静的说,说她未来一生的事。她妥协了,李阿姨知道她会妥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了回去的高铁,就是后天。”
  陆以安从挎包里拿出两张车票,当着李阿姨的面撕了一张,碎片放进衣服口袋里。
  李阿姨没有再说什么话。陆以安让陆以平好好照顾李阿姨,说要回去补觉,她走的时候都没有和李阿姨说话,一个人走。我速度与李阿姨告别,紧跟在她后面。这种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跟着她。她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的时候轻仰头,不大看路,一路上被医院里急匆匆的行人撞了几次。快出医院的时候,她把陈清涵的车票给我,那张票一直握在她手里,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江茗,帮我拿给她,长安路口那家七天。”
  她平静的模样,让我心里倏生一股火,我一把拽过她,这就是我爱上的人,无声无息的就放弃了,如果是我,如果那个人是我,该怎么是好。
  “陆以安,你就这样放弃了。清涵姐陪你回家,你就这样无声无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她不说话,固执的拿那张车票递给我。
  “我不要,要拿你自己给她。和不和她走,你就不能和她说吗?”
  “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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